数字经济对中国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空间溢出效应及影响路径*

孙千驰

（新疆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新疆乌鲁木齐 830012）

0 引言

随着服务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不断增高，服务业发展对经济发展和改善民生的重要性日益突出。当前，中国已经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服务业高质量发展对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推动新旧动能转换和产业融合升级均具有重要意义。数字经济的发展推动着技术和产业发生新一轮的变革，给服务业高质量发展也带来巨大机遇。2019 年《关于新时代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指出，应强化顶层设计，推动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技术的深入运用，提升服务业数字化及智能化。可见数字经济作为一种经济发展的新动能，对于服务业提质增效、迈向高质量发展发挥着重大作用。数字经济具有打破时空限制、促进信息实现跨区域共享的特点，因此数字经济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不仅仅在区域内部，还有可能是跨区域的，所以有必要将空间效应纳入分析框架中，探讨数字经济对区域内和区域间的服务业高质量发展影响。与此同时，在数字时代，人们的生活方式及思维方式都发生了改变，数字信息不仅开阔了人们的视野，而且提供了创新环境和创业条件，创业和创新的丰富和完善能够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提高生产效率，进而推动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提升。但是创业创新是否会演变为传导机制，还要进行深入的分析。对于上述问题的研究，有助于因地制宜地提升数字经济的贡献力度，激发全社会创新创业活力，培育创新文化，加快形成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局面，促进服务业突破“低端锁定”，对实现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1 文献综述

作为一种新型生产要素，数字经济是否能够影响服务业发展，以及如何影响服务业发展[1]？学者们对此研究较深，目前研究主要从生产要素[2]、技术创新[3]、产业融合[4]及居民消费[5]等不同的角度论述数字经济的影响，均得出数字经济对于服务业发展起到促进作用的一致结论。也有学者进行实证层面的研究，通过选取代表性指标测算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运用固定效应模型和中介效应模型分析数字经济对服务业发展的直接影响及传导机制，得出数字经济能够促进服务业发展，并通过加快城镇化建设、提高居民消费水平、科技水平[6]及服务业就业[7]等因素的传导对服务业发展促进作用。

现有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分析数字经济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及传导机制，如李丽、张东旭等（2022）[8]从微观、中观、宏观三个角度研究数字经济驱动服务业高质量发展，得出微观层面驱动服务业企业主体行为转变，中观层面推动服务业实体经济升级，产业协同发展，宏观层面提高服务业要素配置效率。陈志林（2021）[9]根据近年来，浙江省数字经济的发展，还有服务业的高速成长，研究得出其对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情况，得出数字经济能够促进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提高，并且数字经济通过资源配置优化、产业数字化融合、体制机制创新、人才汇聚等方面间接促进服务业高质量发展。

已有的研究为本文提供了重要的启示，但回顾既有研究可以看出，大多关注数字经济对服务业的影响，而较少分析数字经济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现有的分析多数是理论研究，缺乏实证研究支撑。因此数字经济是否显著促进服务业高质量发展，以及影响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异质性、空间溢出效应和传导路径，需进一步展开相关研究予以论证。基于此，本文对数字经济促进服务业高质量发展进行评估与路径研究的边际贡献可能如下：第一，通过构建数字经济和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对两者进行量化分析；第二，实证分析其中的影响及空间溢出效应，并进一步探究空间异质性；第三，开展创新和创业中介效应的实证研究。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2.1 数字经济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

数字经济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表现为：第一，数字经济可以通过创新的技术手段和数字化的生产方式来降低生产成本，从而推动范围经济的发展。与传统经济相比，数字经济的生产模式更为丰富，通过在线平台可以实现生产过程的自动化和信息化，从而减少固定资产成本。另外，数字经济还可以精准预测市场需求，并根据市场需求生产出更为丰富的产品类别，这为范围经济的转型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其次，数字经济可以优化服务业资源配置效率，通过新型数字技术拓宽了要素市场和劳动力市场信息的交流渠道，使得信息的有效性、时效性和透明度获得快速提升[10]。最后，数字经济推动服务业转型升级。数字技术运用到产业中，服务业企业根据这些数据以需求决定生产，转变生产方面的滞后，可更加精准调整任务，压缩库存与提升效率。综上，提出假说1。

H1：数字经济可以促进服务业高质量发展。

2.2 数字经济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中介效应

本文基于创业及创新两大路径，研究其间接效应，实际分析进程详见下文所述：

（1）创业是一个充满机遇和挑战的过程。数字化技术具备许多优势，例如可以追踪和链接信息[11]，从而转变传统的创业方法和手段，减少综合成本并拓展更多的创业机会。此外，创业还有助于降低遵循相关规章制度的成本，并为创业者提供更便利的服务。其具有优秀的互动性，有助于增强资本积累等机制。这些优点对于周边的创业者决策也会产生显著的积极影响[12]。从创业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来看，创业活动是产业升级的内生动力，对创造就业、产业结构转型等内容具有重要推动作用，有助于产业改变“高耗能、高投资、高污染”的增长模式，推动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提高。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说2。

H2：数字经济能通过提高创业活力进而提高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水平。

（2）创新。一方面，数字经济提高创新深度。现消费者高度重视产品的个性化，这需要负责创新的各类主体，具备更加优秀的素养。而且为解决其需求，需要创新主体开展创新，达成更加理想的创新升级发展[13]。另一方面，新技术与新平台的广泛运用，可对于创新给予优秀的条件，破解相关沟通壁垒，实现加快创新效率的效果[14]。从创新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来看，创新能促进生产方式变革和生产效率提升，新产品形态相继涌现，产业规模不断扩大，促进产业结构不断高级化，提高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结合前述研究得出假说3.

H3：数字经济能通过提高创新水平进而促进服务业高质量发展。

3 研究方法和数据来源

3.1 研究方法

3.1.1 指标体系构建

本文基于服务业高质量发展内涵，参照前人指标体系，基于五大发展理念着手，建立表1 展示的各类结果。

表1 服务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借鉴已有测量数字经济的指标体系，基于基础设施等四大维度，建立相应的数字经济评价体系，然后分别选取互联网用户占比、移动互联网用户占比等5 大指标，测定中国各省数字经济，如表2 所示。

表2 数字经济评价指标体系

创业、创新与控制变量选取。利用私营企业注册数量作为衡量地区创业水平指标，选取专利申请数衡量创新水平。除以上变量，模型之中导入4 个控制变量，分别为：经济发展水平，用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表示；城市化水平，用人口密度表示；消费需求水平，用人均消费支出表示；工业化水平，用第二产业生产总值占国内生产总值比。

3.1.2 空间计量模型的选择与设定

在实证研究中，为了探究具体的空间效应，构建的模型为：

其中Yit表示服务业高质量发展，lnSit表示数字经济，lnXit表示影响服务业高质量的控制变量因素，i 表示地区，t 表示时间，β1 和β2 表示各指标在空间矩阵下的回归系数，w、p 表示空间权重矩阵（本文使用经济空间权重矩阵）与因变量空间自相关系数，εit表示扰动项。

为了具体分析数字经济对创业和创新的中介效应的具体算式如下：

公式中：Yit表示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水平，interit表示创业水平，innovit 表示创新水平，α0为截距项，β1为数字经济回归系数，β2为创新、创业回归系数，Sit表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i 表示地区，t 表示时间。

3.2 数据来源与处理

本文选定2010-2020 年的30个省份（不包括藏、港、澳、台地区），对其经济、人口、教育、科技等多个方面的数据进行详细分析。所涉及的数据来源包括全国、行业和各省的统计年鉴。对于缺乏数据运用插值法和回归方法进行补充。

数据处理方面。进行相应的无量纲化，选定合适的赋权方法来确定具体的权重数据。这样可以获得具体的指数。具体操作如下：

（1）无量纲化。依据下述算式开展相应的处理，正向指标和负向指标的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xij在前文介绍的计算式中用于表达i 个省份j 项指标的值。xijmax和xijmin在前文介绍的计算式中依次用于表达最大和最小值，Xij在前文介绍的计算式中用于表达第i 个省份j 项指标的标准化值。

（2）确定指标权重。计算结果详见表1 所示。

（3）计算获得指数。通过获得各类指标的权重，并运用线性加权法式对各项指标进行加权计算，得到各地区的指数值。

4 结果与分析

4.1 数字经济与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时空格局分析

2010-2020 年我国省域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及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整体呈现上升趋势（如图1 所示）。通过分析可知，中国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整体向好发展但增速减缓，从2010 年0.163 上升至2020 年0.226，年均增长率为3.015%，分阶段来看，从2010-2015 年服务业高质量年均增长率为2.407%，而2016-2020年均增长率为2.995%。我国数字经济整体向好发展，从2010 年0.096上升至2020 年0.561，年均增长率为17.408%，分阶段来看，2010-2015 年均增长为13.479%，2016-2020 年年均增长率为22.304%，与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相比都是后一段比前一段增速较快。

图1 中国数字经济与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水平

在空间特征分析中（参见表3），全局Moran's I 都是正值并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表明两者具有显著的全局正相关性。就时间维度而言，两大变量的数据分别呈现出提升和下降的趋势。总的来说，数字经济为一种新兴模式，在其发展过程中具有显著的马太效应等，更容易形成空间集聚的现象；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集聚水平则是有一定程度的下降，使得其呈现出均衡发展的趋势。

表3 数字经济与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全局Moran’s I

4.2 数字经济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影响的空间效应

4.2.1 LR、Wald 检验

通过LR、Wald 检验判断，是采用空间滞后模型、空间误差模型，还是空间杜宾模型。LR 检验和Wald 检验数据都拒绝原假设（见表4），所以下述分析运用两者均存在的空间杜宾模型。

表4 LR、Wald检验结果

4.2.2 回归结果分析

4.2.2.1 全国角度分析

将数字经济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影响的空间效应进行分解[15]，具体分解为直接效应、间接效应 (表5)。数字经济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中，只有直接效应为正值，其他为负值，说明在样本期间内数字经济的提高有助于本地区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提升，本文假说1 得到了验证。而对邻近地区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没有产生正向积极影响。可能原因是由于数字经济的边际成本等于零，且不断自我强化，具有天然垄断性，可能会造成数据在少数企业和少数地区的高度聚集，形成“赢家通吃”的局面[16]，导致数字技术创新更高的空间集聚性和垄断性，形成数字隔离，即未能起到渗透和带动邻近地区经济发展的作用，仅对于本区域发展产生积极效应，在侧面反映不同地区经济的异质性。

表5 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结果

经济发展水平对地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是正向，其具体数据表明，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这种提升将会进一步促进地方服务业的发展，地方服务业从中将会得到更多的投资和关注，从而更好地满足人们的需求和期望。另一方面，城市化水平对地方服务业的影响也是不可忽视的。具体数据表明，城市化水平对地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间接效应都是负值。这说明，周围地区的城市化水平提高会吸引地方人口的流失，阻碍了地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提高。消费水平间接效应为正，说明周围区域消费水平的提高有助于地方的服务业优质成长。工业化的直接效应为正而间接效应为负值，说明工业化水平的提高阻碍区域内服务业高质量发展，而临近区域的工业化水平的提高，会间接提高地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

4.2.2.2 异质性分析

不同地方的发展时期、资源配置和社会环境差异可能导致显著的异质性特征，需要对其进行分析。为此，将样本区域分为东、中、西和东北四大地区。通过表6 所示的数据，可以发现各个地区都有显著的积极效应。与中、西、东北地区相比，东部地区具备更加优越的产业基础和通信保障等优势，为数字经济的建设提供了一个稳定的平台。对于东北地区，数字经济对于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作用要大于东、中、西部地区，这意味着数字经济对于提升东北地区服务业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

表6 空间异质性计量结果

4.3 数字经济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影响的中介效应

本研究探讨数字经济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通过中介效应模型进行实证验证，具体如表7 所示。回归结果确认了数字经济与创业、创新之间的正向显著性关系。将创业和创新纳入模型后，影响系数有所下降，这表明数字经济通过创业和创新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具有促进作用。数字经济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的原因可能是服务业可以通过数字平台更好地了解消费者需求，为创业活动提供基础，并降低创业成本。而创业活动又能够促进实现收入增长和产业优化，最终帮助产业成长。此外，数字经济还有助于破解相关瓶颈限制，提升创新深度和效率，进一步提高配置和效率，从而助力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提升。因此，本文假设2、3 得到了验证。

表7 数字经济、创业、创新与服务业高质量发展中介效应检验

为了验证中介效用的稳健性，本研究采用了2010 年至2020 年的新增企业数量和专利授权数量作为创业与创新的代理变量，并开展了相应的稳健性检验，具体结果如表8 所示。通过对比数据可以发现，得出的代理变量的系数和显著性与原始指标数据非常接近，这也表明了检验的可信度较高，即代理变量的稳健性很强。

表8 数字经济、创业、创新与服务业高质量发展中介效用的稳健性检验

5 结论与对策建议

本文基于2010-2020 年中国30个省份的面板数据，通过运用空间杜宾和中介效应模型，分析数字经济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研究考察了两者间的直接影响、空间溢出效应及间接影响。研究结果表明：首先，在空间特征方面，本文发现两个变量之间具有显著的正向空间自相关。这说明数字经济与服务业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具有一定的地域性。其次，在空间杜宾模型的分析中，本文发现数字经济的成长对服务业发展有着积极的影响，而且对周边区域的发展影响并不显著。此外，四大区域都具有显著的积极效应，其中对东北地区的影响最大。最后，中介效用模型的结果表明，创业与创新是数字经济对服务业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的中介变量。

综合考虑相关的研究结论，得出下述的对策意见：

一是促进各地区进行数字化转型和数字创新。东部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有一定的优势，应强化其辐射效应，通过扩散效应对其他地区服务业产生创新激励。中部和东北地区应加快数字化转型，注重科研经费的投入力度和数字化相关人才的培育和储备情况，以此提高创新能力、推进数字化升级。西部地区应加强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建设，牢固数字经济根基。对于西部地区，基础设施建设是影响数字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要推动西部地区通信设施全覆盖、互联网宽带大范围铺开。

二是因地制宜，根据数字经济在各个地区展现出的不同特点，制定相应的发展策略。不同地区数字经济的发展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有所不同，需要采取相应的对策。东部地区发展应在数字经济发展中扮演引领作用，积极推动模式创新，拓展新的发展动能和路径。中部和东北地区具有一定的资源优势和发展潜力，应该开发自身的资源优势，实现生产要素的科学配置等目标，以推进服务业高质量发展。西部地区虽然发展相对滞后，但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西部地区应基于本区域的特色，在数字经济某个方面积极发展，最终实现突破性的成长。

三是数字经济赋能创业与创新，需要进一步推动信息通讯技术与产业深度融合发展。为了优化创业环境，需要通过优化配套的制度和立法来实现。这一系列措施旨在推进创新创业，营造一个优秀的环境，并落实创新驱动的基础战略。通过创新来驱动创业增长，最终提高创业的活跃度和整体竞争力。同时，还需要科学地应用现有的经验和最新技术，促进创新创业体系的发展，从而实现地区的协调发展。（文责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