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陶艺肌理语言和情感表达——以白明、白磊为例*

尹小蝶

(景德镇陶瓷大学 江西 景德镇 333403)

1 当代陶艺的发展概述

当代陶艺主要是受西方现代美学理论的影响,且具有共同的历史背景与产生因素。现代新艺术主义大师罗丹、马蒂斯、毕加索等学院派对陶器艺术开始有了一些尝试,而后由彼得·沃克斯所主导的美国奥蒂斯陶瓷美术革命,以及由八木一夫所主导的日本“走泥社”开创了现代陶器的开端。

当代陶艺家及陶艺爱好者用陶艺作品来表达其对陶瓷材料的喜爱和对这个社会的感受。从古至今,陶艺肌理一直是陶艺创作者所使用的艺术语言,肌理的视觉和触觉上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创作不在只追求作品的实用性和使用性,不仅在视觉感官上,触觉上的质感也给人最质朴原始的体验,唤起观者对陶艺肌理的纯粹感受,独具审美价值。

如今,我国经济愈发繁荣,艺术领域也“百花齐放”,陶艺家受到中外文化的熏陶,对陶艺肌理的表现与运用产生了新的认识,追求新的肌理表现技法,创作出满足创作需要和时代的作品。陶艺创作者在探索肌理在形态、颜色、质感与情感等内容上的运用,使作品更具生命力与感染力。

2 当代陶艺中的肌理概述

“肌理”意思是指物体表面的结构纹理,包括各种交错、层叠、粗糙和细腻的纹理变化。它是人们对设计物表面纹理特征的感知和表达。比如,干燥龟裂的河床、贫瘠的戈壁、波光粼粼的水面、粗糙的岩石等自然景观都属于自然肌理的范畴。笔者研究的是陶艺家在制瓷和陶器制作过程中留下的痕迹,通过使用不同工具在陶瓷材料表面创造出触觉或视觉效果的纹理。

从视觉的角度看,当代陶艺肌理形态有具象的肌理语言、抽象的肌理。从制作上看,肌理形成有拉坯成型过程中形成的肌理、翻模注浆的肌理、捏塑留下的手作痕迹、借用工具进行拍打刻划等人为性的肌理等。这些肌理给人们带来不同的视觉感受与情感体验,有的粗犷、细腻、高雅、拙朴等颇多种类,给创作者提供艺术表达更多的可能性。

3 当代陶艺肌理中的艺术表达——以白明、白磊为例

白明和白磊是当代陶艺界中唯一一对国际陶协ICA 的兄弟会员。白磊将抽象绘画语言引入陶瓷,创作从一开始运用点线面色彩构成现代青花和釉里红作品,具有中国风格的“人文”和“自然”,到后来直面“泥”与“火”的历史自然都是作者情感的释放。白明很好的地运用瓷泥的特性,如同书法般的线条和写意笔法形成具有形式的抽象画面美感。同时他手工制作的陶瓷造型与人文情怀结合成为一种文化符号,把握瓷泥的材料属性,留下的手工痕迹使器物具有肌理美感。

3.1 具象肌理形态的艺术表现

具象性肌理是指艺术家或陶艺家尊重客观事物,以客观存在的事物为基准,真实地呈现对象的肌理特征。具象肌理形态可以分为釉面写实肌理和泥面写实肌理。

3.1.1 具象釉面写实肌理

宋代《清波杂志》中提到:“饶州景德镇瓷器,产自大观间,釉色变化红得如同朱砂一般十分突出,窑中碎片则呈现出非同寻常的跃动效果。”尽管现代陶瓷艺术对釉料的纹理和色彩的重视程度不亚于中国传统陶艺,但更加注重釉料的复杂变化和纹理。白能够自如地将青花、釉里红、氧化铁在不同的器型上加以表达,器型唯美简洁,色彩激越,奇幻而又肃穆。尽管传统青花山水的老翁和红绿彩的婴戏是陶艺作品,却散发出山水水墨的酣畅之美。透明釉如玻璃般的质感为具象写实性肌理的制作提供了很好的条件与原料。

3.1.2 具象泥面写实肌理

泥料拥有极高的可塑性和延展性,能够根据艺术家的创作理念制作出各种作品。泥料的模拟具象形态主要以人物、植物和动物等客体为主,结合陶艺家对客观对象的理解,再运用夸张和扭曲的艺术手法进行再现。例如,陶艺大师周国桢的作品《任重道远》塑造出一只淳朴厚雅的骆驼形象。作品大胆的表达材料,保留了瓷土的细腻和紫砂泥的颗粒性,形成大小不一的龟裂纹。泥料写实肌理的应用增强了观赏者和使用者的视觉体验。这要求陶艺家和艺术家以客观、科学的方式观察和分析自然事物,而不是简单地照搬和模仿肌理。相反,他们需要有意识地提取并重新设计肌理元素。

3.2 抽象肌理形态的艺术表现

抽象艺术家保罗·克利曾说过:“艺术并非模仿可见之物,而是创造不可见之物。”抽象绘画的形象与我们所见的现实世界有所不同,它们是艺术家内心创造出的形象。在现代陶艺作品中,很多陶艺家和创作者

善于将抽象艺术形象融入于釉面之中,通过点、线和面的釉色表现,展现出不可预测的抽象表现。

3.2.1 抽象釉面肌理

《景德镇陶录》认为:“窑变之器有三:二为天工,一为人巧。其由天工者,火性幻化,天然而成;其由人巧者,则工故以釉作幻色物态,直名之曰窑变,殊数见不鲜耳”。说的就是自然而成的自然肌理语言,表釉对陶瓷艺术表达至关重要。这种自然“窑变”效果跟窑的设计、黏土类型、作品造型、装窑方式、烧成温度、烧成时间等都是决定因素。白明的釉面作品多以釉下青花和釉里红,在自己塑造的器型上,运用书法般的线条和中国画写意的笔法进行描绘,青色的藤蔓和叶子在瓶子上蔓延生长,生生不息,短浅刻看似随意,但呈现出抽象的形式美感。

图1 白明《灵隐清幽》

图2 白明《城》

另一类作品是他自己动手制作的陶瓷造型,同样的与青花语言相结合显得文儒雅致。

除了釉下青花结合透明釉,高温颜色釉以丰富多彩的颜色、和窑变、釉变、流变带来的肌理效果被越来越多的陶艺创作者喜爱,如有着独树一帜风格的周国桢教授,在陶艺界不断追求变革,将颜色釉和陶瓷雕塑结合在一起。在《西班牙舞》作品中,塑造了一位年轻的外国女子热情忘我的跳着西班牙舞,郎窑红和乌金釉强烈对比的色彩来装饰,流畅而简洁的线条表现了女子跳舞时的奔放。

3.2.2 抽象泥面肌理

泥料抽象肌理的展现主要是指经过火烧洗礼后,在坯体上呈现出各种形态的视觉效果,给人一种神秘而多变的感觉。在无任何釉装饰的情况下,素坯直接入窑烧制,由于烧制温度和技法的差异,泥面会呈现出各种不同的肌理效果。例如,柴火烧制的作品由于摆放位置的差异,还有还原和氧化焰的不同,使每件作品都呈现出独特的特点。

图3 白磊《形式的构建》

白磊说“传统类的容器又太精美,让人觉得工艺的精致往往超越艺术本身”。白磊喜欢在黏土的成器过程找到乐趣、找感觉,一道划痕,一种印迹都是令人着迷的地方,比较粗重的手法也显得自然率真。真正做到在泥与火上看风景。

4 当代陶艺肌理质地的情感表达

白磊说:“一件好的陶艺作品,除了让人感悟到作品的视觉形式和内涵之外,“陶泥”“釉药”“窑焰”......,材质和工艺语言本身就魅力无穷。陶艺的创作过程主要是对大自然材料的陶瓷进行烧制,随后艺术家通过精心雕刻将其赋予独特的艺术之美,最后放入火中淬炼。在这个过程中,艺术家能够通过陶艺作品表达出内心的情感。观赏者在欣赏过程中,可以感受到精神生活的愉悦。每一个步骤都蕴含着作者与作品之间的情感互动。白明说:“真正都艺术家呈现的是情感和思维方式,而我们的眼光往往落在细节上”。艺术家们的情感能够赋予每件艺术品以灵魂和生命,并贯穿整个创作过程。每个陶瓷作品都承载着艺术家内心真实的感受。正如英国陶艺家Patricia Shone 的作品自然形式,颜色和肌理是来内心对自然风景的体验。在Patricia的作品中,她试图给人一种自然的力量,自发形成的纹理,不可预测的拉坯技术,以及在制作过程对成功失败的接受黏土的自然质地类似于土地地质的侵蚀和腐烂模式。

5 结语

当代陶艺源自于传统陶艺,陶艺家和陶瓷创作者不断的进行探索与实践,充分展现出作品的思想性、前沿性以及开放性。不仅在材料和制作手法上进行创新,而且能够通过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展示出陶瓷作品的灵动和多样性。当代陶艺中纹理的引入,给人们对陶瓷的认识带来了全新的理解,陶瓷艺术家们不断尝试运用不同的肌理效果进行创新和实践。因此,对于陶艺肌理的准确表达和运用,一直是陶瓷艺术作品设计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因素。陶瓷肌理具有独特性和丰富性,同时陶艺肌理的正确表现也充分体现和突出了作品的内在思想情感,也能够揭示其所属时代的真实面貌。陶瓷艺术的发展满足了人们的审美情趣和内心情感体验。

科学技术不断发展,当代陶艺的艺术语言愈加丰富,新观念、新材料应运而生,对陶艺的发展也带来了有力的推动。在这个理想的背景下,陶艺肌理拥有更为广阔的发展潜质和空间,为了实现对陶艺肌理的持续性丰富以及创新,仍然需要国内外陶艺爱好者的不断探索、实践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