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齐策
上周五(9月22日),丰田发布了2024年的品牌规划。官方称,该规划旨在积极应对全球汽车行业的巨大变革和挑战。
而4月7日,丰田新社长佐藤恒治上任后,提出了两个颇具新色彩的规划:一个是管理主题——“继承与进化”;另一个是丰田转型移动出行公司的“路线图”(三阶段,但同时推进不分先后)。
当时刚上任一周的佐藤恒治,针对2030战略(30款EV、350万辆EV销量)提出了中期目标,即2026年前投放10款EV,全球EV销量150万辆。丰田的新能源战略,已经变得比较清晰。
佐藤恒治显然不满足于此,他需要做连续性规划,将具体的运营方针,直接对接“2026中期目标”。这不仅意味着要做目标的分解,还要做具体的实施计划,后者是更详尽的“路线图”。而且每一个具体步骤,都有相应的子目标和具体方案,还要与丰田的现实能力和资源调动能力相匹配。
显然,前者容易而后者繁难。
2022年丰田EV销量2.5万辆,这对于全球头号车企来说,成绩并不理想。不过基数小的好处,就是很容易获得高增速。今年上半年,丰田(包含雷克萨斯)EV销量4.6万辆,同比增长达到517%。丰田今年的计划是整体产量1100万辆,其中EV 15万辆。现在看,必须持续加速才有可能。
2023年只是新战略处于调适期,不能寄望过高。重要的是2024和2025年。丰田宣布2024年EV销量19万辆,而2025年EV销量要达到2024年的3倍以上,为60万辆。
19万辆相对于15万辆增速不会很夸张。但是19万辆已经不能算小基数了,增速要提升如此之多,意味着丰田这家全球企业,必须将重要产能、供应链、生产组织和架构,都要转向EV。单纯的数字目标意义不大,关键在于如何实现。
具体做法上,佐藤恒治雷厉风行的风格更明显一些。
今年5月10日,丰田宣布成立了一个名为“BEV工厂”的独立部门。该部门将开发、生产、经营等流程集中在一处,提升决策和执行速度。
丰田电动的主要目标市场是美国和东南亚,中国则充当了另一个重要而特别的角色。
《汽车人》猜想,2026中期规划(150万辆EV)的“大部头”指望美国市场(丰田官方并未对每个市场分配销量目标)。理由是丰田对美国投入了相当多的电动生产资源。
丰田正在改造肯塔基州乔治城工厂,使之能生产中大型EV(SUV)。而在北卡罗莱纳州,丰田投资21亿美元建立电池工厂,而非指望松下或者远景。这是一个很重要又容易被忽视的信号,即丰田打算自己建立垂直供应链,比传统能源产品对于供应商的掌控更进一步。
丰田旗下子公司Prime Planet Energy & Solutions将在本土增加电池产量,具体做法是在爱知县增加两条电池生产线。为了确保电池供应,丰田在中国采购宁德时代和比亚迪电池,并与LG新能源正在谈判采购合同(可能在美国采购)。
很明显,在佐藤恒治的电动事业规划里面,中国除了扮演市场、技术和生产合作伙伴的角色,还提供重要的零部件本土支持,这在以前是比较少见的。
佐藤恒治作为“外族务实派”,掌权半年就敲定了“大改革”图谱,而且有很大一部分已经在实施中,可见其风格的激进。
在研发上,丰田对中国事业也进行了整合。具体而言,自8月1日开始,丰田在中国最大研发基地“丰田汽车研发中心(中国)有限公司”更名为“丰田智能电动汽车研发中心(中国)有限公司”
丰田将中国三家合资公司(广汽丰田、一汽丰田、比亚迪丰田)的研发力量集中在一起,在这个更名后的新公司旗下,进一步强化智能化、电动化技术的本土研发,以打破组织壁垒,整合资源,提升研发效率。
同时,日本本土的产能则同时主要针对中美市场(美国的权重可能更大一些)。佐藤恒治一上台就拍板,在爱知县的两家工厂、九州岛福冈县的一家工厂里面,同时采用一体化铸造技术,模具更换时间从24小时缩短到20分钟,而3分钟就可以压出1/3的车体。
“以特斯拉为师”,丰田正在与特斯拉采用相似的整车生产工艺(限于EV新生产线)。同时,装配线自行运输(产品动,线不动),也是佐藤恒治主抓的丰田生产技术改进。这位技术领导出身的CEO,对生产技术和研发流程都很熟悉,这让他直接指挥到车间生产组织这一级别,而非像以前那样,社长只是指挥到工厂管理层。
丰田的全球运营模式,注定了它的组织架构比较复杂。其技术体系、供应商管理和生产销售模式,无法统一调成一个模式,只能因地制宜地改革,显然这一要求将转型工作的复杂度大大提升。
事实上,这是丰田在上世纪70年代之后最大力度的全方位变革。
在佐藤恒治规划的EV品牌规划当中,雷克萨斯是先锋。接任佐藤恒治出任雷克萨斯CEO的渡边隆,在该品牌电动化进程中,不但要替丰田整体分担销量压力,更重要的是走通EV供应链、生产和研发的全流程。
做过这个行当的人都知道,2万辆的年销量和20万辆的年销量不是一回事。具体到研产和供应链管理上,也是两码事。从路线到资源牵引,都不是单纯的规模扩张,而必须对原有不适应大规模生产的要素全部整合掉,必要时要另起炉灶。
虽然佐藤恒治刚上来的时候表现非常谦逊,但让雷克萨斯开路的时候,就能看出这位CEO的勇猛果断。不止是压KPI的问题,而是要大刀阔斧地改革。这中间,肯定要面临很多障碍。因为雷克萨斯本身是全球经营出色的豪华品牌,并非新败之后寻找出路。
有什么理由要大动干戈呢?为了丰田整体转型,雷克萨斯可能就要趟这个雷。
渡边隆还是很得力的。他在周五表示,雷克萨斯要对生产方法进行重大改革,完全重新设计软件平台,硬件上采用模块化架构。这和中国创业企业做的事,方法论上比较一致。只能说,大家分头摸索,具体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这说明彻底实施电动化和智能化的路径,很可能是单一的。
渡边隆强调,雷克萨斯将通过“模块化硬件”来降低成本,与特斯拉和比亚迪等全球电动汽车领军企业竞争。他倒是明确提出向特斯拉的生产和简化经验学习。这恐怕不止是指一体压铸,也包括软件设计和硬件模块化。
如果这些做法都能得以实现,雷克萨斯计划将电动汽车的年销量提高到100万辆,目标定在2030年。
目前的锂离子电池,从研发到生产,丰田没有拿到领先地位。丰田寄希望于在固态电池弯道超车,这一点在上海车展期间由CTO中岛裕树申明。不过,宁德时代首席科学家吴凯对此表示质疑。
丰田没有对此回应。现在,丰田提出了固态电池商用化两阶段实施计划,看上去有把握。
在6月份丰田已经宣布,固态电池在2027-2028年推向市场,实现745英里的续航里程,并且只需10分钟充电时间。丰田将固态电池搭载于混动车型上,这符合我们此前的判断,即固态电池一定从小电池开始商用化。
现在明确的是,这是第二阶段目标。作为过渡,前面插入了第一阶段,即2025年晚些时候,推出第一代固态电池,充电10分钟,具备621英里续航。
这一次,仍然没有技术细节,而吴凯质疑的也是这一点。既然EV转型倚重固态电池,对于固态电池两步走,丰田似乎很有信心。
大家都知道,在丰田章男时代,丰田一直试图实现新能源的多元化,即EV、PHEV、HEV、FCV。佐藤恒治的做法,是大大强化了EV的地位,同时不削弱丰田长期投资的FCV。
而在氢燃料的推广中,丰田仍然将希望寄托在中国市场。2024年4月,丰田在北京亦庄投资的氢燃料电池工厂(2022年10月一期奠基),就将正式投产。今年5月份发布的TL Core 200和TL Power 150燃料电池系统,今年下半年实现量产。而亦庄工厂则在明年开始生产这两种系统。
这是丰田在日本本土以外建立的第一个氢燃料电池工厂,该厂拥有氢燃料电池生产线、检测线和研发中心。虽然丰田的Mirai氢乘用车在2022年就开始在中国售卖,但该厂扩大销售,可能会推动商用车的应用。这和很多商用车公司的计划是吻合的(中短途用电动,长途用氢)。
丰田还有液氢发动机的技术储备,很大可能也用于商用车。丰田预计,2030年全球氢能市场规模将爆发式增长,燃料电池的市场规模也将迅速扩大,达到每年5兆日元(约合人民币2500亿元)的水平。而丰田的燃料电池届时也能达到每年10万个的规模。
也就是说,丰田指望“氢能商用化”在最后时刻加入到丰田2030战略当中,中期规划里面并没有给它安排重要角色,但不妨碍在明年就在中国部署产能。
如此,佐藤恒治虽然主导宣布了“2024品牌规划“,实际上规划的内容却超出了2024的范畴,与2026中期规划对接上了。
一年时间肯定不足以实现诸多改革,如果给到3 年时间,改革供应商管理体系(以电池为代表)、改革生产组织、改革生产技术和制造工艺(BEV工厂牵头),重整全球研发体系(以中国为试点),再加上远期的氢计划,丰田就拿出了通往2030战略的路线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
佐藤恒治作为“外族务实派”,掌权半年就敲定了“大改革”图谱,而且有很大一部分已经在实施中,可见其风格的激进。在丰田元老们看来,不激进已经不足以应对如今的挑战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