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模态话语分析视角下电影字幕的翻译研究

樊志强

［摘要］ 电影作为具有鲜明多模态特征的艺术形式，其字幕翻译不仅涉及语言形式的转换，更要关注非语言形式的多种模态。以迪士尼动画电影《冰雪奇缘》的字幕翻译为研究对象，基于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框架，分别从文化层面、语境层面、内容层面、表达层面对其字幕翻译进行了研究，揭示电影中的多种模态之间是如何交融、协调以呈现意义的，以期为中国电影“走出去”提供启示。

［关  键  词］ 多模态话语分析；《冰雪奇缘》；字幕翻译

一、引言

迪士尼动画电影是美国华特迪士尼公司拓展全球电影市场的重要类型。由于电影文化在社会发展过程中的重要影响，作为全球电影巨头的迪士尼公司，其制作发行的电影必然会对其他国家的文化产生冲击。虽然迪士尼公司的每部电影在故事情节和叙事内核上都有所差异，但其实质都是在借用不同的文化因素来包装西方价值观，传播美国的文化与思想。在当前中国文化“走出去”背景下，以电影字幕翻译研究为切入口，深入分析西方典型电影的案例，有助于解构美国的文化帝国主义，深入了解西方电影文化产品的传播模式，以此促进本土电影的制作与国际化传播，提高中国文化的国际影响力。

电影字幕能够帮助观众更好地欣赏和理解电影的内容，中英双语字幕的呈现还起到了沟通中西文化、促进跨文化交流的作用。字幕翻译的质量对受众的接受度与观感方面会产生直接影响。電影作为典型的多模态语篇类型之一，它结合了图像、声音、文字等多种社会符号，电影字幕与这些社会符号相互协调，共同建构了电影语篇的整体意义。为了完整呈现电影的意义，字幕翻译需要考虑源语和目的语之间的文化差异以及不同模态之间的关系。

二、多模态话语研究与字幕翻译

20世纪50年代，美国语言学家Harris提出了话语分析理论。Barthes在1977年发表的论文《图像的修辞》中研究了图像在表达意义上和语言的相互作用。而后，Kress和Leeuwen于1996年提出了“多模态话语”概念，认为口语文本不仅是口头的，还是视觉的，与其他“非语言”交流方式，如面部表情、手势、姿势和其他自我产出方式等相结合产生意义。在多模态交际中，各种模态既各自发挥作用，又共同发挥作用。根据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张德禄教授（2009）将多模态话语定义为“运用听觉、视觉、触觉等多种感觉，通过语言、图像、声音、动作等多种手段和符号资源进行交际的现象”。同时，他也提出了一个由文化、语境、内容（包括话语意义和形式）和表达四个层面组成的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框架。这四个层面作为四个分析维度，在话语分析研究方面相互联合、相互协调、互相补充，在国内学界得到了广泛运用。

在多模态研究方法中，电影文本中的所有符号模式都被视为一个整体，向目标观众传达意义。虽然书面模式是译者在字幕制作中最常使用的形式，但是译者也可以将文本的意义分配到其他符号模式中。例如，译者可以将口语模式（如对话）的意义分配给视觉模态（动态图像）及音频模态（音乐或声音效果）。换句话说，译者不必将对话中的所有内容都呈现在字幕中，他可以选择忽视那些在其他符号模式中体现的意义。所以，字幕翻译不是一对一的关系，而是多对多的关系。

三、多模态话语分析视角下电影《冰雪奇缘》的字幕翻译

迪士尼动画电影《冰雪奇缘》取材于著名丹麦作家安徒生的童话故事《冰雪女王》，电影主要围绕一个名叫阿伦黛尔的小国里艾莎公主与安娜公主的故事展开。该电影中表现的爱情、亲情、友情吸引了全世界的观众。该片于2013年上映，在全球共收获了12.76亿美元的票房，并荣登2013年度全球电影票房冠军。此外，《冰雪奇缘》还赢得了第86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长片、第71届金球奖最佳动画片等许多重量级奖项。作为迪士尼动画电影史上一部异常成功的电影，从多模态话语分析视角对其进行字幕翻译的研究无疑有着非常重要的研究价值。

张德禄教授根据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和自身研究成果，提出了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框架。本文将采用此理论框架作为研究的理论指导和分析工具，分别从文化层面、语境层面、内容层面和表达层面来综合研究电影《冰雪奇缘》的字幕翻译。

（一）文化层面

文化层面是使多模态交际成为可能的关键层面，此层面涵盖了由人的思维模式、处世哲学、生活习惯、一切社会的潜规则所组成的意识形态和可以具体实现这种意识形态的交际程序或结构潜势。电影字幕作为沟通不同文化、不同语言间的重要载体和桥梁，字幕译者需要重视影片中所包含的文化现象，在充分理解源语的基础上，尽可能地考虑目的语观众的理解能力和表达习惯，对其中所包含的东西方文化差异进行转换，如实传达出影片所要表达的信息，避免造成理解上的差异而引起文化冲突。

例1： Your  Majesty. The  Duke  of  Weaseltown.

Weselton. The  Duke of  Weselton

译文：陛下，这位是猥琐屯公爵。

是威斯顿，威斯顿公爵。

在影片开头，各国代表前来阿伦黛尔参加艾莎公主的成年加冕仪式，其中作为阿伦黛尔贸易伙伴之一的威斯顿公爵前来邀请艾莎公主跳加冕后的第一支舞。在侍从的介绍中，将“Weselton”错误念为“Weaseltown”，译者将“The Duke of Weaseltown”译成“猥琐屯公爵”，一方面照顾到了源语单词的发音，另一方面也非常形象地刻画出了威斯顿公爵这一反派人物的性格，照顾了中外语言文化的差别，准确地传达出了电影中的信息。

例2：And yet， change mocks us with her beauty.

Forgive me. Maturity is making me poetic.

译文：然而变化却以其别样之美揶揄我们。

原谅我文人附体。成熟令我诗兴大发。

例2选自雪宝和安娜公主在野外欣赏秋景时所发出的感叹。译者在翻译时考虑到英汉语在表达习惯上的文化差异。汉语在表达时多习惯用四字词短语，此类短语在形式上简洁凝练，韵律上朗朗上口，表达上情感丰富。在译文中，译者连续用了三个四字词，例如“别样之美”“文人附体”“诗兴大发”等。字幕译者在翻译时很显然考虑了汉语读者的阅读与表达习惯，对原文中的意思进行了加工转化，采用了独具汉语文化特色的词汇进行翻译，能够更好地让目的语观众理解电影内容。

（二）语境层面

在字幕翻译过程中，语境是必须考虑的一个因素。Halliday认为，语境分为文化语境和情景语境两个类别，情景语境由三个变项组成，分别是话语范围、话语基调以及话语方式。语言在电影作品中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电影内部不同角色之间的对话、内心的感想和旁白等因素，共同形成了一个立体化的电影环境。电影字幕的翻译需要考虑语篇的上下文环境、时间、地点、场合、交际对象等不同的语境因素，成功的字幕翻译大都很好地关照到了这些方面。

例3 ：As thirteenth in line in my kingdom， I didnt stand a chance.

译文：作为我们王国的第十三位王子，我是没机会掌权的。

这句话是来自南岛的汉斯王子对安娜说的话。汉斯王子为了阴谋篡夺阿伦黛尔的王位而蓄意接近安娜公主。在例3中，译者将“stand a chance”译为“有机会掌权”而不是“有机会”，显然是考虑了电影前后的情节与语境。从一开始汉斯王子有意接近安娜公主，到此刻真面目暴露，到后来形成电影的主要反派之一。译者很好地照顾了前后语境，同时也与电影中此时凝重的音乐、汉斯王子阴险的面部表情和语气、电影昏暗冰冷的场景很好地结合起来，凸显了汉斯王子的反面人物性格和此时安娜公主孤立无援的凄惨处境。

例4：Turn away and slam the door.

译文：告别过去，不留一丝牵挂。

艾莎公主在成年加冕仪式上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魔法，在群众的惊愕声中出走阿伦黛尔，前往北山独自居住。在以往的经历中，艾莎不让身边人接近自己，特别是妹妹安娜，以防自己的魔法伤害到她。这些过往使得艾莎公主感到自己的自由被约束，因此在上山的途中，艾莎公主的歌词中出现了这句话。译者在翻译时没有严格按照字面意思来翻译，而是根据电影前后语境进行了意译，将“slam the door”译为“不留一丝牵挂”，充分考虑了电影的情节、地点、时间、人物心理等多重语境因素，表明了艾莎公主告别过往的决绝心理。

（三）内容层面

内容层面包括意义层面和形式层面。其中话语意义层面包括概念意义、人际意义和谋篇意义。形式层面包括感觉、声觉、图觉和语言语法四种不同的语法系统。不同模态之间呈现互补或者非互补的关系，它们的形式特征相互关联，共同体现话语意義。译者需要综合考虑各模态之间的关系，例如电影中的文字、画面、色彩、音乐等，来进行字幕语言的翻译。

例5：Elsa， what have you done？This is getting out of hand.

译文：艾莎，你干了什么？太过分了。

在电影开头，年幼的艾莎和妹妹安娜一起玩堆雪人游戏时，艾莎的魔力失去控制，不小心伤到了妹妹安娜，致使其昏迷不醒。此时父亲对艾莎说了例5中的这句话。译者在翻译时没有严格按照字面意思将“This is getting out of hand”翻译成“失去控制”，而是翻译成“太过分了”，表达了父亲对艾莎的责备以及对安娜情况的担忧。同时电影画面中出现了因魔法而结冰的房间、父母亲充满担忧的说话语气、艾莎后悔的神情以及略带忧伤的背景音乐，与电影中的字幕翻译之间相互协调，共同表达了电影的意义。

（四）表达层面

表达层面主要是指媒体层面，包括语言媒体和非语言媒体。从语言学角度来看，实现意义传播的媒体形式主要包括声音符号和书写符号。在电影字幕中，伴随语言的媒体形式有多种表现，例如音响、音调、声音的频率、语气以及字体形状、大小、空间的布局等。这些形式对语言意义的传递起到辅助、补充、强化的作用，有时甚至能引起整体意义的改变。所以，在字幕翻译的过程中，译者不仅要考虑语言媒体因素，还要考虑非语言媒体因素。

例6：Is this the day？Are you the way？

译文：今天你会告诉我答案吗？

艾莎一直不了解自己魔法的来源，在“黑暗之海”找寻的过程中，她终于发现了秘密所在。例6出现在艾莎抵达彼岸后所唱的歌词中。电影画面以冰川蓝色基调为主，艾莎公主焦急找寻答案的身影，音乐是艾莎公主一直以来所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且音乐的节奏不断趋近高潮，多模态气氛烘托到位，预示着答案即将揭晓。译者在翻译时采用合并法，将源语中的两小句进行合并翻译为一句。这种译法，一方面缩短了画面字符占比，另一方面也将人物迫切想要知晓答案的心理表达得非常充分。不同的媒体形式此时与字幕充分融合，对电影意义的表达起到了协助与强化作用。

四、结语

电影作为艺术表达的重要形式之一，其综合了文字、音乐、图像、动作等多种要素，能够在既定时间内表达丰富的思想情感与艺术价值。多模态话语分析是当前语言学研究的热点之一，采用多模态话语分析方法对电影字幕进行研究，有助于实现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与创新。《冰雪奇缘》作为迪士尼近年来非常成功的电影之一，对其字幕翻译进行研究，具有一定代表性和学术价值。笔者运用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框架对其字幕翻译从文化层面、语境层面、内容层面和表达层面进行分析，研究发现译者在《冰雪奇缘》字幕翻译的过程中综合考虑了电影中的多种模态因素，完整呈现了电影中所要表达的内涵意义，使观众能够有效理解电影所传达的信息。从语言学的角度上来说，这也是电影《冰雪奇缘》能够大获成功的原因之一。对于国产电影字幕翻译以及中国电影“走出去”来说，《冰雪奇缘》的字幕翻译具有一定的启发和借鉴意义。

参考文献：

［1］ Kress， G. & van Leeuwen， T. Reading Images： The Grammar of Visual Design ［M］. London： Routledge， 1996.

［2］ Halliday， M.A.K. Explorations in the Functions of Language ［M］. London： Edward Arnold， 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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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2023年广州工商学院校级科研一般项目“政治隐喻认知翻译理论视角下的粤港澳大湾区形象自塑路径研究”（项目编号：KYYB202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