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琼, 舒璟茜, 曾源鸿, 罗晓明, 薛清萍, 冯叶, 陈建
(成都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 四川 成都 610500)
为深入贯彻落实《“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积极面向以人工智能和大数据为代表的新一轮科技产业革命,2019年教育部、中央政法委、科技部等13个部门在天津联合启动“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全面推进新医科等建设。2020年教育部党组印发《关于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给在首钢医院实习的西藏大学医学院学生重要回信精神的通知》,《通知》要求要把医学生岗位胜任能力培养作为改革重点,深化临床医学、预防医学等专业改革[1]。新型冠状病毒疫情防控过程中,新兴信息技术在病毒溯源、疾病预防、人员排查等方面提供了坚实支撑[2]。新公共卫生问题的出现、新兴技术的发展赋予公共卫生新内涵,对公共卫生人才的岗位胜任能力提出了新要求[3-4]。在新时代背景下,如何让学生尽早认识专业,理解专业内涵,把握新时代对岗位胜任能力的新要求,合理制定学业规划及职业规划,提升学生的专业认同感,激发学生的学习热情,是公共卫生教育亟需解决的问题。
专业认知反映学生对专业的了解程度和对专业的整体印象,与专业认同感具有较强的相关性,同时还与学生的职业规划、学习兴趣呈正相关[5]。调查发现,疫情后公共卫生专业学生的专业认知有显著提升,但仍然处于中等及中等偏下水平[6]。目前已有关于提升公共卫生专业本科生专业认知的研究大多处于理论探讨或定性研究阶段。例如,南京医科大学施爱民等[7]提出从加强社会宣传、重视入学教育、建设专业社团、提升专业兴趣、改革教学模式五个方面入手,提高预防医学学生的专业认知和专业认同感,但具体如何实施,以及实施效果未见报道。青岛大学陈净等[8]提出构建分层渐进式专业认知教育体,如低年级学生实行学业导师制、加强社会宣传、开展社会卫生实践等,但仅是理论探讨,未见具体实施过程。南京医科大学刘璐等[9]评价了专业学生社团建设在提高预防医学本科生专业认同感中的效果,结果表明参加过专业学生社团的学生专业认同感、专业认知度得分较高(P< 0.05),更加倾向于不转专业(P= 0.001)。郑州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玉崧成等[10]分析了本科生在加入科研团队前后对预防医学专业认知度的变化,结果显示,42.6%的学生在进入团队前对预防医学专业“不了解”,加入科研团队后,对预防医学专业“不了解”的学生比例下降到1.3%的较低水平。虽然科研团队导师制在帮助学生提高专业认知方面具有积极作用,但该项措施对师资队伍要求高,难实现学生的全覆盖。
北京大学全国医学教育发展中心于晨等[11]研究表明,本科生对所学专业的职业本质和环境等通常缺乏充分了解,是专业认知维度得分较低的原因,并提示公共卫生专业认知教育应加强与社会实际相结合。北京大学陈德育[12]指出,公共卫生的专业服务对象是社会人群,特别突出强调公共卫生和预防医学教育要与社会实践相结合。实践能激发学生学习热情和创新意识[13]。由此可见,在就业环境场所开展早期专业实践,将专业教育与社会实际相结合,是提高专业认知的有效措施,而公共卫生专业实施早期专业实践的学校很少。乔瑞等[14]对2018级卫生事业管理专业本科生实施早期专业实践干预,显著提升了学生的专业认知,但存在实践内容体系不完善、实践环节质量控制措施不足等问题。
我校针对公共卫生专业本科生专业认知不足的问题,从2016级开始,在入学专业教育、专业前导课程、专业导师制、专业班主任制等基础上,在大二下学期增设《社区卫生服务实践》课程,以《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实践单位及其科室主要职能职责等为实践学习内容,采用“四阶段四结合”组织实施模式,开展早期专业实践,并系统分析早期专业实践对公共卫生专业学生专业认知的影响及作用,为公共卫生人才培养提供参考。
成都医学院2016~2019级预防医学专业本科生346名,卫生检验与检疫专业本科生253名,共计599名。
实践课程设置在大二下学期,主要围绕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展开,分为理论和实践两个模块。理论模块包括《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四川基本公共服务清单白皮书》等基本公共卫生服务政策。实践模块为健康教育与健康促进、慢病患者健康管理、传染病预防控制等 7个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和教师相关实践项目,学生任选两个以上项目开展至少2周以上的实践(鼓励反复实践)。课程采取“四阶段四结合”组织实施模式,四阶段指课堂理论学习、社会实践、总结反馈、远期持续,其中远期持续是指通过早实践—专业理论学习—毕业专业实践持续加深专业认识和责任感。“四结合”指学生自主学习与反思、情景式浸入式的工作现场实践体验、实践老师现场教学、学院老师远程答疑相互结合,保障实践过程质量。
从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及实践单位职能的自主学习、专业认知、目标与规划、实践态度5个维度考察学生的实践情况。每届学生实践前随机抽取10~15名学生进行深入访谈,访谈内容主要包括专业认知(就业方向和状况、外界对专业的评价、所需知识技能、学科架构和主要内容、学科前沿和动态),学习的目标和规划(考研规划、职业规划、个人综合能力成长规划、从事相关工作意愿)以及早实践的必要性。实践结束后要求每位学生返回实践单位意见、带教老师评价、实践总结分析报告(含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自主学习、专业认知、目标和规划三大条目)、工作日志和代表性工作照片。指导老师综合学生提交的资料进行各条目的成绩等级评价。
用SPSS 23.0软件包进行统计分析,采用构成比或率进行统计描述,采用χ2检验、Kruskal-Wallis秩和检验进行统计分析,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599名学生实践单位的分布情况为,疾控中心占54.76%,乡镇卫生院占19.20%,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占15.69%,其他(如参与调研项目)占10.35%。599名学生均返回了实践单位回执、实践单位科室评价意见、实践总结报告、工作日志、代表性工作照。部分优秀学生在实践期间制作了健康教育、健康促进方面的科普小作品。实践前的访谈结果显示,通过开展系列专业教育活动如专家讲座、学长分享,开设先导课《公共卫生概论》,建立专业班主任制度等措施,学生对公共卫生专业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对岗位胜任能力、知识构架、主要就业单位职能等的认识还很模糊,仅有10%左右的学生对专业有较为全面和深入的思考分析,有明确的学习目标和职业规划。
实践后两专业学生各维度评分等级分布情况如表1所示。第一个维度是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及实践单位职能的自主学习情况,由于理论课仅有两次,仅能起引入的作用,需要学生在实践过程中深入了解实践单位的组织构架、各科室的职能,自主学习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各模块的具体内容、工作流程及方法,对学生的自主学习和适应能力要求比较高。从实习反馈来看,获“优秀”的学生占22.04%,这部分学生能迅速了解实践单位及科室职能,主动学习实践内容,表现出良好的主动性和适应性,整个实践过程的体验感、收获感比较强。获“良好”的学生占42.74%,这部分学生刚开始实践时比较茫然,但通过观察和观摩,能迅速发现问题,及时学习相关知识和技能,在后续的实践中能提前预知和学习,很快适应实践工作。获“中”的学生占24.71%,这部分学生学习的自主性不足,学习内容仅仅局限于实践的具体工作,缺乏思考和延伸。获“差”的学生占10.25%,此部分学生比较被动,实践过程以观摩观察为主,参与性弱,获得感和体验感较差。
表1 实践后两专业学生各维度评分等级分布情况
第二个维度是专业认知,主要考察学生对就业方向状况、外界对专业的评价、专业所需知识技能、学科架构和主要内容、学科前沿和动态等方面的了解情况。从结果来看,获“优秀”的学生占51.59%,获“良好”的学生占24.21%,共75.8%的学生对专业有较为全面的理解和认识,有比较深入的分析。获“中”的学生占13.19%,此部分学生对专业有比较全面的认识,但是分析和思考不够深入。获“差”的学生占8.01%,此部分学生通过观摩实践对专业有一定的认识,但不够全面。
第三个维度是学习目标和规划,主要考察学生对后期专业课程学习、考研、职业、个人综合能力成长等方面的目标和规划。从结果看获“优秀”的学生占52.42%,获“良好”的学生占23.71%,此部分学生有了明确清晰的学习规划和职业规划,清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和努力的方向和重点。获“中”的学生占13.69%,此部分学生对自己的不足和努力的方向有一定认识,但是目标不够清晰明确,规划不够全面和详细。获“差”的学生占8%,此部分学生的自我认知、目标规划还比较模糊混沌。
第四、五维度分别是实践态度、实践过程记录。90%以上的学生能充分认识到实践的意义,实践态度端正,实践过程认真参与。有8%左右的学生,存在为难情绪,实践过程被动和敷衍。实践过程记录旨在监控学生的实践过程,锻炼学生的表达能力,促进学生对每天的工作进行总结和思考,养成良好的工作和学习习惯。获“优秀”的学生占36.73%,此部分学生记录过程详细,图文结合,有总结有思考,语言表达清晰,格式规范。获“良好”的学生占31.05%,过程记录比较详细,但总结和思考不足。获“中”的学生占18.03%,过程记录比较详细,但缺乏总结思考,语言表达不够清晰。获“差”级别的学生占14.19%,记录过于简单。
2016~2019级卫生检验与检疫专业学生与预防专业学生在各维度(过程记录维度除外)的等级分布无显著差异(见表1)。卫生检验与检疫为本科4年制,大二结束时,已经学习了《卫生统计学》《免疫学检验》《卫生分析化学》《水质理化检验》《卫生微生物学》等专业课,而预防医学专业为五年制度,大二年级主要为临床课程,大二结束时涉及的专业课仅仅有《卫生微生物学》《公共卫生学导论》,因此卫生检验专业的学生比预防专业学生掌握了更多的专业知识和技能,能参与更多的实践工作。预防医学专业为一本招生,学生的自主性强,学习思考习惯、学风和班风都比较好,尽管很多专业知识还没学习,但能够通过查资料、请教老师等多种途径自主学习,能快速适应实践工作。由此可见,专业基础对实践的效果有一定的影响,但学生学习的自主性、主动性、学习方法和习惯更为重要。
不同年级学生各维度良好以上比例间的比较如表2所示。从2016级到2019级,各维度获“良好”以上等级的学生占比呈上升趋势,如2016级基本公共服务项目自主学习、专业认知、目标和规划获“良好”以上等级的学生占比分别为51.52%,73.74%、70.71%,而2019级各维度获“良好”以上等级的学生占比达到90%以上。
表2 不同年级学生各维度良好以上比例间的比较
2016级第一次开展早期专业实践,实践报告的要求不够详细,实践过程缺乏有效监督。从实践反馈来看,学生的总结分析比较笼统,认识分析也不够深入。另一方面,学生对自主联系实践单位存在畏难情绪,没有学姐学长的经验可借鉴。2016级实践结束后,组织召开了学生座谈会和教师研讨会,针对出现的问题制定整改措施。在实践报告每个大的条目下增加了写作提纲,如专业认知分为就业方向状况、外界对专业的评价、专业所需知识技能,学科架构和主要内容、学科前沿和动态等几个方面,目标和规划分为专业课程学习规划、考研规划、职业规划、个人综合能力成长规划几个方面。另外,为监控学生的实践过程,培养记录反思的习惯,增加了工作日志、典型工作照的要求。同时在实践开始前,让上一届实践表现优秀的同学分享实践经验、实践报告书写经验,实践结束后,在不同实践内容的学生中选择优秀的同学开展汇报交流,互通有无,让学生们对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不同类型实践单位有更全面的了解。为营造积极上进的氛围,从2018级开始对实践过程中表现优秀的同学、制作了优秀作品的同学给予表彰,颁发优秀实践证书及纪念品。通过实践要求的细化、实践过程的监控、竞争交流氛围的营造,提高了学生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各维度获得“良好”以上等级学生占比显著提升。
各维度良好以上学生占比情况如图1所示。从总体来看,基本公共卫生服务自主学习、过程记录两个维度获得“良好”以上等级学生占比低于其他三个维度(χ2=34.364;P<0.001),因此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学生自主学习方法,写作表达方面的训练。实践态度与专业认知、学习目标和规划呈现良好的相关性,说明只要态度端正,主动积极,学生们能通过早期专业实践对专业有比较深刻的认识,并制定清晰明确的目标和规划。
图1 各维度良好以上学生占比
本研究结果显示,随着实践方案的不断优化和调整,从2016级到2019级,各维度获“良好”以上等级学生的占比呈上升趋势,2019级实践前对专业有较为全面理解和认识的学生仅有10%左右,实践后提高到90%以上。由于本研究参与早期实践的学生实现全覆盖,因此在实验设计上仅有实践前后的比较,无参与实践和未参与实践学生之间的比较,这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结果的严谨性和外推性,但是早期专业实践时间从大二期末开始至大二暑期结束,持续时间比较短,在此时间段内学生自主学习专业相关知识较少,所以未参与专业实践学生专业认知方面的提升有限,对结果的影响有限。另一方面,研究结果可与类似研究对比,尽管不同研究之间调查对象的特征、调查方法等存在差异,从严格意义上讲无可比性,但可做参考分析。例如,于晨等[11]在中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抽取共4所医学院校457名公共卫生学生(含大一到大五学生)在新型疫情背景下的职业认同现状,结果发现职业认知维度平均得分最低[(2.89±0.52)分],并指出本科生对所学专业的职业本质和环境等缺乏充分了解是维度得分相对较低的原因。玉崧成等[10]研究了预防医学本科生在加入科研团队前后专业认知度的变化(含大二到大四学生),结果显示加入科研团队后,对预防医学专业“不了解”的学生由42.6%大幅下降到1.3%的较低水平。潘秋予等[6]对西藏大学和川北医学院两所大学共720名预防医学专业本科生调查发现,大二、大三学生专业认知度得分分别为3.679±0.608分、3.682±0.588,处于中等水平。从上述比较分析可知,实施早期专业社会实践与未实施早期专业实践的学生以及实施科研实践的学生相比,专业认知度的提升都有显著优势。
本研究结果显示,从2016级到2019级,学习目标和规划维度获“良好”以上等级学生的占比呈上升趋势,2019级获“良好”以上等级学生的占比达到97.14%,专业认知与学习目标和规划呈现良好的相关性。郑致成等[15]有类似研究结果,其研究结果显示临床医学类专业定期安排的临床实践课、技能操作训练让学生更贴近临床工作一线,学生的学习目标和职业规划比公共管理类专业学生更明确,职业规划转变率最低。苏益民等[16]提出,在二、三年级,要抓住暑期社会实践等关键节点,加强学生对专业特点、学科进展和职业环境的探索,有助于学生做好学业规划和职业规划。乔瑞等[14]研究表明,通过早期专业实践学生能够更清晰地认识专业所需的基本技能,对学生清楚自己大学生活的重点及今后的就业方向有很明显的促进作用,也为更好的适应社会需要,加强自身就业竞争力,明确发展方向,建立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奠定了基础。
本研究结果显示,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自主学习维度,学生获 “良好”以上等级占比为64.77%,低于其他维度,原因可能是学生缺乏自主学习的意识和科学的自主学习方法。高中阶段的学习大多是在老师的指导下按部就班地进行,而大学科目多、内容广,课堂教学更多地起到引领的作用,需要学生自主延伸和拓展,这就对学生的自主学习意识和科学的自主学习方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在课堂教学过程中,应让学生了解专业的特点和规律,有针对性地进行学习方法的指导和训练,例如如何获得学习资料、如何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路径、如何构建知识间的逻辑框架,如何寻求规律等。
实践环节资源包括实践教学基地、基地指导教师、学校指导教师,优秀学长资源,其中实践教学基地满足了学生对专业最为直观的初步认识,指导教师起思想引领和专业引领的作用,优秀学长起到带领、示范作用。因此,应加强基地建设,丰富基地资源,加强基地教师的培训,鼓励学生优先选择教学基地;同时选择有疾控、社区工作经历的教师为学校指导老师,强化指导老师的实践能力培训。加强优秀学长资源库建设,充分发挥毕业生、正在参与专业实践的高年级学生,已完成实践的高年级优秀学生的带领、模范作用。在课程资源建设方面增加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相关学习资料,录制慢病管理、健康教育、现场流行病学调查等相关的微课,学生可通过课程网站自主学习。
由于学生自主联系实践单位,难以实现实践教师管理培训的全覆盖,因此需加强实践过程的监控,比如增加工作日志、带教老师意见、科室评价等内容。同时需要完善实践相关教学内容、实践大纲、考勤制度、考评制度、奖励制度等,加强质量控制。
早期专业实践为提升公共卫生专业学生的专业认知和认同感提供了有效途径,有助于学生明确学习目标与规划,增强学习内动力。针对公共卫生专业学生专业认知和专业认同感低的问题,各高校可结合自身实际,在专业认知教育体系中增设早期专业实践。早期专业实践不同于毕业实践,实践时间短,学生具备的专业知识少,因此早期专业实践的重点不是提升专业能力,而是了解公共卫生学科性质、认识本专业的社会效能、分析公共卫生专业本科生应该具备的能力、认识自我知识能力的不足、提升人际交往以及办公能力,更多地发现问题,带着问题回到专业课程的学习,增加学习的主动性和针对性。另外在早期专业实践过程中应加强教学资源建设、设计合理的组织实施模式、加强实践过程的质量控制,强化学生自主学习意识的培养,加强自主学习方法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