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行为文化对县域医务人员职业倦怠的影响研究*

江舜杰 ,谈芳 ,谢铁明 ,朱利明△

(1.浙江省肿瘤医院, 浙江 杭州 310022;2.华中科技大学医药卫生管理学院 )

2023年Medscape发布的《2023年医生倦怠和抑郁报告》指出:在调查了来自 29 个不同科室的9100多名医生后,发现53% 的医生存在职业倦怠,这一数字高于2022年的 47%,且医学专科领域不同,医生的职业倦怠率也不一样。国内调查显示,中国医生职业倦怠率高达 66.5～87.8%,远高于其他国家[1,2]。这也促使职业倦怠成为了近年来的热点研究问题,多位学者从不同视角不同层面开展了大量的研究,但尚未寻求到有效解决路径[3]。本文参考了教师人群职业倦怠已有研究成果,职业倦怠的形成跟文化意识和个人倾向因素密切相关[4],以员工行为文化影响作为主要研究视角,聚焦人群为县域医院医务人员,探索员工行为文化对医务人员职业倦怠的影响,从而为各不同管理层级更有针对性的解决医务人员职业倦怠提供科学依据和决策参考。

1 资料和方法

1.1 调查对象

本次调查选取浙江省东部某沿海县为研究对象,该县为历史文化名城,多种产业齐头发展,是全国经济和综合实力“双百强”县(市),经济发展水平较好。近年来城市功能明显增强,人居环境显著改善,新型城市化水平、县域经济综合实力、城乡统筹发展水平不断提升,该县域内医疗市场激烈竞争,医院生存和发展可能出现风险,选取该地人民医院作为研究对象具有较为典型代表性。该地区人民医院是一所集医疗、教学、科研为一体的二级甲等综合性医院,开设32个临床科室、8个医技科室,截至调查时在职职工数1043人,核定床位数720张,是全区的医疗救治中心。以该县级人民医院为例开展该医院所有在职员工的问卷调查,调查方法为普查。调查开始前,通过院周会、院内网、科室群等多渠道进行调查说明,并留下课题组联系方式,以备调查开展时提供咨询。考虑到疫情因素影响,本次问卷发放以“钉钉”软件为载体进行网络链接全员发放,并设置规定答题时间为2022年7月29日00:00分～7月31日23:59分。共发放问卷1043份,收回问卷767份,其中有效问卷706份,有效率92%,通过答题时间、校验性问题等方法对问卷质量进行控制。

1.2 调查问卷

1.2.1 医院员工行为文化调查

员工行为文化是医院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5,6],由于文化背景、医疗卫生体系不同等原因,国内外医院文化差距比较大[7,8],本文所关注的员工行为文化主要包括团队协作行为和自身发展行为,根据国内以往对医院文化量表研究中有关行为文化的内容[9,10],结合调查医院实际,自行设计了员工行为文化量表。该量表共有6个条目,采取Likert 5点计分法,总分范围为5～25分,得分越高,代表员工行为文化越好。经过因子旋转,得到2个子维度(团队协作行为,自身发展行为),这2个子维度解释了83.52%的变异。量表内部一致性Cronbach α系数为0.874,分半信度Spearman-Brown系数为0.645,这表明该量表信度较好;KMO检验值为0.804,Bartlett球形检验P<0.001,这表明该量表效度较好。

1.2.2 职业倦怠调查

本研究采用李永鑫教授翻译并优化的职业倦怠调查量表CMBI(Chinese 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测量医务人员的职业倦怠,参考已有研究并结合医疗行业特殊性对问卷的表达进行相应调整,并通过预调查检测问卷信效度[11]。问卷共有15个条目,量表采用Likert 5点计分,“1”为“完全不符合”,“5”为完全符合,由“1” 到“5”代表符合程度由低到高,分数越高表示职业倦怠状况越严重[12,13]。开展全员普查后,课题组对问卷的内部信度和结构效度进行检验,结果显示,问卷总体的Cronbach′s α为0.870,各维度也均大于等于0.766,问卷总体和各维度均有统计学意义(P<0.001)。KMO值为0.896,Bartlett球形检P值为0.000,说明该量表具有较好的信效度。

1.3 研究方法

2 结果

2.1 人口学特征情况

被调查职工基本情况如下表1所示。

表1 被调查样本人口学特征

2.2 员工行为文化感知

员工行为文化总分为23.40分,各维度和条目得分情况见表2(满分为30分),说明医院员工行为文化处于中等偏上水平;总分均分为3.90分,说明员工对员工行为文化评价介于一般和同意之间。员工对医院团队协作行为得分高于自我发展行为得分。

表2 706名员工行为文化得分情况(分)

2.3 职业倦怠现状

医务人员职业倦怠得分总分为(11.56±2.08)分。其中情感耗竭维度自评均分最高为(14.86±4.60)分,人格解体维度自评均分最低为(8.49±3.42)分。人格解体和成就感降低维度均分低于总分均分,见表3。

表3 706名员工职业倦怠得分情况(分)

2.4 医院员工行为文化对职业倦怠的影响分析

对员工行为文化总分及其两个维度的得分与职业倦怠得分进行相关分析(详细结果见表4),结果显示,员工行为文化及其两个维度均与职业倦怠均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

表4 员工行为文化及其维度与职业倦怠之间的相关关系

去除了人口学的混杂因素后,进行多重线性回归分析,发现团队协作行为和自我发展行为是影响员工职业倦怠的独立因素(详细结果见表5)。可以认为员工行为文化得分越高,职业倦怠就会越低。

表5 员工行为文化对职业倦怠影响的多重线性回归分析结果

3 研究结论及建议

3.1 研究结论

团队协作行为和自我发展行为是员工在工作过程中的行为动向和习惯,可以反映出个人的行为倾向。这种行为在进入单位后可能受到单位文化的影响,尤其是后入职的新员工,不同的文化氛围下影响最终将直接或间接影响医务人员的职业倦怠。

本文考察的员工行为文化对医务人员职业倦怠的影响是基于医务人员的视角进行,在相关变量的处理上,医务人员的特殊性,如性别、年龄、职位、职称、收入等都是作为控制变量存在的。在上述既定的条件下得出了如下结论:员工行为文化及其两个维度均与医务人员职业倦怠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其中,团队协作行为和自我发展行为维度对医务人员的职业倦怠的影响具有统计学意义,即如果在团队协作行为和自我发展行为越正向,其产生职业倦怠的可能性越小。本文调研结果中县域医院医务人员职业倦怠(11.56±2.08),处于中度倦怠的水平,基于此本文从员工行为文化形成的视角提出以下建议来缓解医务人员职业倦怠。

3.2 研究建议

3.2.1 培养沟通文化,增强凝聚力

团队凝聚力的增强有利于良好团队氛围的构建和团队文化的培养,正确的沟通方式是营造良好团队氛围的有效方式,良好的信任、沟通、公平氛围和工作环境,以及组织支持可以缓解职业倦怠感[14],提升工作效率。通过良好沟通文化的培养,减轻程序性工作负担和不当工作方式和方法所带来的时间浪费和职工情感投入,从而缓解情感衰竭和人格解体维度的职业倦怠。沟通不畅导致的医患纠纷[15]、同事支持不足引发的工作冲突[16,17]、组织支持不足导致的工作场所灵性不佳[18,19],这些都不同程度的加剧了职业倦怠现状。由此可见,培养良好的沟通文化有利于优化员工行为和培养团队文化,缓解医务人员职业倦怠有重要作用[20]。本文认为可以通过优化不同层面和角色间的沟通机制,培养团队协作行为和良好沟通文化,通过增强团队凝聚力缓解医务人员职业倦怠。

首先,卫生管理部门要通过多种形式、多种渠道强调文化建立的重要性和迫切性。医院要做好顶层设计,建立科学管理机制,保证“政令畅通”的上下沟通文化。各科室要按照制度和规定办事,提前建立不同部门之间工作沟通协调机制,尤其是行政管理部门,做到纪律严明、按规矩配合、保证效率,提升同事支持水平和团队效能,从而缓解职业倦怠[21,22]。医务人员要熟悉制度流程,善用沟通渠道、巧用沟通方法,营造良好的沟通氛围和文化,妥善处理好同事关系和医患关系。患者要多体恤医务人员,在保证自身诊疗需求得到满足的情况下理解中国医生的工作强度,日常注重健康素养的提升,减少医患之间的沟通壁垒[23,24]。

3.2.2 培育学习文化,营造学习氛围

积极向上不断进步的正向学习氛围对职业倦怠中成就感降低维度有显著影响。研究发现学习积极性越低的医务人员职业倦怠得分越高,对专业的兴趣和对科研的兴趣是影响职业倦怠的显著因素[25,26]。从个人发展行为来看,学历提升、外出进修、积极参加培训、参会学习、融入学会、积极申报科研项目等都是积极寻求进步的体现,可以提升医务人员的职业认同、工作回报、职业价值、职业召唤和自我获得感,改善医务人员自我效能,提升医务人员的成就感[27,28]。本文认为可以通过培育院内的学习文化,通过营造学习氛围来缓解职业倦怠。

通过不断积累巩固、提升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学习文化的培育对医务人员成就感降低维度的职业倦怠有显著的作用。卫生管理部门要重视医务人员的职业倦怠问题,搭建不同层面的学习平台,给医务人员提供学习、培训和交流的平台,如鼓励协会、学会的各类专业活动,提供一定的政策和财政支持。医院要引进合理的竞争机制,同时鼓励医务人员多外出学习、参加培训,鼓励在国家级、省级等不同层面的社会组织任职,尤其是要鼓励年轻人,在院内营造积极向上的学习氛围,不断提升医务人员的职业成就感和获得感。医务人员则要做好合理的职业规划,注重自我效能的提升,主动参与专业相关活动,全面提升自身能力,增强获得感[29,30]。通过持续学习和氛围营造不断提升成就感降低维度职业倦怠。

3.2.3 塑造人文(共情)文化,落地叙事医学实践

叙事医学是一个严谨的智识及临床学科,意在通过有技巧地接受人们关于自己的叙述来强化医疗卫生事业,使我们能够认识、吸收和解释,并被他人的故事触动,从而为他们采取行动[31]。叙事医学是医学人文落地的工具,它的临床实践加速医院人文(共情)文化塑造,对医务人员人格解体维度职业倦怠产生正向影响。叙事医学对医院文化建设可以起到“凝练医学人文精神” “关心关爱医务人员”和“塑造医院文化品牌”等方面作用[32],通过叙事医学的方式对医务人员自我行为反思、诊疗方式和诊疗效果进行评估[33],从而提升职业精神,改善四层关系(与病人、与自己、与同事、与社会),达到缓解医务人员职业倦怠的目的[34]。让叙事医学落地临床,让医院文化春风化雨,让医学回归人文,是建设公立医院高质量发展新文化的必然要求。文以化人、文以育人、文以润心,每位医务人员心有阳光,医院就能汇聚强大的发展内驱力,医务人员人格解体维度的职业倦怠将得到缓解。

因此,卫生管理部门可以通过多渠道宣传叙事医学理念,从顶层设计角度推动叙事医学的临床实践。医学院校要将叙事医学课程纳入教学范畴[35],从预警机制的角度提前培养医学生的叙事能力和人文意识。医院作为叙事医学实践主体之一,开展细读培训、平行病历征文及叙事护理、巴林特小组等活动,引导医务人员养成倾听、反思的习惯,树立共情的理念,以改善四层关系;组织医务人员参加叙事医学培训,开展叙事医学相关继续医学教育,并利用自媒体平台、传统媒体等传播医患故事,彰显医务人员职业精神,鼓舞医务人员持续开展叙事医学临床实践;通过这些方式既塑造了医院文化,又提升了医务人员的叙事能力,缓和了职业倦怠。这在一些实践案例中得到证实[36]。而医务人员通过细读、撰写平行病历、医疗影视剧赏析、巴林特小组等方法主动提升和构建自身的叙事能力,在临床工作中善于倾听、善于反思、善于共情、善于沟通,积极向患方展示亲和力、优秀的职业精神,促进医患互信的合作伙伴关系,收获被尊重感、成就感,从而减少职业倦怠[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