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剪纸非遗传承人曹慧贞：用剪纸歌颂美好生活

李瑞辉 禹熙哲

“这是团花，寓意团团圆圆。咱老百姓过日子，就图个红红火火、圆圆满满。”11月16日，记者来到位于巩义市的“曹慧贞河洛剪纸工作室”，采访河洛剪纸非遗传承人曹慧贞时，她正一边给前来上课的剪纸爱好者们展示手中的剪纸，一边讲解。

当时，曹慧贞正在开办“剪纸公益大讲堂”，记者有幸现场观摩她的剪纸手艺。只见她拿着小小的剪刀，手指翻飞，随着剪刀一张一合，一片片纸屑落下，一张平平无奇的红纸瞬间就变成了一幅精美的剪纸艺术品。看着曹慧贞“变戏法儿”般的示范，在场的学员无不感叹剪纸的神奇魅力。

从命运孤苦的姑姥姥身上，她看不到痛苦和悲伤，反倒看到了姑姥姥剪纸时的投入和快乐。渐渐地，她也喜欢上了剪纸

曹慧贞1954年出生在郑州市巩义市河洛镇的一个小村庄里，母亲、奶奶都会剪纸。但真正让曹慧贞在剪纸上受到启蒙的，是她的姑姥姥。

曹慧贞的姑姥姥一生很曲折。她生于大户人家，从小锦衣玉食。但后来家道中落，父母去世后，她被叔叔卖给了当地一个老地主。

地主比姑姥姥大很多，姑姥姥不愿嫁给他，几度寻死，但最后还是被绑着送到了地主家。后来，姑姥姥被迫妥协，跟地主过起了日子。由于各种原因，她一生无儿无女，年纪大了以后就自己一个人生活。

“我母亲是姑姥姥唯一的侄女，因此姑姥姥对我们姊妹都很疼爱。”曹慧贞回忆，姑姥姥缠过小脚，年纪又大了，没什么傍身的本事，但很会剪纸和女红。姑姥姥经常给年幼的曹慧贞讲，剪纸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每当她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都会用剪纸来排解苦闷，也是剪纸让她一次次对生活重燃希望。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她只要拿起剪刀剪纸，就会唱歌谣，每次都是一边剪一边唱。剪不同的造型，就唱不同的歌谣。”

比如剪个大公鸡，她会唱：“大红公鸡喔喔啼，叫的都是顺心意，吉祥如意跟随你。”

剪椿树，她会唱：“椿树椿树你姓王，你长粗来我长长。你长粗来当栋梁，我长长来上学堂。”

对于只有四五岁的曹慧贞来说，这些歌谣和姑姥姥手中变化无穷的剪纸，非常有吸引力，因此她经常去找姑姥姥玩儿。姑姥姥每次都会随手拿起剪刀，给她剪个新花样儿。

“现在我才明白，姑姥姥为什么说靠着剪纸活了下来。因为她唱的是希望，剪的是寄托。那些歌谣，内容积极向上，她唱着剪着，心里的郁闷就消散了。虽然她命运孤苦，但从她身上，我看不到痛苦和悲伤，反倒看到了她剪纸时的投入和快乐。这大概也是我被剪纸艺术折服的原因之一。”无论曹慧贞跟着姑姥姥学习剪什么，只要她上手剪，姑姥姥就不停地夸她。

曹慧贞告诉记者，逢年过节，只要姑姥姥在她家住，周围的邻居都会跑过来让姑姥姥给剪个花样儿，贴门或者贴窗户。姑姥姥每次都是自备材料，乐呵呵地给人剪好，不要人任何好处。

因为这些，姑姥姥在村里人缘很好，也很受邻里敬重。

不管做什么都不忘剪纸，对剪纸的喜欢仿佛被刻在了基因里，忘不掉也戒不了

虽然曹慧贞从小就喜欢剪纸，但母亲和奶奶不支持她学这个，总是说：“别老去剪那些没用的东西，有那个时间，好好学习才是正事儿！”也是这个原因，她学剪纸都是偷偷进行的。

剪纸不仅需要想象力，还需要设计、构思能力，得有一些美术功底。曹慧贞很喜欢画画，但她上学时没有机会接受系统训练和专业老师指导。

曹慧贞读初中时，学校里有个特殊群体，被称为“右派”，其中有些人很有才华。

“有个姓凌的无锡人，是个大艺术家，很会画画。我每次从他房门口经过，都会朝里头看几眼，很羡慕他会画画。”曹慧贞说，她把自己舍不得吃的核桃、水果等送给对方，让对方教她画画。那人看她真心想学，就借给她一本素描书。

曹慧贞如获至宝，看得很认真。但没过多久，她初中毕业，去了青海。在青海，她一有时间就学美术和剪纸。久而久之，周围的人都知道她痴迷剪纸。

“那时候，我们学校宣传队演出后，一起去少数民族家里做客，和我关系好的同学看到人家炕上的炕围子有花边——一种用纸剪出来的装饰，知道我喜欢收集各种剪纸花样儿，就偷偷撕下来一块儿给我。我很感激同学，但觉得那样不好，就跟同学说以后不要偷偷撕了，要跟主人说一声。”

1980年，曹慧贞回到巩义一家省属公司做会计。工作之余，她仍然经常剪纸。一天，公司有对年轻人结婚，曹慧贞剪了红双喜字送给新人。新人很喜欢，便把这些都贴在门窗上。渐渐地，同事都知道了曹慧贞剪纸技艺高超，每逢喜事，或过年过节，都会请她剪点儿门帘儿、窗花、喜字之类的贴家里。

看到大家喜欢，曹慧贞越剪越起劲儿，剪的花样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曹慧贞笑着说：“对剪纸的喜欢仿佛被刻在了基因里，忘不掉也戒不了。”

要用剪紙记录老百姓的美好生活，并让更多人认识和喜欢河洛剪纸

曹慧贞的剪纸作品来源于生活，大多是表现家乡的风土民情，艺术构思巧妙，表现形式典雅，广受群众欢迎。

为了更好地学习和传承剪纸文化，曹慧贞跑遍了巩义市各个乡镇，寻找民间善于剪纸的老人，虚心求教，并收集了1000多幅剪纸老花样儿、100余件剪纸老物件儿和数百首剪纸歌谣。

“只要听说哪个村有会剪纸的老人，我就跑去拜访他们。老一辈儿的人，很多都是民间艺术大师，剪得特别好。多次拜访学习，我收获很多，剪纸技术也进步很快。”不管走到哪里，曹慧贞都会留意剪纸老花样儿、老物件儿。“我姑奶奶去世的时候，遗物里有一箱剪纸老花样儿。家里人都不重视，我却如获珍宝。从那以后，我就会留意十里八乡谁家有这些老物件儿。以前的很多好东西都是因为不受重视，慢慢遗失、损毁了，实在可惜。”

2012年，曹慧贞被认定为郑州市级河洛剪纸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2013年，她开始在巩义市开普社区定期举办剪纸学习班，让越来越多的人接触剪纸，并喜欢上剪纸。

2015年，“巩义市城区曹慧贞剪纸工作室”成立，曹慧贞从不多的积蓄中拿出万余元对工作室进行装修，使其逐步发展成为集剪纸教学基地、办公室、接待室、展厅等为一体的多功能场所。

2015年12月，曹慧贞开始举办“剪纸公益大讲堂”，每周六、周日开讲，为喜欢剪纸、想要学习剪纸的市民免费上课。目前，“剪纸公益大讲堂”已举办500余期，受益市民过万。

“学习剪纸并不难，难的是创作。剪纸可以融入飞鸟走兽、风景建筑、民俗文化等，想要创作出一幅好作品，需要付出很大精力。”曹慧贞告诉记者，她的很多作品都是经过好几年构思，反复修改才剪出来的。“有时候构思好了，剪不出来。有时候剪出来了，又不完全是想象中的样子。那幅《留余》，我前前后后经过十几年修改，才成了现在的样子；这幅《根在河洛》，我也用了两三年时间……”

凭着对剪纸艺术的精益求精，多年来，曹慧贞的作品获奖无数，不仅被十多个地方的博物馆收藏，有些作品还被搬上了一些国家的邮票。

近年来，看喜爱剪纸的人越来越多，曹慧贞自费出版了《儿童剪纸集》《剪纸技法》等教材，深受剪纸爱好者喜欢。

在传承古老剪纸技艺的同时，曹慧贞也不忘创新，把古老的剪纸艺术和现代文化相结合。2022年，她将传统技艺与当代漫画相结合，把中原网创作的一组“黄帝天团”IP形象制作成剪纸作品，献礼壬寅年黄帝故里拜祖大典，赢得了很多年轻人的喜爱。

采访结束时，曹慧贞说：“老百姓的日子现在越过越好了，我要用剪纸把这些都记录下来，一是歌颂美好生活，二是让更多人认识并喜欢河洛剪纸，把它一直传承下去。”

【编辑：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