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咳嗽以及信仰（组诗）

玉林

在成都的天空下，玉林

依然延展着一种旧生活

赶早来卖各种土特产的人们

一种奇异的心情

林立在街道的一旁

这使得做为地名本身繁复的小树

有了点点平行的意味

肉灯笼吐着白白的仙气

右拐，小巷，四通八达

你看到了，你看到了无需思想的

有个人从水库里捕了鱼

顺着人世的泥流，安静从容游弋

那嚼动牙齿舌头

过于晦涩的悼词

在青菜、土豆、大蒜的铺陈中

有了彩虹和麻将声碰撞的融汇

可以一直在这个仅两人并行

厚厚的棉睡衣，自在散漫

脚步走来天地不管

一杯青茶长在了胸前

峨眉的重岩叠翠这里孕育

青城的葱茏幽翠

王二孃的院子门前

文明是谁家的铲铲

玉林保持着玉林

风吹中一股自己的旋涡

我们曾在一种慢中，从湍急的水

看到了自己的脸庞

当漫步经过那些小酒馆

你不会觉得那只是赵雷歌曲里的

成都，每一个清晨和夜晚

都有鸟鸣、咳嗽以及微弱的信仰

高低荡

——历史的旋涡及其他

住在统一商品住宅楼的

去看钱穆、钱伟长故居

啸傲泾旁，园林式的房屋

按旧模样复建，总感觉我们

才是时间的赝品

穿过鸿义堂，素书堂伫立

那空着的两把座椅让心肃然

有人瞻仰一会儿坐了上去

脚步的轻重，谈话的高低

依序穿过门楣上“敦诗说礼”

聊到了取舍，跷跷板

肥大或瘦小的臀部坐下去

另一端翘起直接砸中脸部

反复被砸（甘之如饴）

光鲜脸上的血流到了经脉里

千年河水上的吴侬软语

热风都带着铮铮气韵

这都是我臆想的，所谓熏习

离开以后的每一刻

稀疏脑袋长了新的枝芽

高槐

成都动车，二十分钟到德阳

邱海文、周中罡来接站

高槐，第一次听，我们一直

在这棵大树下

树越来越高，枝叶越来越繁茂

伏在根系，所想的依然是人生

何寄

周中罡和夫人胡榕盘旋了很久

最后在这里长养养常

城市触角的延伸，青山绿水中

“染云山房”一座

把天上的云揪下来染色并晾晒

风中鼓起的，草木之心

“但我们不是入侵者，鸟兽散后

留下一个闹哄哄的废墟”

让花有更多面孔迥异的伙伴

河水倒映婀娜身姿

鱼以为是她自身的美

实际上，在那个各自共有

三五闲坐而远天一片的下午

无需追问，全都是自身和看见

早安，西江河

沿水而行，这是走到了哪段

映照著谁的面容恍兮惚兮

在自己的缠绕，平平朝着天际

云彩大朵且胖

自由的追寻并非今天才跟上

它早在夜晚的水中让一尾鱼来宣告

波光闪闪像是解释着往昔

西江河永葆汩汩清流

客家，一家，方舟难渡分明

又流淌过每一个的眼睛和心灵

我生命源头的红日从未落下

人可以是桥，桥也可以是塔

在另一位诗人的诗里背诵清晨

在巡河人的背影中大声咳嗽

合作

一个羚羊出没的地方

近七月了还得穿长袖长裤

这决定了很多事情的走向

就像我在甘南州广场闲逛

观察起了路旁水果摊的西瓜纹理

以及桃子的颜色

我不知道站在天桥忽然窒息

是自己掐住了腰间的肉

还是那迎面走过之人的眼神

像被雪水洗过而映照出来的

使我暂时不适应。流星

自由落体惊艳了整座城市

城市与城市保持着梯子的脚踏声

实际上，我们乘飞机一小时

坐大巴四小时，在自身的错乱

那盛大的锅庄舞中完全统一了

而无限延长着夜晚，几杯八宝茶

一盘小吃一大瓶青稞酒

有时又看看手机，有意无意的

等待着羚羊出现

【作者简介】

吴小虫，1984年生于山西。中国作协会员、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曾在《诗刊》《十月》《人民文学》《北京文学》《扬子江》《星星》《文学港》等刊物发表组诗及随笔等，出版诗集两部并获得中国诗歌网年度十佳诗集奖、《都市》年度诗人奖、河南首届大观文学奖、突围年度诗人奖、“爱在丽江  7·4中国七夕情诗会”年度奖、李季诗歌奖等。诗集《一生此刻》入选2018年度“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参加诗刊社第36届青春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