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勇
丹阳啷当为丹阳地方曲种,又名瞽词,全称“瞽目啷当”,俗称“啷当说唱”,流布于丹阳、金坛和丹徒、武进部分地区。笔者试就其发展演变等试做分析,就证于各位方家。
明、清两代,丹阳民间“六书”“拾阁”“三跳”“舞猴”“诗赞”“秧歌”“送麒麟”“唱春”“荡湖船”等演艺之风颇盛,农闲时富村、大村搭台唱戏,穷村、小村请先生说书业已习以为常。
按村民口碑资料记述,丹阳啷当始兴于清道光年间。至清光绪年间,丹阳城乡茶馆、庙堂、庭院、晒场等地说唱啷当已成风气。如大户人家办婚寿喜事常请啷当艺人到府中堂前“唱堂会”,地方上举办的各种庙会,主办人常请啷当艺人助兴“唱庙会”,还有一些走村串户单人“唱田头”,或在门前晒场,或在村头,田头演唱,“黄秧下田谷进仓,打麦场上笃啷当”,清末时在丹阳农村已成习俗。
由于啷当演唱的繁荣和兴旺,当时的啷当说唱还出现了固定的啷当传习场所。比如丹阳横塘乡八里桥英家村、陵口乡张巷村、荆林乡四巷村、前艾乡大英巷等。清末较著名的啷当艺人以李宝儿、刘春仙为代表。据传,李宝儿原是“家班”中的歌妓,双目失明后才从事啷当说唱,她唱的《卖花记》《荆钗记》《遇仙记》《青楼记》被同行称作“李四记”,家喻户晓,红极一时。
刘春仙以善唱“滩头”而闻名,有“滩头王”之誉。她演唱“滩头”讲究活泼、时兴,“每更一曲,必出新招”,她年过四十才始坐唱,曲目仍以“滩头”为主。唱“本头”也喜欢独辟蹊径,专唱社会上流行的传奇故事,但她从不收徒,故无唱本传世。
民国五年(1916)丹阳孤老院收容20余名啷当艺人专事整理曲目和授徒工作。孤老院艺人本着普及和提高啷当艺人的宗旨,集啷当各种表演形式之所长,对唱本结构、演唱方法、曲调和伴奏器乐等,都做了较大的改进。当时由长辈陈腊荣老艺人提议,将弹弦托腔的啷当改为徒歌,依据个人的嗓音条件,快慢高低自由发挥;伴奏选用竹板竹鼓,以熟练的点击技艺衬托唱腔,强化白口的表现力;调门名称、变化跟板走,调整原有曲调的速度,以适应叙事和情绪表演的需要。经过几年的切磋与实践,得到了听众和同行的认可。
民国十六年(1927)经当地政府同意,丹阳西门蒋家园观音堂内,设立了啷当总传习所,进行规范授徒活动。民国二十年(1931),经传习所培养的艺人,实行分行管理。计分十行,东西两路各领五行,每行又分“五做”(即五个等级),总人数达200多人。各行都有名艺人领班执教。
传授东路啷当的戏曲代表人物先后有蒋寿寿、李福川、卞扣宝(柯宝)、夏万勤、夏万勇、王和连、周寿康等;传授西路啷当的先后有陈腊荣、刘连生、钱书和、剻三庾、束绥敖、郑树和、陈双庾等。传授曲目共标百部,分师执教。“本头”有《红粉记》《卖花记》《锡浇记》等六十部;“滩头”只传四十种,荤素各传二十,鼓励自编自创。
丹阳啷当的唱腔特点是说唱结合,以唱为主,单口、对口、群口、走唱、坐唱。其中又以单口坐唱为主要表现形式。唱腔统称“啷当调”。板式组成【呤板】【正板】【行板】【数板】【急板】【凳板】【叫板】等唱腔系列。每种板式有固定的竹板、竹鼓敲击“板头”导入唱腔。演唱者按曲目内容和表演需要确定板式,曲目内容大都是戏曲故事和民间传奇,不说唱史书。
叙述性唱腔(如【呤板】【正板】等)行腔平稳,能体现演唱者特点,以婉转细腻见长;情绪性唱腔(如【行板】【急板】【坐板】等)行腔激越,强弱有势,以吸引观众“入神”为优。演唱“数板”,上述两种要求兼而有之,慢起见快,多用堆字和垛句,以显演唱者功底和活跃听众情绪为目的。啷当白口,有“数白”和“板白”之分。“数白”如话家常,自然流畅;“板白”则击竹板、竹鼓相助,宛如念韵白一般。
丹阳啷当的伴奏乐器沿用竹鼓(艺人称它“的笃”)。其演奏技艺有“的笃滚弹”诸法,运用形式有全击、间击、点击、抽击等数种。语言从乡音、人物对话,允许模仿各地方言,但总体要求以乡土特色为美。
丹阳啷当的书目为滩头和本头两类。滩头一唱到底无道白;本头为正书、说唱并重。丹阳啷当常见的为年轻盲女,怀抱“书弦”或“皮琴”(类似六弦琴),侍童持鼓沿途演奏至门前,开头先说几句吉利话,接着便唱啷当调,内容皆为奉承讨好之词。应人点唱,才唱“滩头”。滩头唱得最多的是《十二月花名》和《二十四孝》。说唱“本头”的女艺人较少,十有八九皆为男性。表演时,主唱人坐在中央击鼓,两旁有盲人操弦(偶尔也见侍童操弦)伴奏。
据史料记载,民国以前唱红的艺人有10多位,其中多数是唱“滩头”的,而靠长篇说唱“本头”唱红的只有3~4位,同行公认的仅有李宝儿1人。李宝儿号称李四记,她唱啷当和一般艺人不同,想听她的唱,都要拿帖子上门去请。她每次说唱,听客少则几百,多则上千。
作为特有的地方稀有剧种,丹阳啷当既有京剧的阳刚之气,又兼有越剧的阴柔之美。它是丹阳文化的杰出代表,承载着丹阳地区从古至今的历史文化信息,演绎着流传在乡间的历史文化和社会流行的传奇故事,它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说唱文学代表,对于研究古丹阳的民间音乐、民间曲艺有着深远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