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媒体公信力建设的问题与路径探析

【摘要】公信力是社会公众对媒体信任度的直接体现，也是衡量媒体权威性、社会声誉度和影响力的重要标尺。1940年代《晋绥日报》在反“客里空”运动中所暴露出的虚假报道、偏离正确政治方向和新闻道德失范等问题，依然是当今时代媒体公信力建设过程中需要注意和克服的典型问题。结合新闻史上《晋绥日报》的新闻改革经验，新闻媒体需要通过多方核实信源，加强新闻监督，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密切联系群众，以切实提高自身社会公信力。

【关键词】晋绥日报；党性原则；调查研究；公信力

公信力作为新闻媒体核心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直接体现了媒体对社会公众的舆论影响力。党和国家始终高度重视新闻媒体的公信力建设，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强调：“坚持正确舆论导向，高度重视传播手段建设和创新，提高新闻舆论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1］学界目前关于媒体公信力的研究主要是从时代症候、新兴媒介、新闻伦理等方面出发，总括性研究多，案例型研究少，从新闻史领域出发的研究则更为稀少。而从新闻史研究视角看，1940年代《晋绥日报》反“客里空”运动的新闻改革，不仅涉及新闻真实性的问题，更关乎到媒体自身的公信力建设，直至今日依然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与借鉴意义。本文拟从新闻媒体公信力建设出发，结合新闻史上《晋绥日报》改革的经验教训，揭示媒体公信力建设中存在的主要问题与经验对策，为新时代增强新闻媒体的公信力提供参考经验与应对思路。

一、新闻媒体公信力建设中的典型问题

（一）虚假报道削弱新闻可信度

真实性是新闻的灵魂与生命，也是新闻媒体形成自身公信力的基本前提。新闻媒体在公信力建设过程中需要防范虚假报道，否则会严重损害新闻真实性与社会信任度。1940年代《晋绥日报》在反“客里空”运动中暴露出的虚假报道问题，可看作媒体公信力建设中遇到的典型问题。

“客里空”原本是苏联话剧《前线》中的一个战地记者的名字，在剧中被塑造为一个弄虚作假、制造不实新闻的记者形象。1944年毛泽东看过中译本后十分重视，而后在解放区新闻界开始了大规模的反“客里空”运动，严厉批判在新闻报道中捕风捉影、歪曲事实的不良现象。1947年6月，《晋绥日报》转载《前线》中关于“客里空”的剧本，总结了不实新闻的主要问题，批判了将文艺创作和新闻报道混为一谈的做法。反“客里空”运动期间，《晋绥日报》共揭露56条不实新闻，许多虚假报道如《李宏瑞和他的武工隊》《女游击队长李桂芳》等都被揭露了出来，严肃了报纸新闻真实性的原则，维护了报纸的社会声誉。

在新媒体时代，以网络媒体为主导、多种形式的媒体并存，信息传播受众多、速度快、影响大，更需要媒体加强对自身新闻真实性的监督检查，［2］避免因流量思维而忽视和破坏新闻真实性原则，影响媒体的公信力。

（二）偏离正确政治方向影响社会凝聚力

新闻媒体要想提高自身公信力，不仅需要保证新闻的真实性，更需要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和舆论导向。从新闻史可以看出，新闻媒体只有充分领会党的路线方针，提升自身的思想高度，才能对社会公众有正确的舆论引导，增强自身的公信力。［3］

1947年正处在解放区土地改革的关键阶段，但《晋绥日报》的一些新闻报道中却没有对土地改革中阶级问题的复杂性予以重视，宣传报道出现了右倾错误，使党的土改政策不能准确传达和落实。［4］在此背景下，《晋绥日报》的反“客里空”运动正是要改变以往错误的政治舆论导向，积极转变新闻工作者的政治立场和思想作风，以充分发动广大农民参与土地改革，适应新的革命形势。从1947年9月起，反“客里空”运动从晋绥解放区扩展至全国各解放区，真正成为全国性的媒体思想教育运动。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6年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指出：“加强和改善党对新闻舆论工作的领导，是新闻舆论工作顺利健康发展的根本保证。”［5］在新时代，新闻工作者要坚持马克思主义新闻观，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和正确的舆论导向，做党的政策主张的传播者。

（三）新闻道德失范损害媒体社会声誉

新闻道德作为新闻媒体和新闻工作者的行为准则，体现了新闻工作者的职业伦理。新闻道德失范不仅损害了新闻行业内部的价值观，还会制造出失实的新闻报道，损害媒体的社会声誉。

在《晋绥日报》反“客里空”运动的过程中，通过对以往报道的检查，一方面肯定了大部分报道对党领导的革命战争和社会运动所起的积极推动作用，另一方面也发现了一些记者编辑违背了新闻道德，在新闻报道中张冠李戴，将真实新闻改为虚假报道。［6］编辑康舒新因为“故意积压土改稿件”［7］而被开除，通讯科长陈蝉鸣、编辑胡正等人也因为压发稿件而被批为“客里空”［8］，《晋绥日报》在全社范围内批判了在新闻报道中出现的小资产阶级思想，端正了广大新闻工作者的立场与作风。

新闻报道的真实性依赖于新闻工作者的新闻道德。在新媒体时代，新闻工作者更需要坚定自身政治立场，坚守新闻人的良知。新闻媒体只有增强自身的责任感才能提升自身的专业性，增强社会公众的信任度。

二、提升新闻媒体公信力的经验对策

（一）多方核实信源，加强新闻监督

从现实情况看，记者对第一手信源的缺失、涉及相关对象时的不专业、编辑对信源疏于核实等现象，都会损害新闻报道的真实性和媒体的公信力。为此，新闻媒体需要多方核实信源，加强新闻监督。

《晋绥日报》在反“客里空”运动中号召新闻工作者和群众勇于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通过连续专版刊载典型案例的形式，切实检讨改进以往的不实报道和自身作风。同时注重在记者、编辑和通讯员之间建立分层审核制度，运用“编者按”形式纠正作者的写作失误。此外还积极扩充社会稿源，加强对新华社等其他党媒新闻的转载，通过与多方媒体的合作，多维度塑造新闻话语的真实性与媒体自身的公信力。

在新媒体时代，面对庞杂难辨的海量信息，新闻媒体更需要联合多方主体、通过多种途径加强对信源的甄别检查。内部要重视在记者、编辑和受访者之间建设“信源防火墙”，外部则需要重视对读者的监督，发展壮大社会通讯员队伍，［9］将新闻监督与党的群众办报思想相结合，切实提升媒体的公信力。

（二）坚持正确舆论导向，服务政治大局

人心是最大的政治，新闻媒体对于社会舆论的把控和引导能力至关重要。媒体需要通过正确的舆论导向整合社会各种意识形态，赢得舆论斗争的主动权，服务党的政治大局，提升媒体自身的意识形态引导力，增强社会公信力。

从《晋绥日报》反“客里空”运动目的和线索来看，运动的第一阶段主要是基于新闻真实性原则揭露和批判不实新闻，以专业性纠正不专业性；第二阶段主要是重新整顿新闻队伍的立场和作风，以政治性纠正政治错误。可以看出，《晋绥日报》改革的逻辑不断深入，从新闻专业性进展到新闻政治性，对虚假报道的批判是为了整顿新闻工作者的立场和作风，［10］既反“右倾”也反“左倾”，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为党的革命事业助力。

在互联网等信息技术迅速发展、社会思潮日益多元的今天，主流媒体更需要加强和完善舆论引导工作机制，培养和锻炼一支立场坚定、政治可靠的新闻队伍，在新闻报道中坚持党性原则和以人民为中心的工作导向，更好地服务于党和国家的建设发展。

（三）紧密联系群众，创新宣传方式

新闻媒体不仅需要注重新闻话语的生产过程，还要重视新闻话语的分配和消费过程。媒体应注重自下而上的新闻采集与宣传，贴近人民群众的生活，创新宣传方式，提升自身公信力。

《晋绥日报》在新闻改革过程中，结合晋绥地区的基层情况，发展出符合地方百姓文化水平的宣传形式即“墙报”，同时大力发展当地通讯员队伍，加强报纸与群众的日常联系。1948年9月起，《晋绥日报》充分利用农村地区的街头巷尾，以“墙报”形式开辟出《黑板报》专栏［11］，内容以本行政区的事情为主，文风通俗易懂，不识字的群众也可以聚集在墙报前，通过与他人闲谈快速获知新闻，最终“墙报”成为深受晋绥地区人民欢迎的宣传形式。同时，《晋绥日报》注重建设一支以广大农村群众为主体的通讯员队伍，将村干部、劳动英雄、民兵积极分子等群体纳入宣传队伍中，大大拉近了报纸与群众的距离，更贴切地反映了当地群众的生产生活状况。

面临新媒体时代的多元竞争态势，新闻媒体需要深入基层，以群众视角贴近群众生活，改善文风、赢得群众信任，增强媒体自身公信力。

三、新时代增强新闻媒体公信力的启示

（一）坚持党性原则，站稳政治立场

在新时代的媒体环境下，隨着多媒体手段的广泛应用和自媒体行业的崛起，新闻媒体迎来新形势、新挑战和新生态。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新闻媒体要增强自身公信力，必须坚持党性原则，站稳政治立场，服务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播。

马克思、恩格斯始终将新闻媒体视作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斗争的有力阵地，列宁继承了马恩在新闻事业方面的思想观点，强调新闻媒体要坚持党性原则，提出“出版物应该成为党的出版物”［12］等重要观点。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中，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结合中国具体实际，对新闻媒体提出了“党报要和党密切联系”的新要求。《晋绥日报》反“客里空”运动的核心目的便是通过对以往新闻报道的检查，整顿思想作风，贯彻党性原则。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党和政府主办的媒体是党和政府的宣传阵地，必须姓党”［13］。面对新时代舆论传播日益个性化、复杂化和多样化的趋势，新闻媒体在实际工作中更需要自觉以正确的舆论导向，巩固壮大奋进新时代的主流思想舆论，［14］维护我国意识形态安全。

（二）走好群众路线，加强舆论监督

群众路线是中国共产党根本的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是我们党开展一切工作的基础。在新媒体时代，新闻媒体对于社会舆论的影响日益加强，更需要以人民群众为中心，为党和国家做好群众的宣传工作、动员工作、服务工作和教育工作，自觉接受人民群众的舆论监督。

人民性是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基本特征，新闻媒体是人民的精神教育的强大杠杆。［15］毛泽东在《对晋绥日报编辑人员的谈话》中，强调要解决“客里空”问题，应当从思想上进行群众路线的教育，“报纸工作人员为了教育群众，首先要向群众学习”。［16］《晋绥日报》在反“客里空”运动中较好地贯彻了“全党办报、群众办报”的思想，［17］树立了“批评与自我批评”的良好工作作风，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实现了新闻界的自我教育，也赢得了群众对党的新闻事业的信任和支持。在新时代，新闻媒体需要以史为鉴，要更加自觉地走好群众路线，在新闻实践中提高群众的参与度，接受群众监督，成为党联系群众的桥梁纽带。

（三）大兴调查研究，贴近社会现实

调查研究作为我们党的传家宝，也是新闻工作者的基本功。面对新时代舆论生态格局的深刻调整和舆论风险的巨大挑战，新闻媒体更需要放下架子、扑下身子，了解民意，凝聚民心，在贴近社会现实的过程中增强自身的公信力。［18］

回顾我们党百年来的奋斗历程，调查研究始终是党长期坚持和发扬的优良传统。《晋绥日报》在反“客里空”运动中发动编辑深入农村基层，了解一线地区的生活与革命状况，践行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理念。［19］20世纪60年代初期，面临国民经济困难的形势，毛泽东在全党范围内号召大兴调查研究之风。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调查研究工作。2023年3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在全党大兴调查研究的工作方案》，在调研内容中就涉及意识形态领域面临的挑战，对新闻媒体在推进文化自信自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和舆论引导等方面提出了新要求。因此，新时代新闻工作者需要不断磨练自身调查研究的基本功，以问题为导向，深入基层听真话、察实情，才能把握好新闻工作的基点。新闻媒体需要瞄准基层群众，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创新宣传工作方式方法，打通宣传的“最后一公里”，增强自身的社会公信力。

参考文献：

［1］党的十九大报告学习辅导百问［M］.北京：党建读物出版社，学习出版社，2017：33.

［2］杨瑞瑞.新媒体环境下进行反“客里空”运动的路径探究［J］.传播力研究，2017，1（4）：96.

［3］于波.讲政治是提升媒体公信力的第一要义［J］.理论观察，2018（7）：144-146.

［4］方漢奇，陈业劭，张之华.中国新闻事业简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3：256-257.

［5］习近平.坚持正确方向创新方法手段 提高新闻舆论传播力引导力［N］.人民日报，2016-02-20.

［6］何立波.《晋绥日报》与反“客里空”运动始末［J］.钟山风雨，2014（1）：4-7.

［7］晋绥日报编辑部，晋绥新华总分社编辑部.本报清除地主康舒新，康某混入报社机关破坏土改，破坏工作，一贯坚持地主立场［N］.晋绥日报，1947-08-17.

［8］晋绥日报编辑部，晋绥新华总分社编辑部.从贫农张红奴服毒得救通讯再谈深入开展反“客里空”运动［N］.晋绥日报，1947-11-20.

［9］周桂清.《晋绥日报》反“客里空”运动的启示［J］.青年记者，2017（15）：104-105.

［10］新华总社编辑部.锻炼我们的立场作风：学习《晋绥日报》检查工作［N］.晋绥日报，1947-09-01.

［11］晋绥日报[N].1948-07-20.

［12］列宁全集：第1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93.

［13］习近平.坚持正确方向创新方法手段 提高新闻舆论传播力引导力［N］.人民日报，2016-02-20.

［14］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43.

［1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329.

［16］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320.

［17］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319.

［18］方晓恬，郜书锴.召唤历史：调查研究对新闻工作的当代启示——基于对《新闻业务》《人民日报》史料的文本分析［J］.新闻爱好者，2021（12）：35-38.

［19］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中国新闻事业史教学参考资料［M］.内部资料，1981：581-586.

作者简介：牛牧晨，北京大学哲学系博士生（北京 100871）。

编校：董方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