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实验教学中医学人文素养自评量表的编制

马淑兰,曾 勇

(1复旦大学基础医学院基础医学国家级实验教学示范中心, 上海 200032; 2复旦大学教师教学发展中心; △通讯作者)

医学科学素养和医学人文素养交融式培养方式,已经逐渐成为医学教育的主流,将医学人文素养整合到医学的专业教育中是目前学界普遍推崇的医学人文素养培养方式[1]。实验教学作为基础医学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理应在医学人文素养的培养中承担重要的角色。实验教学多以小组为单位的协作式学习,活体实验动物或大体老师是主要的教学手段,学习过程还涉及实验室、实验器材、仪器设备等的规范使用。鉴于实验课程的上述特点,将沟通合作、珍惜生命和遵循规范这些医学人文要素整合到实验课的专业教学中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珍视珍重生命、遵循礼仪操守和法纪规范以及善于沟通,与同行协作是国内外学者公认的医学人文素养(或职业素养)的重要因素,也是评估医学人文素养的重要指标[2,3]。但这些评估往往基于临床情境,对于没有进入临床、尚处于基础医学学习阶段的医学生并不完全适用。因此,本研究尝试开发基于实验课程的医学人文素养量表,以期为评价基础医学教育阶段医学生的医学人文素养提供合适的测量工具。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文采用方便取样法,以问卷星对修读基础医学实验教学的部分医学生进行问卷调查,共120人,其中男生49人(40.83%),女生71人(59.17%),专业涵盖临床医学专业94人、非临床医学专业26人(预防医学、法医学和基础医学专业)。

1.2 调查方法与内容

1.2.1 量表构建 基于相关文献资料查阅[4,5]和专家咨询的基础上,形成包括23个条目的量表初稿,采用Likert 5级计分法,每个条目选项为“非常不符合、不符合、一般、符合、非常符合”,分别赋值1-5分。被试者根据自身实际情况,选择合适选项,得分越高,表示医学人文素养水平越高。同时,我们邀请7位医学生和3位具有高级职称专家对上述条目的适宜性、代表性进行咨询,删除3个条目,形成包括20个条目的初始量表。

1.2.2 量表测试 我们以初始量表为基础,形成基础医学实验教学医学人文素养调查问卷。调查问卷由卷首语、人口学资料以及人文素养量表三部分构成。卷首语说明调查目的,并附有知情同意书,被调查者可以不填答问卷,作为拒绝参加本研究的选择;问卷填写后,以填答提交作为知情并同意参与本研究。本研究通过复旦大学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查。人口学资料,包括年龄、性别、所学专业等。人文素养自评量表由20个条目构成。问卷中插入3对识别问题,以识别可能的无效问卷。发放问卷120份,回收120份,回收率100%;无效问卷6份,有效率95%(其中男44人,女70人;临床医学专业89人,非临床医学专业25人)。

1.2.3 统计学方法 本文采用SPSS 24.0统计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计数资料采用频数及百分率(%)进行描述。条目分析采用极端组比较、题总相关法和同质性检验。①极端组比较:计算量表总分并排序,以最高的27%和最低的27%作为高分组和低分组的界值,对高分组和低分组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以t值小于3作为条目剔除标准;②题总相关法:通过皮尔森检验计算各条目与量表总分的相关系数,以P>0.05或r值小于0.4,作为条目剔除标准;通过可靠性分析,计算条目校正的项总计相关性(corrected item-total correlation,CITC),小于0.4则删除该条目;③同质性检验,计算项目已删除的Cronbach’s α系数(Cronbach’s Alpha if item deleted,CAID),若某个项目的CAID大于量表整体的Cronbach’s α系数,则删除该条目;通过因素分析中主成分分析法,预设维度为1,共同性小于0.2或因子负荷小于0.4作为项目剔除标准。采用Chronbach’s α系数、分半信度和重测信度检验量表的可信度。结构效度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法,各维度间的相关性采用Person相关性分析。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与分析

2.1 项目分析

20个条目在极端组t检验和项目与量表总分的皮尔森相关性检验中均达标。条目7的CITC相关系数为0.329<0.4,且CAID大于整体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在同质性检验中共同性为0.125<0.2,因子负荷量为0.354<0.4,因此条目7被剔除。量表保留19个条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

2.2 探索性因子分析

本文将19个条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KMO值为0.890,Bartletts球形检验值为1 331.720,P值为0.000,说明数据有共同因子,适合做因素分析,用主成分分析法提取因素,最大方差法进行旋转,结合特征值大于1及碎石图,最终抽取三个因子,累计解释总体方差为64.817%。对于因子载荷小于0.5或在两个及以上因素上的载荷均大于0.5的题项予以删除(删除条目8和15),最终保留17个条目,各条目的载荷均大于0.5(见表1),17个条目纳入3个因子,分别为遵循规范(条目9-14)、珍惜生命(条目1-6)和沟通合作(条目16-20)(表1)。医学生人文素养自评量表17个条目为:条目1:在实验过程中,我注意自我防护。条目2:我会保证睡眠时间,对学习压力进行调试,也控制、疏导自己情绪。条目3:我热爱所学专业,能够顺利地完成实验,并在实验过程中有成就感。条目4:保持对未知现象或领域的兴趣,能不断地自我反思、总结、提高,不断自我完善。条目5:在实验过程中,我会安抚实验动物,减少它的恐慌。条目6:我在手术操作过程中,会时刻关注实验动物的状态和反应。条目9:对于需要处死的实验动物,我会在现有条件下,以最小痛苦、最短时间结束实验动物的生命。条目10:处死实验动物时,我会在确认动物死亡后,将实验动物尸体放置到指定地点。条目11:动物死亡后,我不会无端做出切割尸体、剃毛、拔胡须、或剪耳朵等伤害尸体的行为。条目12:我遵守实验室规则,合理规范的使用仪器设备。条目13:我严格遵循带教老师的指导,不擅自更改实验流程。条目14:我遵守上课时间,在实验课正式开始前,完成上课的准备工作,准时坐在教室里等待上课。条目16:实验课堂上,我衣着整洁,冷静淡定,精神状态良好。条目17:实验过程中,我能认真倾听小组成员的不同意见。条目18:实验过程中,如有不同意见,我可以冷静客观地提出自己的观点、建议及依据。条目19:在实验过程中,我与小组成员合作非常默契。条目20:实验中遇到紧急情况时,我会尝试进行处置,并尽快寻求教师帮助。

表1 探索性因素分析项目载荷及均值(n=114)

2.3 信效度检验

本文对17个条目构成的自评量表及各维度进行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 α系数)和分半信度(Spearman-Brown系数)检验,总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26,分半信度为0.840。3个维度Cronbach’s α系数及分半信度均>0.8(表2),表明该量表的信度、内部一致性较高。此外,量表各维度得分及总分的相关性系数为0.602-0.888(P<0.001),说明维度与总分存在相关性。我们对该量表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KMO值为0.894,Bartletts球形检验值为1 201.499,P值为0.000,各维度包含的条目对各主成分的载荷介于0.543与0.828之间,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间隔7周后,我们对30人进行重测(回收27份,有效25份),总量表(17项)重测信度为0.916(P<0.001)。

表2 量表的信度检验

2.4 医学人文素养基本情况

本文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114个有效样本的遵循规范、珍惜生命和沟通合作三个维度均分为(4.74±0.44)、(4.41±0.56)和(4.61±0.49),总分(满分85分)为(77.96±7.39),提示学生有较高的医学人文素养,在各个维度均表现良好,经统计检验,在性别和专业上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表3)。

表3 调查对象医学人文素养的基本情况

3 讨论

3.1 评价体系的整体构思

目前,医学人文素养评估方式主要有调查问卷[6]、自评量表[7,8]和他评[8,9]等。其中自评量表运行成本低,结果客观、重复性好,可用于大样本评估,在比较群体和趋势方面应用最为广泛。教师在构思自评量表评估指标框架时,往往参考国内外诸如“医师宣言”“卓越医师培养计划”“全球医学教育最低基本要求”等文件中对医师的要求作为观测点[2-4]。这些观测点主要测评环境为临床诊疗,主要的互动对象为患者,聚焦于医务工作者在医疗过程中所应具备的医学人文能力与表现。因此,完全照搬这些测量条目对于基础医学教育阶段的医学生并不合适。本研究根据基础医学实验教学的环境与特点,选取实验课学习情境中涉及的医学人文素养要素作为观测点,构建基础医学教育阶段的医学生医学人文素养自评量表。

3.2 医学人文素养要素的选择

国际医学教育学会制定“全球医学教育最低基本要求”以及我国教育部发布的《中国本科医学教育标准》中关于职业素养的要求中均包括了珍视生命、沟通协作、遵循礼仪规范、同理心、多元包容等医学人文要素。这些要素是学者构思医学人文素养评价时的重要指标和观测点。例如梅林对17个医学人文素养评价指标的重要程度排序,珍视生命,关爱患者排在首位,卫生法纪意识和沟通交流能力分列第三、第四[2]。曾勇对6个医学人文素养一级指标的认可度进行排序,敬畏生命、沟通合作和遵循规范位列前三[4]。结合基础医学教育阶段的专业学习情况,实验课中一般涉及活体实验动物或大体老师的使用,通过与生命的互动可以培养学生尊重生命的意识;实验课以小组为单位进行,通过小组合作培养学生的沟通交流和团队协作能力;实验课在实验室完成,要进行大量的实践操作,涉及实验室、实验器材和仪器设备的使用,这些均可以培养学生遵循规范的意识。由此可见,这三个医学人文要素本身就蕴含在医学专业的学习中。授课教师在传授专业技能和专业知识的同时,要重视这些要素在专业教学中应有的位置,这将有助于学生更人性化地理解和运用医学专业知识,并形成与之相伴的情感、态度和价值观。

3.3 关于本量表

本研究是在文献回顾基础上结合教学需求和实践,并通过与专家和学生的访谈,构建了包括17个条目的用于评估基础医学教育阶段医学生医学人文素养的量表。结合条目设计,教师提取出3个因子,因子1为遵循规范,分别从遵循实验室规范、学习规范、操作规范三个方面来考核学生遵循规范的意识。因子2为珍惜生命,包括善待自我和关爱实验对象两方面。因子3为沟通合作,包括人际沟通和团队合作。

遵循规范是医者的重要素养。遵循临床操作规范,可以保障医疗质量;遵循行业规范,可以最大程度地保障患者的利益;遵循法律法规,可以提高医生对医疗纠纷的防范能力和解决能力。但对于未进入临床的医学生而言,如果单纯从临床操作、医师规范、卫生法律法规的角度来考核其遵循规范是不恰当的,也是脱离其实际情况的。因此,本问卷从遵守实验室的规章制度、遵循学习规范和学习纪律、在实验过程中遵循操作流程和操作规范的角度来评估学生遵循规范的意识。

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是医者的职责和使命。因此,珍惜生命是医者所特有品质,也成为医学人文的核心与基石。对医者而言,生命的主要对象是患者,珍惜敬畏生命除了要善待自我,更重要的是关爱患者。结合医学生的实际情况,在珍惜生命维度中,我们除了善待自我,还设计基于关爱实验动物的守护生命和善待生命的条目。这些条目不但可以评估学生珍惜生命的意识,也能引导学生既要自我防护,关爱自己,也要在自我肯定中坚持自我完善。

沟通合作是医者不可或缺的技能。医者的沟通合作不仅存在于医患之间、同行之间、团队之间,同时医疗行业作为民生领域重要行业,承载着更重的社会责任,还需要与政府管理部门、社会其他行业以及新闻媒体之间的沟通合作。鉴于沟通合作的重要性,培养和评价医学生的沟通合作能力也尤为重要。学生在实验教学中需要小组成员间的沟通协调,同时也需要与其他小组、与教师和实验室管理人员之间交流与合作。因此,我们在评估时,除了从学生合作角度外,还从师生合作的角度考核其交流合作的技能。

本研究编制的适用于基础医学实验教学中评估医学生医学人文素养量表由3个维度、17个条目构成,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能有效地评估医学生的医学人文素养情况。学生通过完成自评量表,促进其对自身行为、态度的反省,引导他们有意识地向量表中的指标靠拢,起到以评促学的作用。对教师而言,将量表的指标体系融入专业教学中,并在教学实践中作为教学目的予以体现,从而构建医学人文与专业教育相融合的课程教学,起到以评促教的目的。

本量表同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虽然本量表能较好地考核珍惜生命、遵循规范和沟通合作三个重要的医学人文要素,但没有涵盖同理心等临床实践中重要的因素。此外,本量表为自评问卷,可以转化为同伴评价和教师评价,但本研究暂未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