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奎
(山东省莱阳市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 山东烟台 265200)
方剂是中兽医学理、法、方、药的集中体现,是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交汇点。一个好的方剂,既包含有辨证论治的基本理论和法则,又反映出用药组方的精妙与周密。
对于中兽医方剂配伍的基本要求,一是安全,二是有效,三是可控。
很多中药有毒,有的毒性还很大,如砒霜、巴豆等[1]。有的中药还有促癌、致癌作用,如射干、曼陀罗、苦杏仁等[1]。即便是常用的认为无毒的中药,使用不当也会产生毒副作用。20 世纪90 年代中期日本发生的小柴胡汤中毒事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动物服用中药后的毒副作用报道,虽然不如西药多,但也并不罕见。因此,在配方时,要注意方中药味的药性(包括毒性)和用量;在较长期投服的药剂及中药饲料添加剂的配方中,应尽量不用有毒、药性峻烈或药性过偏的药味。
外源性有毒物质污染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常见的有农药残留和重金属残留,主要是由于环境污染和种植药用植物时滥用农药所致。
至于抗药性,已有的试验表明,许多中药可不同程度导致病原微生物产生抗药性,只是形成抗药性的周期较长、抗药程度不如某些西药严重而已。
中药的作用是多方面综合性的并且比较宽泛,难以用现代药理药化指标衡量,特别是它的整体调节和多靶作用机制,很难用单项或少数指标全面准确地概括[2]。因此,对于中药的药效,除了用严格的临床试验进行验证之外,根据中药的特点建立宏观的评价体系和评价方法是非常重要的,不能完全按照现行评价西药的方法评价中药。
中兽医方剂种类繁多,千差万别,根据药效的宽泛程度,大体可将中兽医方剂分为宽泛方、应验方和专用方。
宽泛方,是针对某一很宽泛的症候或症候群的方剂,应用范围广。如:适用于血虚、血瘀、血热、血溢而通治血病的四物汤等。
应验方,是针对某一症候而设的方剂,不论何种病症,只要是属于方剂所适应的症候均可应用。如:治疗湿热黄疸的茵陈蒿汤等。
专用方,是指专门用于治疗某一种特定疾病或用于某一特定目的的方剂。如:鸡痢灵(用于防止雏鸡白痢),喉炎净散(用于鸡传染性喉气管炎)等。
对于功用宽泛程度不同的方剂,在评价其效果时,应设计不同的试验和观测方法,以便获得符合该方功用特点的、全面而客观的评价。
中药方剂特别是复方制剂,因其化学成分复杂,而且不同基源、不同产地、不同批次药材的化学成分含量差异性又较大[2],质量控制有较大难度。随着显微观察、理化鉴别、色谱分析乃至指纹图谱技术的应用等,兽医中药制剂的可控程度在逐步提高[2],应加大在这方面的投入和力量。
同仁堂的药质量好,声誉高,他们的质量控制措施可供借鉴。
1)地道为源。用于制药的药材必须是真品、正品、纯品,不符合要求绝不使用[3]。为保证原料质量,他们还建立了自己的药材生产基地,现在许多大的中药生产厂家也纷纷效仿[4]。
许多资料表明,药材的不同基源其质量差异是很大的[4]。如:不同产地大枣中CAMP 的含量(%),山西产为0.008 9,河北产为0.005 9,而北京产为0.001 3;不同栽培年限黄连的小檗碱含量(g/株),4 年生为2.53,5 年生为7.90,6 年生为9.47,而7 年生为10.62。因此,从中药的种植、采收、加工、炮制、制药、贮藏,直至应用,实施全程质量管理是非常必要的,但在全程质量管理中,原料(中药基源)首当其冲[4]。
为了保证药材的质量,从源头抓起,使中药材生产标准化,国家已经制定了药材生产质量管理规范(GAP),可以说,GAP 是现代中药之源,中药质量之本[4]。
2)诚信为本。“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在制药过程中从来不偷工减料,这也是同仁堂的行为准则。如同仁堂的虎骨酒药味多达近200 种,但他们都一一按方配料,而且精挑细选,如法炮制,决不马虎,故其功效和质量誉满海内外。
3)经验加仪器。中药及其制剂的质量检验中,先进的检测仪器是非常重要。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中药材的经验鉴别,是不可或缺的,常常更具有实用意义[5]。
1958 年,天津生产的人工麝香经张瑞岩先生(在同仁堂从事名贵动物药材鉴别40 多年)鉴别,断定其中含有天然麝香,后经薄层色谱分析,确实证明含有天然麝香成分[5]。
中兽医方剂的可控程度与其现代化或国际化密切相关。可控程度越高,越容易被国际社会所接受,越容易与国际接轨。当然,中药有其自身的特点,不能一味为了迎合外国人而舍弃中药的特点或完全西药化。
法是立方的依据。这里的“法”是指治疗大法,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辨证论治中论治所确立的治疗法则。
在中医和中兽医辨证论治中,病机是辨证的核心,治法是方剂的灵魂。
陈存仁《皇汉医学》云:“医有上工,有下工。对病欲愈,执方欲加者,谓之下工[6]。临证察机,使药要和者,谓之上工。夫察机药和者,似迂而反捷[6]。此贤者之所得,愚者之所失也。”机,是病机,是指疾病过程中不同阶段的致病机理。《素问·至真要大论》强调,在辨证时要“审察病机”,在施治时要“谨守病机”。
病机审察清楚之后才是论治,开出处方。然而,开方之前先要确定治疗大法。立法是制方的前提,故曰“方从法立”或曰“依法制方”。当然,立方之后还要仔细斟酌方中药味。正如徐大椿在《医学源流论》中说:“按病用药,药虽切中,而立方无法,谓之有药无方;或守一方以治病,方虽良善,而其药有一二味与病不相关者,谓之有方无药[7]。”
对于前人在长期实践中所立的许多治疗大法,如清热解毒、温中散寒、活血化瘀、补中益气、扶正祛邪、标本兼治、表里双解、化痰止咳、平肝明目、通经下乳等,既要学习、继承,又要在实践中发展、创新。如:清热解毒的“毒”,与败血症、细菌内毒素、病毒、病理产物等这样一些概念联系起来,会有助于开拓用中药治疗急性热性传染病的思路;而中药免疫增强剂,则是益气固本、扶正祛邪等中兽医治法与现代免疫理论相结合的产物。
有些不是为了治病而是用于动物生产性能发挥的中药饲料添加剂,虽然“无病可辨”,也要根据动物的生理特点和环境条件等立法。例如,在中药用做蛋鸡的饲料添加剂时,就分育雏期、育成期、产蛋期、高温环境下、严冬环境下等,分别立法、制方、选药,较好地体现了方从法立的配方规律。
近年来,将西医的病和中医的证结合起来立法制方,在有些疾病的治疗中起到了较好的疗效。如:有人在研究由黄连、黄柏、大黄、甘草配成的复方制剂对金黄色葡萄球菌代谢的影响时,发现黄柏对细菌RNA 合成有强烈的抑制作用[8],大黄对细菌的乳酸脱氢酶抑制最强,黄连能强烈抑制细菌的呼吸和核酸合成,甘草则阻止细菌DNA 代谢显著[9]。整个方剂影响了细菌的多个环节,故能获得优异的抗菌效果[10],这就从细菌学的角度确立了这一方剂的基本原理,不愧是现代立法配方的创新成果。
在治疗大法确立之后,还要在这个大法和原则指导下,选择适当的药味组合成有机群体,使处方中的各个药味互相配合,有主有从,各司其职。前人曾有“君臣佐使”或称“主辅佐使”的组方格式,一直沿袭至今。对此,一般方剂书中均有比较明确的阐释,可参照。其实,笔者认为,不必拘泥于君臣佐使的死板格式,只要合乎立方之法,能使方药中药味组合起来,成为一个有机整体,发挥最佳组合效应即可。
例如,著名的玉屏风散只有三味药(黄芪、白术、防风),当然可以按“君臣佐使”的组方格式,将黄芪解释为君药,把白术解释为臣药,而称防风为佐使药。不过,如果将这3 味药按3 个药对理解,则更能体现此方的配方特色,即:黄芪配白术益气固表,白术配防风安内攘外,黄芪配防风扶正祛邪;3 味药相辅相成,配方极其严谨。
再如:对六味地黄丸(汤)的配方格式,一般均按“三补三泄”的理解而不必分君臣佐使,即熟地、山药、山茱萸,分别补肾、补脾、补肝;而泽泻、茯苓、丹皮,分别泄肾、泄脾、泻肝;以补肾为主,兼顾肝、脾,补中有泄,补而不滞,长期以来被誉为补阴方之典范。
又如:黄连解毒汤虽然是4 味药(黄连、黄芩、黄柏、栀子),一般不用君臣佐使去理解,而是按通泄三焦湿热的格式解释和应用。即:黄芩清上焦之火;黄连清中焦之火;黄柏清下焦之火;栀子通泄三焦之火并引导从尿中排出。
药物配合后相互之间可能会产生各种效应,有协同,有颉颃,有的对动物体有利,有的则可能有害。因此,在配方时应尽量趋利避害,使方剂发挥最优功效。方剂学中的“七情和合”就是对药味配方关系的高度概括,如下所述:
单行——单方不用辅(从成分看也是复方,也存在着协同和颉颃)
相须——同类不可离(互相促进)——当用(协同)
相使——我之佐使(辅能助主)——当用(协同)
相反——两不相和(增强毒性)——勿用(协同)
相恶——夺我之能(抵消药效)——勿用(颉颃)
相畏——受彼之制(毒性受制)——有毒制宜(颉颃)
相杀——制彼之毒(消除毒效)——有毒制宜(颉颃)
总之,中兽医方剂应在中兽医理论的指导下,进行辨证论治,治法确定后,依法选药,按照安全、有效、可控的基本要求和主次分明、“七情和合”的配合原则,组合而成。同时,结合现代科学理论,中西医融通,相互为用,将中兽医方剂学批判继承、创新发展,开创兽医学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