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化雨，一路同行

魏真明

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人们的正常生活秩序，也改变了高三师生的复习计划。对老师而言，几乎所有的资料都留在学校；对学生而言，几乎大部分课本都放在教室。面对短时间内不可能返校上课的严峻现实，面对网课这一全新的教学方式，所有师生都陷入了困惑和焦虑，但高三的备考工作必须按时进行。

我校属于区保底学校，大多学生自觉性不高，疫情伊始难以适应学校管理的新要求。面对全新的教学方式，同学们刚开始表现得很礼貌，上课“见面”时也很自觉地献上一句“老师好”，但没过几天，网课的新鲜感就渐渐退却，困倦、懈怠现象迭出，时不时有同学不上线，其中表现得最为严重的就是你。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你。那次回办公室，刚进门我就看到你站在朱老师身边。你身旁还站着一位中年妇女，听她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可以判断她应该是你的母亲。看得出你母亲面容十分憔悴，言语也很谦卑，而你却表现得若无其事，两手插在裤兜里，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印象。我走过去，把你的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并请你在老师面前好好交代。出乎意料的是，你脸上并没有怒色，身子站直了一些，两手也自然地垂了下来。从你细微的动作中，我确信你并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学生。你走后，朱老师向我介绍了你的情况：你是父母两方兄弟姐妹中唯一的男孩子，从小备受娇宠，行为习惯很差，经常迟到旷课，近期更是迷上了游戏。这次，你上课玩手机，被老师没收后竟一连14天不上课，也不回家。听后，我顺便问了你的名字——张哲瑞，一个吉祥又充满灵性、承载着家长殷切期待的名字。

我们之间的缘分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长期带文科班，接触过无数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问题学生”，而你偏科严重，上数理课无异于听天书。高一下学期分班，学校按照学生志愿分班后发现文理科人数极不均衡。为此，你的班主任从实际考虑，认为文科对你的成绩更加有利，劝你转文，就这样，你阴差阳错地成了我的学生。初次见面，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在此之前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底细”。刚开始，你的表现还不错，从不迟到，也没有违纪，但不到一个月，科任老师就跟我反映你上课打瞌睡。下课，我请你到办公室谈话，你承认自己网瘾犯了，每天回家后玩游戏至深夜。我要求你改正，你默不作声，有些冥顽不化的架势。我极力压住心中的怒火，心平气和地问你：“玩游戏能赚钱吗？”你无动于衷的脸庞突然露出一丝兴奋，坚定地说了声“能”。深入交谈后，我发现你的游戏水平已经达到了能“卖装备”的程度，每月还能挣2000元。但我并没有赞赏你，而是耐心地跟你分析当下身体和学业的重要性。你答应我不再熬夜玩游戏，并录音为证。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你不时被请到办公室，大多是因为一些小毛病。你偶尔还会玩游戏，但总能在母亲的提醒下按时结束。有时，你取得了一些进步，我也请你到办公室谈心或在班会上有意表扬你。为了培养班上同学的组织管理能力，提高自信心，从高二开始，我就将班会交给同学们轮流主持。第一次上台，你怯生生地不敢说一句话，脸涨得通红，但在大家的鼓励下，尽管声音比较小，你总算说出了第一段话。几次登台后，你的勇气明显增加，声音更加洪亮，说话也变得更有条理，最重要的是你对读书的态度有所转变。

经过高三上半年的培养，你的思想已经有所转变，可面临寒假，我又不得不担心起来：二十天的假期中如果不能乘胜追击、适时教育，你的思想问题很有可能反弹。那年偏又遇上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学校迟迟不能开学，线上教学对你们这些自制力差的学生该是一次多么大的考验啊！果不其然，网课开始不到一星期，你就挂虚名上课，后来干脆连名也懒得挂。我打电话向你母亲询问情况，她告诉我，家里为了防止你打游戏断掉了网线，也断掉了你的饮食。后来，你饿了两天就开始吃泡面，你母亲心疼你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向我发来短信，恳请我与你沟通。那晚，我给你发了一条短信，分析了游戏的危害和你母亲的苦衷。次日凌晨，你回复了，并答应我继续上课。短信里，你提到你的很多课本、资料都放在学校，学习不方便。得知这一情况后，我冒着风险返校，在教室里找到你的课本和资料，送到你家门口。你当时不肯见我，但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你还是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没有批评你，只是微笑着拍了拍你的肩膀，说了一句简单而有力的话：“你一定能行！”

三个月的网课终于结束，其间虽有诸多不愉快，但总体平稳安好。复学那天，你和其他同学一样走进校园，我帮你把行李搬进寝室，你终于开口说了声“谢谢老师”，我依旧笑着对你说：“你一定能行！”

高考前封闭管理的两个月对你来说是一种煎熬，长时间的网课学习让你落后不少，你学起来很吃力。看得出来你很想放弃，但每次看到我投来期望的眼神，你似乎又产生了一股动力。复学后的第一次摸底检测，你考得很糟糕，总分只有183分，但后来几次检测，你的成绩不断上升。虽然你的成绩在短时间难以突飞猛进，但我知道，你已经尽了最大努力。高考如期而至，每场考试开始前，你都会主动把手机交给我保管，我也会习惯性地说出那句话：“你一定能行！”

高考结束，你的成绩不是很理想，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没有批评你，继续鼓励道：“大学还有机会，加油！”

时间如梭，转眼几年过去，疫情早已结束。令我欣慰的是，你早已熬过了那段难挨的时光。此刻，你已经走出昔日的高中校園，迈上了一段崭新的征途，新的生活召唤着你继续奔赴前行。哲瑞，无论走多远，你都是让我无比牵挂的学生。

（责任编辑/孙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