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幕后纪录电影的影像价值研究

李晋峰 蒙坤华

自2000 年幕后纪录电影出现后，越来越多人在拍摄电影的同时，开始拍摄幕后纪录电影。如今，幕后纪录电影甚至成为许多电影大片的标配。国内第一部受人关注的幕后纪录电影是2002 年由甘露拍摄的《缘起》，此部影片的出现为电影《英雄》的票房提供了相当大助力，这让人们认识到幕后纪录电影具有商业价值的同时，也使人们对幕后纪录电影的认识只停留在对它的商业宣传价值上，并未关注到幕后纪录电影的其他功能价值。目前国内关于幕后纪录电影的研究文献较少，在幕后纪录电影的研究中，可以看到相关的文献研究主要集中在探讨幕后纪录电影的概念和性质界定、叙事结构和类型的划分、创作手法、影像功能以及发展展望等相关问题上，并没有对其影像功能价值有过多的探讨。

本文主要以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发展轨迹为研究对象，重点对幕后纪录电影的影像价值进行分析，让人们认识到幕后纪录电影除了作为电影正片附庸的商业宣传价值外，影像本身还有其他的功能和意义，甚至还可以超越电影正片母题，有自身的影像表达主题。

本文以个案出发为研究视角，一方面完善幕后纪录电影文献研究视角单一的问题，另一方面通过个案分析探讨幕后纪录电影的功能和价值，助力中国幕后纪录电影的进一步发展。

一、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发展历程

中国幕后纪录电影起步较晚，开始于2000 年甘露拍摄的幕后纪录电影《留住时光》。自《留住时光》出现之后，中国开启了幕后纪录电影制作的征程。在此之后，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得到不断的发展，出现了《缘起》《个十百千万》等制作精美的幕后纪录电影。虽然幕后纪录电影的创作不断增多，但是关于幕后纪录电影发展历程的理论研究非常匮乏。在学界关于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发展历程的研究文章数量较少，且主要以简单的时间线索来进行划分，研究的视角较为片面，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并未形成一套系统的理论体系。因此，梳理中国幕后纪录电影的发展脉络，有助于人们清晰地认识中国幕后纪录电影的发展历程，从而使人们意识到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发展的重要性。

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在20 世纪初便已经出现，当时有一些导演在拍摄电影时请专门的拍摄团队来记录电影创作前后的过程。这些拍摄出来的影像纪录素材，并不是幕后花絮那样对主要情节的简单记录，而是以幕后创作的全过程为素材，全体幕后创作人员为研究对象，并在此基础上对素材进行艺术性的加工，旨在展现幕后创作的同时，挖掘出独立于电影母题之外更深层次的主题内涵。这样的纪录电影形式有其自身的影像内涵和艺术追求，逐渐形成了一种新的纪录电影形式——幕后纪录电影。

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出现较晚，但是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发展以时间线索进行划分，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中国幕后纪录电影起步阶段（大约为1997—2001年）：1997 年，张艺谋导演去北京电影学院找到当时还在上学的甘露，请其为他即将拍摄的电影《幸福时光》拍摄幕后纪录影片。因此，甘露来到张艺谋导演电影剧组进行了为期四年的拍摄，她把电影《幸福时光》幕后制作的过程全都记录了下来，并且凭借对拍摄素材的理解，制作了中国第一部幕后纪录电影《留住时光》。而这部片子也成为中国幕后纪录电影的开山之作，打破原有电影幕后花絮这一影像形式，从此中国开始有了相对成型的幕后纪录电影。可惜的是，这部片子因其当时技术有限并没有传播开来，只是被作为电影文献材料保存了下来。虽然这部幕后纪录电影鲜为人知，也并未产生较大影响，但是它却开启了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创作的先河。

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发展阶段（大约为2002—2010年）：2002 年，中国电影开始注重电影自身的宣传，而幕后纪录电影《缘起》在电视平台发行的成功，让人们意识到幕后纪录电影具有为电影正片扩大宣传力度的商业价值，由此中国幕后纪录电影进入了以提升电影正片商业价值为主流的发展时代。2002 年，张艺谋导演拍摄的电影《英雄》获得较大成功，其原因除去其影片自身主题宏大、演员阵容强大、电影画面精美等因素外，其幕后纪录电影《缘起》的推出也为电影正片的成功推波助澜。如果说甘露的《留住时光》是幕后纪录电影的开始，那么《缘起》则是第一部在电视平台上播放的中国幕后纪录电影。《缘起》首先让观众走进电影《英雄》制作的幕后，让观众了解张艺谋导演、演员们以及全体电影幕后工作人员为了拍摄电影做出了怎样的努力，通过观看幕后纪录电影引起观众对电影正片效果的好奇心，促使观众走进影院观看电影正片，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幕后纪录电影的宣传作用提升了电影正片本身的关注度。幕后纪录电影《缘起》收获的成功，让人们逐渐开始重新认识和重视幕后纪录电影的作用。自此之后，中国电影人纷纷加入幕后纪录电影的制作中来，像《如花》《旅程》等制作优良的幕后纪录电影不断涌现，中国幕后纪录电影迎来了真正的发展期。

中国幕后纪录电影成熟阶段（大约为2011 年至今）：随着网络新媒体时代的到来，互联网新媒体的兴起，原本高度依赖传播电视产业的幕后纪录电影开始使用更为多元化的制作力量和传播渠道。网络新媒体的发展给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带来巨大的发展契机，以优酷、腾讯、爱奇艺等互联网平台加强对幕后纪录电影播放权的收购，使得幕后纪录电影播放平台不再局限于传统的电视播放平台，而是逐渐地往互联网平台上扩展。以2019 年上映的电影《我和我的祖国》为例，在电影正片上映时其幕后纪录电影也同步在哔哩哔哩网络平台上线。《我和我的祖国》系列幕后纪录电影一方面可以使观看了电影的观众了解电影制作的过程，另一方面也可以吸引未观看的电影观众对影片产生兴趣，走进影院进行观看电影正片。不仅如此，如今的中国幕后纪录电影还发展到同步在影院大荧幕上上映，并且幕后纪录电影也拥有了自身的票房。如2019 年电影《影》的幕后纪录电影《张艺谋和他的“影”》出现在大荧幕上，并且成功收获了86万的票房，2022 年电影《长津湖》的幕后纪录电影《个十百千万》也已经在影院大荧幕上上映。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已经出现了幕后纪录电影向“独立化”上映的趋势发展。

二、中国幕后纪录电影的影像价值研究

（一）双重视域下的互文性解读

电影的互文性解读是指一部影片不仅与另外一部影片参照手法的相互映射、模仿，而且是一部影片文本与其他影片文本可能衍生的各种关系的缠绕。据此来看，幕后纪录电影和电影正片之间可以形成相互参照，为观众解读电影正片提供影像资料。幕后纪录电影与电影正片的互文性参照，使观众能够重新理解电影深刻的主题内涵，进一步了解导演想表达的电影主题。观众通过观看幕后纪录电影，可以将电影文本和创作者想表达的主题的解读相关联，一方面可以使观众对电影主题有更深层次的理解，另一方面也可以解决观众对电影情节摄制的疑惑。幕后纪录电影和电影正片形成互文性的解读，让观众可以从创作者对电影的解读上更好地理解影片主题内涵，从而使影片真正想传递的东西能清晰地呈现给广大电影观众。

（二）发掘影像研究的文献史料价值

单万里在《纪录电影文献》中提到“纪录电影建立的基础是具备文献记录性质的元素”。幕后纪录电影作为一个新型的纪录电影形式，它的影像除了具有商业宣传价值之外，自身的电影纪录属性也为研究电影正片提供了宝贵文献价值。如幕后纪录电影《个十百千万》可以为电影理论的研究提供影像史料，让电影理论的研究者可以通过对幕后纪录电影的研究，更深层次地了解电影正片的主题历史内涵，从而促使电影理论研究的发展。

可以说，像《个十百千万》这样的幕后纪录电影，客观记录了导演在拍摄电影时使用的摄制方法以及拍摄技巧。这些影像纪录为电影教育提供了教育范本，使电影学习者在观看这些影像范本时对电影的拍摄理念以及拍摄手法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由此加深电影学习者对电影制作的认识，为培养更多电影人才提供文献影像资源。

总的来说，幕后纪录电影因其自身的影片纪录属性，为电影研究者提供了更多新的电影影像资料，从而使电影研究者对电影研究获得了更为准确和客观的资源，同时又为电影制作的学习者提供了一种观看式“实践体验”。幕后纪录电影让更多的电影学习者直观地了解最新型的拍摄工具和现代化制作理念，为电影事业发展和学习提供了重要的教育教学资源。

（三）推动中国幕后纪录电影“独立化”发展

近几年，中国幕后纪录电影逐步向“独立化”电影发展，其中《个十百千万》的发布是中国幕后纪录电影“独立化”发展道路的有益探索，《个十百千万》与《缘起》一样采用叙事的手法，即将解说词作为引导，以时间线索进行叙事的模式。但是与电影《缘起》不同的是，《个十百千万》并不像《缘起》那样在影像上的表达只表现了张艺谋导演在拍摄电影《英雄》时所做的准备，以及电影工作者在剧组工作、生活的状态，影像表达只是在围绕其电影内容来呈现。《个十百千万》中记录着中国影史现象级影片《长津湖》系列的诞生 如电影般壮阔的幕后创作过程，众多珍贵幕后画面在幕后纪录电影中首次曝光，让观众看到一部战争史诗大片是通过无数电影人的艰辛努力所创作出来的。这部幕后纪录电影片名暗含着伍家兄弟的名字，也致敬“个十百千万”名最可爱的人，以及创造无数纪录的电影背后凝聚了“个十百千万”个中国电影人的团结与努力。幕后纪录电影《个十百千万》生动讲述了这场属于电影人的“战役”，无数人的团结与努力，克服许多艰辛困难，创造了中国电影史的高峰！向观众传达出作为一个电影人在面临重重困难时永不放弃的精神。

中国幕后纪录电影不仅在表现主题方面开始进行“独立化”的探索，甚至在叙事结构上也开始走上了“独立化”发展的趋势。2011 年，顾长卫导演的电影《最爱》的幕后纪录电影《在一起》的影像表达主题也不再围绕着电影正片主题内容来表达。电影《最爱》表达的是面对突如其来的疾病时相爱的人不放弃，歌颂的是伟大的爱情。而《在一起》是记录在艾滋病演员选拔时，透露出艾滋病携带人员在现实生活受到的歧视和生活的困境，以及剧组人员从一开始恐惧、害怕到最后熟悉、了解，消除了歧视，甚至还与其成为朋友的过程。幕后纪录电影《在一起》呈现出《最爱》电影剧组对艾滋病携带人员正能量的态度，向观众传达艾滋病携带人员并不可怕，不应该用歧视的眼光去看待他们，应该让他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让他们感受到人性的关怀与爱。从幕后纪录电影《在一起》可以看出，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在电影影像主题表达上已经朝着相对电影正片 “独立化”迅速发展。

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发展轨迹开始有意识地摆脱只围绕电影正片进行叙述，无自身主题表达的影像形式。随着近几年中国幕后纪录电影的不断发展，影片开始往更深层次的主题思考，传达出相对“独立化”的电影内涵。不仅如此，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在叙事手法上也开始走向多元化，为幕后纪录电影的影像表达提供助力，使幕后纪录电影在其“独立化”的发展道路上不断发展。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将发展成一种“独立”的电影艺术形式展现在大荧幕上。

三、结语

本文首先系统地梳理了中国幕后纪录电影的发展历程，为今后对中国幕后纪录电影的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其次对中国幕后纪录电影的影像价值进行分析，提出了幕后电影的影像可与电影正片形成互文性参照的观点，为研究电影正片提供了宝贵的影像文献资料。最后探讨其影像价值，发现幕后纪录电影的影像价值正推动中国幕后纪录电影的行业向 “独立化”的道路不断发展，最终中国幕后纪录电影将发展成一种“独立性”电影艺术形式展示在大银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