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云
当官了,是得有点儿官架子的;官当大了,官架子更不能少,否则会叫人背后“嚼舌根”:“你看他,瘦不拉叽的,一点儿官相都没有,哪像个官!”
你看看,这话多难听。身为局座的某公还因此闹出过笑话,更让人觉得他那个官呀,当得实在是太窝囊。
一日,某公带着大腹便便的秘书深入农村调研。一下车,还没来得及等陪同人员介绍,同样大腹便便的村支书就握着秘书的双手抖个不停:“领导一路风尘,辛苦了,辛苦了。”
秘书忙抽回自己的手,一个劲地解释说:“你搞错了,他才是局座、领导。”以貌取人的村支书一脸尴尬,被人误解的某公更是无地自容。
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村支书,要怪只能怪某公自己——谁叫他长得瘦不拉叽的、一点儿官架子都看不出来呢?
写到这里,官架子的外形特征即官相不言自明了。这就是大凡官都得长得肥头大耳,中部崛起,大腹便便的原因吧。试想,身为官老爷,每天这个餐馆进,那个餐馆出,吃香的,喝辣的,山珍海味,奇禽异兽,无所不吃。他们这样胡吃海喝,从来都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只需动动嘴皮子,发号施令让别人去做,毋须自己身体力行、自己动手,能不“养”出“官架子”来吗?可某公倒好,一样的照吃照喝不误,可就是“不认账”,甚至连他的“二号首长”都不如,也难怪让官小“架子”大的村支书看走眼了。
官架子除了有官相,还得有官气。官气是官们凭借手中权力所带来的目空一切的傲气,也可理解为江湖匪气。可官毕竟不是匪,而是官老爷。既是官老爷,就得有官老爷的样子,官老爷说白,黑也是白;官老爷说错,对也是错,下属和群众都得无条件附和,不能说半个不字,否则就是对官老爷的大不敬。对这等人,官老爷就该拿出一点儿官气来,心狠,手毒,骄横,霸道,经常拍拍桌子、骂骂人,大会小会、会上会下都可拍、都可骂,直拍得、骂得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狗血淋头。唯有如此,才能彰显出自己有杀气、在下属和群众中有威信。
官架子还得与官味相提并论。官味实际上也是一种官气,只是它侧重于日常生活方面。官老爷一旦成为官老爷,似乎一下子被打回到了三四岁,就变得连一些简单的日常生活琐事都不会做、也做不动了。譬如,漱口,牙膏有人挤;洗脸,热水有人倒;平时外出,公文包有人拎;口渴,上好的茶有人泡,并送到自己手中;出入豪华小车,车门有人开;出门若遇雨或骄阳,雨伞或遮阳伞有人撑。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都有人替自己想到,并送到自己家中或身边。官老爷走路迈着八字步,且昂着头,向着天,始终摆出一副对下属和群众永远不屑一顾状。
官架子还表现为平时习惯官腔官调,擅长“打太极”,精于川剧变脸术。官腔官调因人而异,在上司面前得装孙子,说话轻言细语,唯唯诺诺,即使明显不同意上司观点,也得明白装糊涂,一味的“是,是,是;對,对,对”,绝对服从。在同僚面前得装聋子,说话不温不火,哼哼哈哈,不声不响中,将一些自己分内但有些棘手的事巧妙地“打”回去;在下属和群众面前,得露出官老爷的本来面目,要么横眉冷对,颐指气使;要么将腔调故意拉得长长的,“研究研究”不离口,且一句话至少带三四个“这个”“那个”。
官架子的特征还有许许多多,敝人只能在这里抛砖引玉,仅供想当官老爷和尚在官老爷道路上跋涉的人们“参考”。
【原载《湖北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