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新元
看了这个标题,有人可能会发笑:曾国藩是清朝人,张居正是明朝人,年代相差久远,两人有什么可比性呢?
且慢笑!窃以为,虽然两者是不同朝代的人,前者比后者晚出生了二百多年,但作为同样做到高官的人,两人还是有许多相似之处:
两人从小都是聪明好学之人。曾国藩自幼勤奋好学,六岁入私塾读书,八岁能读四书、诵五经,十四岁能读《周礼》《史记》;张居正五岁识字,七岁能通六经大义,十二岁考中秀才,十三岁时就参加了乡试,十六岁中举人。
两人踏入仕途后都很有作为。曾国藩是中国近代政治家、理学家和文学家。他与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并称为晚清“四大名臣”。他对晚清的政治、军事、文化、经济等方面,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曾国藩的倡议下,清廷建造了中国第一艘轮船,建立了第一所兵工学堂,印刷翻译了第一批西方书籍,安排了第一批赴美留学生。可以说,曾国藩是中国近代化建设的开拓者。
而张居正是明朝中后期的政治家、改革家,万历时期的内阁首辅。他辅佐万历皇帝朱翊钧开创了“万历新政”。他在任内阁首辅的十年中,实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推行“一条鞭法”,总括赋、役,皆以银缴,使朝廷“太仓粟可支十年,周寺积金, 至四百余万”。在军事上,他任用戚继光、李成梁等名将镇北边,用凌云翼、殷正茂等平定西南叛乱。在吏治上,他采取“考成法”考核各级官吏,使朝廷政令“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
然而,两个人的结局却大相径庭。曾国藩一生修身律己,以德求官,在做人和为官上都获得了成功。他官至两江总督、直隶总督、武英殿大学士,封一等毅勇侯,谥号“文正”,后世称“曾文正”。
而张居正二十三岁考中进士。隆庆元年(1567)任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后迁任内阁次辅,为吏部尚书。隆庆六年,万历皇帝登基后,张居正代高拱任首辅。当时明神宗朱翊钧年幼,一切军政大事均由张居正主持裁决。张居正是万历十年(1582)逝世的,年仅五十八岁,他去世后就被抄家,险些被掘墓鞭尸,可谓是结局悲惨。
为何两个人会有如此不同的结局呢?窃以为,这同两个人面对权力时的态度有关。
在高官厚禄面前,曾国藩始终是头脑清醒的。他不仅自己谨小慎微,低调做人,认真做事,还要求家人也低调做人。
曾国藩的父亲叫曾麟书,为人老实,但儿子在京城做了大官后,老家因各种诉求找上门来的亲戚朋友越来越多。老爷子一是有点儿虚荣心,二是情面难却,难免有点儿跃跃欲试。曾国藩知道后,修家书一封劝父亲说,您是正派乡绅,平时不要与家乡的小官小吏有太多来往,不要常往衙门里跑。为人要低调,不要随便为人出头,而且这个门一开,求您的人就会接踵而来,怎么顾得过来?不如统统谢绝。父亲接受了儿子的规劝,杜门谢客。
而张居正就不同了。作为大权在握的首辅,他刚愎自用,树敌颇多。对家人也放任自流。他明知自己的父亲在老家胡作非为,横行霸道,但还是无原则地维护父亲,“子为父隐”。
张居正的父亲叫张文明,因为儿子做了大官,在老家就牛气冲天。他做人很高调,欺压百姓、干预司法,干着各种违法乱纪的勾当。想让谁坐牢就让谁坐牢,想捞谁就捞谁。更出格的是,当地官员为了讨好张居正,主动为张家修建府第,居然让大明朝的皇家特工——锦衣卫当建筑工人。这是犯大忌的事,但张文明却自我感觉良好。
结果,“多行不义必自毙”,张居正生前权倾一时,死后却遭抄家惨剧,甚至险些被掘墓鞭尸。这固然与张居正生前过于刚愎自用,树敌太多有关,但与他那位放浪不羁的父亲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从故纸堆里挖出两个大官来说事,不是无病呻吟。虽然时光已过去了好几百年,但是,像张居正那样的人还是绵绵不绝。这种人,一坐上“官位”,就“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行”,干出各种影响极坏的事来。不仅自己高调,而且家里人、亲戚朋友也很高调。
像张文明那样横行乡里,造成很坏影响的人与事,笔者这些年也听到不少。比如百名红通人员之一的杨某珠,在当温州市副市长、省城乡建设厅副厅长时,刚愎自用,狂妄自大。而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兄弟、亲戚,甚至驾驶员,都依仗她的权势,当官的当官,经商的经商,一个个横行霸道捞足好处,群众对此意见很大。结局也同样悲惨,杨某珠本人仓皇出逃,最后被通缉抓回国来,难逃法网,其亲戚、兄弟和驾驶员,也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古语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曾国藩仅仅是一个封建官吏,但他一生修身律己、以德求官,他的父亲也能听从劝诫低调做人,这是很值得今人学习的。
希望為官者能好好看一看曾国藩的家书和有关著述,从中能受到一些启发和教益,管好自己,管好家人,做一个让人民放心的官。这也是我写这篇文章的初衷。
【原载《联谊报》,本刊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