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荣力
高考失利那年,17岁的我一度陷于消沉,不想与人交往。很多个清晨和黄昏,到有铁塔的那块田野去走走、看看,成为我重要的排解方式。因为与田野和铁塔的近距离接触,我看过旭日从塔尖升起的瑰玮,目睹夕阳染红塔身的奇丽;我心醉于塔影随麦浪舞动的美妙,也聆听过雁阵从塔上的天空北归的叫声;维修电缆的电力工人骑在40米高处,从大河那边溜向大河这边的勇敢,更让我惊叹失声。
很多时候,我坐在铁塔底座的台基上独自沉思,这样的沉思有恍惚、有迷惘、有纠结,也有领悟和开朗。如果铁塔象征力量、昭示一種坚定和豁然进取,那么那些从远方而来又向远方而去的电缆,无疑也是一种传送和灌输。它传送远方有一个更广阔而精彩的世界的认知时,也灌输给我走向远方世界的信心和勇气。也许正是接受了这片耸立着铁塔的田野的暗喻与启蒙,才让我找到人生的目标,并勇敢地迈出脚步。
我认识一位喜欢摄影的乡村女孩,摄影的主要题材就是家乡的田野和田野上的铁塔。我看过不少她拍的照片,有铁塔耸立于油菜花海中的剪影,有塔尖含着夕阳、塔身披着晚霞的远景,也有雪落在电缆上、天地一片苍茫的写真。她告诉我,那些铁塔一直伴着她长大,就像树木、河流、云彩、庄稼一样,也是鲜活的、有生命的。
李青鸾//摘自2022年10月30日《解放日报》,本刊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