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海牙计划实行“禁刀令”

朱泽宁 孙伯龙

基于荷兰居民对当前发生的一系列持刀暴力事件感到不安，地方政府通过发布“禁刀令”的方式，全面禁止持刀，这将有助于提高居民的社会安全感。

2023年8月，荷兰海牙市议会一致通过了一项动议，主要内容是在全市范围内禁止携带刀具。据当地媒体报道，这与海牙市近几个月发生多起持刀暴力事件有关。2023年初，海牙市一名经营薯条店的华人被未成年人使用刀具刺伤身亡，作案的三名未成年嫌疑人被捕；6月，一名9岁少年用刀威胁另一名6岁的男童，警方及时介入并没收了刀具；同月，一名超市员工在市政厅附近被一名多次暴力犯罪的青年男子持刀刺死，这起事件引起海牙第二议院的关注。警方认为：“现在有一种潮流，年轻人开始认为携带刀具武器是正常的，社交媒体上携带刀具的视频让每个人都感到担忧，这会影响他们的行为。”

海牙是荷兰的行政中心，但是近年来持刀伤人和枪击事件频发，严重破坏了市政治安和社会秩序。因此海牙市长詹·范·扎南正积极努力，计划在全市全面实行“禁刀令”。海牙市议会绝大多数成员支持市长的主张，地方政党“海牙之心”的议员盖纳维表示：“海牙的刀具使用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有了这项禁令，可以减少街上持刀的数量，特别是不少年轻人，已经到了不得不携带刀具上街的程度。有了这项禁令，警察可以更好地执法（罚款并没收刀具）。”

该禁令明确规定，“禁止道路上或公共场所内携带刀具，除非有明确合法目的”。这项禁令涵盖了在街道和公共空间内携带的“多用途刀具”，如厨房菜刀、口袋小刀或美工刀等。例外是，如果刀子被包装成不适合立即使用的方式，则仍然可以携带上街。禁令也明确，在露台上用餐是可以使用刀具（切牛排之类）的。当然，海牙市议会在通过“禁刀令”之后，还需要修改《普通地方条例》，将刀具禁令列入该条例中。

海牙出台“禁刀令”的立法考量

事实上荷兰的法律中对于刀具的规制由来已久，关于在公共场合持刀问题的讨论也持续了一段时间。2020年11月，荷兰内阁已经宣布将在全国范围内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刀具，携带刀具的规定也将收紧，但是修改《武器和弹药法》的提案至今也未提交第二议院审议。

荷兰现行《武器和弹药法》对个人持有和交易的刀具作了具体规定。该法第2条规定，禁止携带的一类武器为：弹簧刀、带有突出刀片的刀具、蝴蝶刀、伸出长度超过28厘米的折叠刀、具有多个切削刃的折叠刀、飞镖、砍伐刀、轻弹刀、箭、与武器相似的物体等。个人允许持有，但是在公共场所不得佩带的刀具有两类：一是不属于第一类的裸露武器；二是剑、军刀和刺刀。只要是不属于上述两类的刀具，即可合法购买并随身携带。可见，荷兰现行的《武器和弹药法》并没有给警察足够的理由来没收刀具，即使存在严重的刑事犯罪嫌疑，警方也不能强行没收他人的刀具。

但是，2020年荷兰媒体NOS在一份调查报告中指出，未成年人持刀伤人事件数量不断增加。荷兰司法部和200多个地方议会曾发起刀具特赦，年轻人在此期间可以匿名将刀具交给警方而不追究责任。然而根据荷兰警方统计，2022年涉及未成年人的持刀暴力事件有70余起，共逮捕1268名携带攻击性武器（含枪支、刀具及爆炸物）的青少年，是近年来的最高数字。海牙是这类违法犯罪活动的重灾区，在海牙街头经常可以看到年轻的帮派成员们手持长达80厘米的刀具游走。

荷兰的青年工作者对这种令人担忧的街头文化现象和年轻人持有武器发出了预警。荷兰前司法部部长桑德·德克尔曾表示：“人们携带刀就是为了使用……发生冲突非常容易导致刺伤，青少年必须远离刀具。”荷兰司法部部长格拉珀豪斯则认为，“颁布全国统一的禁令来防止发生青少年使用刀具造成死伤事件，现阶段尚无必要”，但是为了确保青年人不携带刀具出入公共场所，各地政府可以通过市政治安规则下达禁令，规定禁止携带刀具上街、赋予警方没收刀具的权力、进行预防性搜身以及让未成年人父母加强监督等。

荷兰多市纷纷出台“禁刀令”阿姆斯特丹

近年来，荷兰的首都阿姆斯特丹也经常发生严重的持刀伤人事件，且呈上升趋势。在与地区警察局局长和检察机关协商后，阿姆斯特丹市长芬姆克·哈尔斯玛在给市议会的一封信中表示，阿姆斯特丹将于2023年7月1日起禁止携带刀具。此前，该市的部分地区已被指定为禁刀区。市长在信中说：“这意味着，除《武器和弹药法》禁止的武器之外，阿姆斯特丹不允许在公共场所携带正常使用的刀具。”此類刀具包括厨师刀、小刀、多功能工具刀和折叠刀，但包装起来不能立即使用的刀具除外。根据这项禁令，警察可以对携带新刀或旧刀的人处以罚款，并没收刀具。

阿姆斯特丹中央火车站一起刺杀事件发生后，警方疏散了人群 （图/视觉中国）

鹿特丹

青少年持刀暴力是鹿特丹严重的社会问题之一，2020年鹿特丹就发生了89起刺伤事件。2020年2月，鹿特丹市长艾哈迈德宣布，将对携带刀具进行管制，第一次发现先处以警告；如果第二次发现了青少年携带刀具，他们的监护人将被罚款2500欧元。鹿特丹地方政府出台禁止公开携带所有刀具的禁令，包括土豆削皮刀或流行的各款刀具。警方发言人对媒体表示：“罚款如果不高，不足以起到预防作用。这些禁令措施让家长意识到，他们必须为未成年子女的错误行为买单。”

赞斯塔德

2020年，赞斯塔德成为荷兰首批在全市范围内禁止携带所有类型刀具的城市之一。该禁令不仅针对未成年人，还针对所有居民。但是过去两年里，赞斯塔德持刀伤人事件并没有减少。据悉，该市已经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刀具，在游乐场将刀具作为奖品赠送也属于违法。警方也在加强对学校的检查，在学校储物柜中搜查非法武器；同时在学校宣传更多的有关刀具禁令的信息。

除了以上城市，荷兰还有多个地方政府已经出台了“禁刀令”。该国多地政府普遍认为：虽然禁令无法立刻制止持刀伤人事件的发生，但是政府需要表明限制刀具的立场、预防此类事态恶化。

“禁刀令”产生的影响及评价

笔者认为，荷兰对于刀具的管制措施，可以借鉴美国在1958年针对刀具制定的《弹簧刀法案》以及英国的《刀具管理法案》和《限制攻击性武器法案》等限制刀具使用的年龄、理由、注意事项细则；同时还需要政府在教育、社会秩序管理等多方面入手，呼吁社会、学校、家庭负起相应的责任。

此外，在实施刀具禁令中也要防止“一刀切”的做法。警方加强对携带刀具的监督检查，这势必会增加行政成本；同时，对于部分市民而言，刀具可能仅为个人收藏或者工作必需品。

反对者认为：禁止携带刀具属于治标不治本，尽管可能会在一定时间内减少这类暴力事件的发生，但是犯罪人员不会仅限于使用刀具犯罪，任何有危险性的工具（斧子、木棍、砖块）都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凶器。所以，作为短暂维持社会秩序的方式，“禁刀令”或许还无法从根本上解决当地治安问题。

（作者单位系杭州师范大学沈钧儒法学院）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