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方块壮字的构成理据及字义辨析

2023-11-21 07:55:50蒙元耀蓝长龙
辞书研究 2023年6期

蒙元耀 蓝长龙

摘 要 方块壮字亦称古壮字、土俗字,是一种类汉字的书写符号系统。先辈的文化创作因有这种文字体系来记录而得以传世。要挖掘整理和研究壮族古籍,首要条件即能够正确识读这些方块壮字。因壮语方言之间语音有差异,各地歌师的文献抄本用字各有参差,加上方块壮字未经规范,要正确识读需要有科学的方法。梳理方块壮字的造字理据,参悟其中的结构规律,有助于壮字字义的辨析,进而正确识读壮字古籍

文献。

关键词 方块壮字 文字性质 构成理据 字义辨析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国家相关部门就很重视少数民族的古籍文献整理工作。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同样重视少数民族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工作,成立相应的领导机构专门负责这项工作。四十多年来,广西的少数民族古籍整理出版工作取得了相当可观的成绩。编纂了《古壮字字典》(广西民族出版社,1989),出版了《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张声震 2004)、《壮族鸡卜经影印译注》(何正廷,欧薇薇 2013)、《壮族伦理道德传扬歌译注》(梁庭望,罗宾 2005)等一系列重要文献,让世人知道了壮族文化底蕴的丰厚程度和壮族古文字的特殊性质。近年来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的立项,起到了对民族古籍整理研究加大力度的作用,出版部门也设有专项资金来解决民族文字研究成果出书难的问题。少数民族古籍之中蕴涵着丰富的各种生产生活经验,把这些知识挖掘整理出来,用于当今的社会文化建设,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党和国家领导人高瞻远瞩,以少数民族古籍文献整理出版为抓手,推动各民族之间文化的交往、交流和交融,进而促进民族团结,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各种有利因素的合力作用下,民族古籍整理研究及出版成为当前民族语言文化工作的一个热点。

一、 方块壮字的性质

方块壮字亦称古壮字、土俗字,是一种类汉字的书写符号系统。壮族先辈借用汉字或汉字的部件来构造新字,用来记录歌谣或书写各种需要长期保存的文献。拥有文字,壮族先贤创作的各种文化精品就能长久保存。壮族先辈的文化创作因有这种文字体系的记录而得以传世。从人类文明发展的历程来观察,一个民族有没有自己的文字,其历史发展速度是大不相同的。就文字的本源而论,方块壮字是借源文字。壮族知书识字的人为了记录用自己语言创作的作品,直接就把汉字拿来充当自己的书写工具。由于方块壮字产生和使用的年代已经相当久远,目前还无法判定它开始使用的具体

时间。

根据学界的考究,壮字的出现时间有先秦说、秦汉说、唐说,等等。认为方块壮字产生于先秦时代的人以覃圣敏先生为代表,他在20世纪80年代曾在广西《三月三》发表文章,指出《诗经》之中有壮语词汇。举的例证有“糇(粮)”、“特”(雄、男)、“妲”(女)等,认为它们是壮语词语,是方块壮字。《诗经》所处时代确是周代,但《诗经》是汉文经典,虽然里边有一些字能用壮语音义来解说,可却不好说它们就是壮语词语。毕竟壮汉语之间存在同源关系,上古时代有不少同源词直到如今依旧能用壮语来解释,这是很自然的现象。

方块壮字始于秦汉时期是覃晓航先生(2010)33的主张。覃先生认为,《尔雅》之中就有方块壮字出现。如“犩、鯠、蚆、鴀、鵅、”等,明言这些都是方块壮字中的形声字。覃書中,“鯠、鴀、鵅”诸字以简体字形式出现。我们认为,引用古书例证当以原书面貌为好,不宜简繁混用,故径改为繁体字。按覃先生的考据,《尔雅》的成书年代至今未能确指。他据梁启超等人的分析,认为《尔雅》多释《诗经》之语,且《释地》解九州、五岳及汉初地理,应是汉儒抄录过去及同时代人对古书的训诂,进而推定《尔雅》是秦汉之间的产物。如此,方块壮字也应该起源于秦汉之间。

按胡奇光、方环海(2007)9《尔雅译注》的说法,《尔雅》定稿于西汉初期。《尔雅》是汉文典籍,其中收录的字目当有它们的出处。况且在汉代,壮族的族称尚未出现,径直认定这些是方块壮字,似乎有草率之虞。我们更倾向把这些汉代及其以前跟现今壮侗语族语言有音义关联的汉字视为同源词,毕竟百越民族与汉民族有很深的历史

渊源。

认为方块壮字始于唐代的说法就比较多了。壮族著名学者张元生先生专事壮族语言文字研究及壮语文教育工作,他撰写的论文《壮族人民的文化遗产——方块壮字》(1984)455里就明确指出方块壮字具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在唐代就已经仿照汉字创造了方块壮字。例证是唐代澄州(今广西上林境内)壮族首领韦敬办刻的两块石碑,碑文里夹用了方块壮字。

张声震先生原是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的副主席,长期分管民族工作,对壮族文化有深入的研究。在《古壮字字典》的序文里,他也以韦敬办《澄州无虞县六合坚固大宅颂》(前述两碑之一)为例,认为碑文里“桑滋耽,耕农尽力”之句中的“”即方块壮字,义为“田”,音na2,会意字,取田里长稻米之意。此外,碑文中的“、、”诸字,也被认为是方块壮字。(张声震 1989)5-6由于唐代文人有个人造字的习气,故学界对这些夹用在汉字碑文中的奇异字并不完全认可为方块壮字,这些字的音义解说是否妥帖尚存争议。事实上,《古壮字字典》也仅收录了“”,读kau1,指牛羊等动物的“角”。但“、、

”等字却未见收录。

学界普遍承认壮族旧称的“撞、僮”出现在宋代。其实有年代确凿的资料表明,“撞、僮”作为族称在唐代已有记载。据秦炜棋、邓小飞(2015)93等人考证,唐代文人权德舆为徐申撰墓志铭,说徐申“复以御史中丞出莅邕州,领经略之任。开南蛮徼道,宣明威信,僮人黄氏纳质请命。化条风行,犷俗以清明”。徐申曾于公元790年左右任邕管经略使,年70而卒。

若此,则唐代邕州之民有“僮”的族称应无疑问。然上述澄州唐碑诸字无同时代的音义佐证材料,我们至今仍无法完全确定它们就是记录壮语的用字。

真正能够确定是记录壮语的方块壮字是宋范成大的《桂海虞衡志》。书中“杂志”一段记载了“、、”等十个字,称之为俗字、土俗书。方块壮字有土俗字之称,其源头即此。此节文字不多,转录如下:

俗字,边远俗陋,牒诉卷约专用土俗书,桂林诸邑皆然。今姑记临桂数字,虽甚鄙野,而偏旁亦有依附。(音矮),不长也。(音稳),坐于门中,稳也。(亦音稳),大坐,亦稳也。仦(音嫋),小儿也。(音动),人瘦弱也。(音终),人亡绝也。(音腊),不能举足也。(音大),女大及姊也。(音勘),山石之岩窟也。闩(音),门横关也。他悉不记。余阅讼二年,习见之。

上举10字皆属自造的土俗书。土俗书即土俗字,今称古壮字或方块壮字。宋代尚无简体字,“、、闩”三字在原著里当是繁体字“、、閂”。如今壮族民间歌师依旧简繁混用把自造的土俗字夹在汉字里拿来记录各种壮歌。范成大是平江府(今江苏苏州)人,于乾道八年(1172)十二月赴桂林,授命知静江府,任广西经略安抚使。淳熙二年(1175)正月离职。在桂两年颇有政声。“余阅讼二年,习见之”一语可旁证,方块壮字在当时已相当流行了。

这则资料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不仅提供了确凿的方块壮字字符,同时还标出近似的土语读音和字义,让我们能够从汉字的读音来大致推定这些字符对应的壮语语音。由于这些材料出处明确,音义可考(下文有详细讨论),故可认定它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方块壮字。从造字方法来观察,上列10字多属会意字。不论在汉在壮,会意一途造出的字大体上是表意字。但若据此而推定方块壮字是表意文字那就偏误了。因为在方块壮字体系里,自造字在数量上的比例不高,大多数字符是直接借用汉字。而借用的汉字又以同音或近音替代为多。

我们曾经对马山18份行孝歌做了统计(蒙元耀 2010),其中七言体两首,五言体16首,共2962行诗句,16206个音节(即字)。若不计重复出现的字,这些音节共有2044个单词。其中不少是双音节或三音节。记录这些词目的方块壮字一共是2471个,自造字只有412个,仅占16.67%。其余2059个为直接借用的汉字。这些汉字当中,纯用来表音(同音或近音)的字有1066个,如:“八”,pa6(莫;暂莫;暂不);“卜”,po6(父)等。连音带义一起借用的字有671个,如:“丁”,tiŋ1(人丁);“打”,ta3(打斗)等。两者相加共1737字,占借用汉字的84.36%,占总字数的66.2%。统计数字表明,方块壮字虽然借用汉字居多,但其功能却是表音为主。更何况,自造字里还有一部分也是表音字,因此,整個文字体系里表音字的比例要占70%以上。

据此,我们认为方块壮字是一种表音为主、兼顾表意的文字体系。(蒙元耀 2016)29方块壮字虽然源自汉语,但它与汉字的文字性质根本不同。汉字有时可以根据义符猜出字义的大致范围。但汉字用来记录壮语时,多数是不能望字生义的,而是要见字明音,才能由音及义。故说方块壮字的文字性质是表音为主。

二、 方块壮字的构成与理据

自从许慎的《说文解字》把汉字按部首分类排列后,汉字的造字法就被归纳为象形、指事、形声、会意、转注、假借六种。严格来说,汉字的转注和假借不产生新字,这两种只能算是用字之法。发展至今,汉字的形声字为最发达。历史上汉语辞书里出现过的汉字据统计有10万余字,其中形声字高达90%以上。(刘志诚 1995)63形声字有义符和声符,即一半表意一半表音,加上指事、象形、会意等方法造出的字,可以说汉字的性质主要是表意为重。而方块壮字大部分直接借用汉字,以表音为主。两者的文字性质大不相同。自造字大体上也用六书之法造字(借用似可归假借,但转注无例可举),壮汉的字形结构基本类似,但因文字性质不同,造字的理据也差异甚大。

比如上古时代中国最早的贝币主要是海贝。贝币的使用历史悠久。河南仰韶与山西芮城出土的史前文物中就有贝。在殷商时代的考古遗址里,贝的出土就更加丰富了。直到战国末年还有铜贝、银贝、金贝和包金铜贝在流通使用。(千家驹,郭彦岗 2014)14贝是象形字。甲文金文皆以贝壳之形示意。篆文隶变再楷化,则是“貝”。由于“貝”是钱财,古人造字之初就把貝作为义符,用来记写跟财物或经济往来相关的字。如“财、货、贷、贫、贱、贪、责(古之债)、贼”等。而在方块壮字体系里,贝、貝是汉语的音借字。读pai1时,表示“去”。平果《贼歌》:旗贝如蚆。kei2 pai1 lum3 buŋ5ba3. 军旗去如蝴蝶飞。贝还读pjai4,“鲤”之义。(《古壮字字典》)貝读poi2,是“赔”。马山《二十四孝欢》有:貝情,poi2iŋ2,还报恩情(直译是赔情)。田东《赎牛魂经》有:批宜蟻啼貝。pai1 di3 mot8 tai6 pːi1. 去跟蚂蚁搬泥土。貝读pːi1,义为“土;泥土”。貝读pːi1与连用,还有“祈”之义。如:貝,peːŋ1pːi1,祈祷。(《古壮字字典》)貝的中古音读*pai,去声。(李珍华,周长楫 1999)147可见,壮语的pai1、pjai4、poi2、pːi1诸音分别与之相近,这是近音借用。壮语语境里“贝、貝”只是记音的符号,只要能见字知音而引起抄本使用者的音义联想即可。

用来构字时,“贝、貝”可做义符。如“、”读a4,“买”义,“主”是声符。“、

”读taːŋ5,“典当”义,“当”是声符。“”读θi1,“赊”义,“史”是声符。“呗、唄”读pai1,“去”义,“贝貝”是声符,“口”只是构形符号。像“”是个会意字,读jiːm2时表 “嫌;嫌弃”之义。“貝”是财物。欠人财物不归还是很令人厌恶的事情,故用“欠貝”来会“嫌弃”之义。“”还读poi2,“赔”义。如此,“貝”兼具声符、义符二用。欠人财物必须赔偿,则“貝”是义符。若从poi2音考虑,说“貝”是声符也不为过。

“口”在汉语中是象形字。甲文、金文、篆文均是一个嘴巴大张的形状。故其本义是人嘴。因嘴巴是进食和说话的身体部位,故口的构字能力很强,从口取义的字很多。如“吃、喝、叫、喊、叮、咬”等。口也可以充当声符,如“扣、叩、句”等。不过,以口做声符的字不多,远不如做义符的多。

在壮语中,“口”读hau3,“进;进入”的意思。读kau1是“藤”,读khau3是“稻;米;饭;粮”。这些读音显示,“口”在壮语是一个音借字。跟汉语相似,口可以做偏旁,构成的字很多。如做义符:读kn1,是“吃”;读aːm1,是“问”;读kheu3,是“牙齿”;读

aːŋ2,是“呻吟”;读naːi1,是“安慰”,等等。做声符的有:读kou1,是“我”,也常写作“”。“口”按西南官话借入读kou3,“九”按壮语也读kou3,两者皆声符。读hau3,“口”按广西粤语读hau4,是声符。“入”是义符,表示该字是“入;进入”之义。读kau6,与连用,即“”,thu2kau6,表示“膝盖”。(《古壮字字典》),口在“”字中是声符。读kau3,义为“看;视”。口亦声符。跟汉语的情况类似,口做声符的字比较少,远不如做义符的字常见。

、分别由两个声符构成,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构字方式。覃晓航先生(2010)54在其书中提供了9个这一类型的字:、、、、、、、、。

读faːŋ2,“鬼”义。(《古壮字字典》)房、方皆不表义,两者均为声符。

读θaːn1,义为“白米”。《古壮字字典》收有此字,读iːm1,“籼”义。此音与字符联系不太紧,故不细考。但《古壮字字典》的“”字,读θaːn5,义为“散;分散;扩散”。从θaːn1、θaːn5之音考虑,“山”的老借词读音即θaːn1,“三”的新借词读音是θaːn6。故表示“白米”和“散;分散;扩散”义的“”是双声符的字。

读raːi4,“倒;倾倒”义。《古壮字字典》未录此字。来、赖二字的汉语读音与此字壮音接近。两者皆为声符。汉语的l-声母常对应为壮语r-。如“亮”,壮语是roːŋ6;“漏”,壮语是ro6;“砾”,壮语是re5;“利”(锋利),壮语是rai6。

读kom2,“低;弯;俯”义,是“”字的异体字。(《古壮字字典》)“含”在壮语有kaːm2音;“甘”则读kaːm1音。两者与kom2音近,且不表意,故此字亦为双声符。

读teːŋ1,“对”义。《古壮字字典》收有“”字,字形跟“”稍有变异,但读音一样,字义基本相同。登、丁二字的汉语读音均与teːŋ1相近,皆不表意,故这是双声符

的字。

读do3,“躲”义,作“”的异体字。(《古壮字字典》)“朵、可”皆是声符。此条之下还另有异体字“”,同样也是双声符字。“多”亦表音。

读kau3,“看”义。《古壮字字典》不录此字。苛的壮语新借词读如ko6,九的壮音是kou3,两个字符皆与kau3音近,两者均属声符。

读θaːŋ1,“高”义,是“”的异体字。(《古壮字字典》)“桑”在壮语按新借词有θaːŋ6音,“上”有aːŋ4音。故覃先生称此为双声符字。其实,从“上”的方位来考察,凡在“上面”的物件都有位置“高”的特性。故“上”也有相应的表意意味。

最明显的是字,读θeːn5,给出的字义是“很久以前”。《古壮字字典》未录此字。在壮语,θeːn5是时间副词,义为“早;老早;早已;早就”。在壮语中,“善”读θiːn6,“先”读θiːn1,“先”的新借词读音还有θeːn6。可见“善、先”与θeːn5音近,两者皆为声符。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如同例,字中表示“早、老早、早已、早就”的“先”在壮语中也含有事件发生时间在“先”的意味。若说“先”在字中充当义符也无不可。如同“”读toːŋ4,义为“打招呼”。要跟人打招呼,必须动口。故此字可视为会意字,“口”和“动”皆义符。当然也可以把“”当作形声字,从口,动声。如此,“动”也可以视为声符。可见壮族文人造字时的选择有时也非常巧妙。

此外,我们还见到“”字,读muːn2,“隐瞒”义。“門、滿”皆声符。(《古壮字字典》)这个字有时也写成简体的“”。

在马山行孝歌里,我们还发现“”字,同样是两个声符来构成一个字,表示人的一辈子。“”读θei5,“世”义。(蒙元耀 2010)342“四、世”都读θei5,两者皆属声符。但“”

即“世”义,要说构字成分的“世”是义符也无不妥。

从“口”做义符、声符而引出双声符构字的讨论,可见方块壮字的构成理据要远比汉字复杂。更何况,“口”还另有一种用法。它在字符中既不表意也不表音,只充当构形成分。比如“”,读ta1,义为“眼睛”,是“”的异体字。(《古壮字字典》)“”还读da1,义为:①安放;摆。②装。(《古壮字字典》)毫无疑问,“他”在字中显然是声符。但不论读ta1或是读da1,“口”在字中均与字义无关涉,所以不能说它是义符。

在方块壮字文献抄本里,以“口”为偏旁的方块壮字很多。在蒙元耀、韦如柱(2022)新编的《古壮字大字典》书稿中稍做查检,可以发现以“口”作为构形成分的有不少字。比如:“”讀kaːn2,义为“扁担”。“”读kjai2,义为“爱”。“”读i1,义为“听闻;听见;听到”。“”读pan5,义为“转;转动”;读fan2,义为“砍”。“”读lok7,义为“错”;读

duk7,义为“朽、烂、坏;歹毒”。“”读θik7,义为“撕;破”。“”读peːŋ2,义为“贵”。

“”读puːn6,义为“伴;陪伴”;读boːn5,义为“床铺”。“”读θak8,义为“洗”。“”读au1,义为“藏;收藏”。尽管这10个字很像形声字,它们的右半边确实也是一个声符,然而“口”在这些字里不表示意义范围,只起到构形作用。因字中无义符,严格来说,这类字不是形声字。

除了“口”,其他偏旁也有这类构形成分加声符的字。比如“”读taŋ2,“到”义;

“”,读am1,“问”义。“丁”和“三”肯定是声符,但“月”和“辶”却明显不是义符。它们只能算作构形成分。

这些讨论充分显示,方块壮字虽然借源于汉字,但它的结构方式和造字理据比汉字还要复杂。受双声符的启示,我们发现,方块壮字里还存在双义符的字。比如“、、、

、”等。

“”读ɣaːu5,“耙”义,名词动词同形。旧时的耙具多用硬木打制,故“”的义符从“木”。“而”在壮字里读ɣa1,“找”义(《古壮字字典》);也读ɣiːk8,“换”义(《古壮字字典》),指换衣物、换掉容器里的水等。这两个音跟ɣaːu5都有一定的距离,不应该是声符。其实,“而”是一个象形字符,像一把耙子的正面之形。这是表意字,故说“”是双义符字。

“”读ɣuk7或tuk7,“竹篾;篾条”义。武鸣壮语方言说法是ɣuk7(《古壮字字典》),对应的标准壮文是tuk7。两个读音稍有差异,但字形字义完全相同。两个“竹”叠加,表示篾条取自竹子。这明显是两个义符,没有声符。

“”读wun2,义为“人”。金城江《覃氏族源古歌》有:行,wun2 heːŋ2 jaːk7,做恶的人。“亻”是表示“人”的义符,而右边的“人”同样也是义符。两个部件皆为

义符。

“”读dit7,义为“阳光”。(《古壮字字典》)把这个字理解为象形,即“太阳出来放光芒”,取阳光普照之状而表示“阳光”。若把这个字理解为会意,则以“骄阳似火”来会“阳光”之意象,有阳光气温才高。“”不论是象形字或是会意字,它的两个部件在字中皆不表音,全是义符。

“”读wun1,“雨”义。(《古壮字字典》)象雨从云层滴落之状。四点底在这里表示雨滴,所以它是义符,而“云”在这里也是表意,故“”为双义符字。不过,若按南宁白话的读音,“云”是wn2,此音与wun1近似,只是调类有差别。若把“”归入形声字也能说得通。四点底表示雨滴的还有“、”二字。这两个是“雰”的异体字,读fn1。(《古壮字字典》)由于“”(音bn1)、“伝”(音wun2)与fn1音近,所以说它们是声符,因此“、”是形声字。

上述分析表明,同样是四点底,汉字除了表示动物的燕、鳥、魚、罴等一些字外,其他多是跟火或热相关。但在方块壮字里,四点底还能表示雨滴,引申为液体。比如“”,读am3,义为“蘸”。造字理据即把某物点蘸到液体或其他东西里,如拿毛笔点到墨汁、把食物蘸到调味汁里等。可见,方块壮字的构成理据来自汉字,但演变后却比汉字还要复杂。

总的来说,方块壮字是借源文字,直接借用是最便捷的手法,故借用字占了大部分。自造字所占的比例不大,却很有自己的特色。张元生先生(1984)456曾对一些武鸣传统的壮族歌本做过统计,自造字大略在歌本中占20%左右。自造字中以形声字为最常见,估计这是受汉字的影响,同时也因形声字具有一定的表音能力,故而更受人们喜爱。除了借用、形声、指事、会意、象形、构形成分加声符以及双声符、双义符等几种结构方式外,自造字还有减笔、增笔、曲折表音等比较特殊的造字法。下文结合字义辨析我们还会进一步申说。

三、 明理据而辨字义

要挖掘整理和研究壮族古籍,首要条件即能够正确识读这些方块壮字。因壮语方言之间语音有差异,各地歌师的文献抄本用字各有参差,加上方块壮字未经规范,要正确识读需要有科学的方法。梳理方块壮字的造字理据,参悟其中的结构规律,有助于壮字字义的辨析。

文字是记录语言的符号。方块壮字是表音为主、兼顾表意的文字体系,故考察方块壮字关键是要着眼于语音,由语音而求索字义。

比如“”,读ta1,“眼睛”之义。(《古壮字字典》)从目他声,这是一个左右结构的形声字,在壮乡通用的范围相当广。如果光看“眼睛”义,“”没有任何疑难之处。可我们发现“”还有ɣa1音,“找”义。(《古壮字字典》)“眼睛”是名词,可“找”却是动词,两者在义项方面没有引申关联。难道“找”东西离不开“眼睛”而用“”来表示“找”的音义?其实,用“”来表示“找”另有其构成理据。在武鸣不少地方,眼睛的壮语说法是ɣa1,恰恰跟“找”同音,于是同音替代,人们就用“”来表示“找”的音义。可以说,这个表示“找”的“”是同音关系而二次造字的结果。

再如“冗”,壮语读am1,“沉”义。(《古壮字字典》)就字源来说,“冗”是“沉”的减笔字。因众手造字,我们无法考究这个“冗”的产生是形近误用还是刻意所为,但方块壮字抄本里这一用法是相当常见的。由于常见且笔画少,人们还用“冗”来标记“斟”的音义,盖因“斟”在壮语里也读am1。这是一个老汉借词,还保留着-m韵尾。如同上举的“”例,以“冗”来表“斟”的音义,其实也是因同音而衍生出来的字,同样属二次

造字。

这种二次造字不一定是同形字,但语音上必定有相应的联系。比如“”读nai5,“看”义,(《古壮字字典》)nai5本当是汉语“睨”的借用。壮乡的歌师未必认识“睨”字,于是有人用“内”作为声符造了“”来标记这个音义。我们在广西马山县西部手抄歌本里还发现歌师用“”表示“看”的,一样读nai5。可以断定,“”当是“”的减笔字。表示“看”的动作跟眼有关,这类字多以目为义符。大致可以判断,“”以“日”为义符应是“目”的形近误用。这个“”字表明,方块壮字未经规范,人们造字有很大的随意性。同时“”也反映了方塊壮字重表音的性质,人们造字更看重的是字音。像“”写如“”,读nin2,“睡”义,也是同样的造字理据。

不过,有些减笔字不是形近误用,而是刻意所为。如和,这是从汉字的“東”减省笔画而成。東在汉语是象形字。许慎《说文》:“東,动也。从木。官漙说,从日在木中”,以日在林中表示日出的方向。方块壮字着眼于方位,把“東”视为一个直立人形,把最末一笔去掉,倒数第二笔前伸,即“”,读na3,示意“人的前面;前方”。反之,把“丿”去掉,则是“”,读laŋ1,义为“后;后面”。可见和既是减笔字,同时也是指

事字。

减笔字相当常见。值得注意的是覃晓航先生(2010)56-57将这类字分为截部和减笔两种。每种各给了两个例字。截部的例字是“部”截出“阝”,再变形为“”,读pou4,人的量词。“罟”截出“罒”,再简化为“”,读ku6,“做;干”义。减笔的例字是“有”,去掉月中的两横,成为“冇”,读pjou5,义“空;一无所有”。“東”去掉“丿”而变成“”,读laŋ1,表示“后面”。

其实,覃先生所举截部的两例是有疑问的。在壮乡,“部、簿”有写如“”的俗字,用作壮字读pou4,即“个;位”,用作人的量词;读pou6,即“簿;本子”。至于“”的演化过程也值得怀疑,该字尚有“”写法,故我们猜疑该字另有来源。因与论题无涉,此不展开讨论。从本质上观察,截部与减笔是同一种造字法,均是在某字的基础上减省相应的部件或笔画而成字。如“得”减去双人旁即“”,壮语读tak8,做名词是“男性”,还做量词用来计算男性的数量。(《古壮字字典》)前边讨论的“沉”变成“冗”也是

如此。

此外,覃书中的替换形旁字和省略形声偏旁字,我们认为也可以归入减笔字来讨论。这里的形旁或形声偏旁就是我们所说的义符。覃晓航先生(2010)52-53举了八个替换形旁的例子。如:

,读pjaːi3,“走”义。声符“派”去掉了三点水。

掊,读pei2,“扇”义。声符“倍”去掉了单人旁。

,读ha3,“给”义。声符“许”去掉了言字旁。

,读taːm3,“胆”义。声符“淡”去掉了三点水。

,读niːu3,“扭”义。声符“扭”去掉了提手旁。

,读θai3,“肠”义。声符“使”去掉了单人旁。

,读 bk7,“女”义。声符“逼”去掉了走之底。

熎,读jiːu2,“窑”义,声符“瑶”去掉了王字旁。

按覃先生的解释,这些字的声符原先是一个完整的形声字,因要让字的义符更贴近壮语字义而换上现今的形旁。其实,“”和“胆”义符相同,“”和“扭”的义符含义也完全一样。至于“掊”本就是一个多音汉字,读音有pou2、pou3、fu4、pei2等。第四个读音就跟壮语的“扇”同音。(《汉语大字典》)我们认为其余5字原先的义符被替换,其实是为了避免字形臃肿而做的减省。覃晓航先生(2010)86-87也指明:形声字是由两个汉字组合而成的,笔画繁杂,书写起来很不方便,于是,人们在使用它们的过程中,就不得不进行简化,省略其中的某些偏旁。如前举的“”,“朵”就是“躲”的省略形式。他还给出

“”→“”jo3“看”;“”→“”neːŋ2“昆虫”;“”→“”doŋ3“簸箕”;“”→“”

dak7“睡熟”等多组简化的实例。其中“所、娘、桶、得”是完整的形声字做声符,而它们各自对应的是减省了原先义符的简化字。

上述简化字表明,这些替换或省略形旁的字,其实也都是减笔字,而且都是比较容易辨认的减笔字。像“”读tak7,“断”义,(《古壮字字典》)其音义和构字理据就稍显复杂一些。这个字从断得义,省去“斤”的义符。斤是斧,跟“砍断”有意义关联。从徳得声,省去义符“彳”,照样读tak7。可见“”是避免字形臃肿而省减笔画

的字。

有减笔字,相对应就有增笔字。不过壮字中的增笔字比较少见。比如“”读θan2,“颤;发抖”义。(《古壮字字典》)“人”的老借词读音是θan2,如“人民”读θan2min2,“人情”读θan2iŋ2。这里借θan2音表示“颤;发抖”。两者同音,故可替换。至于“人”上的两小撇,是民间俗字的常见写法。覃晓航先生(2010)57认为这两小点是表示人发抖时身上起的鸡皮疙瘩。他还指出“”也是增笔字,读aːŋ2,做银两重量单位的“两”解。过去中药铺称量药材时常以“钱、两”为单位。药方上表示重量的“钱”常写成“”或“”,皆读iːn2。表示“两”则写成“”或“”,除了读aːŋ2,还可以读liːŋ4。liːŋ4即“两”的老汉借词读音。

方块壮字里指事的字不算多,但其中不少是增笔字。比如“”读um3,“抱”义,此字有些地方也写如“”。“”读am5,“背”义,动词。“”读naŋ6,“坐”义。“”读

dn1,“站”义。“”读ŋiːŋ4,“仰”义。“”读eːt8,“女阴”义。这些都是在现成的汉字上加一笔做提示而成字。虽然都是指事字,但壮字是在现成汉字的基础上二次造字的結果。因此,分析理据时需要对各种构成要素进行综合考虑,尤其是一些特殊的构字方式。

提及二次造字,汉字壮读是一条应该注意的规律。所谓“汉字壮读”,就是借用汉字的字形与字义,按壮语读音来念。比如“黑”读dam1,直接表示“黑”义。这属于一次造字。但在壮语,人们还用“黑”读dam1来表示“种”和“潜”,如“黑那”读dam1 na2,“种田”之义;“黑淰”是dam1 ram4,“潜水”的意思。这是在同音基础上对“黑”的第二次利用,故说是二次造字。我们把这种造字方法称为曲折表音,即利用语音相同或相近,绕了一个弯来表达另外的意思。(蒙元耀 2016)84

这一手法不仅表现在整字的借用上,有时也体现在声符上。比如“”,读dam1,义为“种植”;“”读dam5,义为“戳;刺;顶;硌”。(《古壮字字典》)这两个都是借“黑”的壮音来充当声符而造成的字。再如,斑鸠是壮乡民众相当熟悉的一种鸟类。壮语称“鸠”为ɣau1,也称“头虱”为ɣau1。利用同音关系,人们就用“鳩”做声符给“头虱”造了“”字。头虱是寄生虫,故用“虫”做义符。

明了造字理据,能够有效地解决一些难字的音义问题。比如前述《桂海虞衡志》中列举的土俗字,按我们的理解可以做出如下解说。

(),音矮,会意字。马山壮语把“发育不良,长不高”的人和动植物皆叫ŋai3,意即“矮小”。“矮”,乌蟹切,中古音构拟为*ai,今湘语、赣语均读作ŋai3。(李珍华,周长楫  1999)134壮语“矮小”的说法能与之对应。“矮小”,自然就不长、不高了。

(),音稳。坐于门中,稳也。“稳”,乌本切,中古音构拟为*ɣuan,今客家话读vun3,粤方言wn3。(李珍华,周长楫 1999)178 “稳固”,壮语的说法是man6。坐得稳,是naŋ6 dai3 man6。可见“”是个会意字,在屋内四平八稳地坐着。man6与wn3<*ɣuan音近,两者义通。

,亦音稳,大坐。“”的音义同“”。壮族方块字中常有一义多字的现象。如“吃”是kn1,可写成“、、吟、啃、哏”等。这是文字未经规范,书写者随意所造的现象。再者,壮语的方音差异也可能造成书写者用不同的字来记录同一意思。

仦,音嫋,小儿也。“嫋”,奴鸟切。中古音为*nieu。(李珍华,周长楫 1999)278“嫋”从“弱”得声,“弱”是而灼切,上古音为*ǐauk。(李珍华,周长楫 1999)347壮语称小孩为lk8ai5。lk8是“子”。ai5是“幼小,细小”。“仦”是会意字,小人儿。两者音近

义通。

,音动,人瘦弱也。会意字。“动”,徒揔切。中古音构拟为*duŋ。(李珍华,周长楫 1999)12 “动”是定母,属浊音声母,对应为壮语的双数调,读作toŋ6。而人“细瘦”在壮语有 toːŋ6的形容词用法。toːŋ6本指柱子。用于植物,指茎秆“高直”;用于人,意思是“细瘦”,即“豆芽型”。

,音终,人亡绝也。会意字。“终”,职戎切。中古音构拟为*tǐuŋ。(李珍华,周长楫 1999)6人“亡绝”,壮语有doːŋ3的说法。doːŋ3本义是“硬;僵硬”。人死后尸体会僵硬,故用doːŋ3来避开说taːi1(死)。“终”是章母字,按古无舌上音规律,汉语今读zh、ch、sh的部分字,可对应为壮语北部方言的t声母。如“冢”,壮语是toːŋ1;“沖”,壮语是toːŋ3;“竖”,壮语是taŋ3(韵尾阴阳对转)。同样从“冬”得声,“苳叶”在靖西壮语就说 toːŋ1。doːŋ3、toːŋ1音近,用“终”来标记“”doːŋ3的读音是很有可能的。

,音腊,不能举足也。从不能行走的字义考虑,“”也是一个会意字。在壮语,不能走的最大因由很可能就是下肢骨折。壮语的“断折”叫rak7,跟“腊”音近。我们怀疑这个“”似应读rak7,“断折”义。“腊”壮音laːp8,韵尾-p、-k交替。同属韵尾-p、-k交替的还有“级”,可读kap7、kak7二音。如θŋ1kap7、θŋ1kak7皆指“升级”。

,音大,女大及姊也。在壮语,ta6指姑娘,如:te1 mi2 θoːŋ1 pou4 lk8,tak8 eːŋ5 ta6,她有两个孩子,一男儿一姑娘。ta6也做青少年女性的量词,如:θoːŋ1 ta6 θaːu1,两个姑娘。ta6还做青年女性称谓的类别词,如:ta6pei4阿姐,ta6piːu3表妹。无须繁琐证明,方块壮字“”至今依旧读ta6。(《古壮字字典》)“”是一个形声字。

,音勘,山石之岩窟也。“勘”,苦绀切。中古音构拟为*khm。(李珍华,周长楫  1999)455 “岩窟”即“岩洞”,在壮语就是kaːm3。*khm和kaːm3音义对应整齐。

这9个字只有“、”二字的读音略有疑问,不好完全断定。假如有相应的用例,借助上下文的信息,也许我们就能精准破解它们。其余7字的音义应该没有任何疑问。这也说明,壮语基本词汇的音义是相对稳定的。自宋至今,其传承的稳定性还是如此

明显。

在汉语中,闩(閂)是一个后起字。查多部辞书,所举书证均来自范成大此例。换一句话说,“闩”最早的出处即《桂海虞衡志》。(谷衍奎 2008)111“闩”音“”,这两个字同音、同义不同形。按《汉语大字典》的释文,同閂,闭门机(即关门的横木)。闩作动词时通拴,刘克庄《解连环》:把柴门定,悄无人到。虽然闩(閂)是记录桂林土人的俗字,但因笔画少,如今反而是它得到通行,却淹没在历史长河里了,只存于古书或辞

书里。

上文讨论只是列举了常见的大端而已。细细挖掘,可能还会有其他造字方式和结构形式。上述材料充分显示,方块壮字是一种与汉字类似的文字,主体部分是源于汉字的次生文字。其文字性质、字形结构乃至造字的理据跟汉字并不完全相同。其复杂程度远高于汉字。特别是部分自造字用完整的汉字来充当构成部件,因而造出的字比相同意思的汉字还要繁复。人们之所以认为方块壮字的字形复杂,难写难记,其因由就在这一部分壮字上。要挖掘整理和研究壮族古籍,首要条件即能够正确识读这些方块壮字。壮语方言之间存在语音差异,各地歌师的文献抄本用字各有参差,这是不容忽视的事实。加上方块壮字未经规范,众手造字形成一音多字或一字多音多义的现象非常普遍。因此,要正确识读方块壮字文献,就需要有科学的方法。梳理方块壮字的结构和造字理据,参悟其中的构成规律,有助于学人辨析壮字的字义。从事壮族古籍研究的人,至少要熟悉四五千个常用的方块壮字,再加上工具书的帮助,方可比较熟练地判读古籍文献的内容。而研究机构、古籍出版部门和相关的业务主管部门,当务之急是建立一个方块壮字语料库,大量收集各种文献,分析各种例句,识别壮字的读音和字义,进行科学的分类和归纳。在此基础上编纂相应的工具书和教材,定期培训古籍文献整理人员,进而扩大壮族古籍整理的人才队伍,提升他们整理壮族古籍文献资料的业务能力。如此,壮族传统的文字和民族文学精华方可赓续,优秀的文化精华才能得以

弘扬。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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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元耀 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 南宁 530006;

蓝长龙 广西民族大学博士后科研流动站 南宁 530006)

(责任编辑 刘 博)

*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滇黔桂越边区百部珍稀土俗字文献收集译注与研究”(项目编号21&ZD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