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心脏”斯洛伐克,处在中欧偏东的多瑙河畔。流过境内的多瑙河,水流舒缓,水波不兴。此处有山无惊鸟,有水无惊澜;有市无喧哗,有城无喧嚣。斯洛伐克也确实给人以默默无闻之感。一方山水一方风情,这里的人多不事张扬,性格也如这片安静的土地,大都比较谨慎而内向。步行于大街小巷,会让人的心也不由得跟着安闲起来,除了有那么一两处小酒馆偶然会有一两声笑语传出,到处都是恬然而安静的。走在路上是安静的,坐上公交车是安静的,进到公园是安静的,甚至商场和超市里也少见人头攒动,丝毫没有聒噪凌乱之感。如今,它的东邻乌克兰响起了隆隆的炮火声,不知道那里会不会听到遥远的枪炮声。希望欧洲战火早日平息,不要破坏了这里的宁静;希望那里的人们还能一如既往,不急不躁、不愠不火地安然度日。
“天鹅绒分离”后,斯洛伐克文坛有了新景致。帕沃尔·巴里查克和拉多万·布伦库斯就是斯洛伐克文坛风头正劲的两位诗人,他俩都生长于捷克斯洛伐克社会主义时期。有趣的是,两位皆是理工科出身,巴里查克是位工科男,所学专业是运输与装卸技术;布伦库斯是理科男,所学专业是数学与物理。
时代的变迁造就了他们的生活,也塑造了他们的创作。时至今日,他们虽已人到中年,但多才多艺和充满活力、富有张力的生命,让他们在诸多领域颇有建树。这里介绍的作品由本人在斯洛伐克的朋友马红(Maya Majka)和学生哈媚丽(Katarin Hlalová)、马诘空(Matus Michalek)推荐,在此一并向他们致谢。
帕沃尔·巴里查克(Pavel Bari?ák),1971年8月19日出生于捷克俄斯特拉发,毕业于斯洛伐克马丁工业学校和日利纳交通与通信大学,现为散文作家、诗人、音乐家、摄影师。他爱好广泛,曾在丽贝卡电台工作六年,后创办了两家音乐出版社、一家图书出版社,创建两支乐队和一个网店;他还是旅游爱好者和知名的网络博主。他的创作丰富多彩,作品多种多样。除小说、诗歌等文学作品外,他还出版有游记和摄影作品,其中最受追捧、阅读量最大的是他的励志文学作品《幸运之谜》。巴里查克喜欢哲学辩论,宣扬人类的善良,思想观念富有正能量。下面选译了他的五首诗,其中《在路上》见于译者《静默而歌的斯洛伐克诗坛》(载2021年7期《长江丛刊》),此处略有修改。
已经有几年了,
我故意绕开
你待着的地方。
上帝面色如灰般平静。
每月都如地狱一般,
我都会流着泪梦到你,
这不会让你有任何触动。
上帝平静地变幻着云朵。
周而复始,
我就像一个小丑,
我的生活中也不再有你。
上帝平静地在森林里栽植树木。
日复一日,
我坚硬的腿,
走完了你的步履。
上帝平静地信步从海面踱去。
夜复一夜,
我畏惧星空,
属于你的那颗星在不断坠落。
上帝平静地又点亮了另一颗星。
时时刻刻,
我凭借自己的想象在空中捕捉,
这是被你点燃的激情。
上帝享受着与天使的嬉戏。
分分秒秒,我问询
平静的上帝,
却得不到确定的回答,
因为他还在睡觉,而我已多年无法入眠。
请拿去我所有的信函,
把它们放在最近的树下。
然后,穿上你最漂亮的礼服,
自由自在地穿梭于人世间。
你的新欢
赋予我们真实的生活,
把你对我的爱,都留给你自己。
把我对你的爱,全都送给你。
他就这样飞进了
云朵里,
品尝与人类不一样的幸福。
他们拿着长矛、弓箭、标枪、法律
盯着他,
还有其他让人唏嘘的武器。
上帝赐予他独具的舞步,
他自己发现了这种特殊之处。
这时天空乌云密布,
正好成为他独舞的地板。
他们号叫、愤怒、诅咒,
他们控告、哭泣、责骂,
他们把那些因恐惧而呼吸紧张的
弱者揪出来暴揍。
他踮起脚尖旋转,转过身來
瞬间魅力四射。
阳光抚摸着他的翅膀,
他觉得自己是太阳之子,
他把太阳尊为母亲。
凝视内心
肢体和血脉,
几个世纪受到威胁的地牢,
他们被重新教化,然后试图啮噬、胁迫,
让他从云端下来,放弃对自由的向往。
他就那样在空中自由飞翔,
他在天空开辟出道路,
用思想的翅膀抚摸高不可攀的峻岭,
用微笑的羽翼爱抚着第三座山峰。
他们从未能抓到他。
在人群中,传开了谣言:
他去了天堂,也许他是个圣人……
社区禁止谈论他,他们
要将神话扼杀在萌芽状态。
……
偶尔,
可以在灌木丛中看到巨大而雄伟的鸟儿。
有人或许会说起他,
透过鸟喙可以看到那神秘的微笑。
来找我吧,
解开你的衣服,
让带冠的树根缠绕在一起,
忐忑的心和树即将苏醒,
樱桃轻柔地落在膝上,
身体在赤裸的拥抱中燃烧。
联结中,唯愿能把我给你
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我们成为彼此的奇迹,
尊重、相互的镜鉴和动力,
愿我们成为彼此的爱,
如潮水般永不枯竭。
来找我吧,我的挚爱,
让世界通过你衣服的纹理,
我们将为我们交换我们彼此。
所以来吧,亲爱的,
天使已经翩翩起舞,
所有的词汇都难以言表,
上帝之树正在等候。
多少呻吟的树木
聆听着我们,啜饮晨曦中河水粼粼的波光。
我們用自己的身体压迫着我们自己
这比用爱联合起来的我们更强大……
湿漉漉的心相互碰撞,
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用俏皮的手指环绕着你的颈项,
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你亮晶晶的眼睛蕴含着爱的露珠,
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一起质问上帝
为什么他在我们之间放了爱,
却又不让我们相爱!
让爱无法在阳光下绚丽绽放。
清晨,怀着敬爱和泪水,
我们互相道别。
或许一年后,会有另一种人生?
所以,有时间再到河边问个好吧。
……
人们称呼我太阳,
但他们必须明白一点
明天我将不再出来。
直到我找到纵横的山脉,
否则我们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尽管森林在流泪,
我耳边有瘀伤,
我仍然在路上。
我经常希望能慢下来,
穿过小溪,
躺在草地上,
与云杉一起成长,
然后再成为一片草地。
不幸的是,我停不下来,
虽然路跟着我。
我却没有什么东西留下,
就像谦卑的灵魂
走在寻山的路上。
拉多万·布伦库斯(Radovan Brenkus),1974年1月30日出生于斯洛伐克的巴尔代约夫,现居住在欧洲文化之都、斯洛伐克东部城市科希策。拉多万被称作斯洛伐克现代诗歌的继承者,曾获得许多文学竞赛奖。他也是著名文学评论家、波兰文学翻译家,部分作品被翻译成英语、波兰语、俄语、乌克兰语和保加利亚语等。拉多万毕业于科希策自然科学学院的数学与物理专业,曾在科希策大学任教,后成为SAS实验物理研究所专家。他曾担任青年文学艺术杂志编辑。下面是他的四首小诗,诸君可从中一睹这位科学家诗人的文学风采。
我用睫毛画
一些诱人的乳房。
当你走路时,它从你的眼睛里掉下来。
我的喉咙肿得像灯泡。
抓住烛台,因为我在画
神奇身体的轮廓。
铜色的汗液,
在皮肤上闪闪发光,
我感受到了生命的脉搏。
看在上帝的分上,我恳求你
不要迷失自我,
在小小的铜色晶体中,
你会被诛杀而慢慢冷去。
废墟如有闹铃敲打一般
迅捷射穿腰部,
将黑夜拦腰截断,
一棵四叶草
在陨石坑中生长。
如同长在我们的怀抱里。
寂静,封隔了尖叫声,
底下有哈欠声传来,
那里有只树蛙
扔下一根系着绳子的闹钟。
好吧,就让我们扔一块黏土下去吧,
如果我们想停止的不只是时间。
当你看向镜子,
在他眼里,你会发现突然冲喉而出的男高音
为所有在劫难逃的灵魂号叫,
伴随着重金属般吉他的节奏,
教堂燃烧着的风琴和竖琴
为刑柱上的女巫弹奏着东方的乐曲。
你说:不!但你的面容却哀怨地低诉着
中世纪时代史的眼泪。
狂躁的暴怒持续不减。
完全吞没
交叠而消失的脸,
我不是唯一迷失自我的那一个。
我伤害了那些帮助过我的人,
就像一个叛逃者一样伤害着他们,
达到疯狂的极限,
一次比一次过分,
直至这瞬间的背叛。
在那之前我一事无成,
在那之后我仍一无所有。
此时此刻,一切都好似高烧般,
好似掠过的一阵尖叫,
又或者是痛苦的咆哮。
一如这瞬间的背叛。
最后只剩下那么一点点东西
捉弄着我们残存的记忆。
当我们试图握住它们的时候,
它们又碎成粉末,
迅速从我们的指缝间滑落,
淹没在我们的时光里。
这是最后的背叛,
犹如那瞬间的一道闪光,
引领我们超越时空。
我想伴随着头脑中的音乐
死去……
但我忽然又很害怕,
因为我遗忘了一切。
(尚毅:河南省轻工业职工大学基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