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5 年,28 岁的梭罗在距离康科德2 英里的瓦尔登湖畔自建一个小木屋,自耕自食两年有余。《瓦尔登湖》即是他对林中生活所见所思所悟的记录,被誉为一首关乎村庄与湖泊的长诗,一曲融合自然与生命的颂歌。
在我干完了一天的锄地工作之后,偶尔我来到一个不耐烦的侣伴跟前,他从早晨起就在湖上钓鱼了,静静的,一动不动的,像一只鸭子,或一张漂浮的落叶,沉思着他的各种各样的哲学,而在我来到的时候,大致他已自认为是属于修道院僧中的古老派别了……
我常是这样的,当找不到人谈话了,就用桨敲打我的船舷,寻求回声,使周围的森林被激起了一圈圈扩展着的声浪,像动物园中那管理群兽的人激动了兽群那样,每一个山林和青翠的峡谷最后都发出了咆哮之声。
在温和的黄昏中,我常坐在船里弄笛,看到鲈鱼游泳在我的四周,好似我的笛音迷住了它们一样,而月光旅行在肋骨似的水波上,那上面还零乱地散布着破碎的森林。
很早以前,我一次次探险似的来到这个湖上,在一些夏天的黑夜里,跟一个同伴一起来;在水边生了一堆火,吸引鱼群,我们又在钓丝钩上放了虫子作鱼饵,钓起了一条条鳘鱼:这样我们一直搞到夜深以后,才把火棒高高地抛掷到空中,它们像流星烟火一样,从空中落进湖里发出一些响亮的咝声,便熄灭了,于是我们就突然在完全的黑暗之中摸索。我用口哨吹着歌,穿过黑暗,又上路回到人类的集合处。可是现在我已经在湖岸上有了自己的家……
我的朋友梭罗
文/ 韩浩月
1847 年9 月6 日,梭罗离开了瓦尔登湖,整个居住时间为两年两个月零两天,离开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的“思想实验”完成了,他已经得到了自己一直苦苦思索的人生答案,于是转身就走,并没有多少留恋。而且居住在瓦尔登湖边的日子,梭罗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离群索居,而是经常拜访周边村庄,与村民打交道,也常有熟识的朋友和不认识的陌生人,到木屋拜访,甚至这段时间是梭罗见到朋友最多的一段时间。知道这些之后,我有些失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认为梭罗在瓦尔登湖边孤独终老……
可能會有不少人像我一样,对梭罗有不少的“误会”,这不奇怪,因为我们常会用自己的惯性思维与一般常识,来看待隐居这件事情,我们的经验,多来自鬼谷子、陶渊明、庄子的故事,还有金庸、古龙等人的武侠小说,认为只要是隐居,就得把事做得绝一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山”的。后来知道梭罗这位西方的“大隐士”的故事越多,就越发明白,东西方对于“大隐、小隐”的定义其实差不多,梭罗的隐居,则更贴近庄子的“心隐”,多为求得内心的安静与踏实,至于肉身,仍可红尘里自由来去。
(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