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杰垂青史 走笔录传奇

2023-11-16 06:50张永军石人
读写月报(高中版) 2023年10期
关键词:柽柳兵团将军

张永军 石人

【导读】

《柽柳赋·将军赞》是一篇文质兼美、值得一读的好作品。

说它“文质兼美”,首先固然在于其“质”,即它丰厚扎实的内容。张仲瀚是一位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传奇人物,这篇文章的第二、三部分,就较为详尽地介绍了他一心为革命的奋斗经历。第二部分,主要说的是革命战争年代。张仲瀚本是现代仕宦之家的子弟,是官二代也是富二代,即便一生“躺平”,也不愁过不上阔绰优裕的生活。可是,受时代风云的感召,他毅然走上了投身革命的道路。先是创办进步刊物,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后又投笔从戎,组建抗日武装,成为了叱咤风云的“张司令”。而且,这位“张司令”能打硬仗,当上了八路军正规军的团长,以至于声名远播,连人民领袖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南泥湾垦荒、大别山“南征”,他创建了赫赫功绩,迅速成长为兵团级领导干部。文章第三部分,则主要介绍张仲瀚转战天山南北,在新疆屯垦戍边的新传奇。张仲瀚跟随王震将军来到大西北,成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屯垦事业的奠基者之一,为兵团屯垦事业的发展做出了特殊贡献。就连兵团建设的第一座城市——戈壁明珠石河子,也是他亲手设计规划的。张仲瀚不仅自己无条件服从党和人民伟大事业的需要,还教育、说服当年的战友、部下甘于扎根西北边疆,从事铸剑为犁、屯垦戍边的开创性工作,让无数曾为共和国诞生立下汗马功劳的官兵,甘愿留守在天山脚下、大漠深处,做战天斗地的“庄稼兵”。这于这些奉献者个人而言,无疑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但于国家而言,则奠定了长治久安的基石。这些胸怀天下的大写的人,的确值得人们奉上永远的尊敬!

在评述内容之外,我们也想对作品的艺术表达做一番琢磨。这也同样是可圈可点的。其一,是主人公形象的象征物的选取。文章的标题为“柽柳赋·将军赞”,作者为张仲瀚所选定的象征物,是颇有地域及品格特色的柽柳。开篇处,作家说明,在看见“红若火、灿若霞的柽柳林”之后,他才获得顿悟,打开思路,写下这一篇在心中酝酿已久的作品。作者称赞耐盐、耐涝、耐寒、耐旱亦耐修剪的柽柳“躯干如铁,具松柏之质”,又反复申明,这“灿若朝霞”的柽柳林,作为“一种精神的风向标”,对应的正是和张仲瀚将军一样的人。如此,则使“人”与“物”相得益彰、相映生辉,易于产生亲切而鲜活的感受。其二,则是议论、抒情文字在整个作品中举足轻重、不可或缺的作用。作者不仅特意将主要是议论抒情的第一、第四、第五三个部分独立出来,使全文首尾呼应,意旨不断深化,就连以叙述人物史绩的第二、第三两部分,也穿插安排了不少的议论抒情文字。其中,既有作家自己情不自禁的个性化抒写,也穿插了古今诗文的摘引。这些文字,成为了作品最耐人寻味的华彩部分。限于篇幅,无法在此将其一一摘引并细加剖析,但我们却一定要提醒大家,要充分关注这些文字,细加品味咀嚼,这样才能寻得作者行文的真谛,获得更多文字上的陶冶、思想上的启迪。

(导读文字供稿:石人)

【原作】

柽柳赋·将军赞

张永军

从新疆归来,张仲瀚将軍的事迹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为张将军写一篇文章,奉献一份敬意,这种想法已让我难以遏制,更无法释怀。但是,我却一再困于无从起笔——张仲瀚将军如一颗星,曾划过天空太多的视域:从河北到陕北,再到新疆戈壁,从学生成长为将军,再成为军垦事业奠基人,他的每一次华丽前行,都闪烁着亮丽的光芒,让人看得见摸不着更道不尽。

直到有一天,站在家乡黄河故道那片广袤的盐碱地旁,望着盐碱地上那一片片形态各异、灿若朝霞的柽(chéng)柳林,我忽然心中一凛:这些耐盐、耐涝、耐寒、耐旱亦耐修剪的柽柳,不正像张仲瀚将军吗?躯干如铁,具松柏之质;适应性强,秉初心不移。最难得的是,在将军生长的故乡冀中平原,有柽柳树;在将军战斗的陕北、新疆,同样有柽柳林。我想,当将军策马黄土高原、驰骋天山南北,看到那成片或者独立的柽柳,一定会遥想故乡。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没有一种思想能像乡愁一样拥有那么多的群体和容量。故乡,在人们的心里,或许是一间房,一棵树,一缕炊烟;又或许是一条河,一座山,一群牛羊;或许是一声叮嘱,一片热土,一种风俗。或多或少,或长或短,人总有离家离乡的时候,却只有很少的人能把“乡愁”升华为一份情怀、一种使命,并把它渗透到骨子里,凝聚为一种内在、一份担当,使其与国家、民族紧紧维系在一起,形成一种无形但强大的力量。“人生适意在家山,万里封侯老未还。燕颔虎头成底事,但求生入玉门关。”(宋·徐钧《班超》)家国万金璧,有了这份力量,不论身在何处,都不会孤单;不论身处何境,也不会颓唐。现在,让我看到了这片柽柳,莫非冥冥中真有一份注定?

柽柳,别名观音柳、三春柳,野生于中国辽宁、河北、河南、山东、江苏(北部)、安徽(北部)等省,栽培于中国东部至西南各省区。柽柳喜生于河流冲积平原,在黏壤土、沙质壤土及河边冲积土中均可生长,极耐盐碱,常栽于河边、路边、沟边和庭院等处,无论是观根、观干、观叶还是赏花,都具有其他树种难以比拟的优点。在新疆塔里木盆地安迪尔河下游流动沙丘边缘,就因生长着一片片红若火、灿若霞的柽柳林而远近闻名。尤为难得的是,它的枝叶可入药,有解表发汗的奇效。不妨说,柽柳全身是宝,都在默默地为人类做着贡献。难怪,曾有一位作家形象地说:柽柳,是一种精神的风向标。这种“精神的风向标”,对应的不正是和张仲瀚将军一样的人吗?

张仲瀚将军诞生于河北沧州有名的富贵之家,拥有良田万亩,在北京、天津和周边县城还有数十间商铺。祖父张照是晚清翰林侍读,三伯父张吉墉是冯玉祥最为倚重的亲信之一,曾协助冯将军发动“北京事变”,将末代皇帝溥仪赶出了紫禁城。张将军从小比同龄孩子高出半头,而且天赋异禀、聪明伶俐,祖父对其宠爱有加,更寄予厚望。还没满六岁,他就被送入家塾;快满十岁时,又被三伯父接到了北京上学。优渥的家庭条件,让张将军在学习之余,接触到了更广阔的世界,甚至和著名京剧大师马连良结成了莫逆之交,在北平的票友圈子里声名鹊起。因为兴趣,他加入了学校的戏剧社,还写过一些话剧和小说。如果不是“九一八”事变爆发,他或许会成为一个名士、学者。

“九一八”事变,让早已接触革命思想的张仲瀚将军进一步觉醒,他积极参加北平学生抗日救亡运动,在活动中结识了地下党员曹幼民,接受了党的影响,追求革命,坚持进步,先后参加了“左翼作家联盟”和“左翼戏剧家联盟”。他联合进步同学秘密创办《新帆》月刊,自己担任主编。《新帆》月刊主要介绍白山黑水的历史和东北人民奋勇抗日的事迹,揭露国民党政府妥协卖国、枪口对内的罪行,号召大众同仇敌忾、抗日救国。《新帆》第一期出版后,很快销售一空,社会反响很热烈。《新帆》的成功,引起了国民党当局的注意,很快刊物被查封,相关同学也受到查处,甚至被开除学籍。原本,顾及张仲瀚的伯父是西北军元老、天津法院院长,事情起初并没有牵扯到他。但为了表示与同学们同进退,张仲瀚自撰了一封退学声明,张贴在学校布告栏的最醒目处,然后潇洒地返回家乡。

“金色的林子里有两条路/很遗憾我无法同时选择……/我选择了行人稀少的那一条/它改变了我的一生。”这是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未选择的路》中的诗句。人的一生,似乎就是一个排除生命中的各种可能性的过程。但细细思量却不难发现:这种排除,未尝不是坚定信念、明确目标的过程。我们仅此一生,无法求证更多的可能性。人生的排他性,固然可能导致缺憾,但也使人生变得更加真实;目标明确,则将迸发出别样的瑰丽。今天所做的一切,已预示着未来。离开学校的张仲瀚,矢志在更广阔的天地谱写更多更大的精彩!

返乡后的张仲瀚,不久由曹幼民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这一年是1933年,他刚好18岁。此后,张仲瀚与曹幼民在沧州泊头师范学校创建了第一个党支部,并且发展了一批爱国青年入党,其中就包括后来担任河南省委第一书记的刘建勋。1935年,将军的伯父张吉墉担任河北省民政厅厅长,他赶去天津投奔伯父,并在其举荐下担任博野县公安局局长。这一年,他刚刚20岁。

在博野县期间,张仲瀚利用伯父的关系积极改造警员队伍,将其发展成为一支由党直接指挥的可靠武装力量。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河北保安司令张荫梧不战而逃,各地的国民党军纷纷效仿,望风而溃。张仲瀚乘机带领博野县警队在交通要道设卡,专门搜集散兵游勇的武器弹药。只用了四天,就收集了一千多支枪。利用这批骨干和军火,他在党内同志的帮助下招兵买马,成立了有三千多人马的抗日人民自卫军,简称“河北民军”,张仲瀚担任司令。此后,“张司令”的名声令鬼子、汉奸闻风丧胆。正因为这段经历,连毛主席也叫他“张司令”。当年冬天,自卫军被编入八路军120师719团,打了不少硬仗。在贺老总麾下待了一年后,719团划归三五九旅,张仲瀚担任团长,开始跟随王震将军经历后半生的风风雨雨。

张仲瀚的资历和《亮剑》中的李云龙差不多,在抗战时期即担任八路军正规军团长。1955年,因为已经转入地方工作,他没有参与授衔;否则,以其在抗战期间担任八路军团长的履历和此后兵团政治部主任的任职,起码是少将打底,授中将衔也不为过。正是基于此,人们仍习惯地尊称张仲瀚为“张将军”。

张仲瀚身材高大,肤色白皙,温文尔雅,即便在非常艰苦的环境,也始终注意军容仪表整洁。在老三五九旅的团级干部中,他可以说是个“另类”。八路军三五九旅是由红六军团整编而成的,团、营、连干部都是走过长征的老红军。唯独他是“半路”而来,而且一来就是主力团长。可贵的是,张将军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团队,在王震将军的领导下,共同经历了三五九旅全部的战斗历程,包括开垦南泥湾和此后的“南征”。

三五九旅的“南征”被誉为“小长征”,其艰难程度堪比红军时期的长征。“南征”前夕,毛主席在延安亲自接见了三五九旅团以上的领导干部并讲了话。就在这次接见过程中,张仲瀚当面向毛主席请缨,要求第一批参加南下出征,得到了毛主席的充分肯定。接见结束后,毛主席与大家合影留念,将军紧挨着站在主席的左侧身后。在艰苦的“南征”斗争中,张仲瀚因为枪伤延误不能生育,他因此毅然隔断了与心爱之人的联系,终生未娶,孑然一身,独自承担了所有的痛苦。

我一向认为:才华或是一份天赋,但善良是一种本性,更是一种选择。一个人的高尚品格和他的善良是成正比的,遇到事情,他们会传递自己的善心,他们并不是刻意去做,而是出于内心的选择。越是精神层次高的人,越是善良;他们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也越加优秀,而他们的善良也终会得到别人的敬仰。“善良的心,就是黄金。”(莎士比亚)张仲瀚将军,拥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王震上将了解张仲瀚的全部历史,每当说起他,王将军常有两句话:“张仲瀚这个人不打个人算盤。”“张仲瀚有全局观念。”当年在南泥湾,张将军一直担任垦区的区长,由他主政,南泥湾的荒原变成了土地肥沃的良田。垦区内不仅种植粮食,还搞了很多副业,比如饲养猪、鸡、鸭,养鱼,种植蔬菜。在将军的带领下,垦区战士不仅自己丰衣足食,而且每年都向兄弟单位提供大量物资援助。正因如此,1949年王震上将在领命开发大西北时,点名让张将军做先锋。先头部队二师,就是张将军当初在山东组建的“渤海教导旅”,也就是后来的第二军第六师。张仲瀚将军率领他们从渤海到天山脚下的新疆,在这里开荒创业、建设家园、繁衍生息。在领导干部中,张仲瀚将军是第一个踏上荒原的人。他不仅最早举起砍土镘向荒原宣战,而且在春耕时划开了新疆第一犁!作为后来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二政委、新疆军区副政委、农垦部副部长,张仲瀚对于组建、发展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做出了特殊贡献。他在新疆生活了16年,是兵团屯垦事业的奠基者之一,见证了兵团事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变强的过程,为兵团屯垦事业立下了不朽的丰碑。兵团的首座城市——戈壁明珠石河子,就是他亲手设计规划的。

新疆,自古即称“西域”。公元1878年左宗棠平灭阿古柏分裂叛乱后,1882年又迫使沙俄将伊犁地区归还了清朝。为维护国家安定计,左宗棠力主在天山南北建省,并以“新疆”为省名。他在给清朝皇帝的奏折中称新疆是“他族逼处,故土新归”。意思是说,这里是从叛贼和外寇手中重新收复的失地。1884年新疆建省,即正式定名为“新疆省”。自西汉以来,历朝历代将士,为开拓西域、捍卫国土,做出了不懈努力,付出了巨大牺牲。李唐末期,还涌现出“大唐安西军”那样可歌可泣的故事。但历代将士只是将守住西域作为王朝尊严的象征,仍以西域为外域。唯有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组建,让人们视新疆为家乡,真诚热爱她、真心建设她。张仲瀚将军参与创造性地谋划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这一符合我国国情的特殊管理体制,对于稳定新疆、维护国家边防安全、改善国家西北边防战略态势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将军的贡献,惠泽后世。

对于兵团建设,张仲瀚将军描绘了这样的蓝图:按党的要求,把兵团铸就成一支屯垦戍边的特殊兵种,既是军又是民,以自己的存在和发展,为国家做出贡献,也为自己在边疆建设幸福的家园。1951年,驻新疆的20万人民解放军,全部实现了生产自给。1952年,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签发命令,驻疆解放军除少数部队保卫国防,大部分集体就地转业,从事生产建设。转业部队包括王震一兵团的大部分、陶峙岳二十二兵团全部,以及原民族军整编的第五军之一部分。继而成立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统辖全疆转业部队,统一领导新疆军垦事业。兵团的组成,一半是进疆的老革命部队,一半是整编的起义部队。既有大批老红军、老八路时期的干部战士,也有大量从前在国民党政府军队服务半生的职业军人。因为兵团组成成分的复杂性,加上部队性质与任务的转变关乎集体与个人的身份认同以及前途命运,因而生发了种种模糊观念。有人调侃说:“兵团是装甲(庄稼)兵。”

农七师政委史骥是个老革命,荣幸地参加了1954年新疆赴京国庆观礼代表团。他站在天安门侧的观礼台上,看到威武雄壮的解放军,特别是在他眼里已经是现代化的海军、空军通过天安门时,不禁心潮澎湃。兴奋之余,又不免黯然神伤……于是,他萌生了调回国防部队的念头。返回乌鲁木齐的当天晚上,史骥就把自己的想法,迫不及待地报告给张仲瀚将军。将军听后当时没有言语。夜半,他敲开了史骥的房门,坐在床头,和他讲起了战友谊、生死情,以及组建兵团的重大意义。言毕,起身离去,轻轻带上房门,没有一句批评的话。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史骥思绪万千,跟随张仲瀚将军15年的战斗岁月,历历在目,他潸然泪下,打消了离开兵团的想法。次年春天,史骥由农七师到兵团开会,张将军递给他一页信笺,上面是一首诗:

十万雄师到天山,

且守边疆且屯田。

塞上江南一样好,

何须争度玉门关?

张将军的这首诗作,随即在干部战士中广为流传。史骥带领农七师在准噶尔盆地奋发图强搞建设,成为兵团发展最快实力最强的几个师之一,在空旷的戈壁荒原,创建了一座城市——奎屯。有着同样经历和感动的,何止一个史骥?老兵团的师、团干部,以及许多普通干部战士,都曾经感同身受,至今流传着大量关于张仲瀚将军建设新疆、团结各族各界人士的真实故事。有人说他是一团火,能点燃身边人的热情;有人说他是春雨,润物无声,但滋润了所有人的心田。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原副司令员文克孝说:张仲瀚这个人在我们党内、在我们军内,都属于奇人。他经历特殊,见识超前,而且行动迅速,善于把握时机,能准确理解中央意图,待人接物又很和善。他还善于团结来自五湖四海的支边青年和复转军人,不管是资历比他高的老红军、老八路,还是一大批国民党起义将领和官佐、老兵。

深长思之,古今中外,一个人留存于后世的名声,几乎全都来自他造福他人的惠行,来自默默的奉献和耕耘。张仲瀚将军的成功,也正在于他将自己的毕生才智和心血,奉献给了汉、维等各族人民。他怀抱真正的赤子之情,勉力做事,不计得失,不求回报。他坚如磐石的价值观与“天下为公”的大道同频。

1980年3月9日,张仲瀚将军因病逝世于北京。生前,将军撰写了《忆新疆》。在文中,他无限深情地写道:“我是这样地想念我的第二故乡新疆,只要一闭眼睛,我就仿佛置身于那些美好的回忆之中……如果我一生有过最伤心的事,那就是迫使我离开了新疆……”辞世13年后的1993年4月4日,张仲瀚将军与他的老上级、国家副主席王震两人的骨灰,被一同运回新疆。骨灰安放仪式之后,他们的骨灰即伴和着鲜花,洒落巍巍天山,融入新疆大地。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李白《关山月》)四时四处的风,经由心灵的传渡、情感的熨帖,拥有了穿林打叶的别致、春城飞花的优雅、帘卷西风的婉约、细草危樯的深挚,也沾染了风劲弓鸣的峥嵘、天野苍茫的宏阔、波涌江边的凄怆、浪迹天涯的感喟,它已经不再是纯粹、简单的风声。映照天山的明月、揉拂新疆的和风,在见证过王震将军、张仲瀚将军及百万军垦战士的丰功伟绩后,必将会拥有别样的深邃、瑰丽和温度。

从黄河故道那片盐碱地返回的当天,我的心绪始终处在感念柽柳美德和追思张仲瀚将军伟绩的激动中。我曾不止一次惊诧并震撼于那些为共和国诞生做出卓越贡献的开国将帅、各界英才,他们顶天立地,灿若繁星。到底是什么将他们凝聚在一起,战胜千难万险,谱写出中国乃至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事业、最瑰丽的诗篇?我想到了两个关键词:信仰、情怀。做任何事情,都是始于初心、成于坚守。守得住、行得稳,才能积蓄力量、厚积薄发。独行快,众行远;心向往之,行必将至。江山千古,英雄辈出,真正的英雄,必捐棄一己之私,去成就造福民众的伟业,去完成灵魂的铸炼与升华,他们的生命之花,就盛开在前行的路上。就如张仲瀚将军,有责任感、有道义心,志行高洁而又真挚坦诚:

志洁本爱天山雪,

英雄心中天地阔。

万千柽柳报春意,

惟期此身尽许国。

[本文始发于2023年8月5日《天山时报》(第1079期)第4版“中国报告文学”栏目,有删改。]

(作者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无棣第一中学语文高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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