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缝纫机

王灿阳

指导老师 李海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扑向喧闹的街道，调皮地穿过车窗，轻轻落在对面小女孩的脸颊上，悄悄停在我的帆布包上——那是奶奶亲手为我缝制的。我顺着这缕霞光抬起头，对面的老奶奶正与小孙女嬉闹，一老一少笑得很开心，我却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走在梧桐树下的小路，阳光调皮地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落叶上，秋风迎面吹来，树叶沙沙作响。

“奶奶快点儿！金叶子飞起来啦！”

“好，阳儿慢点儿跑！”奶奶微笑着望向幼小的我。我不小心摔倒了，眼泪伴随着疼痛一拥而上。“不哭，阳儿不哭啊。”奶奶的轻言细语里夹杂着一丝温暖，我仔细一瞧，她满是皱纹的眼角泛着些许泪花。我很快站了起来，奶奶拍了拍我的裙子，上面的破洞虽然不大，但在精致的绣花图案中显得格外突出。

奶奶很快察觉到我撅起的小嘴，用满是厚茧的大手拉起我的小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向屋里走去。我跑到卧室角落低头不语，一阵“嗒嗒嗒”的声音传入耳中，奶奶娴熟地踩起了缝纫机。“嗒嗒”声停止后，一条美丽的裙摆出现在眼前，我破涕为笑。

因为父母工作的缘故，我在乡下的奶奶身边长大。她把幼小的我放进摇篮，坐在缝纫机旁开始了娴熟而忙碌的“工作”。奶奶脸上带着幸福的喜悦和清爽的精神劲，似乎永远不会疲惫。伴随着缝纫机有节奏的“嗒嗒”声，我进入了梦乡，那是我记忆中最美妙的摇篮曲。

渐渐长大一些后，缝纫机成了我的识字工具，奶奶指着机身上的铭牌教我念：“蝴——蝶——牌——”我认识的字越来越多后，缝纫机成了我的节拍器，我和奶奶在单调的节拍声中一起背诵：“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雁，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有时是奶奶说上句我对下句：“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一句一句，一拍一拍。

走过熟悉的梧桐小路，回到熟悉的小院，时间仿佛停止了，只有熟悉的“嗒嗒”声和趴在缝纫机上的奶奶。她欣喜不已，像小孩子一样埋怨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儿通知。

我问奶奶：“您为什么不把这台老式缝纫机扔掉，换台更新更好的呢？”

奶奶笑着娓娓道来：“这台缝纫机可是家里的宝贝。你爸爸小时候调皮，每天回家衣服上都会多一个窟窿，奶奶就用这台小小的缝纫机给他缝缝补补。”她看了看我，又笑道：“阳儿小时候爱摔倒，多亏了这台缝纫机，奶奶才能给阳儿做好看的小裙子。”

夕阳的余晖伴随着悠扬的“嗒嗒”声洒满小屋，天边的晚霞伴著最后一抹粉红，消散在我和奶奶的笑声中。

（责任编辑/李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