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类综艺节目的破圈路径探析
——以《典籍里的中国》为例

2023-11-15 14:30临沂大学张少帅
卫星电视与宽带多媒体 2023年20期
关键词:典籍里的中国原典典籍

临沂大学:张少帅

随着多维全球化发展,地球村概念日益趋于现实。在全媒介融合过程中,选择和淘汰并举,在这样的问题视域里,借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向中华文化精神的最深处探寻,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不仅可以增强文化自信,民族自豪,更是面向国际发声,展现中国形象的最佳途径。

借力新媒介是目前广泛使用的有效手段,《典籍里的中国》作为一档戏剧演艺类文化综艺节目,凭借大胆的创新形式实现了破圈层式传播。第一季节目全网收获近200条相关热搜热榜,全网话题阅读量及播放量总计近60亿。第二季节目收官,收获全网262个相关热搜热榜,节目微博相关话题阅读量超52亿,累计覆盖微博用户超60亿人次,如此优异的成绩无不彰显着中华文化蓬勃的生命力。

值得注意的是,能够在同类层文化节目中脱颖而出,打破常规式的节目样态和主持形式是我们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其中接续时代内涵、媒介新技术应用、主持人职能重塑以及受众中心的迁移都值得深入研究和学习。

1. 扎根文化沃土,解构典籍新内涵

1.1 立足文化内核,锚定文化坐标

一档优秀的文化类节目如果想生根发芽,那么就需要一个生生不息的“魂魄”,《典籍里的中国》正是敏锐地把握住了这一点,在中国上下五千年文化的浩瀚海洋中抓住了最重要的根本——原典。在第一季和第二季共二十一期节目中选取了二十一部经典的史书典籍,通过深掘传统文化精髓,剖析古人经典智慧,激发每一个中国人血脉中的文化记忆。

譬如第一季第一期讲述的是被誉为“政书之祖,史书之源”的《尚书》,该书中所提倡的“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是中国民本思想的经典表达和最早源头,节目中搬演了体现统一精神的大禹治水和彰显民本思想的武王伐纣,这些精神在现世社会甚至是未来都依然具有极高的价值,将其进行搬演讲述不仅仅是传承文化,更是沿着时间的长河去追溯中华民族的心灵血脉。

《典籍里的中国》立足于原典的策划主旨在先天性上具有不可比拟的优势,通过史书典籍深化节目内涵,继而在大众传播中唤醒民众回归优秀传统文化,这种节目创作不仅实现了流量上的“双赢”,更是当今全球化格局中,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的优秀答卷。

1.2 简化文化门槛,扬弃中去伪存真

《典籍里的中国》通过舞台表演将印于纸张上的文字呈现到观众面前,相较于文字数字化传播具有更易解读的特点。然而中国大部分的史书典籍都具有一定的阅读门槛,就像是第一季第一期的《尚书》,唐代大文学家韩愈就点评其“佶屈聱牙”,一代文豪都如此评价,可想而知大部分受众就更难以产生阅读兴趣。一档文化类节目如果只专注文化内容,忽略受众的接受能力,节目创作就会远离观众,变得阳春白雪缺少烟火气。

平衡文化性和趣味性是《典籍里的中国》找寻的破局之道,例如第二季第四期的《诗经》,全书共有诗歌三百零五篇,有风、雅、颂三个分类,分别讲述地方民歌,贵族诗歌和祭祀诗歌,如此庞大的内容不可能在一期节目中完全呈现。《典籍里的中国》选取对《诗经》保护和传承做出重大贡献的毛苌为主视角人物,由“当代读书人”撒贝宁带领着毛苌回溯时空,回顾了其师长毛亨与《诗经》交融的四个人生阶段:少年时期通过《诗经》感悟道德,青年时期通过《诗经》传递爱情,保家卫国时以《诗经》明志,以及晚年时期为毛苌传授《诗经》。通过这种具象的解读视角,将《诗经》放到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当中,更容易使受众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印证,激发共鸣,从而领悟到《诗经》中所蕴含的精神文化。

《典籍里的中国》通过“一部典籍、一个核心人物、一条故事主线”的创作形式,以人物为线索来引领观众逐步解读典籍,这种将原典嫁接在相关人物身上,通过故事性将原典中的文化内核和精神内涵铺展开来,继而由浅入深、由点及面的方式,大大降低了文化阅读的难度,增加了节目的普适性。

1.3 赓续时代内涵,传承中添砖加瓦

中华文明之所以能够穿越时间长河,生生不息,代代相传,最重要的就是其中的优秀文化,在进行搬演内容的选择时如何去找寻优秀典籍,或者说是分辨典籍中的哪些内容是优秀的,这是一个重要且不可回避的问题,《典籍里的中国》给出的方法是:在时代中寻找答案。

第一季第二期选择的典籍是《天工开物》,这是世界上第一部关于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综合性著作,也是中国古代一部综合性的科学技术著作。节目聚焦本书开篇之章《乃粒》,将“贵五谷而贱金玉”的著书思想与三百多年后另一位科学家袁隆平院士的“禾下乘凉梦”隔空相应,这种精神上的互照体现了对人民对国家对社会的担当,这是时代内涵中的担当精神。

《典籍里的中国》立足于原典,但又不止步于原典,而是将史书典籍中深层次的时代内涵进行转化呈现,文明唯有传承才会经久不息,精神唯有发扬才能激荡灵魂。

2. 破圈节目样态,借力媒介新技术

2.1 革新节目形式,触点生命周期

在数字时代,受众每天承受着大量信息的冲刷,这就使得整个社会群体面对数字传播产生了“钝感”,即对信息失去了“敏感度”和“新鲜感”,为了让受众突破“钝感”对节目产生兴趣,《典籍里的中国》创新性地采用了“戏剧+影视化+访谈”的融合模式,同时大胆加入非虚构影视创作手法。

在节目中加入话剧的形式,增加表演的张力,借助大量的舞台对话塑造人物、推动剧情和表达主题。同时在镜头语言中还融合了影视化的拍摄手法,采取了影视化和电视讯道两套人员分工协作,完成拍摄。而为了不脱离文化类节目对文化解读的可信性,在访谈部分,则按照演播室综艺节目的操作方式,采用带现场观众,营造气氛的常规录制。

非虚构影视创作手法有助于传播建构,《典籍里的中国》每期的戏剧台本都是根据历史典籍和历史事件改编而来,通过人物的个性塑造来推动情节发展,部分空位的历史画面需要以非虚构影像手段进行填充。非虚构影像以真实的历史事件为背景,通过特殊的艺术形式和情景再现的搬演手法将历史画面呈现于观众眼前,这种方式既展现了真实的历史故事,达到文化传播的目的,又可以借助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带动受众对原典的兴趣。

例如第一季第二期的《天工开物》,通过宋应星科举考试六次失利和赶考途中与其兄宋应昇、其友涂绍煃的对话,最终决定立志投身为天下百姓写一本有关农业和手工业的书,展现心路历程上的蜕变和升华,不仅让我们更好地了解《天工开物》,更能了解到书籍背后为天下百姓发声的崇高精神。

通过以上多维的节目模式既能确保节目的文化纪实性,又为节目带来了趣味性。

2.2 复调式多线并行,不变中耦合时空

“复调”一词最早是音乐术语,在电影作品中指的是在叙事结构上采用一种以上的叙述声音,从而构成的某种具有“对话”关系的形象结构。复调式的叙事方式就是将一种叙事线索拆散解构但又最终合体重组的交叉式叙事结构。《典籍里的中国》选取了横向叙事和纵向叙事两条线索来解读原典,其中以横向的空间解读为主体,纵向的时间解读为辅助。

在横向叙事中,《典籍里的中国》将舞台割裂成历史和现实两个平行时空。在历史时空里,既有历史人物回溯史书典籍创作,又有典型历史事件的再现搬演;而在现实时空里,不但有主持人的解读,还有当代读书人的引领以及专家的阐释。在纵向叙事中,以历史人物与当代读书人的问答,突破时空壁垒,打造古今联动。关于原典之问由古人回复,对未来之惑由今人应答,这种本应平行的历史和现实时空产生相交,营造出错位的时空感。

通过横向和纵向两种交叉式的互补,明确了优秀文化传承不息的时间轴,让中华儿女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知来处,明去处。

2.3 沉浸式节目引领,变化中激发共情

《典籍里的中国》在舞台设计和呈现手法上进行了创新,演播室现场一共分为了四个表演空间,通过中间甬道进行场景连接,打造了一个多空间、多维度的270度“沉浸式”舞台。如第一季第一期《尚书》中,共分为了四个表演区域,一号舞台为“大禹定九州”“牧野宣誓”,二号舞台为伏生的书房,三号舞台上层是“大禹治水”下层是伏生幼年读书的地方,中间的甬道亦是割裂时空的表演空间,这种舞台设置有利于多线并行的立体叙事,是蒙太奇手段的舞台化应用,为观众带来强烈的沉浸体验,也极大地增强了电视棚内节目的表现张力。

《典籍里的中国》还综合运用了时下广为流行的5G、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超高清、虛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混合现实(MR)、扩展现实(XR)等科技手段,打造立体的、沉浸式的和超次元的视听空间,展现传统文化更加贴近生活的大众姿态。在第一季第四期《本草纲目》中摄像机环绕拍摄李时珍在书桌前编撰书籍的场景,而在舞台后面270度的环屏中则同步播放四季更迭的场景,通过视觉上的冲击来达到情感上的共鸣,更好地塑造了叙事空间,激发受众的共情感知。

3. 重塑主持职能,变迁受众本位论

3.1 叠加多元角色,转换主持过程

随着媒介生态环境的日益完善,受众对节目的审美素质也达到较高的水平,这就要求在节目制作过程中,需要对各个方面进行把控,而主持人作为一档节目的中心人物,对其职能的再探索就显得尤为重要。《典籍里的中国》创新地将主持人加入到节目各个环节,打破对主持人原有概念的界定,赋予新的职能,同时叠加了多元化的身份。在节目中的两位主持人都拥有多个角色和身份,王嘉宁是节目的组织者,也是典籍的“读书人”和媒体发言人;撒贝宁既是节目中的“当代读书人”,也是戏剧里的演员和节目代言人,这种多重角色的叠加和转换,为观众和典籍之间的沟通架起了桥梁。

在《典籍里的中国》里王嘉宁负责在第二现场串联节目,升华典籍中的主旨同时还需要沟通嘉宾对节目中重要的内容进行解读。撒贝宁则在第一现场负责节目的推动,如一开始的阐述和转场时的旁白,以及要参与到话剧演绎中,带领历史人物横穿古今,推动节目进程发展。

这种双线程多元角色的主持形式,不但继承了传统主持对节目把控的职责,同时也拓展了节目中不同时空不同叙述的创新需求。将传统主持简单的内容陈述转变为整体节目内容的叙述,使主持职能“隐性化”。改掉了传统的说教形式,变为引导受众自发思考,以第一现场主持人为视角载体,增加了节目的沉浸感,以此来激发受众的情感共鸣。

3.2 感性理性共存,聚力全方位解读

《典籍里的中国》在主持人塑造中不仅仅是角色化的划分,更在情感空间中进行了割裂界定,王嘉宁代表的是现实主义下的理性情感,撒贝宁代表的是浪漫主义下的感性情感,通过这两种情感的共存,使得节目可以全方位、立体化呈现于我们面前。

传统典籍在阅读过程中需要一定的门槛,王嘉宁作为理性情感叙事的主体,在第二次现场中与到场权威学者进行专业解读,去挖掘典籍背后的故事和深层次的精华。例如在第一季第一期《尚书》中反复出现的“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王嘉宁以此为主体引出其中的民本思想,而蒙曼等专家学者则通过大禹治水向观众讲述了民本思想的由来以及在后世中的发展,借由王嘉宁这种理性思考,深入解读的视角使得节目内涵可以成功展现。

在感性视角中,撒贝宁以“当代读书人”的身份和历史人物对话一起跳转时空,解读原典。例如在第一季第二期《天工开物》中,撒贝宁带领着宋应星来到现当代社会看到高铁、飞机、火箭和深潜器等,这些科技成果的背后是从《天工开物》到现当代社会的创新传承,更是一代代科学家们不懈地努力。这种现时代阐释不仅仅增加了对文化的认同感,更能增加对民族的自豪感,这种戏剧的表现形式要比文字和语言更加直观有力,也是感性解读的价值所在。

3.3 聚焦受众本位,询唤网络原住民

在现当代社会中,观众对主流文化的感知要比以往更加深沉。从传者本位论到受者本位论,精准捕捉这种变化并加以应用是《典籍里的中国》成功破圈的重要原因。在受众本位论中,传播活动的主动权变换到受众手中,传者和受众的身份发生变化。受众犹如顾客,而传播者听命于顾客。在受众本位传播时代下,节目创作也应该转换观念,精准把握受众群体,制作更符合受众需求的优秀作品。

截至2023年8月7日,在百度搜索指数中,《典籍里的中国》受众年龄在19岁(含)以下占比为8.16%,20~29岁占比为19.34%,30~39岁占比为45.64%,40~49岁占比为22.07%,50岁(含)以上占比为4.8%,如图1所示。

图1 《典籍里的中国》受众年龄分布

从以上数据中不难发现,20~49岁之间的受众占比达到87.05%,年轻受众是节目的主力军,增强在年轻群体中的传播力、影响力,夺回舆论场主动权迫在眉睫。面对这类受众群像,节目组精准发力,综合运用各种传播媒介,打造节目媒体矩阵。通过多屏互动,在央视频、快手、微博、抖音、哔哩哔哩等新媒体平台不断拓宽传播路径,实现“大屏+小屏”的互动。同时在网络中对热点话题的打造也为节目传播贡献了力量。截至2023年8月7日微博中“典籍里的中国”主话题阅读量达到30.8亿次,如#典籍里的中国第一季收官#“#中国人爱喝茶是刻在基因里的##典籍里的中国徐霞客游记##”等微博话题频登热搜榜。

4. 结束语

如何传承并弘扬中华优秀文化,深掘寄寓在中华文明血脉中的民族精神和家国情怀,是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思考并践行的话题。在传播权力泛社会化、文化表象微小化、信息传播互动化等新型媒介环境下,如何推动原创文化类节目的进阶,将是未来该领域发展的重点。作为一档优秀的文化类综艺节目,《典籍里的中国》从多个维度深入探索,让受众知来处,明去处,为文化类节目树立了新的标杆,这种破圈层的传播彰显了中华文化强大的生命力,为后续文化传播的探索提振了信心,同时也在传播中国声音的进程中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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