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较量，才刚开始

雷墨

最近，中国与美国和欧洲的外交互动明显增多，至少从意愿上看都指向关系缓和。在世界不确定性暴增的时代，主要国际行为体之间的关系走向缓和，是缓解不确定性的重要前提。

从很多维度看，世界都回不到新冠疫情前。但同时也应看到，世界主要大国之间沟通、交流的“卡顿”状态，也不太可能回到疫情期间。那么目前以及大概率还会继续的互动，是否会把世界导向更加具有确定性呢？

目前来看，这两者之间不能直接画等号。更主要的影响因素，或许不是地缘政治冲突或大国间的外交矛盾，而是相对隐性但更具决定性的趋势—世界主要大国都在不同程度地利用产业政策维持或获得竞争优势。

10月上旬，媒体曝出消息，继电动汽车后，欧盟又盯上了中國的光伏产业。《金融时报》援引欧盟官员的话称，欧盟正在考虑启动对中国风力涡轮机开展反补贴调查。美国在这个领域动手更早，今年8月就曾做出过一项针对中国光伏产业的裁决。

以保护本国产业为目而针对其他国家的商品或行业的调查并不鲜见。欧盟对中国光伏产业的调查，10多年前就发生过。奥巴马政府时期的“轮胎特保案”，曾一度对中美关系造成负面影响。但目前不一样的是，所谓的调查以及政策跟进，都更加带有战略思维，而且一定程度上不能用阵营视角来看待。

没人会相信美欧在对华政策上没有协调，但涉及产业政策时情况则复杂得多。美国的《通胀削减法案》《芯片与科学法案》就是典型的产业政策，给欧洲的警示以及引发的反弹，绝不会因为跨大西洋关系的“和谐”而烟消云散。

今年2月，欧盟提出了《绿色产业计划》，这被视为对美国《通胀削减法案》的回应。外界普遍认为，欧盟版“芯片法案”，瓜熟蒂落只是时间问题。此外，法国、德国等欧盟重量级成员国，都已经推出或正在酝酿与产业相关的政策或法案。

世界主要大国把重心放在产业政策上，正在成为一种趋势。2022年8月，四位美欧学者联合发布了一项关于产业政策的研究报告。根据他们的研究，世界范围内以产业政策干预国家经济的现象，2018年开始大幅上升，2021年后出现猛增。

《经济学人》的文章分析称，过去是欠发达国家把产业政策作为发展工具，现在则是富裕国家占据了产业政策的绝对份额。《经济学人》的追踪数据发现，今年一季度，富裕国家的企业接受的现金补贴，与新冠疫情前相比增加了40%。这是世界经济中不容忽视的新特点。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学者研究中透露的时间点，与特朗普政府挑起贸易战、拜登入主白宫完全吻合。不难看出，在产业政策上发力，始作俑者正是美国。

“产业政策在回归，它在美国如复仇般卷土重来。”美国加州大学经济学者巴里·艾肯格林在10月初的文章中写道，“数十年来，美国的主导意识形态和政策，都在弱化政府对经济结构的影响力。”在他看来，美国正在经历大转向，让市场的力量部分退场。

“首先我要感谢你们，容许国家安全顾问来谈经济问题。”这是今年4月美国总统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在主题为“拜登政府的国际经济议程”讲话中的一句开场白。他用大量的篇幅谈产业问题，其核心观点之一就是对市场效率的追求，不能偏离国家的战略目的。

这是一种趋势，而且才刚刚开始，较量的结果将对世界格局更具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