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乡愁盼归来——南平南词《台湾阿公的花椒情》赏析与感悟

林歆洁

（南平市文化艺术馆 福建 南平 353000）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解决台湾问题、实现祖国完全统一，是中国共产党矢志不渝的历史任务，是全体中华儿女的共同愿望，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然要求[1]。在海峡两岸文化艺术交流中，要努力增强两岸同胞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促进海峡两岸文化认同感，实现两岸同胞的心灵契合。我们要通过优秀的文艺作品了解台湾同胞、关爱台湾同胞、团结台湾同胞。而《台湾阿公的花椒情》正是这样一部作品，不仅在主题上体现了时代的要求，而且在表演形式上采用了南平最具有代表性的传统曲艺——南平南词。

南平南词曲艺现流行于福建北部。相传它是从滩簧小调发展来的，清乾隆、嘉庆年间，滩簧小调从苏州传入南平，并与闽北的民间艺术相结合，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南平南词，又被当地人称为南词说唱，传入时是坐唱形式的，后逐渐发展成一人主唱并饰演多角，其余三至十余人，各操扬琴、三弦、琵琶、笛子、二胡等乐器伴奏，也可根据剧目需要，增减乐器。

2021 年，为备战“曲颂党恩——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第四届福建省曲艺丹桂奖大赛做准备，南平市文化艺术馆与南平市南词艺术传承发展中心合作创作了南平南词《台湾阿公的花椒情》，剧本创作者张慧，作曲者余泽峰，由笔者担任本作品的表演者，作品获得该比赛非专业院团组表演奖一等奖、节目奖三等奖。

一、《台湾阿公的花椒情》故事梗概

《台湾阿公的花椒情》以生活在台湾眷村的四川籍李阿公，在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家中招待同乡老友的故事展开。故事讲述的是：中秋节这天，李阿公家里特别的热闹，同乡老友相聚至李阿公家中共度中秋。李阿公为招待同乡的老友，掌勺做起了拿手好菜，家乡四川的名菜——“椒麻鸭”。李阿公的秘制椒麻鸭味道绝佳，今天的味道更是比以往做得更加正宗，老友们都吃得乐开了花。谁料，厨房突然起了火，慌乱中大家纷纷帮忙抢救李阿公家里值钱的财物，可是李阿公第一时间抢救出来的却是一个“不起眼”的大铁盒。大家都很好奇，这铁盒里面是什么好宝贝？打开一看，结果是一罐不值钱的“野花椒”。大伙都想不明白，李阿公这是为什么呢？原来这罐花椒是来自祖国大陆、来自他们的老家四川。正是李阿公对四川野花椒的珍视，让老友们思念起了家乡、想念起了亲人，才有“两岸情缘连万家，中华儿女情无涯”。

二、《台湾阿公的花椒情》欣赏与分析

（一）作品主题具有时代性

《台湾阿公的花椒情》的编剧张慧在题材选择上费尽心思。故事用一罐“不起眼”野花椒，道出了1949 年，有一群像李阿公这样的人，他们甚至来不及与亲人朋友告别，就跨越海峡，远离故乡，来到台湾，他们带着深埋在心底的乡愁，在暂时落脚的村子里安家落户。作者十分巧妙地通过台湾眷村李阿公这个“小人物”，诉说出海峡两岸割舍不断的乡情、亲情，真诚地描摹了两岸深深的骨肉亲情，表达了两岸同胞对于祖国统一共同的盼望和呼唤。

（二）作品情节富有戏剧性

以小见大，见微知著是曲艺作品的重要特征之一，也是戏剧性的表现手法之一。《台湾阿公的花椒情》以一罐野花椒引发的“小故事”，以小见大中抒发着海峡两岸一家亲的真挚情感，从而增强了作品的戏剧性效果。作品中暗流涌动，作品开头先铺垫了李阿公的“秘制椒麻鸭”非常好吃，随后爆发了“厨房起火”事件，紧接着一段大伙紧张救火的场面描写，慌乱中大家纷纷帮忙抢救李阿公家里值钱的财物，可唯独李阿公只抢救出了一罐不起眼的“野花椒”，再强调李阿公对野花椒的珍爱，才有了最后“两岸情缘连万家，中华儿女情无涯”。每个情节环环相扣，层层推进，正是有了这样的戏剧性设置，作品才更有看点。

（三）唱词道白精炼生动

早年南平南词的参与者均为男性，多是官吏、商人、知识分子等，多数是自娱自乐，并非以演唱南词谋生，他们参加庙会、堂会这类活动，演唱的文本皆是经过不断反复修改，达到语言简洁、歌词华丽的效果，这种创作风格延续至今。《台湾阿公的花椒情》的编剧张慧在创作中也保留了这一传统。

唱段一：

八月十五月无瑕，

秋入宝岛飘桂花，

阿公老友重相逢，

推杯换盏热辣辣。

这是《台湾阿公的花椒情》开篇唱段，这短短的四句七言唱段，唱词精炼地将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向观众交代清楚。故事时间发生在八月十五中秋节，乃是幸福团圆、阖家欢乐的节日，作者运用了“发花韵”的韵底，让作品开篇更加喜庆欢乐，生动地将中秋节台湾眷村李阿公家中热闹的场景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

唱段二：

端起四川盖碗茶，

哼段川剧咿呀呀，

鹤发童颜老伙伴，

个个高兴乐开花，

呼呼呼，

灶台炉火猛烈打，

歘歘歘，

火红辣子使劲撒，

掌勺大厨李阿公，

麻辣川香手艺佳。

唱段二，又是精炼、整齐的七言唱段。这个唱段为了生动俏皮地展现中秋节老友们相聚时激动、高兴的心情，运用了“咿呀呀”“呼呼呼”“歘歘歘”等象声词，活泼俏皮之感扑面而来，增加了作品的形象性及趣味性，使作品更加生动活泼，让作品的开头充满了欢乐感。

唱段五：

中秋的花椒最为佳，

果实饱满滋味麻，

麻的胃口全打开，

麻得浑身酥剌剌。

配上阿娘养的小家鸭，

（白）那是麻中有香、香中带辣、辣中藏鲜、鲜嫩安逸、安逸爽麻——哎呀呀，

（唱）好吃得跳脚不夸大。

唱段五的特征是说与唱相结合，语言精炼、规范，唱词与道白之间过渡很自然。这一罐野花椒，让李阿公回想起小时候中秋节，跟随妈妈一起去采野花椒，小时候在家乡的一幕幕、一幅幅画面都生动地浮现在眼前。通过李阿公诉说家乡的往昔，老友们也回忆起在家乡的美好过往，不禁潸然泪下。这个唱段在情绪上起到了很好地转折作用。其实在这部作品中，精炼生动的不仅只有唱词，道白也十分出彩。不仅写出了中秋节喜庆热闹的场面，也写出了海峡两岸深深的情。唱词和道白让表演者说起来更加上口，更容易让表演者走进作品所要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该作品精炼生动的唱词和道白是吸引观众的一大因素。

（四）唱腔音乐细腻动人

南平南词是以唱为主，加以说白，继承了传统的说唱表演形式。南词曲调委婉舒缓、幽雅古朴、抒情清雅。从《南词音乐》书中得知，南词与昆曲是同一时期一并传到南平的，从一代代的南词班社看，当时徒儿在班社里跟着师傅学习南词的同时又学习昆曲，所以南词音乐受到昆曲的影响，一些曲牌和鼓点有着昆曲味[2]。因本作品全篇是运用南平话演绎，唱腔道白的音调起伏等方面也与普通话不太相同，为结合南平话的特性并且保留南词音乐的传统风格韵味，曲作者余泽峰在作曲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一开场，近20 秒的前奏，是根据南词唱腔单玄变化发展而来。单玄与正韵不同，单玄的速度较快，多用于表现欢乐喜庆的情绪氛围。前奏中单玄的运用使前奏音乐喜悦洋溢、饱满热烈，快速地将演员的情绪引入到第一个唱段，也将中秋节喜气洋洋、欢乐祥和的节日氛围带给观众。

唱段六，是全曲中音乐速度变化最为频繁的一个唱段，一开始音乐旋律舒缓细腻、平稳而柔美地进行，在表现皓月当空这一意境的同时慢慢诉说着李阿公年少离家，从“一年两年三四年，不钉床板等回家”的淡淡伤感，到“转眼十年过芳华”时音乐速度稍稍加快，情绪随之激动起来，再到“耍过了甲子一年华，耍的青丝变白发，耍的终知晓牵挂”三个排比句，三个“耍”字，都运用宫音开头，三句的音乐旋律逐句上行递进，音乐速度也逐渐加快，前松后紧，层层推进，将全剧推向了一个高潮，进而才有了“如今他乡成故乡，两地都成了自己家”的感慨。排比的运用增强了音乐的节奏感，使情感表达更加强烈，让观众更深刻地感受到了该作品所承载的民族情感，从而提高观众的情感共鸣。

唱段七是结尾唱段，结尾的音乐与开头首尾呼应，乐队齐奏，高起高收。开场时好友相聚、喜气洋洋，生动展现出了“海上生明月，两岸共此时”。结尾是同根同源、相连不断，集中展现了“两岸情缘连万家，中华儿女情无涯”，极大地激荡起观众心中血肉相连、守望相助和盼望统一的家国情怀。

（五）运用方言倍感亲切

曲艺是说唱的艺术，也是方言的艺术。胡适曾说，“通俗的白话固然远胜于古文，但终不如方言能表现说话的人的神情口气。古文里的人物是死人；通俗官话里的人物是做作不自然的活人；方言土语里的人物是自然流露的人。”[3]

南平南词传入时唱腔和道白均使用“苏州官话”，因在当时南平当地大多数人都听不懂“苏州官话”，为适应南平本地发展则将唱腔和道白改为用“南平土官话”。20 世纪50 年代，全国开始大力推广普通话，为扩大受众面，20 世纪60 年代南平南词开始改用普通话演绎。而本人在表演南平南词《台湾阿公的花椒情》时，在唱腔和道白均尝试使用南平话来演绎。其中“厨房”说成“zāo qiǎn”“热闹”说成“lāo y씓妈妈”说成“ā niē”“很多人去玩”说成“guái duō yǐn kē suǎ”，这些南平方言的运用，更加贴近南平人的生活，让观众一听就懂，一听就感兴趣，印象深刻，倍感亲切。

例如：

（白）“好吃、好吃，李阿公今朝这道菜做得比以前都好吃，你是加了什么吗？”李阿公喝了口酒，正想把秘密讲出来，突然有个人大喊，灶前失火咯，灶前失火咯。

整段道白运用了南平话，用语口语化、生活化，十分地接地气，没有过多的修饰。“厨房着火了”用南平话说成“zāo qiǎn sī hó lō”，南平方言的运用这瞬间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让观众听得懂、记得住。

三、结语

“人间至味是团圆”，国家统一是中华民族走向伟大复兴的历史必然，也是全体中华儿女的热切期盼。海峡两岸同胞同根同源、同文同种，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两岸同胞心灵深处的根脉和归属，是两岸同胞共同的精神财富。

《台湾阿公的花椒情》用生动的对白、细腻的音乐，抒发了两岸同胞最真挚的情感，从两岸分离几十年的思念和痛楚，到两岸同根同源的血脉联系，再到两岸同胞对于祖国统一的迫切期盼和呼唤，集中展现“两岸一家亲”的时代主题，营造出“同样的中秋中国娃，同样的血脉同华夏”的美好氛围。2022 年7 月，该作品参加了第十二届海峡两岸曲艺欢乐汇，在推动海峡两岸曲艺交流、共同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新时代文艺工作者肩负着“以人民为中心”的使命，在敏锐把握时代气息的同时，要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用优秀作品响应新时代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