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庆钟 杜红根 吴 娟
腰椎间盘突出症(lumbar disc herniation,LDH)是以腰痛及功能障碍类为主要表现的常见多发病[1]。LDH 常会给患者心理、生理产生巨大压力,且其发病率呈上升、年轻化趋势[2]。小针刀广泛应用于LDH 的治疗,其能对病变部位行剥离、松解,缓解组织机械性压迫,恢复生物力学平衡,抑制炎症因子释放,调节自身免疫应答,缓解疼痛。杨米雄,副教授,原浙江省针灸学会针刀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从事骨科临床、教学、科研工作四十余年,长期从事针刀医学理论研究、临床实践工作。笔者应用关联规则和熵聚类,深度挖掘杨米雄针刀治疗LDH 操作点选择规律,为针刀临床提供参考。
1.1 一般资料 该针刀处方来源于2020 年1 月至2022 年1 月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三医院杨米雄教授门诊LDH 病例,共计92 张针刀处方。本研究经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核通过。
1.2 纳入标准 (1)年龄25~70 岁;(2)符合《临床诊疗指南骨科分册》诊断标准[3];(3)患者意识清楚,无任何精神性疾病;(4)患者无严重心肾肝等疾病;(5)患者临床资料及随访资料完整;(6)患者或家属签署知情同意书。
1.3 排除标准 (1)对其他软组织系统疾病合并治疗;(2)未明确临床诊断;(3)医案信息、针刀操作点残缺;(4)中西药物及其他非药物方法干预较多,对疾病判断有影响。
2.1 数据库提取 由1 名研究人员用Excel 2007软件对所收集的医案信息进行整理录入,由另1 名研究人员审核,确保录入信息准确无误。
2.2 数据库清洗 针刀操作点名称依据《针灸学》[4]、《经穴名称与定位》(GB/T 12346-2021)[5]进行规范化处理。
2.3 数据挖掘方法 针刀处方进行描述性分析运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TCMISS V2.5)软件,采用Apriori算法对针刀操作点进行关联规则分析,采用熵聚类算法获取核心处方组合及新处方组方,核心操作点共现网络图利用Cytoscape3.7.2 软件绘制。
3.1 一般情况 本研究共纳入92 例医案,其中男36 例(39.13%),女56 例(60.87%);年龄26~69(46.24±13.32)岁。
3.2 操作点频次分析 对纳入的92 首针刀处方进行操作点频次分析,涉及50 个(十四经穴9 个,解剖位点42 个)操作点,操作点共应用频次485 次。应用频次排名前14 位的操作点分别是臀大肌上束、髂后上棘、梨状肌-1、腓肠肌外束-1、臀中肌、L3 椎旁、阔筋膜张肌-1、L2 椎旁、L4 椎旁、臀大肌下束-1、腓骨长肌-1、L5 椎旁、股二头肌-1、臀小肌,使用频次均≥10 次。
3.3 操作点分布部位分析 针刀治疗LDH 的选穴多集中在腰部、臀部,远高于其他部位。腰部选用操作点种类最多(14 个),频次为104 次,占总频次21.44%;臀部选用操作点种类(9 个),频次为233次,占总频次48.04%。操作点分布部位见表1。
表1 针刀治疗LDH 操作点部位分布
3.4 组方规律的关联规则分析 采用TCMISS V2.5软件Apriori 算法,设置支持度为10(即在92 首针刀处方中操作点至少出现10 次以上),置信度设置0.8,得到包含12 个操作点的常用组合35 个,出现频次最高的组合为“臀大肌上束-髂后上棘”,按照出现频度进行整理(见表2 和3);获得26 条关联规则,置信度>0.9 的共计11 条(见表4)。聚类分析使用频次前14 位的高频操作点,聚类方法选用组间连接,测量区间选择Pearson 相关系数,复杂网络图见图1。3.5 基于熵聚类的核心操作点组合分析 结合临床经验及不同参数提取数据的判读,设置相关度为5,惩罚度为5,得出操作点关联系数共计1165 条,提取潜在核心操作点组合4 组:F1:“梨状肌-1_ 髂后上棘_臀大肌上束”;F2:“腓肠肌外束-1_骶管内封闭_腓肠肌内束-1”;F3:“梨状肌-1_髂后上棘_臀大肌下束-1”;F4:“梨状肌-1_臀中肌_梨状肌-2”。在此基础上,运用无监督熵层次聚类算法叠加新方2组:f1:“梨状肌-1_髂后上棘_臀大肌上束_腓肠肌外束-1_骶管内封闭_腓肠肌内束-1”;f2:“梨状肌-1_髂后上棘_臀大肌下束-1_臀中肌_梨状肌-2”。新方组合网络展示见图2。
图1 针刀治疗LDH 频次前14 的高频操作点共现网络图
图2 基于熵层次聚类的新方网络展示
表2 常用操作点对频次分布(频次≥10)
表3 常用3 个操作点频次分布(频次≥10)
表4 针刀治疗LDH 关联规则分析表(置信度≥0.9)
LDH 归属于中医“腰痛”“痹证”范畴,依其症状所在解剖区域界定与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阳胆经关系密切。中医学认为,风寒湿气是该疾病的发病诱因,故《灵枢·周痹》云:“风寒湿气,客于外分肉之间,迫切而为沫,沫得寒则聚,聚则排分肉而分裂也,分裂则痛。”现代医学认为,该病表现神经病理性疼痛,是机体清除“异己”,而诱发自身免疫反应,最终导致炎性微环境浸润的结果[6]。
针刀治疗LDH 操作点使用频率前3 的是臀大肌上束、髂后上棘、梨状肌-1,占总频次的32.78%,可知其是杨氏针刀治疗LDH 的要穴。“臀大肌上束”的牵涉痛可投射至臀部,限制髋关节过度前屈,使人保持中立,故其诱发的症状常在久坐后及上坡时因人体前屈前倾呈渐行性加重。“髂后上棘”操作点由浅到深是竖脊肌、腰方肌,单侧“竖脊肌、腰方肌”收缩脊柱向同侧屈,双侧同时收缩脊柱保持直立。若仅腰骶酸,针刀可浅刺激,松解浅筋膜即可;若症状表现为“骶-臀”联动的疼痛模式,此时需要刺激深层的腰方肌。“梨状肌-1”疼痛模式呈现骶髂关节区域、半个臀部放射疼痛,有时向股后侧牵涉,因其并行的神经与血管丰富,当“梨状肌-1”受到“激惹”时神经与血管常被卡压,可出现明显的神经卡压症状。
针刀操作点解剖分布区域按操作点密集程度由高到低依次是:臀部、腰部、小腿,其中臀部频率高达48.04%,可见杨氏针刀治疗LDH 非常重视臀肌。LDH 常突出节段是L4/L5、L5/S1,L5、S1 神经根支配腰部肌群、部分下肢肌群、臀大肌、臀中肌及臀小肌,其均是骨盆稳定肌,对人体直立时骨盆稳定起到决定性作用[7]。
操作点的关联规则统计示,操作点频次、高频操作点组合与置信度=1 的操作点基本一致。穴对组合分析,“臀大肌上束-髂后上棘”穴位组合出现频次最高,展现了“臀-腰”间的紧密关联性,是臀肌在腰部力学稳定中重要地位的体现。研究证实,腰下部肌和股后肌可对骨盆力学产生影响,加重臀大肌负荷,从而干扰臀肌正常功能[8]。
基于熵聚类分析得出4 组核心操作点组合(F1、F2、F3、F4),以此为基础的熵层次聚类得到2 组新处方(f1、f2)。F1:牵涉疼痛模式是“腰-臀”,表现为腰骶酸伴随臀部不适,一般无股后侧不适,是治疗腰痛为主的基本处方;F2:牵涉疼痛模式是“小腿-臀-腰”,症状往往从小腿开始,表现为小腿酸、沉重,甚至出现间歇性跛行,是椎管狭窄症的基本处方;F3:牵涉疼痛模式是“腰-臀-臀根部”,表现为腰臀不适,伴随股后侧不适,患者常常久坐后“股后”部酸痛加重;F4:牵涉疼痛模式是“臀-股后”,症状主要表现为股后侧牵涉不适,是梨状肌综合征的基本处方。叠加新方f1 与核心处方F2 功效类似,但新方f1 其治疗作用更强,可用于巨型椎间盘突出伴随椎管狭窄症的腰痛急性发作期,患者临床表现为坐立不安,变换体位均不能减轻腰腿疼痛,提示神经根性疼痛;叠加新方f2 与核心处方F4 功效类似,较F4 疗效强,可用于梨状肌综合征急性发作时,症状属于神经干“激惹”性疼痛模式。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关联规则和熵聚类探讨了杨米雄针刀治疗LDH 用穴规律,发现杨氏针刀治疗LDH 尤为重视臀肌维系腰部力学稳定的作用,善用“臀大肌”“梨状肌”“腓肠肌”干预LDH 诱导的“腰-臀-腿”疼痛模式。目前研究表明,一条神经近侧卡压或损伤,可使该神经远侧对卡压性损伤或刺激呈易感性,即原来不引起神经损伤的压力或刺激,也可使该神经受到卡压性损伤[9]。基于此认识,杨老师在针刀治疗LDH 时,针刀处方呈线性分布,有时甚至与针灸经络具有高度重合性。如杨氏在针刀治疗“腰-臀-腿”疼痛伴足背麻木时,常取患侧太冲穴、解溪穴,该二穴也正是周围神经易嵌顿部位。可见,传统针灸与西医精细解剖相结合,是杨氏针刀治疗模式的一大亮点。为深度剖析杨氏针刀治疗LDH 模式,应用电生理技术监测人体电生理变化,将会是杨氏针刀治疗LDH 科学化亟待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