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今
每早上班的时候,我都会看见一个身材矮小的老阿姨,推着一辆很老式的手推車,车子破旧得只剩一副锈迹斑斑的架子,车上装的都是老阿姨捡拾的物品。
是的,老阿姨是个拾荒者。
哪个城市都会有拾荒者,但很少有拾荒者会被人注意或者记住。可是我却记住了老阿姨,因为她的特殊。
老阿姨特殊在她的身体,很显然她是不健康的。她下额和脖颈之间长着一个硕大的瘤,差不多有她的头那么大,一直垂到胸前。第一次见到老阿姨的时候,我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以至于绕着她快速走出好远,生怕那个大瘤随时会爆炸而四处崩溅,却又忍不住几次回头看着她,担心她瘦小的身子会被这个硕瘤一下子压垮,我能第一时间过去搀扶起她。
那天之后,每天早晨走到第一次看到老阿姨的地方,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寻找,如果看不到,我就会停下脚步等等,直到看到那辆锈迹斑斑的手推车,看到步履蹒跚的老阿姨才放心了。
春夏秋冬,我已经习惯了每天见到老阿姨,尽管从来不曾和她说过一句话,也不知她的家在哪里。我看她每天推着满车拾来的旧物,穿梭于高楼林立的繁华之中;看她与奢华的世界格格不入的生活,却一脸的淡定和从容;看她被日渐硕大的疾瘤压迫,还要肩扛起生活的重担——老阿姨成了一个坐标。
我在第一象限,她在第三象限。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却常常感到痛苦和被生活抛弃;她随时将消亡,却永远乐观,不放弃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