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湘西脱贫县多维返贫风险及防控机制研究

李佑成 全柯铮

摘要：文章选取大湘西11个脱贫县为研究区，从多个维度构建多维返贫风险评估指标体系，基于多元线性回归模型识别脱贫户返贫风险，进一步提出构建返贫预警风险监测、内生动力、社会多元协同、全覆盖社会保障等机制，以期对脱贫县返贫风险进行全面防控治理。

关键词：大湘西脱贫县；多维返贫风险；防控机制

文章编号：1674-7437（2023）04-0120-05     中国图书分类号：F323.8      文章标识码：A

全面脱贫后，原深度贫困地区整体发展相对薄弱，返贫风险不容忽视，将直接影响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实现进程，最终影响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实现进程。因此，进一步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防止返贫的发生成为当前的重要工作。2019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重庆考察时主持召开解决“两不愁三保障”突出问题座谈会上强调，要把防止返贫摆在重要位置，适时组织对脱贫人口开展“回头看”[1]。《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关于建立防止返贫监测和帮扶机制的指导意见》也指出，一些脱贫人口存在返贫风险，必须把防止返贫摆到更加重要的位置[2]。

1   研究区现状与研究设计

1.1   研究区现状

1.1.1   研究区概况

《湖南省关于支持深度贫困地区脱贫攻坚的实施方案》中以武陵山片区为主体区域，确定了11个贫困县，包括湘西自治州保靖县、泸溪县、古丈县、花垣县、永顺县、凤凰县、龙山县，张家界市桑植县，怀化市通道县、麻阳县，邵阳市城步县[3]。

1.1.2   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情况

2021年，大湘西11个脱贫县农村人均年收入达到11 014元，同比增长1.4%，农民收入正在呈现稳定增长趋势。大湘西脱贫县通过开展多元帮扶、防止返贫有力实现了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这一切成就的背后，是大湘西11个脱贫县脱贫摘帽以来不断巩固脱贫的成果。例如，麻阳苗族自治县实施“五项帮扶原则”[4]，龙山县推进“六大强农”实施方案[5]，花垣县持续深化“互助五兴”[6]，桑植县出台防返贫监测和帮扶“十二条”[7]，城步瑤族自治县建立全方位防返贫监测网等[8]。

1.2   研究设计

1.2.1   数据来源

文章所采用的数据源于课题组对大湘西脱贫县的实地考察、问卷调查及深度访谈。2023年7月10日-7月31日课题组通过随机方法抽取样本农户，对湖南省大湘西脱贫县22个村的实地调查，力求涵盖不同经济条件、不同类型的脱贫户。此次调查共收回研究样本301份，其中有效研究样本264份，有效率达87.7%。

1.2.2   大湘西脱贫县多维返贫风险评估指标体系的构建

文章从人力、金融、物质、自然、社会五个维度[9-10]构建大湘西脱贫县多维返贫风险评估指标体系（见表1）。

1.2.3   模型选择及变量选取

（1）模型选择

文章运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对大湘西脱贫县返贫风险因素进行分析（见公式1）。

Y=β0+β1X1+β2X2+β3X3…+βnXn+ε（1）

其中：Y为因变量；n为自变量个数；X1、X2、X3 ... Xn为自变量；β0为常数项；β1、β2、β3...βn为被估参数；ε为随机误差项。

（2）变量选取

国家监测返贫对象是以脱贫户的年人均年收入为标准，湖南省乡村振兴局发布的《关于促进脱贫群众持续增收的指导意见》也明确将脱贫人口的年人均纯收入作为防返贫监测的主要工具[11]。文章将家庭人均年收入作为因变量，以人均年收入的变动反映脱贫户的返贫风险程度，家庭人均年收入越高则说明越不需要政府对其进行监测，即返贫风险越低，家庭人均年收入越低则反之。大湘西脱贫县返贫风险因素指标体系中的15个测度指标作为自变量，其中负债情况、收入稳定、疫情影响的指标属性为负，表明随着这三个指标值的提高，家庭人均年收入越低，返贫风险则会越大，其余12项指标属性均为正。

2   脱贫人口面临多维返贫风险实证分析

2.1   模型检验

笔者使用Excel对问卷调查的结果进行数据统计，并运用SPSS 26.0对大湘西脱贫县返贫风险的因素进行线性回归分析。从检验结果看（见表2、表3），多元线性回归方程的拟合度R2为0.767，调整R2为0.743，这说明文章选取的自变量能很好地解释脱贫县脱贫的影响因素，且F为32.403（P<0.001），表明模型检验已达显著水平，该模型具有统计学意义。

2.2   结果分析

根据回归结果可知（见表4），劳动结构、教育水平、技能培训、家庭支出、负债情况、收入稳定、大型机具、疫情影响、信息通达、政策帮扶等10个自变量分别在不同水平上呈现显著性。

依据上文构建的指标体系，人力维度风险中的劳动结构和教育水平均在5%的水平下显著，技能培训1%的水平下显著，三个自变量均与家庭人均年收入呈正向变动关系。说明脱贫户家庭中的劳动力比重越大、受教育程度越高、技能培训越丰富，将更有利于家庭人均年收入的提高。

金融维度风险中家庭支出、负债情况、收入稳定分别在10%、5%、1%的水平下显著。其中，家庭支出与家庭人均年收入呈显著正相关，表明家庭支出越多，越能体现出家庭人均年收入的增加，一般而言，随着一个家庭收入增多，家庭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质量，消费支出自然也会随之增多。而负债情况和收入稳定与家庭人均年收入呈显著负相关，表明家庭负债越多或对自身收入越担忧就越会影响到家庭的收入水平。

物质维度风险中大型机具在1%的水平下显著，说明脱贫户的大型机具价值和家庭人均年收入呈显著正相关，即家庭中大型机具价值越高，家庭人均年收入水平越高。大型机具的使用不僅农业生产的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大大减少，还使得粮食的产量得以增加，进而脱贫户家庭人均年收入增加，其返贫风险降低。

自然维度风险中疫情影响在5%的水平下显著，说明外界如疫情影响等不可抗逆的灾害会对脱贫户家庭的人均年收入水平产生负面影响。这是由于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各类产业经营不定期停滞、现金流吃紧等现象，对刚脱贫不久且资金短缺的农户的影响较大，致使在一段时间内脱贫户的收入减少。

社会维度风险中信息通达和政策帮扶分别在10%和1%的水平下显著，且均呈显著正相关。说明当政府发布相关的政策时，越关注并深入了解政策的脱贫户的家庭人均年收入更高。同时，政策帮扶力度越大对脱贫户的家庭人均年收入越高，说明帮扶项目安排越合理越精准，越有助于帮助脱贫户对症下药，越能找到改善脱贫的方式，有助于返贫风险的降低。

3   大湘西深度脱贫县返贫防控机制构建

3.1   构建返贫预警风险监测机制

科学建立返贫预警风险机制可以加强对风险的预判能力，进而从源头上进行快速干预。这就需要科学设计返贫风险监测体系，并在此基础上构建返贫风险预警机制，及时收集、处理相关信息，对脱贫人口进行动态监测，有效防范脱贫人口返贫。一是建立返贫预警大数据平台。利用互联网和信息技术，建立网络信息管理平台，并在脱贫村设立由专人担任的一线预警员，负责网络信息平台的管理，畅通信息的收集、整理和反馈渠道，对脱贫人口建档立卡，动态跟踪监测脱贫人口的发展状况，评估返贫潜在风险，监测后续帮扶措施。二是完善风险监测指标。大湘西脱贫县的返贫具有突发性和反复性的特征，这对返贫风险的监测指标体系构建提出更高要求，因此指标中不仅需要含有家庭、个人特征的各类指标数值，还要把脱贫户的风险适应能力、可持续发展能力、对风险的敏感程度纳入风险监测指标体系中，以便评估脱贫户抗风险能力。三是明确责任配置分工。建立“村-县-市-省”四级联动的自下而上信息传导渠道，拟定并公开相关部门权责清单，明确各级各部门间责任配置，确保层层推进，进一步完善返贫预警责任体系。

3.2   构建内生动力机制

要想切实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效，帮扶应从输血式的外援向造血式的内生转变，要强化脱贫户自主意识，激发其防止返贫内生动力。

一方面，需要加大教育帮扶力度。一要大力宣传教育帮扶政策，确保当地脱贫户对各项教育帮扶的信息知晓率，让他们消除“因贫辍学”的思想焦虑；二要完善乡村教师激励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的工资待遇和职称晋升予以政策倾斜，解决教师的生存与发展稳定，让教师留得住、稳下来、有归属，才能更好地发挥其主动性和积极性，全身心地投入于乡村的教育事业中；三要激发脱贫户的主观能动性，通过教育使脱贫户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得到提升，加大其内生动力的培养力度，让他们能通过接受广泛教育，激发起自身想通过知识来改变命运的自主观念。

另一方面，需要加大技能帮扶力度。从实际调研情况看，大湘西各脱贫县的脱贫户由于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致使接受新技能、新技术、新知识的能力还有待提高，且实证分析也显示技能帮扶最能影响脱贫户的家庭人均年收入水平，抑制返贫风险的提升。各地政府可结合本地的产业和就业需求，做好广泛调研，为脱贫户量身定制相应的技能培训，让他们在农业生产与经营、农技推广与应用等方面进行学习与实践，通过“制定需求-安排培训-灵活就业”的方式，实现脱贫地区高质量就业。例如，通道侗族自治县芋头村的“扶贫车间”，让当地的农户在不同的地方学习关于服装的生产加工的技能，不仅使脱贫户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还能不断提高脱贫户自我致富的成就感和获得感。

3.3   构建社会多元协同机制

政府作为防止返贫的主力军，应发挥核心引领作用。在打赢脱贫攻坚战后，政府需重新审视定位自身的角色，需立足基层实际，进一步强化顶层设计，通过制定政策法规对脱贫地区返贫风险的防范进行规划、领导、监督和协调，创新完善金融、人才、土地等相关政策，完善防范脱贫户返贫的考核评估体系，加强各地对帮扶效果的考核。

企业作为重要参与力量，应承担带动发展责任。企业在得到政府的相应扶持后，可以参考脱贫县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发展特色产业，在产业帮扶方面发挥“领头羊”的作用，将掌握的市场变动信息有针对性地传递给农户。要秉持共赢的观念，与深度脱贫县建立互惠互利、共享共建的合作机制，引领脱贫户加入政策支持的帮扶项目中，为当地脱贫户提供就业岗位。

社会组织作为协调社会关系的桥梁与纽带，应发挥辅助功能。社会组织可以强化自身力量，提高社会组织对防止返贫的社会责任意识，主动发挥在降低返贫风险中社会组织的补位作用。一方面，社会组织可以通过其自身力量组织协调各界社会资源积极参与到防范返贫的帮扶措施中来；另一方面，社会组织可以对政府防止返贫帮扶项目的运作及实施情况起到监督作用，如帮扶资金的支配情况、返贫监测户的识别、信息公开等工作，使得扶贫的社会效应得到加强。

脱贫户作为被帮扶的角色，应发挥主体作用。这需要帮助脱贫人口正确认识脱贫，让他们找到自身的角色定位，摆脱“等、要、靠”的落后思维，树立自主防范返贫的意识。要从立志、增智、互动方面入手，脱贫户要注重自身及其子女的文化素质教育，定期参与相关的职业技能培训，提高自身的生存能力，最大限度发挥自我创造力，让自身从精神和心态上开始富有，从思想上树立自我发展、实干肯干、脱贫致富的决心。

3.4   健全全覆盖社会保障机制

一是强化医疗保障。健全因病返贫动态监控机制，对监测返贫风险较高的脱贫户，及时纳入当地农村低保、特困救助和临时救助范围，持续开展健康帮扶；推进医疗资源下沉农村，加大湘西脱贫县县级医院、乡镇卫生院、村卫生室扶持力度，扩大大病救助范围，开展对口帮扶，提高诊疗覆盖面和医疗服务能力；完善农村医疗保障兜底制度，加强医院、医保机构、商业保险机构有效衔接，实现基本医疗保险、大病保险、商业保险全覆盖，缓解疾病经济风险，使脱贫户看得起病、看得了病、看得好病。二是推动农村金融帮扶。发挥金融优势，优化信贷服务，扎实做好脱贫户的小额信贷工作，依据监测预警的不同返贫风险划分不同农户信用贷款金额，推出多元化金融产品服务，拓展农村小额信贷的服务对象，助力大湘西脱贫县守住不发生规模性返贫底线；立足农村农业资源禀赋优势，聚焦产业振兴，通过加大信贷力度降低脱贫地区融资成本与风险，促进优势特色产业不断提升，努力培育壮大本地主导产业，增强其内生发展动力；加强农村金融政策倾斜，对涉农领域信贷投发采取激励机制，确保政府财政补贴、各金融机构的信贷资金拨付到位。三是健全农户保障。确保全体脱贫户社会保险参保全覆盖，解决深度脱贫县脱贫户基本养老生活问题；统筹城乡社会救助，完善脱贫户中无法自理的老年人、未成年人、残疾人、重病患者的关爱机制和保障机制；加强对大湘西脱贫县低收入人口常态化帮扶，通过提供公益性岗位、提升就业能力培训、实施助学救助等措施，有效保障脱贫户低收入人口基本生活，不断完善农村社会保障体系建设。

4   结束语

自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以来，如何防范化解规模性返贫风险是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关键。研究发现脱贫户面临着人力、金融、物质、自然、社会等多维返贫风险。因此，文章从顶层设计的视角构建了深度脱贫县返贫防控机制，坚持以预防为主、防治结合、综合治理，以期提高脱贫户的生计水平，为深度脱贫县防止返贫机制的制定和帮扶政策的实施提供了理论支持和决策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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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国政府网.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关于建立防止返贫监测和帮扶机制的指导意见[EB/OL].（2020-03-20）[2020-03-20].https：//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0-03/27/content_5496246.htm.

[3]湖南省扶贫办.湖南省关于支持深度贫困地区脱贫攻坚的实施方案[EB/OL].（2018-04-02）[2018-04-02].http：//www.sxfj.gov.cn/news/10978350.html.

[4]麻阳苗族自治县人民政府.麻阳：建立“乡村振兴帮扶责任体系”走好乡村振兴路[EB/OL].（2021-11-18）[2021-11-18].http：//www.mayang.gov.cn/mayang/c105460/202111/985ec28bd0c74b0abdcf46425c2c98a1.shtml.

[5]龙山县人民政府.龙山县持续推进“六大强农”行动实施方案[EB/OL].（2021-06-04）[2021-06-04].http：//www.xxls.gov.cn/zwgk/bmxx/zfbm/nyj/wjtz/202112/t20211201_1848150.html.

[6]陈文胜.湘村行动：湖南乡村振兴精选案例[M].湖南：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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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湖南省鄉村振兴局.城步县：做实“五个全覆盖” 织密织牢“防贫网”[EB/OL].（2022-07-11）[2022-07-11].http：//hnsfpb.hunan.gov.cn/tslm_71160/jzfp/202207/t20220711_27555026.html.

[9]黄国庆，刘钇，时朋飞.民族地区脱贫户返贫风险评估与预警机制构建[J].华中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04）：79-88.

[10]付少平，石广洲.乡村振兴背景下脱贫人口面临的生计风险及其防范[J].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21（01）：19-28.

[11]湖南省乡村振兴局网站.湖南省乡村振兴局印发《关于促进脱贫群众持续增收的指导意见》的通知[EB/OL].（2022-08-12）[2022-08-12].http：//hnsfpb.hunan.gov.cn/xxgk_71121/tzgg/202211/t20221104_2911626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