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市民健康素养和健康信息搜寻行为的差异及其影响因素*

2023-10-30 01:31李英剑
甘肃科技 2023年9期
关键词:迁入地人口学信息源

张 鼐,李英剑

(江苏海洋大学图书馆,江苏 连云港 222005)

1 引言

新市民是随着国家城市化发展进程中衍生出的一类新型特殊群体,是社会公众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1]。近年来,中国新市民规模逐年增长,截至2021年底,中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为64.72%[2]。与此同时,许多城市出现了“人口倒挂现象”,如国内经济发展较好的长三角地区,2020年底居住在城镇的人口突破1.67亿人,较2010年增加3 959万人,年均增长2.15%,远高于该地区常住人口年均增速(0.87%)[3]。然而,由于与原居住环境割裂,新市民在适应现居地生活的过程中更容易受到精神或身体的压力,相较于本地居民更有可能产生健康需求。同时,新市民融入城市生活的过程中可能面临着缺乏社会支持,健康信息来源匮乏的困境。因此,从长远来看,除了增加医疗资源,提升新市民的健康素养和健康信息可及性也是改善新市民健康水平的重要途径[4],特别是可及性更高的网络健康信息。

2016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把健康摆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立足国情,将促进健康的理念融入公共政策制定实施的全过程,这体现了对人民健康的高度重视[5]。2019年,《国务院关于实施健康中国行动的意见》中提出到2030年,全国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不低于30%[6]。随着互联网的不断发展,新市民的媒介使用情况也随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此,在新的媒介环境下,新市民是如何搜寻和获取健康信息,其健康信息搜寻和获取行为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怎样提高新市民的个人健康素养,从而引导新市民更好地融入迁入地,改变其健康信息搜寻行为有着重要的价值。

综合已有研究成果,虽然有大量的文献讨论了社会人口学特征(年龄、迁入时间、婚姻、民族、文化程度、收入、性别、健康情况等)与健康素养之间的关系[7-8],或社会人口学特征与健康信息搜寻行为之间的关系[9-10],也有学者认为健康素养的不足将影响市民寻求和了解健康信息,甚至难以获得医疗服务[11]。但对社会人口学特征、健康素养和健康信息搜寻行为这3个因素之间的关系的研究却很少,而这些因素是理解健康信息搜寻行为的机制所应研究的基本结构。因此,通过分析这3个因素之间的动态关系,探究新市民的健康信息搜寻行为,不仅可以帮助新市民更好地提升自己对各种健康信息源的认知、适应迁入城市的陌生新环境,还能为健康信息服务机构改善服务质量提供借鉴。

2 相关理论概述

2.1 新市民

新市民是一个相对本土的概念,1986年国内学术界首次将都市农民工称为“新市民”。目前“新市民”概念界定的角度与尺度千差万别,对“新市民”组成的界定呈现多样化,如进城农民工、失地农民、外来暂住人员、异地就学大学生及城市引进的高层次人才等[12]。国内学者对新市民的研究大都集中在农转非、由于拆迁而集中安置、农业户口外来务工的一类人[13]。与此同时,随着中国新型城镇化进程的推进,人员流动呈现多样性,若继续使用原有的新市民概念和界定,势必会影响新市民群体的完整性,从而削弱对新市民群体研究的科学性和有效性[14]。

基于此,结合国内学者对新市民的概念界定和分析[15],研究拟通过3条标准对新市民的界定:①相对于本地居民,新市民需从外地迁入生活6个月以上;②新市民不仅仅包括外来务工人员和城市失地农民,还包括投靠亲属、人才引进、工作调动等;③新市民需要在迁入的城镇拥有稳定住所,包括自购住房、租住房屋等。通过以上3条标准,新市民这一群体的界定范围既包括传统的进城务工农民工等“底层”新市民,也包括了人才流动形成的“精英”新市民。这样的界定,有利于对新市民群体的研究,更加满足当前及今后实践发展的需要。

2.2 健康素养与健康信息搜寻行为

健康素养是指用户查找和理解相关健康信息并将其应用于特定情况或环境以获取相关健康信息或医疗保健服务的综合能力[16]。可以看出,健康素养同健康信息搜寻行为密切相关。随着互联网的普及,通过健康网站或社交媒体成为居民获取健康信息的重要途径。互联网的开放性使得网络健康信息质量标准和来源可信度成为关键问题[17],因此,评估健康信息质量,并作出适当决策的能力已经是健康素养的重要组成部分。

国内外许多学者已通过健康素养对于搜寻和理解健康信息、沟通健康问题、管理问题和促进健康的重要性开展了研究,并通过开发模型或测评工具来评估健康素养。其中,成人医学素养快速评估(REALM)[18]和成人功能性健康素养测试(TOFHLA)[19]是评估健康素养最广泛使用的客观测评工具,此外,健康信息网络化现象的流行导致了电子健康素养量表(e-HEALS)[20]的发展,用于衡量消费者在互联网上自行查找健康信息的能力。这3种健康素养测评工具采用不同的方法来评估健康素养,REALM更侧重于词汇,而TOFHLA侧重于阅读和计算能力,而eHEALS则更侧重于在线健康信息搜索的自我效能。

借助这些健康信息素养测评工具,研究者发现健康素养与健康信息搜寻行为之间存在着动态的相互作用,新市民健康信息能力会对其获取健康信息的渠道与质量产生影响[21]。如健康信息获取能力较低的新市民往往更偏好通过电视或原居住地获取各种健康信息[22]。也有学者发现信息能力较强的失地农转非居民可以获取到更高质量的信息[23],进而有利于其更有效地搜寻和获取健康信息。

2.3 社会人口学特征与健康信息搜寻行为

影响新市民健康信息搜寻行为的社会人口学特征主要包括年龄、性别、文化、职业、收入、迁入时间、健康状况等。其中,受教育程度较高的人和年轻人更有可能使用网络而非其他信息来源,并倾向于从多个来源搜寻健康信息[24]。收入高的人比收入低的人更愿意从医护人员那里寻求健康信息,这导致了健康结果的差异[25]。至于性别的差异,与男性相比,健康状况不佳的女性上网查询医疗健康信息更为频繁[26]。

此外,也有研究发现依赖网络资源的人不太可能为健康信息寻求家人或朋友的意见,反之亦然。虽然老年人或网络熟练度低的人更倾向于寻求医疗专业人士,但教育水平低的人更倾向于尽量减少寻求医疗专业人士解决他们的健康问题,而主要依赖传统媒体或原居住地的家人或朋友[27]。

通过文献回顾发现,健康信息搜寻行为研究仍处于从不同人口特征揭示搜寻行为的表面特征及影响因素,对于新市民的健康素养与健康信息需求和搜寻行为之间的关联研究较少,尤其是在网络搜寻逐渐成为居民获取健康信息的重要途径,如何保证国内健康网站系统或社交媒体相关健康信息可用性及可信度仍需要进一步研究。此外,新市民在适应现居地生活的过程中,对健康信息的需求有着很高的意愿,但不同的人口特征对健康信息搜寻行为有着极大的差异。因此,研究通过了解新市民如何根据他们的不同目的来搜寻健康信息,并分析他们的健康素养水平、社会人口学特征和健康信息搜寻行为之间的动态关系,让新市民更好地提升自己对各种健康信息源的认知、适应迁入城市的陌生新环境,消除新市民与本地原居民间健康信息差距及信息鸿沟。

3 研究设计与研究方法

3.1 研究设计

在借鉴其他学者相关研究的成果之上,基于对已有健康信息素养测评工具的分析,并结合研究目的,采用调查问卷收集数据。条目设置以REALM量表为主要依据,问卷内容由有关健康信息源、健康信息搜寻行为和社会人口学特征(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迁入时间、个人收入、健康状况)等问题组成。

其中,关于健康信息源,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扩展为5种:卫生专业人士、互联网或社交媒体、迁入地的家庭或朋友、原住地的家庭或朋友、迁入地官方媒体或传统媒体。通过对信息搜寻行为的综合研究,将新市民健康信息搜寻行为归纳为4种类型,包括:①探索式搜索,即用户首先寻找健康信息的地方;②偏好式搜索,即用户最常用搜寻健康信息的地方;③信任式搜索,即他们能找到最信任的健康信息;④实用式搜索,即用户找到并实际用于实践的信息。这些行为因用户的目的不同而表现不同。

3.2 问卷的信度及效度检验

信度可以衡量调查问卷的可信度,以Cronbach’s α系数作为评价指标。在社会科学领域,一个普遍的认知是分量表的信度系数应超过0.7,如果Cronbach’s α值大于0.8,则说明信度非常好。表1为本次调查问卷的信度分析结果,各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均大于0.8,说明此次调查问卷具有很好的信度。

表1 信度统计表

效度指的是测量的准确性、有效性程度,考察的是问卷量表能够准确测出所需要测量的事物的程度。研究在结构效度的测量上,使用SPSS 23进行KMO检验,KMO值来判断问卷的内部结构是否达到理想状况,一般认为,KMO值愈大,愈适合进行因子分析。表2显示,调查问卷调查数据的KMO检验值均大于0.6,则本研究的调查问卷具有较好的内部结构效度。

表2 效度统计表

3.3 问卷发放及回收

考虑到研究的便利性,研究从2021年11月—12月,在连云港市海州区社区库中随机抽取10个社区,在区人社部门等相关部门的帮助下招募选择符合标准的新市民作为调查对象。纳入标准:①年龄≥18周岁;②有一定文化水平,能独立阅读填写问卷者;③意识清醒,能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网络信息,且能自主回答网络健康信息搜寻等相关问题。发放并收回问卷350份,其中有效问卷为310份,问卷有效率达88.6%。

3.4 数据分析

运用频数分析方法分析参与者的社会人口学特征和健康素养,运用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新市民4种不同健康信息搜寻行为的自变量(健康素养和社会人口特征)和因变量(5种不同的健康信息来源)之间的关联。其中,因变量编码中,0=未选择,1=选择;而自变量编码中,(卫生专业人士、互联网或社交媒体、迁入地的家庭或朋友)=1,(原居住地的家庭或朋友、迁入地官方媒体或传统媒体)=0。

4 研究结果

4.1 社会人口学特征、健康素养和健康搜寻行为

表3列出了参与者社会人口学特征,可以看出,新市民的来源大部分由农民工、农转非以及大学生组成,另外还有高层次人才、亲属随迁和其他来源。男性和女性参与者的比例几乎相等。大多数参与者年龄在20岁出头到50岁左右。教育水平分为4类,大多数参与者具有高中或以上学历。已婚者比不在婚者多40%。大多数参与者已在迁入地生活了1年或更长时间。超过70%的人月收入低于5 000元。关于健康状况,大多数参与者将自己的健康状况归为“非常好”或“好”。

表3 参与者社会人口学特征

为了研究参与者的健康信息搜寻行为,图1列出了使用不同健康信息来源的行为。大多数参与者将医护人员、互联网和社交媒体作为健康信息来源的首选,也是他们进行首次搜索、以及对健康信息质量评价并实际采用的关键来源。与这些关键的健康信息来源相比,较小比例的参与者选择迁入地、原住地、朋友、传统媒体(电视、广播或书报)。值得注意的是,参与者在寻求优质健康信息方面的信息行为与其他3种健康信息行为,即首次搜索、偏好搜索和实际使用有很大不同。与其他来源相比,参与者被证明更依赖医疗保健专业人员来查找高质量信息,而使用互联网或SNS的次数则显著减少。至于迁入地的家人或朋友,与他们的原居住地家人或朋友相比,参与者更有可能将他们作为首选搜索来源或首选来源。然而,与原居住地家人或朋友相比,参与者不太可能依赖新迁入地家人或朋友来寻求值得信赖或对实际实践有用的健康信息。

4.2 影响新市民健康信息搜寻行为的因素

研究通过控制社会人口学特征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以确定健康素养和健康信息寻求行为之间的关联。针对具有3个或3个以上类别的自变量,研究使用最低水平或健康素养最低的组作为基线来比较健康信息寻求行为。

4.2.1 健康素养和健康信息搜寻行为

在健康信息搜寻行为类型中,新市民健康素养对健康信息源的选择有着显著的影响。一是无论哪种健康信息搜索行为,REALM测试中分数较高的参与者会优先选择医护专业人士作为首选健康信息源;二是在首次搜索时,REALM测试中分数较高的参与者会优选迁入地的家人或朋友;三是在进行偏好式搜索时,健康素养水平对参与者选择原居住地家人或朋友作为首选信息源有轻微的影响,而对是否将互联网和传统媒体作为首选信息来源没有影响;四是在信任式搜索时,REALM测试中分数较高的参与者会优先选择迁入地的朋友作为可靠的健康信息源,而对是否将互联网和传统媒体作为可靠信息来源没有显著影响;五是在实际使用搜索阶段,健康信息素养同实际采用互联网或家人、朋友、传统媒体作为健康信息源没有显著的关联。

进一步分析可以发现,新市民的健康素养水平对其选择信息源的动机有着显著的影响。而信任缺失是新市民选择不同信息源搜寻行为的动机之一,原因在于健康素养较高的新市民对网络健康信息的信任度不高,往往认为网络健康信息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或者仅利用网络健康信息源来验证医生的诊断结果。

4.2.2 新市民来源和健康信息搜寻行为

健康信息搜寻行为类型中,仅在将医疗专业人士或原住地作为首次搜索的信息源时,参与者的原身份才有显著的影响。大学生和高层次人才的身份比农民工使用家乡人作为首选信息源的可能性低;相反地,大学生和高层次人才在选择医疗专业人员作为首选信息来源的可能性比农民工或农转非的高。

在进行信任搜索行为时,新市民原身份对于是否将医疗保健专业人员、家乡人民或传统媒体作为优质来源具有显著的影响。大学生和高层次人才在选择医疗专业人员作为首选信息来源的可能性比农民工或农转非的高;大学生向家乡家人或朋友寻求可靠信息的可能性比农民工参与者低;大学生和高层次人才向传统媒体寻求可靠信息的可能性比农民工低。

在实际搜索时,参与者原有身份在寻找互联网或家乡人作为信息源时具有影响作用。此外,通过对问卷访谈内容的分析,新市民的不同来源对其选择信息源进行搜寻的动机有着显著的影响。一般而言,用户的自我调节是其选择不同信息源的主要动机,原因在于新市民在陌生环境中的焦虑情绪,而通过选择不同信息源的信息搜寻行为有助于用户减少甚至消除焦虑。

4.2.3 社会人口学特征和健康信息搜寻行为

在参与者的社会人口学特征中,参与者选择医疗专业人员作为信息源进行首次检索与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等没有关联。在寻找互联网在线资源进行首次搜索时,只有年龄和婚姻状况对这种行为很重要。随着年龄增加,参与者使用互联网作为首次搜索来源的可能性降低。此外,与未就业参与者相比,就业参与者使用医疗保健专业人员进行首次搜索的可能性不高,他们更愿意将家乡家人或朋友作为首次搜索来源。

在进行信任搜索行为时,只有婚姻状况在向医疗保健专业人员寻求首选信息方面具有影响。关于所获得信息的实际使用,年龄、教育水平使用互联网作为实际实践的信息来源时具有一定的影响。也就是说,年轻的参与者更频繁地使用互联网作为实际实践的信息来源。而迁入时间长短和就业状况对所获得信息的实际使用几乎没有影响。

5 结论与展望

5.1 研究结论

从研究结果可以看出,新市民的健康素养、社会人口学特征和健康信息搜寻行为之间存在着显著的相关性。健康素养较高以及拥有大专学历以上的参与者更有可能使用互联网作为健康信息的来源(特别是在搜索实际使用的健康信息方面),而健康素养较低的参与者更有可能依赖家乡人或传统媒体,这与已有的研究结果一致[28],这些发现支持了低健康素养与较少使用互联网寻找优质信息的关联[29]。

此外,研究中的大多数参与者表示医疗卫生专业人员是最主要的健康信息来源之一,这也反映了他们普遍存在的健康知识不足的问题。正如之前的研究所支持的那样,他们似乎更依赖专家,而不是根据他们自己找到信息作出与健康有关的决定。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参与者在3种信息搜寻行为(探索式搜索、偏好式搜索和实践式搜索)中寻求在线健康信息的比例与医疗卫生专业人员几乎相同,但他们对在线信息的信任度最低,这与之前的研究发现相当[30]。原因可能是他们缺乏评估健康信息的能力,所以对在线健康信息的信任度较低;但是,由于在线健康信息相对容易搜索到,他们在实际操作中使用得最多。同时,新市民选择不同的健康信息源的动机多是由陌生的新环境导致的焦虑情绪、心理需求、信息源的质量等多种元素催生[31]。所以,新市民必须要主动适应新环境的不同信息源,正视因环境的改变而导致的焦虑与恐惧情绪,改善其面对不同信息源的健康信息获取能力,理性分析健康信息真伪,提升健康素养,以作出正确的健康决策。

5.2 研究不足与展望

文章拓宽了健康信息的研究领域,将视角投射到新市民的健康信息搜寻行为,揭示了新市民健康信息搜寻和获取行为的影响因素、动机。然而,研究也有一些局限性。首先,在进行调查研究时仅使用了问卷调查法,因时间原因并未与访谈法配合使用,所以,在未来的研究中,可以借助访谈法来确定研究变量;其次,研究对象仅限于江苏省内某个地市的新市民群体,其他地区尚未涉及到,所以未来的研究可以在研究对象的选择上范围更大一点,并对原住居民和新市民之间的健康信息搜寻行为之间的差异进行分析,这样有助于了解专属于新市民的健康信息搜寻行为特点,为更有针对性的健康信息服务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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