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雅楠
在中国轴心时代有这样一个人,他说:“无为而无不为。”他说:“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他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他是老子。他的辩证思想无论古今,都对社会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
《老子四章》和《五石之瓠》这两篇“道家之言”,除了能让学生了解道家思想和艺术特色之外,还集中体现了老庄的辩证思想,笔者认为可以借此引导学生去学会辩证思考,实践新课标中提倡的思辨性阅读。
《老子四章》中的十一章中说“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这里就是在谈“无”的功用,我们就可以思考其中的“有”和“无”相互矛盾、相互依存的关系。“有”让“无”产生结果,“无”让“有”发挥作用。这是一种朴素辩证法的思想,也是老子道家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文中说车毂中间的“无”,于是作为车的用途便“有”了;器具中间的“无”,于是器皿用途便“有”了;四壁凿出空隙的“无”,于是窗户的用途便“有”了。在生活中,可能大部分人能看到以及感受到的都是“有”及其作用,很容易关注不到“无”的作用,不知道“有”的结果正是由“无”而来的。在这一章里,老子就着力把“无”的作用突显出来,向我们集中阐释了二者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哲学思想。我们要指导学生明晰两者各自存在的意义,辩证地看待他们的关系。延伸比较阅读,我们可以再选取他的第二章:“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这章则更明确、更深层、更广泛的向我们阐释了世间事物这种彼此相反,又互相依存的关系。这种关系无处不在,明白并处理好这种关系的协调性,可能会让我们的人生更加得心应手。
明白了观点,我们就可以把老子这种关于“有”和“无”的观点,辩证的迁移到生活中。我们可以围绕年轻人最关心的学习、交友等日常生活,展开思辨和讨论。比如正在学习是“有”的话,停止学习就是“无”,这种“有”和“无”的存在就很有必要,我们不可能一直在学习,适当停止是很有必要的,而这种停止的“无”究其根本,是和“有”相连,是为了休息放松过后更好的学习,正确对待学习中的“有”和“无”才是制胜的关键。再比如现代人欲望过度,太重视“有”,总认为多拥有就是成功的外在表现,但他们都忘记了“无”在生命中的作用。如果你的人生都是被各种欲念装满,就会走入一种执念中,就会时刻感受得不到的痛苦或者总在追求的焦虑中。如果换个角度想一想,暂时把欲望放下,把心空出来,做什么事都给自己留有余地,就会发现,人生其实是很轻松美好的,这也是“有”和“无”的另一种解释。
除了这四章提到的内容,其实我们还可以思辨老子的另一思想——“不争”,这个思想阐释,几乎在《老子》中随处可见,如“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尤”“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天之道,不争而善胜”等。这些观点,放到当今社会,就很值得思辨,因为“竞争”意识已经深入当代人骨髓,小到个人,大到国家,“竞争”已经成为我们今天能立足于世的基本法则。那老子的理论是否过时?是否不适用了呢?这个就可以引导学生去辩论。可能有人认为竞争就是导致这个社会无序的前提,竞争可能会造成人与人之间的冲突、社会的分裂、国家之间的敌视,甚至大部分战争就是由此而来的,听听老子说的“知足之足,常足矣”就是最好的解释。有人认为竞争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必要存在,经济学家就有这样的论调“一种事业若对社会有益,就应当任其自由,广其竞争,竞争愈自由、愈普遍,那事业就愈有利于社会。”也就是说竞争有利于促进社会的发展和进步,这种观点可能会有一些儒家思想的成分在里面,但都是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的精华。或者还会有这样的观点:老子所谓的“不争”,不是真的不争,而是眼前不争,是依托着“道”的无痕迹的争,是为以后发展的争,这是不争之德的体现。这既表达了一种人格力量,又是老子“无为”思想的另一种体现。
再看庄子的《五石之瓠》,这篇文章要表明的是人们只看到所谓“有用的用”,却没有人看到那些隐藏在表面之下的“看似无用却实际上有着大用”的玄妙道理。惠子用的“大瓠之种”事例来讥讽庄子的学说大而无用,庄子则用的“不龟手之药”事例来证明自己的学说是有用处的,同样的东西用在不同的地方,其效果就会大不一样。事情的关键在于惠子不能灵活运用。
也就是说面对这篇文章,我们又可以有所思考,没有用的东西现实生活中就要断舍离,惠子的做法为何是错的?庄子的做法就一定是对的吗?这需要从思维和境界的角度去分析。庄子曾提出:“物物而不物于物”。惠子的目光仅囿于日常思维,只从实用的物质层面看待事物,而庄子是从泛舟湖上使精神世界得到满足的角度看待葫芦的,超越了“小”的思维,看到了“大”用。所以他说“外重者内拙”。由此可知,庄子的境界确实高于惠子。紧接着,我们就可以从思辨性角度继续追问、思索:那你觉得“实用派”的惠子有理还是“逍遥派”的庄子更好?这个可以结合实际生活中的经验去思考,这又会产生新的不同方面的结论。有人认为“实用派”的惠子更符合当今社会。在当代现实社会中,将“实用”作为评价事物的标准几乎成了唯一准则,任何科技成果的产生都是为了“用”,这确实能够最大限度地满足人们生活的基本需求,也符合经济原则,能更好地满足当下社会快速发展。还有人会认为“逍遥派”的庄子才更健康也更灵活。如今,人们的物质生活发展的越来越好,但是人们总行色匆匆、急功近利,恨不得做什么事都立竿见影,渐渐地,焦虑、抑郁也随之而来,不仅人病了,社会也朝向不健康的方向发展下去。这时庄子的“逍遥”主张就可以为我们所用,以对美的欣赏和对精神的追求去反驳“实用”,以超越世俗经验的认知,去认识事物的真正价值。
我们可以用更广阔的眼光来看待“有用”“无用”的观点。首先,在政治黑暗、动荡混乱的社会,人们用庄子的思想来求得避开纷乱现实,追求逍遥无待的精神自由。这种思想,对后世影响巨大,如陶渊明、李白、苏轼等都或多或少有着这种思想的烙印。莫言说过:“文学和科学比确实没什么用处。但是它的没有用处正是它伟大的用处。”这句话包含的哲理耐人寻味。人类历史的进步,不能仅仅依靠科学的“有用”,它更多的在提供方法,而文学看似“无用”,却是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认识观、世界观形成的关键所在。当代社会在重视“有用”的经济效益下,也要重视“无用”的价值,让文化、审美还原人的纯真,成为人们在当今高速发展的世界中的日下绿荫。
西方哲学擅长逻辑,东方哲学则更看重体验。中国哲学强调在“道”的指引下追求至上的人生境界。这种追求最需要的就是审美的情趣,这无形之中就构成了辩证思想,为教学中的思辨性阅读的构建提供了很好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