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聚类分析的剪纸造型首饰的解析与应用

马清华，何魁

中国地质大学（北京）珠宝学院，北京 100083

1 剪纸的发展及其特征

中国剪纸的起源很早，在古代诗词中早有记录。“剪纸”二字最初见于杜甫的五言诗《彭衙行》中。诗中有“暖汤濯吾足，剪纸招我魂”[1]；在李商隐《人日即事》的诗中，有“缕金作胜传荆俗，剪彩为人起晋风”之句[2]。

剪纸，又被称为刻纸，是中国最为流行的民间艺术之一，是民族文化遗产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剪纸是镂空艺术的一种，经常被应用于宗教仪式、造型艺术和装饰等方面[3]。然而，古代最早的平面镂空艺术研究对象并非纸质材料，而是陶器、玉器以及不同的金属材质。最早的平面镂空艺术主要采用镂空、雕刻、裁剪等技法在非纸质材料上做出相应的图案造型[4]，这种现象表明剪纸艺术和其他形式的镂空艺术存在一定的联系。

剪纸作为一种纸上平面镂空艺术，以纸为主要材料，剪刀和刻刀为主要工具，用雕、镂、剔、刻、剪、折、撕等技法在纸上根据一些特定的规律镂空出具有形式感的图案，这种表达形式与首饰设计的表达形式具有通性。剪纸以这些技法为手段，可以表现出特定的主题，具有图像构成的特殊性、样式风格的多样性、内容题材的丰富性、民俗文化的寓意性等艺术特色[5]。

2 剪纸艺术在当代首饰设计中的可能性

2.1 当代首饰语言的多元性

当代首饰与当代艺术一同经历了现代派的艺术启蒙以及后现代艺术思潮的推动，首饰被重新定义，佩戴首饰的目的不再只是炫耀财富地位和装饰身体，而是更多的开始思考首饰与人、社会和文化之间的关系[6]，并尝试将各种新技术和新材料应用到首饰设计中，通过对大漆、树脂、皮革、毛发、纸、水泥等综合材料的实验，试图利用崭新的造型图案、组合结构和肌理质感的样式来传递新时代的思想观点，而这些实验出来的新样式之间产生了很多的碰撞，极大的丰富了首饰语言的表达并扩充了首饰的界定范围，使得当代首饰在观念和材料、表现形式和风格以及叙事视角上有更多的可能性，在视觉造型上呈现出多元化的趋势。这种多元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剪纸艺术语言和首饰语言结合的困难和局限性，让剪纸和首饰的结合方式变得更加丰富多样和自由。

2.2 剪纸艺术语言在当代首饰中的转化

近年来，许多首饰设计师尝试将剪纸良好的叙事性、强烈的表现力与二维平面塑造的巨大空间张力借助当代首饰这一载体进行创作；实现了平面剪纸到立体首饰的形式转换：第一，将金工首饰的制作包括了锻造、镂空、铸造、金属染色等诸多创作技法，与剪纸艺术雕、刻、撕、折、烫、烙的方法进行结合，通过对线条的疏密排列、块面组合上的大胆取舍，创出全新的首饰语言[7]，剪纸还通过焊、折、压、镂等方式改变空间，并加入环、针、链、绳等可佩戴首饰元素或镶嵌宝石来实现剪纸的立体化和首饰化；第二，将剪纸艺术的造型观念、表现方法和题材等内容与首饰的材料、可穿戴性和形式特征相互嫁接。利用剪纸的镂空效果与当代首饰的金属、树脂、皮革等材料结合进行创作，可在视觉上产生强烈的立体感和饱满度以及虚实结合的效果[8]。总之，当代首饰多样化的材料、造型、肌理、色彩给传统剪纸带来更多新的可能，使得传统剪纸首饰的形式得到更多丰富创新性的表达。

笔者结合图1中有剪纸平面镂空特征的六件首饰，以便对两者语言的转化进行更为直观的阐述：图1 中的a、b和e将剪纸图案镂在金属上，并结合首饰的造型，通过弯曲、镶嵌和焊接来实现剪纸的首饰化。c 以宝石镶嵌和交织镂空的方式增强了立体空间；d 和f 采用类似剪纸中的套色和染色方式来加强首饰的色彩和肌理，并以首饰的组织方式将镂空图案组织起来，巧妙的将剪纸和首饰的造型结构特征相结合，丰富了剪纸首饰的造型空间表达。

图1 剪纸类型首饰[9-14]a.戒指1；b.戒指2；c.吊坠1；d.胸针1；e.手镯；f.项链1Fig.1 Paper-cut type jewelrya.Ring;b.ring 2;c.pendant 1;d.brooch 1;e.bracelet;f.Necklace 1

3 剪纸类型首饰的分类特征研究

剪纸类型首饰可以理解为是在设计中运用到剪纸纹样图案或剪纸技法形式的首饰，这类首饰借助首饰这一载体，在佩戴的瞬间实现了剪纸二维平面表现形式在运动中的三维空间的转换，而且剪纸首饰在当代首饰设计中已经形成了独立的类别。为研究该类首饰的设计特征及其品类间的异同，本文对剪纸类型首饰的分类特征展开研究，借助统计学的方法调研分类，寻找不同剪纸类型首饰之间的关联性和差异性，从中分析总结出剪纸在首饰设计中运用的一般规律。

剪纸类型首饰分类特征研究分四阶段进行，第一，收集剪纸类型首饰样本图片，并将其制成大小一致的黑白卡片，随机在卡片背面写好编号；第二，选择首饰设计专业的专业教师与研究生、本科生来对随机打乱的首饰样本卡片进行分类，分类标准是按个人的审美认知来把自己认为有相似性或有关联性的样本卡片放在一起，形成不同的类别，最后记录分类结果；第三，将分类结果数据录入SPSS，运用聚类分析法进行聚类，得出聚类分析图谱；第四，将样本图片对应聚类分析的结果，归纳解析各类别的特征，寻找不同群集之间的规律特征，并对各类群集进行命名。

3.1 剪纸型首饰样本收集

调研一：该部分调研首饰样本的收集是基于运用到剪纸纹样或剪纸技法形式的当代首饰，取样范围界定在本人调研期间所能涉猎收集到的近10 年来的当代首饰样本图片。本次调研收集近600 张首饰图片，经多次筛选后得到155 个首饰样本图片，多为瑞典首饰艺术家Otto KÜNZLI，日本首饰艺术家Fumiki Taguchi，澳大利亚首饰艺术家Marian Hosking 等在国际具有影响力的当代首饰艺术家的作品。所涉及的图片由笔者整理，仅做此次分类调研所用，如图2所示的样本表格。

图2 样本收集[15-19]Fig.2 Sample Collection

3.2 剪纸型首饰样本分类

调研二：问卷调研部分，为确保调研的专业性，在本文运用的Cluster 分析中，参照了洪正杓著设计研究方法论著作《Aesthetic Elements Quantitative research Methods of Design》审美性调研一书，对于非用户端的设计归类性研究的设计专业研究的人群适用范畴应为专业设计师及设计研究人员10 人以上。本文对象是珠宝首饰专业人群，本科生5 位，硕士研究生3 位，博士研究生1 位，教师2 位，n=11，利用7 尺度问卷，对155 个随机编号的剪纸类型黑白首饰样本卡片按个人的审美认知将有相似度或有关联的卡片放到一类，相关性不大的放到另一类，定量是155 个首饰样本，变量是每个人对样本分类的标准，最后把不同个体的不同分类结果记录下来。

3.3 剪纸首饰语言归纳解析

调研三：对记录的分类结果进行聚类分析，得出一个剪纸类型首饰样本的聚类分析谱系图，如图3。聚类是一个无监督的过程，旨在将各种数据对象分成有限个不同的类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算法根据某种特征在数据对象之间建立区分。然后，数据对象根据提及特征计算相似性，将它们分到不同的同类组[20]。换句话说，聚类是通过分析数据间的相似性，按相似度的高低进行排序形成不同的类簇，使得同一类簇内的样本具有较高的相似性，不同类簇之间的样本差异较大，聚类分析谱系图以层次聚类树状图的形式呈现，可以更直观地展示样本间的层次结构和聚类情况。

图3 聚类分析结果[15-19]（马清华整理）Fig.3 Cluster analysis results

调研四：对四类首饰样本进行总结归纳整理，由于当代首饰表达的思想涵义复杂多样，且155 个被选中样本之间表达的思想关联性不大，因此本研究着重从首饰样本的造型表现特点、所运用的表现手法以及对空间的处理方式这几个方面进行分析，对比观察同类的共同特征和不同类的差异特征，分析出四类剪纸类型首饰的特点，发现前两类造型和主题趋于自然化和生活化，后两类则趋于几何化和秩序化。此外，在这个实验里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进行首饰样本分类时，采用的是黑白的样本照片，但从对应的谱系图分类图结果上看，大体上可以认为趋于自然造型的前两类明显比趋于几何造型的后两类颜色丰富，而且色彩对比度和纯度都更高。这说明，四种类型的当代剪纸造型首饰在设计过程中选择的肌理和颜色会尽量贴合它的造型特性，自然造型和几何造型有着各自不同的选择趋向。以下对四种类型的趋向性进行进一步的阐释和说明。

（1）直观表现型

这类样本中的大部分首饰造型都是直接借鉴运用已知的剪纸纹样图案或自然造型，造型较为复杂，艺术语言比较直观和具象。其首饰的表现手法主要是提取剪纸中典型的平面视觉符号或模拟自然界中较为具象的物象轮廓剪影，并结合叙事性的表达，向观者传达出比较明确的视觉感受。剪纸图案主要以镂空纹样平面堆叠或弯曲堆叠、正负形剪影轮廓对比、随首饰形状镂空这几种方式与首饰进行结合，其中的随形镂空可以认为是平面剪纸中适合纹样的装饰手法在三维空间中的转变形式。这类型的首饰样本数量最多，占总数的45%，表明已知的剪纸纹样图案和自然造型被较多的直接运用到剪纸类型首饰的设计中。如图4 直观表现型首饰。

图4 直观表现型首饰[21,22]a.胸针2；b.胸针3Fig.4 Intuitive performance jewelrya.Brooch 2;b.brooch 3

（2）创意表现型

这类样本的造型指向性明确，但对从自然界中提取的元素有更多的艺术处理，运用的艺术手法具有技巧性、创意性和趣味性。表现手法侧重于挖掘剪纸造型与首饰造型如何巧妙而自然的结合，体现出不同的审美趣味。以平面剪影镂空、部分镂空对比为主，部分镂空对比将剪纸技法中的阴阳对比巧妙的运用到首饰中，形成疏密对比、线面对比和节奏对比。这种类型的首饰样本数量占比近15%。如图5 创意表现型首饰。

图5 创意表现型首饰[23,24]a.胸针4；b.胸针5Fig.5 Creative performance jewelrya.Brooch 4;b.brooch 5

（3）综合表现型

这类样本的典型特征不突出，但大部分的造型和对元素的提炼追求工艺上的美感，趋于艺术化。不是简单的模仿形态，显得更加规矩和内敛，艺术层次感更强，对空间造型的处理手法更加细腻有层次，以随形部分镂空为主，这类首饰占比近6%。如图6 综合表现型首饰。

图6 综合表现型首饰[25,26]a.项链2；b.胸针6Fig.6 Comprehensive performance jewelrya.Necklace 2;b.brooch 6

（4）抽象表现型

这类样本整体的艺术象征符号语言较强，简化了繁杂的造型，以几何化的轮廓强调出首饰的象征表意感。表现手法主要是通过对事物进行抽象化的造型提取，将剪影概括法运用到首饰设计中，给人很强的块面感、几何感和抽象感，突出了片状和面状的堆叠弯曲感，显得干净有条理，极具现代感。多采用片状镂空的重复叠加和剪影轮廓镂空处理方式。这类首饰数量占比为总体的32%，说明抽象几何化的造型处理方式在剪纸类型首饰中的运用比较常见。如图7抽象表现型首饰。

图7 抽象表现型首饰[27,28]a.吊坠2；b.项链2Fig.7 Comprehensive performance jewelrya.Pendant 2;b.Necklace 2

4 剪纸语言在首饰设计中的实践研究

运用剪纸类型首饰的分类特征研究的分析结果来指导首饰设计，以比较典型的直观运用型为指导方向，直观表现型剪纸首饰的特征是在首饰设计中直接运用传统剪纸纹样或符号的首饰，多采用具象自然的表现手法，多以镂空纹样平面堆叠或弯曲堆叠、正负形剪影轮廓对比、随立体形状镂空等方式处理首饰。

《致橡树》胸针，尝试将传统的生命树纹样直接运用到首饰设计中去，它的灵感来源于舒婷写的《致橡树》这首诗，以橡树和木棉树的缠绕表达人们对美好、和谐、纯粹的爱情的向往和歌颂，与剪纸中生命树的造型和理念进行融合设计，采用铜、珍珠和托帕石这三种材料，以下为制作过程图，如图8 胸针的制作过程。先用剪纸的手法分别裁剪出这两棵树的平面剪影形象，再将两片金属进行弯曲缠绕焊接，通过将两个平面化的剪纸造型半拼贴叠加重合并扭转弯曲，形成空间上的微妙变化，丰富整体的层次感，实现把二维平面的剪纸语言转变为三维立体的首饰语言。

图8 胸针制作过程（图自：马清华）Fig.8 Brooch manufacturing process

《致橡树》比较直观的体现出了剪纸的造型意味，树纹样的可识别度较高，是一次将剪纸传统纹样运用到首饰设计中的转换尝试。

5 结语

剪纸艺术是人类珍贵的文化遗产，是一片值得深耕的文化土壤。本研究致力于解析剪纸语言在当代首饰设计中的转换方式与规律，对剪纸艺术在当代首饰设计中的运用研究结论如下：

本研究分析剪纸语言在当代首饰中的表现特征，探讨平面剪纸转化为立体首饰的可实现性，发现两者在形态、材质、工艺以及表现方式等方面具有共通性，可以实现转化；本研究基于剪纸类型首饰的聚类分析结果，将剪纸类型首饰归为直观表现型、创意表现型、综合表现型和抽象表现型四个大类，并阐述了剪纸在首饰设计运用中的转换规律，为剪纸语言在首饰设计中的转化提供了设计指南参考；进而根据剪纸类型首饰的分类特征研究的结果，以直观表现型为指南进行了相关设计，以供鉴别方法的合理性和可实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