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神医华佗的神药

王果

华佗曾经对他的学生说：“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耳。动摇则谷气得销，血脉流通，病不得生，譬犹户枢，终不朽也。”说的就是“生命在于运动”的道理。只要不走极端，不超负荷，适当运动有利于消化代谢，促进血脉流通，和我们今天了解的运动健身强体的理念是一致的。为此，华佗发明了健身体操“五禽戏”，模仿五种动物的运动，“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引挽腰体，动诸关节，以求难老”。这一套健身体操可能真的很有神效，华佗自己“年且百岁而犹有壮容”，他的学生吴普也是五禽戏爱好者，“年九十余，耳目聪明，齿牙完坚”，都是当年的长寿老人。

华佗的传记在《三国志·魏书》和《后汉书·方术列传》中，内容大同小异，传中所记华佗的医术神乎其技。一天，华佗走在路上，见一患者咽喉阻塞，不能呼吸，华佗对患者说：刚才我来的路上，道旁有一个卖饼的人，他的萍齑味道甚酸，你可以买三升饮下，病自然就好了。患者按华佗的方案照办，饮下三升萍齑，立即从口中吐出一条蛇来！

广陵太守陈登患病，胸中烦懑，面色赤红，不能进食。华佗为之诊脉，对他说：“府君胃中有虫，欲成内疽，腥物所为也。”华佗为陈登开了药方，并为他煎药汤二升。陈登服了两次，不多一会，口中吐出三升多虫来，这种虫的头是红色的，身体还在蠕动，身体的一半还是生鱼脍。

最神奇的是华佗的外科手术。某些疾病，针药无效，华佗就要为患者实施外科手术，手术前先配好一剂“麻沸散”，让患者以酒服下。患者饮过麻沸散，立即被麻醉，无知无觉，不知疼痛。随即，华佗执利刃，剖开患者的胸腹，割除病灶，或者截断胃肠，割洗干净，除去疾秽，完成后，缝合伤口，敷上神膏，一月之后，患者康复。这里描写的华佗医术，和今天的外科手术非常相似。

华佗的医术既然这样神奇，不免惊动了曹操。据记载，曹操派人将华佗招到身边，华佗即成为曹操的保健医生，随时不离左右。曹操常年患“头风眩”之疾，华佗为他针灸，每次都针到病除，随手而愈。

在《三国演义》中，华佗曾出场两次：一次是为关羽刮骨疗毒，写得非常精彩。关羽率军攻打樊城，不慎右臂中毒箭受伤，于是紧急请华佗前往治疗。华佗建议在安静的地方立起一根柱子，上面钉一个大铁环，请关羽将手臂伸进铁环里，用绳子缚紧，再蒙住关羽的头，然后用利刃割开伤口，刮去骨上的箭毒。当然，了不起的关二爷拒绝了华佗的建议，免麻醉做了这个手术，谈笑自若，传为佳话。写到这里的罗贯中，为追求惊人的戏剧效果，好像忘记了华佗的独家神药麻沸散。

华佗第二次出场已到了曹操身边。曹操的“头风眩”之疾反复发作，痛苦不堪，希望能够根治。华佗给出了治疗方案：第一步是让曹操饮下“麻肺汤”。在《三国演义》中，华佗传中的“麻沸散”不知为什么被写成了“麻肺汤”，饮罢麻肺汤，趁曹操麻醉不知疼痛，华佗要“用利斧砍开脑袋，取出风涎”，如此，曹操的疾病“方可除根”。这个方案引起了曹操的愤怒，他认为华佗是要谋杀他，因此立即将华佗下狱，不久，华佗死于狱中。

华佗之死，小说与传记也稍有不同，小说只写华佗死于狱中，华佗传却明确写曹操“竟杀之”。神医华佗死于曹操之手，似乎显示曹操为人凶残，连一位“年且百岁”的老人也不愿放过。华佗临终前本想将一卷医书传给狱吏，但狱吏因畏法不敢接受，华佗也不勉强他，讨来火，将书烧毁了。从此，华佗的医术和他治病救人的神药，特别是神奇的麻沸散，都成了千古之谜。

神奇的麻沸散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一年，一个剧组要拍摄有关华佗的传记电影，编剧导演们也不知道麻沸散到底是何物。电影如何表现呢？绞尽脑汁，他们设计了一个情节，说华佗的儿子名叫“沸儿”，因误食了某种药物而昏迷不醒，华佗受到启发，于是发明了这种麻醉剂，此药曾导致“沸儿”麻醉，故取名为“麻沸散”。当然这也差不多就是个笑话。

针对这个问题，近千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曾作过猜测，甚至还有人列出了麻沸散的配方，不过据后人考证，这些方子都不靠谱。

麻沸散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它的秘密似乎真的永远不能揭开了。直到有一天，我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神奇而有趣的事情：麻沸散的“麻沸”两个字，居然和现代医学中的麻醉剂“吗啡”音近。这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吗？我思之再三，决定将这个发现披露出来，向广大读者求教。

据说，早在数千年前，居住在两河流域的苏美尔人就发现了罂粟这种植物的神奇药用价值。割开罂粟的果实，流出乳白色的浆液，浆液提炼后就是鸦片。鸦片名声丑恶，似乎是罪恶之源，但其实，几千年来，鸦片确是医生手下的药剂，是外科手术治疗的基础。被西方尊为医学之父的古希腊医生希波克拉底用鸦片治疗失眠。古希腊解剖学家、医生盖伦用鸦片治疗头痛眩晕、哮喘咳嗽、发热水肿等疾病。1803年，德国药剂师泽尔蒂纳从鸦片中分离提取出了最精华的成分，他用希腊神话中梦神的名字“墨菲斯”为之命名，后来在汉语中被翻译为“吗啡”。

吗啡的原意本是希腊神话中的梦神，用它的名字来命名一种能使人麻醉沉睡的药物，当然是最合适不过的。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中，中亚人或欧洲人可能不止一次将鸦片及鸦片的提取物命名为墨菲斯，也就是吗啡，并在医疗中广泛应用。

麻沸散真的就是吗啡吗？当然谁也不知道答案。麻沸散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依然还是一个不解之謎，可能永远不会有谜底揭晓的一天。不过在这个秘密的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这是我最想为大家揭示的，那就是几千年来，东西方的交流广度和深度，可能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汉武帝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在今天的阿富汗一带见到了出自今天四川的特产邛竹杖和蜀布。后来，张骞等人经过不懈努力凿通了古代丝绸之路交通线，促进了东西经济的大沟通、东西文化的大交流，大量西方奇珍异货传入中国。当时或此后，有鸦片或鸦片制品传入中国，并非不可想象的事情。

事实上，东西方的医药交流也真是持续不断、史不绝书的。如武则天时代高僧义净游历印度、南亚诸国后所作的《南海寄归内法传》说：“且如人参、茯苓、当归、远志……神州上药，察问西国，咸不见有。”又说西方有黎勒、郁金香、龙脑、豆蔻、丁香等。互通有无，取长补短，是顺理成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