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宁
(中央民族大学文学院,北京 100081)
《现代汉语词典(第7 版)》中,“腔”字头下收录了名词和量词两种词性的用法,其中量词用法实际是名词临时借用做量词。“非范畴化的过程实际就是某一类词丧失该词类属性特征,而具有另一种词类属性特征的过程”[1]。“腔”从普通名词借用作临时量词的过程,以及作为临时量词对于中心语的语义选择,实际是非范畴化与范畴化机制先后作用的结果。这个过程往往是通过典型成员的隐喻、转喻、引申等机制实现的。
身体名词“腔”被借用为临时量词的用法最早见于唐代:“案后一腔冻猪肉,所以名为姜侍郎。”(《全唐诗·选人歌》)临时量词“腔”的常见用法为:与数词“一”搭配构成数量短语修饰名词性中心语,形式为“一腔C”。量词能够反制约名词,且“量词对中心成分的选择实际上是它对这些中心成分所代表的概念进行范畴化的反映”[2]。由此可知,“一腔C”中临时量词“腔”对于中心语起到选择的作用。又“腔”借用为量词使用时保留了名词“腔”的语义特征,因此我们能够通过分析“腔”的语义来确定范畴中心,进而确定“腔”范畴的典型成员,并以典型成员为起点系联次典型成员及非典型成员,从而得以探求其范畴化机制,并展现“腔”的范畴化过程。
词性的临时转变实际是非范畴化的表现,由于范畴具有模糊性和开放性,因此从名词“腔”到临时量词“腔”的转变实际是非范畴化的结果。最初作为临时量词使用的“腔”具备名词“腔”的大部分语义特征。因此我们通过分析名词“腔”的语义特征,确定临时量词“腔”的语义基础。
《说文解字》释“腔”:“腔,内空也。从肉,从空,空亦声。”故“腔”本义为“人和动物体内的空处”,如:口腔、鼻腔、胸腔、腹腔。其语义特征可以分析为:[+中空性][+容纳性][+有界性][+具体性][+生理性]。
除本义之外,《现代汉语词典(第7 版)》收录了名词“腔”的其他四个义项,分别为:器物中空的部分;话;乐曲的调子;说话的腔调[1]。下面分述各义项的来源及形成机制:
1.锅、炉等无生命实物的形状特征与“腔”相似,故“腔”的语义通过隐喻机制,从源域“动物(包含人)”映射到目标域“器物”,由“生理中空”义引申作器物中空的部分,如:炉腔、锅腔。其语义特征可以分析为:[+中空性][+容纳性][+有界性][+具体性][-生理性]。
2.人体内“腔”多承担发声和共鸣作用,故从功能出发,“腔”的语义通过转喻机制,从源域“生理器官”映射到目标域“声音”,因此又引申出“说话的腔调”和“乐曲的调子”义,如:京腔、唱腔。该类词中“腔”的语义特征可以分析为:[-中空性][-容纳性][-有界性][-具体性][+生理性][+发声性]。
3.“说话的腔调”与“话”两义相关,故“腔”在转喻机制的作用下从源域“声音”映射到目标域“语言”,如:搭腔。《现代汉语词典(第7 版)》在该义项下还收录了“开腔”,虽然两词意义相近,但是“搭腔”和“开腔”的“腔”不能等同。“搭腔”近义词为“搭话、搭茬”,“腔”用本义时,不能与“搭”搭配,故此处“腔”类比“话”“茬”,是为转喻用法。“腔”用本义时,可以与“开”搭配,指把口腔、喉腔打开,从而发出声音,如:“一开腔唱歌,就把花狗引来了。”(《萧萧》)且“开腔”不仅表示开口说话,还可以表示“开口唱歌”,如:《五月端阳·刘志丹》:“鼓板一打杨高开腔。”因此“开腔”表示的这个动作整体转喻为“说话”义,而非“腔”发生转喻。因此我们把“搭腔”中“腔”的语义特征分析为:[-中空性][-容纳性][-有界性][-具体性][+生理性][+发声性][+表义性];“开腔”中“腔”的语义分析为:[-中空性][+容纳性][+有界性][+具体性][+生理性][+发声性][-表义性]。
综合以上分析,名词“腔”的词义引申过程如图1 所示。
图1 名词“腔”的词义引申过程
从个性角度来看,将“腔”与“头”“身”“肚子”“拳”等其他身体类临时量词对比可得[2],有界性、具体性、生理性是身体类临时量词的共有特征,因此剩余的中空性、容纳性、发声性是“腔”的个性化语义特征,因此是临时量词“腔”的语义基础。这三个语义特征又有等级次序,据本义可得,“中空”为核心义,在此基础上进行词义引申:“器物中空的部分”取“中空”之形;“乐曲的调子”“说话的腔调”“话”取“中空”之物的发声功能。
通过查检CCL 语料库,共找到“一腔”相关语料1107 条,并结合BCC 语料库予以补充。排除偏正短语用法的语料后,我们根据数量短语“一腔”所修饰的中心语的概念义将短语分为十类:家畜类、生理物质类、一般事物类、一般现象类、声音类、语言类、才能类、情绪类、思想类、性格类。由于临时量词“腔”是从名词借用而来,因此具备名词的大部分语义特征,而在范畴化的过程中则会不断脱落已有语义特征。基于这一认识,我们通过对中心语进行语义分析,可以得出“腔”范畴的范畴化过程。并根据邵敬敏在《量词的语义分析及其与名词的双向选择》一文中对于临时量词的分类来划分“腔”的类别。
(1)生理物质类:一腔热血、一腔泪水、一腔瘦骨、一腔空洞的躯壳:[+容纳性][±有界性][+具体性][+生理性][+计量性]
(2)家畜类:一腔羊、一腔猪、一腔冻猪肉:[+容纳性][+有界性][+具体性][+生理性][+计量性]
“腔”从名词临时借用作量词,增加了“计量性”这一语义特征,因此临时量词“腔”的语义特征为:[+容纳性][+有界性][+具体性][+生理性][+计量性][±发声性]。根据语义分析可得,生理物质类和家畜类中心语保留了最多的典型语义特征,由此可以筛选出“腔”范畴的典型成员。
“腔”的形状中空,具有容纳功能,生理类中心语所代表的具体物质能够实际存在于人的生理内部,如:热血、泪水、瘦骨,故这一用法的“腔”应属容纳型量词,由“容纳”义发展而来。“一腔C”格式中的家畜类中心语多表示宰杀过的家畜,动物的宰杀需要开腔破肚,生理物质类中心语“空洞的躯壳”也强调躯体内部之空,所以“中空”这一局部特征突出,故“腔”与“宰杀过的整头家畜”具有相关性,在转喻机制的作用下,用局部特征“腔”替代整体,故修饰动物类中心语的临时量词“腔”应归为替代型量词,由“中空”义发展而来。
临时量词“腔”对中心语的选择,是以典型语义特征为中心,向边缘扩展。在“腔”语义范畴中,“从中心成员向边缘成员扩展,其扩展幅度是不同的。扩展幅度小的是近距扩展,扩展幅度大的是远距扩展”[3]。典型成员脱落部分语义特征,发生近距扩展,演变为次典型成员,因此根据该范畴成员的语义特征,可以识别其在范畴中的地位。
1.从中空之家畜到中空之一般事物
(3)一般事物类:一腔冷的灶坑、一腔尖刀:[-容纳性][+有界性][+具体性][-生理性][+计量性]
“腔”本义由家畜类词语扩展为一般事物类词语。“灶坑”“尖刀”属于一般事物,且均不能为“腔”所容纳,故不具备“生理性”,失落了“容纳性”,此时中心语的语义特征为:[-容纳性][+有界性][+具体性][-生理性][+计量性]。“灶坑”“尖刀”与“腔”搭配的理据在于形体上的相似性:“腔”为人体中空处,“灶坑”为灶台中空处;“尖刀”多收入刀鞘,刀鞘呈中空状,因此此用法中的“腔”属于替代型量词。
2.从所容主体物质到所容之客体事物
(4)生理物质类:一腔肝胆、一腔热血、一腔心血:[+容纳性][±有界性][+计量性][+具体性][+生理性]
(5)生理物质类:一腔闷气、一腔苦水、一腔愁肠:[+容纳性][±有界性][+计量性][+具体性][+生理性]
(6)一般现象类:一腔火、一腔天:[-容纳性][-有界性][+计量性][+具体性][-生理性]
(7)一般现象类:一腔怒火、一腔欲火:[-容纳性][-有界性][+计量性][+具体性][-生理性]
范畴成员由主体物质类词语扩展为客体事物类词语,这一过程是渐进的。通过中心语语义特征的不同,又可以分为四类,从中可以归纳该范畴的扩展过程。
例(4)中的中心语大部分属于生理物质类词语,能够实际存在于“腔”内,语义特征与例(1)基本没有区别。但是“肝胆”“热血”“心血”等并非实指生理物质,而是比喻某种情感情绪,如“肝胆”从源域“生理器官”转喻映射到目标域“情感”,从生理角度来看,肝与胆互为表里,因此用“肝胆”比喻对人忠诚真挚;“一腔热血”用生理器官“热血”比喻为正义事业而献身的热情;“一腔心血”用“心血”比喻心思和精力。
例(5)中的中心语处于生理物质词语和情绪词语的过渡阶段,“气、水、肠”是能够为“腔”所容纳的生理物质和器官,“闷、苦、愁”则属于情绪类词语,两类语素构成偏正复合词,但语义重心在前一语素,即重点在于表达情绪。
例(6)中的中心语“火”本属于一般事物类词语,不符合“一腔C”结构的准入要求,但是“火”在受到“一腔”修饰时并非指具体事物,而是比喻爆发性的情绪。火的猛烈性与情绪的爆发性相似,故在隐喻机制的作用下,“火”从“具体事物”域映射到“抽象事物”域。同理,天气的变化无常与心境的变化不定相似,故用“天”隐喻个人心境。
例(7)中的中心语是由例(6)用法推演而来,例(6)用具体事物类词语比喻情绪,例(7)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抽象化,增加情绪类词语使表情功能更鲜明,如:“怒火、欲火”。
在该类用法中,中心语外延扩展,“腔”从容纳主体物质扩展为容纳客体事物,故“腔”属容纳性量词。在这一阶段“腔”的容纳对象已经出现了抽象化趋势,为下一阶段中心语的完全抽象化奠定基础。
3.从发音器官到发音乐器
(8)一般事物类;一腔渔鼓、一腔横笛:[-容纳性][+有界性][+计量性][+具体性][-生理性]
“腔”具有发音功能,“渔鼓”“横笛”等乐器为发音体,也可以发出乐音,因此中心语扩展为发音乐器。基于相关性,“渔鼓”转喻“鼓音”,“横笛”转喻“笛音”。上述用法中,临时量词“腔”作为发音物表义,因此属于凭借型量词。
1.从所容具体事物到所容抽象事物
(9)情绪类:一腔愤怒、一腔仇恨、一腔深情:[-容纳性][-有界性][+计量性][-具体性][+生理性]
(10)性格类:一腔忠义、一腔真诚、一腔侠气:[-容纳性][-有界性][+计量性][-具体性][-生理性]
(11)思想类:一腔道理:[-容纳性][-有界性][+计量性][-具体性][-生理性]
(12)才能类:一腔左术、一腔经济、一腔才学:[-容纳性][-有界性][+计量性][-具体性][-生理性]
例(5)和例(7)的用法推动纯粹情绪类词语进入到“一腔C”结构中,使得中心语完全抽象化,因此“腔”语义范畴的非典型中心语由高度抽象化和高度概括性的词语充任,其语义特征大都脱落,因此为远距扩展类型。“情绪”类词语与“性格”“思想”“才能”类词语有所不同:情绪具有一过性和爆发性,例如可以说“发了一次火”“憋了一夜的闷气”;但是性格具有稳定性和长期性,一般不能以任何形式计数,因此抽象程度更高,思想类、才能类词语在抽象性外还具有高度概括性,不是实指某一思想或才能。这三类中心语只保留了“计量性”特征,“腔”属于容纳型量词。
2.从发音体到所发之声音
(13)语言类;一腔东北话、一腔平民化的语言、一腔本地口音:[-容纳性][-有界性][+计量性][-具体性][+生理性]
(14)声音类;一腔女高音、一腔好歌、一腔十分尖锐的叫声:[-容纳性][-有界性][+计量性][-具体性][+生理性]
前文已经指出,“腔”语义范畴扩展后,“乐器”可以充当中心语,喉腔和乐器都可以发声,因此可以在转喻机制的作用下引申出“声音”义,故中心语可以由声音类词语充当。声音类词语进一步抽象化,增添了表义功能,音义结合,就是语言。语言类、声音类词语都为抽象名词,因此大部分典型语义特征脱落,只保留了生理性和计量性。声音由“腔”发出,因此该类用法中“腔”属凭借型量词。
综上所述,“腔”范畴的范畴化过程如图2 所示。
图2 临时量词“腔”的范畴化过程
临时量词“腔”的范畴化过程是通过其对于中心语的选择过程推导出来的,而“腔”对中心语的选择过程可以从历时角度观察。我们通过查检中国基本古籍库等语料库,对“一腔”语料进行充分分析,从而大致展现出“腔”对中心语成分选择的历时演变过程。
根据已知语料,“腔”最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被临时借用做量词使用,其中最早的一例语料是:
(1)(南北朝)庾信《庾子山集·谢滕王赉猪启》:“奉教,垂赉肥豕一腔。”
此例中“一腔”后置,对“肥豕”做补充说明。因此“腔”以“中空”义为依据来借用于修饰家畜。
南朝时期出现了中心语为生理物质类词语的用法,这一用法由“腔”的“容纳”义引申而来:
(2)(南朝宋)谢灵运《谢康乐集·序》:“其一腔热血殆难洒以示人者矣。”
因此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腔”范畴的两个典型成员已经出现,但是用例少,尚处于萌芽阶段。
唐代只出现了一条用例:“案后一腔冻猪肉”,范畴未出现扩展。
宋代用例增多,共发现24 例。“腔”范畴在此时发生近距扩展,充当中心语的生理物质类词语抽象化,同时中心语由主体物质扩展到客体事物。
(3)(宋)高斯得《耻堂存稿·孤愤吟十三首》:“劝君猛舍一腔血,莫学檀公误乃翁。”
(4)(宋)陈普《石堂先生遗集·和答友人》:“无一能攀古圣贤,仅能澄净一腔天。”
“一腔血”在此处隐喻生命,是生理物质类词语的抽象化表达;“天”为一般事物类词语,是主体物质的扩展化,在例(4)中“天”并非实指“天空”,而是隐喻个人心境明澈通透,因此进一步抽象化。
在宋代,“腔”的范畴化进程速度很快,已经开始并实现了远距扩展,即中心语从具体事物扩展为抽象事物。
(5)(宋)刘克庄《后村居士集》:“若夫满腔恻隐之心,一团冲合之气。”
(6)(宋)郑樵·《夹漈遗稿》:“颜杲卿其人也,一腔义气。”
(7)(宋)邵雍辑(明)陈士元增删、何栋如重辑《梦林玄解·梦占》:“以一腔最细微之机可以理天下之甚矩。”
虽然在语料库中未检索到“一腔+情绪类词语”的例子,但是由“满腔+情绪类词语”的用例,即例(5),“一腔+情绪类词语”格式中的“一”为非真值全量语义数词,和“满”义同,故“满腔恻隐之心”即“一腔恻隐之心”,可见“腔”范畴在这一时期已经开始了远距扩展。宋代还出现了“一腔+性格类词语”“一腔+思想类词语”的用法,如例(6)(7),此时中心语的抽象程度进一步深化,标志着“腔”以“容纳”义为起点的范畴化路径的完成。
以“发声”为起点的“一腔+乐器类词语”用法仅在元代出现一例用法,即例(8),明清时期均未得到发展,一直到现代,才得以广泛应用,同时中心语进一步扩展为声音类、语言类词语。
(8)(元)张宪《玉笥集》:“一腔羯鼓共谁挝”。
(9)“苏赫巴鲁有着典型的蒙古族血统,能豪饮,还唱得一腔好歌。”(《当代·歌唱民族和家乡的苏赫巴鲁》1997)
(10)“说话则是一腔四川口音。”(《文汇报》:2002-1-29)
(11)“一张平民化的脸,一腔平民化的语言,一颗装着百姓安危的火热之心。”(《文汇报》:2003-6-6)
以“中空”义为起点的用法在古代没有得到发展,一直到现代才出现了“一腔+一般事物”的扩展用法,如例(12)(13)。
(12)“唯余一堆热的灰烬、一腔冷的灶坑。”(《人民日报》1996)
(13)“竟是一腔尖刀捅得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新蜀山剑侠传》李凉)
综上,“腔”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被临时借用做量词,主要是与“一”搭配构成数量短语,初期用来修饰家畜类词语和生理物质类词语。“腔”修饰生理物质类词语的用法在宋代用例增多,同时实现进一步扩展:首先是近距扩展,中心语由主体事物类词语扩展到客体事物类词语;进而发生远距扩展,情绪类、性格类等抽象词语进入到结构中。以“中空”和“发声”分别为起点的“腔”在后代逐渐衰微,直到近现代才开始复苏,用例增加。
从历时发展过程及现代用例数量来看,临时量词“腔”有三条范畴扩展路径,其中普遍用法是以“容纳”义为语义基础进行的范畴扩展;以“发声”义为语义基础的范畴扩展在古时不常见,在近现代使用频率增加;以“中空”义为基础的语义范畴以形近为扩展依据,虽出现时间最早,但是在中古、近古一直到现代都少见用例,因此存在消亡的可能性。
由此可见,临时量词“腔”的历时发展过程与对中心成分的选择过程基本一致,这证实了上文推求的“腔”的范畴化过程的可靠性。
综上所述,“腔”由名词演变为临时量词,是非范畴化的结果。而临时量词“腔”对中心语成分进行选择的过程实质是是“腔”范畴的范畴化过程。通过名词“腔”的词义可以确定“腔”范畴的三条基础语义,分别为:中空、容纳、发声,因此“腔”的范畴化过程有三条路径。这三条范畴化的路径也即范畴成员在隐喻、转喻等机制的作用下不断抽象化的过程。从历时角度分析可得,这三条路径的范畴化程度有区别,以“容纳”义为起点的路径发展最为充分,其次是以“发声”为语义起点的路径,而以“中空”义为起点的路径少见,因此中心语仅扩展到一般事物类词语阶段,还没有实现抽象化。
《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量词“腔”词头下,量词用法仅收录了“多用于宰杀过的羊(多见于早期白话)”一条义项,但是当中心语为非典型成员时,随着中心语的抽象化,“腔”实际也具备了充当纯粹量词的条件,同时结合使用频率,《现代汉语词典》应当在量词“腔”下收录“用于情绪类、性格类、思想类等抽象义词语”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