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志（组诗）

在山脚，遇见一片白桦林

去苏密沟林场

在一处僻静荒凉的山脚

遇见一片白桦林

时令已是初春

山谷的风还有一些生冷

阴沟里的冰雪还没有完全消融

这片白桦林

已经长出了青青的叶子

风一吹来就沙沙地响

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刚刚经历了一场严冬

这些长相不一样

个头参差不齐的白桦林

经过了那么多暴风雪的洗礼

依旧洁身自好

它们不像白雪

白雪没有根

头脑一热就会融化

它们也不像白纸

轻飘飘的没有方向

随便哪一阵风就东游西荡

它们在山脚在沼泽在低洼之处

手挽着手肩并着肩

心连着心根连着根

睁大了眼睛

静静地看着我

不说一句话

它们和别的树木站在一起

那样特立独行

它们远远地站在那里

像一道道闪电

白得耀眼，白得让人

触目惊心

活着，渴望做一枝毛竹

选择一小块贫瘠之地

扎根

挤出一小块蔚蓝之眼

钻天

瘦小的筋骨

送走日落也迎接日出

再大的风

也很难把它折断

有节操有骨气

不媚俗不糊涂

在我们看不见的深谷

时常蘸着雨雪写一幅狂草

偶尔就着风霜泼一幅水墨

风情万种却从不卖弄

满腹经纶却如影随形

你给它一丁点恩泽

或是一丁点温暖

假以时日

它就会绿满青山

我想，此生

如果我还能无憾地活着

希望成为一枝毛竹

哪里环境艰苦

就在哪里扎根

哪里条件简陋

就在哪里驻足

咬定青山

虚怀若谷

如果我死了

抖落一身的风霜雨雪

剩下来的

还会增加火焰的高度

盛夏，去查干湖看荷

每年夏季

我都要去一趟查干湖

不顾往返一天的舟车劳顿

不顾头顶的太阳像火球一样滚烫

我去查干湖不是为了

去看那里的浪花飞卷

去听那里的渔歌唱晚

只是为了去看一看那里的荷

看它们如何沐浴着太阳雨

把自己出落得清新脱俗

看它们如何舞着东北风

那里的水都是无边的清澈

那里的菏都是永远的初心

走近了，更近了

我看菏，荷也在看我

我陶醉了，荷也醉了

无须握手更无须告白

只要静静地待上一会儿

深深地看上一眼

我的心里就会

很幸福，很满足

养花，也是在修炼心性

我莳弄着一盆

谓之“和尚”的君子兰

托盘宽厚如盏

叶片油亮如剑

闲暇时

我会在书房

和诗文过过目

和它聊聊天

隔三岔五

给它松松土浇浇水施施肥

天长日久

我们已经成为彼此都放不下的朋友

每天我三点一线

刻苦学习辛勤工作

为梦想和平凡的生活奔波

有时候我也希望自己变得更优秀

但过了大半生，诗歌还是一知半解

有时候我也盼望它能变得更出色

但五年过去了，它还是一成不变

不肯开一次花结一次果

有时候我就想

我尝试了我付出了我努力了

不求回报就是最好的回报

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谁也不曾想到

今年春节

等我回来的时候

这株无人打理、无人问津的“和尚”

居然穿箭了

原野上，无边的向日葵

广袤的原野上

最引人瞩目的

就是遍地的向日葵

只要脚步能够走到的地方

就可以看到它们的身影

这些比生命还要

鲜活灿烂的向日葵

逐日而生逐日而长

无论土地多么荒芜贫瘠

无论道路多么坎坷崎岖

它们始终随着太阳转动

追寻自己的理想与光明

它们始终向着太阳绽放

倾述自己的忠贞和热爱

那丰硕饱满的葵花盘

向着哺育生命的热土

深深地低下头

金黄的花瓣饱含着太阳的颜色

连天的葵浪翻涌着丰收的旋律

多么美，炽热的爱拥抱母亲

初心如火初心似葵

永远向着太阳飞

深秋，那一树红枫

在大山脚下

一处偏僻荒凉的角落

遇见一棵红枫树

時令已是深秋

萧瑟的秋风荡涤着山谷

凛冽的寒霜席卷了草木

这棵红枫树

还在燃烧着激情

风一吹来就沙沙地响

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的洗礼

这棵高大挺拔姿态雄伟的树

还是那么顽强坚韧

它选择在苍茫的荒原

干，高高地伸向苍穹

根，深深地扎进泥土

它远远地站在那里

像一道闪电

红得耀眼，红得让人

触目惊心

红枫，红枫

它散开长发

沥血的丹心灼伤了我的眼睛

红枫，红枫

肃杀的秋风正翻捡着无边的落木

它依然在唱一曲离歌，树一面旗帜

咬着牙为我壮行

我发誓在漫漫的征途上

永远珍藏心中的那一束光

我愿意为它在灿烂的星空下

倾尽热爱

绽放生命

作者简介：孙敬伟，系中国诗歌学会、全国公安文联、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获第二届“东方杯”全国诗歌大奖赛银奖、“印象中国年”全国首届新春主题文学大赛金奖等。著有《琴剑诗系·孙敬伟诗选》等诗集两部。

（责任编辑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