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华
经济的发展,需要促进经济发展的动力来支撑;经济的持续发展,需要促进经济发展的动力不断演变和转换。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村经济获得了长足发展,农村经济结构逐步优化升级,这正是源于我国农村经济发展动力及其不断演变的强力支撑。经济新常态下,我国农村经济进入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更需要找准并不断增强经济发展动力。基于西方经济理论和关于我国农村经济发展动力的研究基础,探究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村经济发展的动力及其演化规律,对于当前增添我国农村经济发展动力,推动农村经济转型升级具有重要意义。
《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把“动力”解释为“比喻推动工作、事业等前进和发展的力量”,即指推动力量。经济发展指一个国家或者地区人均的实际福利增长过程,在数量上表现为社会财富规模的扩大,在质量上表现为经济效率的提升。因此,经济发展动力是指推动经济在规模上扩张、在效率上提升的力量。经济理论中关于经济发展动力的理论蕴含在经济增长理论中,按时间顺序,经济增长理论大致可分为古典经济增长理论、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新经济增长理论。此外,制度经济学、演化经济学也对经济增长的动力进行了阐述。
古典经济学代表性人物亚当·斯密对经济增长的动力进行了阐述。他指出,促进经济增长的途径有两种:一是增加生产性劳动的投入;二是提高劳动的效率,而提高劳动效率在于分工程度和资本积累的数量[1]。可见,斯密认为经济增长的动力主要来源于要素投入,即劳动力投入和资本积累。索洛和斯旺建立了Solow-Swan模型,亦称为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2]。在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中,长期经济增长的动力来自技术进步,决定经济增长的因素是技术进步,并不是劳动力和资本投入。20世纪80年代,以罗默和卢卡斯为代表的学者提出了新经济增长理论,亦称内生增长理论。新经济增长理论把知识的外部性、技术创新、人力资本、经济规模纳入经济增长的内生变量中[3],在更大范围内揭示了经济增长现象。新经济增长理论强调了知识、技术、创新等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此外,制度经济学理论认为制度是影响经济增长的关键动力,有效的制度安排能够促进经济增长。演化经济理论认为,经济增长的根源不是自然资源、简单劳动和资本积累,“它只存在于人类永无止境的知识探索和创新之中,由创新引发的报酬递增是经济增长的基本现象。经济的增长过程,就是人类将知识转化为新产品、新技术、新管理方式进而导致经济总量增加的过程”[4]。
对于我国农村经济发展的动力,通过文献梳理发现,学者们大多借鉴西方经济理论,主要关注三个动力:一是要素投入。在众多关于我国农村经济发展动力的研究中,都突出了劳动力、资本等要素投入的作用。也有学者对要素投入做了进一步分析,如李国祥指出化肥、农药、农业机械等现代生产要素是我国农业发展的传统动力,在经济新常态下,信息、知识、生态环境等新要素的作用日益突显[5]。二是政策制度。我国农村经济的发展,是在政策制度不断调整下进行的,政策制度的不断完善是我国农村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之一,大量研究指出,以家庭联产承包制为代表的制度改革解放了农村生产力,我国价格支持政策、财政支农政策、农业信贷支持政策等强农惠农政策对农村经济发展起到了显著的促进作用。三是科技进步。邓小平指出:“农业的发展一靠政策,二靠科学。科学技术的发展和作用是无穷无尽的。”[6]科技进步作为推动农村经济发展的动力,已得到普遍认同。许多学者借助全要素生产力(TFP)来测算技术进步对农村经济发展的影响,证实了改革开放以来,技术进步是我国农村经济发展的动力。
综上,早期的经济理论强调劳动、资本等要素投入对经济的促进作用,而现代经济理论突出了知识、技术进步、创新、制度对经济的促进作用。学者们对我国农村经济发展动力的研究,大多是基于经济学经典理论进行的,主要关注的还是经济学理论提出的要素投入、政策制度、科技创新等发展动力。
根据经济增长理论关于经济发展动力的阐述可知,要素投入、知识、技术进步、创新、制度等是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借鉴经济增长动力理论,并结合我国农村经济自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实践,要素投入和创新(包括科技创新引致的技术进步)在我国农村经济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是农村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同时,有效的制度安排(主要表现为政府政策)也一直起着关键作用。因此,结合经济增长理论和我国农村实际,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村经济发展的动力主要包含三个方面:要素投入、创新和政府政策。
要素投入作为经济发展的动力可以从生产函数关系中看出,要素投入增加会带来产出的增加。亚当·斯密指出,生产性劳动的数量和资本积累的数量是促进经济增长的途径[1]。对我国农村经济来说,劳动力、资本、自然资源等生产要素的投入是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的基础性动力。
1.劳动力和资本投入
我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农村人口基数大。改革开放以来,虽说农村人口的占比在缓慢地逐年降低,但人口的绝对数在1980年近8亿,此后逐年增加,1995年我国农村人口达到最大值85947万,此后又逐年减少,到2020年,农村人口还超过5亿①。因此,虽说我国农村人口相对占比在逐步减少,1995年以后绝对人口数也在减少,但农村人口绝对数还是非常庞大。巨大的农村人口规模提供的源源不断的劳动力,是农村经济发展的基础动力。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对第一产业(农、林、牧、渔业)的投资逐年增加。20世纪80年代,由于我国资本比较稀缺,第一产业投资增长缓慢,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第一产业的固定资产投资额才过百亿元。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我国经济实力的增强,对第一产业的投资力度明显加大。2003年第一产业固定资产投资额突破500亿元,达到518亿元;2007年第一产业固定资产投资额突破千亿元,达到1096亿元;2018年第一产业固定资产投资额突破万亿元,达到11075亿元②。作为农业生产的基本要素,资本的持续投入,提高了农村经济发展的物质条件和技术水平,是农村经济发展的基础动力。
2.自然资源
农村经济的发展依附于自然资源,各地农村大都是根据当地的自然资源状况发展农业,因此,丰富的自然资源是各地农村经济发展的基础动力。我国自然资源总量大,第三次全国国土调查显示,我国共有耕地127.9万平方公里,林地284.1万平方公里,草地264.5万平方公里③。2020年我国水资源总量为31605.2亿立方米④。另外,各地自然资源差异大,西北地区光照丰富、温差大;东北地区地形平坦开阔,耕地面积广大,土地肥沃,水源充足;华北地区光热充足,土层深厚肥沃;南方地区雨热同期,光热水资源丰富,土地肥沃。各地自然资源的独特性为当地因地制宜发展特色农业创造了条件。
创新是经济发展的动力,已成为普遍共识。无论是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还是新经济增长理论,都强调了创新对经济的促进作用。对我国农村经济来说,创新主要通过三个方面促进农村经济发展。
1.科技创新
改革开放初期,我国农业还处在“靠天吃饭”的阶段,目前,“我国农业科技创新整体水平已进入世界第一方阵,2022年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达到62.41%”⑤,农业科技创新已成为支撑我国农村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业取得了以杂交育种为代表的重大技术突破,逐步建立了有效的病虫害监测与防治体系,建立了中央和地方多层次的农业科研体系,建设了一批农业科研平台和实验室。在新兴的农业信息化、智能化方面,2018年,“我国智能农机与机器人、无人机植保服务、农业物联网、植物工厂和农业大数据等板块占全球农业科技市场的比例,分别达到34%、45%、34%、30%和30%”⑥。
2.组织创新
在我国农业数千年的发展进程中,以家庭生产为基础的小农经济一直处于主导地位。小农经济组织模式是依靠家庭的自我耕作,满足家庭成员自身生活需要的小规模农业经济。随着我国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为了提高农业的市场竞争力,适应农业规模化、专业化发展的需要,我国农村在家庭联产承包制基础上,进行了组织创新,涌现出了形式多样的新型农业组织。第三次全国农业普查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全国农业经营户20743万户,其中规模农业经营户398万户;全国农业经营单位204万个;在工商部门注册的农民合作社总数179万个,其中以农业生产经营或服务为主的农民合作社91万个⑦。组织形式的创新,提高了农业的生产效率,是推动农村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
3.业态创新
农业业态是指多元要素融合而成的不同农产品(服务)、农业经营方式和农业经营组织形式[7]。近年来,通过不同方式的资源融合,农村新业态新模式层出不穷,有力地促进了农村经济的发展。比如,近年来,乡村休闲旅游业发展迅速,2021年农业农村部公布了中国美丽乡村名单254个,2020年即使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全国乡村休闲旅游业仍然接待游客约26亿人次,营业收入6000亿元,吸纳就业1100万人⑧。再比如,生物农业、智慧农业不断发展壮大,农产品电商高速增长,2020年全国农村网络零售额达到1.79万亿元,全国农产品网络零售额达到4158.9亿元,同比增长26.2%⑨。此外,订单农业、社区支持农业等新业态近些年也不断发展。农业新业态的多样化发展,使得农业由单纯的经济功能向生态功能、文化功能拓展。
改革开放以来,政府政策是促进我国农村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政府针对每个时期农村经济的特点和问题,适时推出相应的政策,有效地推动了我国农村经济的发展。从表1可以看出,我国农村经济的每一步发展,都与相关政策的推出息息相关。从1982年第一个中央一号文件出台,明确指出建立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为主要形式的农业生产方式开始,我国从土地政策、农产品流通体制、农村税费及补贴政策、城乡统筹发展等各方面不断推出新政策,有力地促进了农村经济的发展。
经济发展动力的不断演化和转变,促进了我国农村经济的长期持续发展。动力的演化,意味着促进经济发展的原有动力在弱化,而新动力的作用在增强。要素投入、创新和涉农政策的不断演化,是推动我国农村经济持续发展的根源。
随着时间的推移,具体的要素投入在不断演化,因此,可从时间维度和具体要素投入维度两个方面来分析我国农村要素投入的演化。
1.基于时间维度的演化
促进我国农村经济发展的要素投入主要有自然资源、资本(基础设施)和劳动力。农村要素投入演化可划分为三个阶段。
在第一阶段(19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农村经济比较落后,农村社会普遍缺乏资本,促进经济发展的要素投入主要是具备一定简单劳动能力的劳动力和可用于种植和养殖的自然资源。
在第二阶段(1990年代和2000年代),随着城镇化的发展,农村劳动力不断进入城市,农村仅具备简单劳动能力的劳动力不断减少。同时,随着资本投入的增加,农村基础设施不断改善,主要表现为农村交通运输不断发展,农田水利设施不断完善,农业机械大量运用,这些基础设施的改善成为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另外,随着农村旅游业的兴起,供欣赏、游乐的农村自然资源也进入了农村经济系统[8]。
在第三阶段(2010年代至今),随着经济进一步发展,城镇化进一步深化,农村仅具备简单劳动能力的劳动力进一步减少,但文化水平更高、具有一定技能和管理能力的复杂劳动者在增加。同时,人民生活比较富裕后,农村健康养老等服务产业开始兴起,农村自然资源中与良好的养生环境相关的资源也开始进入农村经济系统。
2.具体要素投入的演化
首先,自然资源的演化。在经济发展初期,自然资源主要用于种植和养殖,自然资源的属性表现为经济资源。随着经济的发展,农村旅游业开始兴起,供欣赏、游乐的自然资源成为促进农村经济发展新的因素。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人民生活日益富裕,农村健康养老等产业开始兴起,良好的养生环境也开始成为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的因素。因此,随着我国农村经济的发展,促进经济发展的自然资源由经济资源向旅游资源、康养资源演化。
其次,资本的演化。在改革开放初期,农村资本缺乏,资本对经济的促进作用不明显。随着经济的发展,农业经济中资本的投入不断增加,而随着存量资本和增量资本的不断增加,农村的物质条件和技术条件不断进步,农村交通、农田水利设施、农业机械等基础设施在农村经济发展中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可见,资本对经济的促进作用不断增强,已成为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
最后,劳动力的演化。在改革开放初期,农村经济落后,农村的劳动力主要是具备一定简单劳动能力的劳动力。随着经济发展,城镇化进程加快,农村人口大量进入城市,具备简单劳动能力的劳动力开始减少,但知识文化水平更高、具有一定技能和经营管理水平的复杂劳动者不断增加,简单劳动者向复杂劳动者演化。
我国农业创新主要体现在农业科技创新、农业组织创新和农业业态创新三个方面,因此,可从这三个方面探究我国农业创新的演化。
1.我国农业科技创新的演化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业科技创新的演化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高产高效阶段,20世纪八九十年代,农业生产率落后,农产品产量不足,农业科技创新主要体现在追求高产高效上。农业科技创新主要包括培育高产高效品种、推广高产栽培技术等。第二阶段是优质阶段,21世纪初,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对生活质量的追求,科技创新进入到追求农产品质量阶段,农业科技创新体现在提高农产品品质、生产优质农产品、发展特色农产品和特色养殖上。第三阶段是绿色安全阶段,2010年以来,农产品安全成为农业科技创新关注的焦点。长期过量使用化肥农药和食品添加剂,不仅损害了人的身体健康,还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农产品安全、绿色发展成为近年来农业科技创新的关注点。
2.我国农业组织创新的演化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业组织创新的演化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1978—1983年),随着家庭承包经营制的推行,1983年全国95%的农户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户是农业组织的典型形式。第二阶段(1984—1991年),农业组织形式中出现了农业专业户。1984年中央提出了发展商品经济,在经济利益驱动下,出现了许多农业专业户,如种粮种菜专业户、养殖专业户等。第三阶段(1992年以后),农业组织形式中出现了家庭农场、农业企业和农业合作社。1992年中央提出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农村市场化发展过程中,产生了家庭农场、农业企业、农业合作社等多种形式的经营组织。
3.我国农业业态创新的演化
我国农业业态创新的演化主要分为三个方向:服务型农业新业态、社会化农业新业态、创新型农业新业态[9]。第一,服务型农业新业态。农业服务功能的拓展,推动农业与服务业融合而形成服务型农业新业态。比较典型的是发挥农业的休闲、生态等服务功能,产生休闲农业、观光农业等服务型农业新业态。随着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的提升,人们对休闲等服务的消费需求增加,为服务型农业新业态带来了极大的发展空间。第二,社会化农业新业态。城乡融合发展的深化,催生了订单农业、社区支持农业、农村养老服务业等社会化农业新业态。城乡一体化发展,为社会化农业新业态提供了巨大的市场空间。第三,创新型农业新业态。随着现代生物技术、信息技术等高科技向农业渗透,衍生出了创新型农业新业态。近年来出现的创新型农业新业态包括生物农业、智慧农业、农业大数据、农产品电子商务等[10]。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涉农政策的演化大致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1978—1991年)。1978年开始实行农村土地制度改革,1983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全国普遍推行,1985年逐步开展主要农副产品的统购统派制度改革,并开始将市场机制引入农村经济发展中。第二阶段(1992—2001年)。1992年党的十四大提出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我国涉农政策也开始向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方向调整,初步建立了农产品市场体系。1997年中央提出保持农村土地制度的稳定,将土地承包期延长30年。第三阶段(2002—2011年)。2003年颁布的《农村土地承包法》提出了“有偿进行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11]。2004年确立取消农业税的目标,同时对种粮农户实行“三项补贴”,2006年全面取消农业税。农村医疗、养老保险制度开始逐步建立,2003年起农村合作医疗制度逐步推行,2009年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建立。第四阶段(2012年至今)。2014年农村承包地“三权分置”改革开启,2015年精准扶贫政策全面实施,消灭了绝对贫困,2017年中央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并制定了相关实施政策,2020年中央提出建立农村现代化经济体系。
改革开放以来,为了顺应农村经济发展,政府出台了大量涉农政策,从农村土地家庭联产承包制到所有权、承包权、经营权的“三权分置”改革,从取消农产品统购统派制度到建立市场化程度较高、多层次的农产品流通体系,从全面取消农业税到实行农业补贴,以及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和建立农村现代化经济体系等一系列政策的实施,成为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的关键动力,有力地促进了农村经济的发展。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村经济发展的动力在不断演化,显示出如下特征:
1.要素投入由低级要素向高级要素演化
改革开放以来,要素投入明显呈现出由低级要素向高级要素演化的特征。1980年代改革开放之初,农村资本稀缺,要素投入主要是具有一定简单劳动能力的劳动者,自然资源的利用主要限于经济资源。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资本要素投入不断增加,导致农业基础设施不断完善、农业机械化水平不断提高,不断完善的基础设施成为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同时,简单劳动者减少,具有一定知识技能和管理能力的复杂劳动者不断增加,知识、科技、先进管理技能等对农村经济发展的作用不断增强。此外,自然资源的利用由经济资源向旅游资源、康养资源演化,显示出多样化、高级化的演化特征。
2.由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演化
改革开放以来,农村经济发展由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的趋势越来越明显。改革开放初期,无论是科技创新、组织创新还是业态创新,其整体水平都非常低,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来源于要素投入,即大量简单劳动力和自然资源。随着经济发展,劳动者素质的提升以及政府政策的完善,要素投入在农村经济发展中的作用不断下降,而创新在促进农村经济发展中的作用不断提升。在经济新常态下,创新已成为推动我国农村经济发展的关键引擎。在创新的推动下,我国农村经济不断进行结构调整、转型升级,已形成种养业、农产品加工流通业、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业等多种产业并存的局面。
3.政府政策一直是农村经济发展的关键动力
我国农村经济的发展不是自然而然的过程,而是各种动力共同促进的,其中政府政策的不断调整一直发挥着关键作用。以农村最根本的土地产权制度改革为例,农村改革起源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此后,为了促进农村经济发展,国家不断完善农村土地产权制度,1997年中央提出了延长土地承包期,2003年颁布的《农村土地承包法》明确提出了土地经营权流转,2008年中央提出稳定土地承包关系长久不变,2014年开启土地所有权、承包权、经营权“三权分置”改革。从农村土地产权制度的改革历程可以清晰地看出,国家的土地政策一直是推动农村经济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其他涉农政策同样如此。改革开放40多年来,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出台的大量涉农政策,成为推动我国农村经济发展的关键动力。
改革开放以来,农村经济发展动力的不断演化推动了农村经济的发展。目前,我国已进入经济新常态,正在进行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基于农村经济发展动力的演化特征,进一步推动农村经济发展,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的发展,我国农村经济已逐步进入现代化发展阶段。从要素投入演化的历程和农村经济现代化发展的需要来看,目前要素投入的关键在于发展高级要素。为此,需要从以下两点入手。
第一,培育高素质人才。高素质人才缺乏是当前阻碍我国农村经济发展的重要原因,要建立多层次培训体系,加大对农村劳动力的培训力度,将其培养成为既具备农业知识和技能,又懂农业经营管理的高素质人才。我国各地农村应结合当地实际,建立多元化、多层次的农村教育培训体系,面向广大农村劳动力开展培训。通过教育培训,全面提升农村劳动力的综合素质。
第二,挖掘多样性的农村资源。在坚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保护农村生态环境的同时,挖掘农村独特的自然山水资源;挖掘历史遗迹、红色资源等历史人文资源;挖掘农村中具有历史底蕴的民间艺术、民俗文化资源,如手工艺品、服装服饰、节庆习俗、风俗习惯等独具特色的文化资源。通过挖掘多样性的农村资源,提升农村资源的利用效率。
创新已成为农村经济进一步发展的新引擎,需要加大创新支持力度,支持农业科技创新、组织创新和业态创新,通过创新实现我国农村经济的现代化。
第一,强化农业科技创新。政府要在资金投入、税费政策、信贷政策等方面加大对农业科技创新的支持力度,重点支持先进的现代育种技术、农业信息化技术、绿色有机农业技术等研发。同时,要进一步支持农业科技推广系统为农业生产经营者提供农业技术推广、技术转让等服务。
第二,支持农村业态创新。首先,营造良好的农村业态创新氛围。农村基层干部应加强宣传和传播有关业态创新的信息,同时要努力学习新知识,掌握新技能,积极参与业态创新,发挥业态创新指导和示范作用。其次,加大金融支持力度。对农村新业态从业者,提供优惠的授信条件和贷款支持,简化贷款手续。最后,强化人才培训。针对农村新业态发展需求,积极与高校、科研院所、企业合作,加强对农村新业态从业人员的培训。
第三,加快农业组织创新。一方面,顺应农村市场化发展需要,依据市场需求推动组织创新发展;另一方面,建立合理的利益分享机制。在农业企业、家庭农场、农民专业合作社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组织创新中,要形成合理的利益分享机制,让参与农民都能获得合理的收益。
在促进我国农村经济发展进程中,政府政策一直发挥着关键作用。为了顺应当前农村经济发展,政府政策支持需从以下两个方面加强。
第一,加强农业补贴支持。一方面,完善农产品价格支持政策,逐步建立农产品目标价格制度。目标价格制度可以在坚持市场机制的同时保护农民利益。当前,随着农村市场经济日益成熟,农产品价格支持应逐步转向目标价格制度。另一方面,优化政府直接补贴政策。根据我国农业发展现状,政府直接补贴应体现在“三个倾斜”上,即直接补贴向粮食主产区倾斜、向重要农产品倾斜、向绿色农业倾斜。
第二,营造良好的农村经济发展环境。一方面,完善农村社会化服务体系。目前,我国农村社会化服务功能单一、服务能力不强。因此,政府应出台优惠政策,支持农村社会化服务机构做大做强,同时要鼓励社会资本进入农村社会化服务体系,扩大资金来源。另一方面,优化农村金融环境。农村金融环境不优已成为制约农村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需要从多方面着手来改善农村金融环境:一是依托农村基层政府,建立农村社会信用体系;二是针对各地农村实际,创新农村金融产品和服务;三是规范民间借贷行为,拓宽农村融资渠道。
注释
①②此处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编:《中国统计年鉴2021》,中国统计出版社,2021年版。③此处数据来源于《第三次全国国土调查主要数据公报》,自然资源部网站,https://www.mnr.gov.cn/dt/ywbb/202108/t20210826_2678340.html,2021年8月26日。④此处数据来源于《2020年度〈中国水资源公报〉发布》,中国政府网,http://www.gov.cn/xinwen/2021-07/13/content_5624515.htm,2021年7月13日。⑤此处数据来源于《迈入世界第一方阵!2022年全国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达62.4%》,光明网,https://tech.gmw.cn/2023-01/18/content_36311758.htm,2023年1月18日。⑥此处数据来源于《新中国农业科技发展70年》,农业农村部网站,http://www.moa.gov.cn/ztzl/70zncj/201909/t20190916_6327994.htm,2019年9月16日。⑦此处数据来源于《第三次全国农业普查主要数据公报(第二号)》,国家统计局网站,http://www.stats.gov.cn/sj/tjgb/nypcgb/qgnypcgb/202302/t20230206_1902102.html,2017年12月15日。⑧⑨此处数据来源于《拓展农业多种功能 提升乡村多元价值——农业农村部乡村产业发展司负责人就〈关于拓展农业多种功能 促进乡村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答记者问》,农业农村部网站,http://www.xccys.moa.gov.cn/gzdt/202111/t20211118_6382484.htm,2021年11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