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祖希
2021年9月27日,永定河全线通水了!
清亮的河水,满带着沿岸人民“水长流,鱼常游”的殷切期望,欢唱着奔向渤海。这是近些年来在调动黄河之水,对全流域进行生态修复的同时,又喝上了南来之水,终于迎来了“永定河全线通水”的夙愿。
一、水是生命之源,也是城市之源
人类发展的历史业已证明,人类文明和城市的孕育、产生,总是在具有可靠水源和土地肥沃的地方首先发展起来。换而言之,是河流孕育了人类文明,也孕育了代表人类文明的城市。
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产生,是由于那里有底格里斯和幼发拉底两条河流所提供的稳定而丰富的水源,及其所在流域拥有肥沃的土地,从而使农民能够生产出大量剩余的农产品,使得数以百万计的农民从田间的生产劳动中解放出来,从而才会出现众多的城市和壮丽的宫殿、神庙、花园,楔形文字、数学、天文、历书,以及各种艺术品。
尼罗河是一条蜿蜒在北非广袤沙漠之中的翠绿色河谷。在非洲的历史上,一直起着非凡的作用。正是它,滋养了埃及五千多年的文明。而尼罗河三角洲和狹长、肥沃无比的洪、冲积平原,就是尼罗河水在漫长的地质年代逐渐沉积而成的。甚至连埃及本身也是由来自阿比西尼亚(即埃塞俄比亚)、肯尼亚、乌干达、刚果、苏丹等国的“贡品”——水、淤泥和腐殖质造就的。正是它们培育、产生,维持了埃及悠久的文明。“开罗”便是名副其实的”尼罗河之子”。
印度的文明亦首先产生于拥有优越的自然条件和肥沃土壤的恒河三角洲,并以丰沛的水源滋润、孕育了印度的首都德里。恒河是印度人民心中的“圣河”。
同样,英国首都伦敦就依偎在泰晤士河畔;法国首都巴黎是塞纳河哺育出来的文化艺术名城……纵观整个世界,大凡历史悠久的文化古都,几乎无一例外地都依傍着一条大河,并在由它形成的冲积平原之中。
作为世界文明古国之一的中国,地域辽阔,自然地理条件复杂而多样。而地处中原的华夏文化,在中华文明即将诞生之前,便以居于中国史前名文化区的核心地位,奠定了它在未来作为中华文明发祥地的坚实基础,其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黄河中游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它既具有温暖而湿润的气候,又有充足的水源条件和肥沃的土壤。正因为如此,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中,前1000年的政治文化中心几乎都在中原地区,并且还总是沿着长安-洛阳-开封,这一东西轴线呈徘徊式的移动;后1000年才逐渐转移到东南方向长江中下游的南京和杭州。
永定河从山西高原蜿蜒而来,途经大同盆地、阳原盆地,又切穿了北京西山的重峦叠嶂,在三家店附近出山之后,便荡涤于平原之上,形成了大致以石景山为顶点,北起清河,南至小清河,中部微呈隆起的洪积、冲积扇。
二、永定河所形成的洪、冲积扇,为北京城的起源、发展提供了优越的地理空间
众所周知,任何一个居民点的产生,都需要有一个理想的地理空间,而城市的形成就更是如此。
北京城位于华北大平原的北端,其北面是从内蒙古高原逶迤而下的冀北山地,是直趋东海的燕山山脉;西面是由北蜿蜒南下的太行山脉。它们在南口附近相交汇,从而形成了呈弧形的山弯,有人把它称之为“北京湾”。屡见于史书所记的“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就是说的这种地貌态势。
源自山西宁武管涔山北麓的桑干河和源自内蒙古兴和县的洋河,在怀来盆地的朱官屯附近汇合之后,始称永定河,在官厅进入北京并切开西山,形成100多公里的深切曲流即官厅山峡,在三家店附近出山,形成了大致以石景山为顶点,北起清河,东至通州马駒桥附近,南达小清河,面积达1000平方千米的洪、冲积扇(也可称冲积平原)。正是“北京湾”里这个西北略高,向东南倾斜的北京小平原,成了孕育北京城的摇篮。
不仅如此,这个由永定河洪冲积扇组合而成的北京小平原,又处在华北平原与蒙古高原、东北平原等三大地理单元的交集之地,也是中原的农耕经济与东北的渔猎经济、蒙古草原的游牧经济交集的枢纽之地。而永定河上的古代渡口,便是这个交通汇合的所在,即从中原大地北上沿太行山东麓大道,经以卢沟桥为代表的永定河古渡口,与居庸关大道、山海关大道的交通枢纽之地。
永定河的这个古渡口,既是中国东北部南北交通的枢纽之地,自然也是最适合于一个城市诞生、成长的地方。
但是,永定河却是一条流量极不稳定的河流,常年每当春暖花开,冰雪消融之际,抑或是夏雨濒仍,便会洪水暴涨,泛滥无度,迁徙无定。这就严重地威胁着一座城市在这里孕育、成长。只有在距离渡口不远,又不致受洪水威胁的地方,当社会经济的发展具备了一个城市诞生的条件时,处在这个交通枢纽位置的原始居民点,就十分自然地迅速发展起来,并成为驾于附近其他居民点之上而成为城市。这就是以今天的莲花池水系作为水源地,依傍着地势相对较高的“蓟丘”,即今广安门内外一带发展起来的、北京最早的城市——蓟。
对此,北魏郦道元所著《水经注-?》有记云:?水(古永定河)又东南经蓟县故城南……昔周武王封尧后于蓟。今城内西北隅有蓟丘,因丘以名邑也,犹鲁之曲阜、齐之营丘矣,武王封召公之故国也……
自此之后历经秦汉、隋唐,辽之南京,金之中都,直到元代,虽放弃了金中都旧城,而在其东北郊外以琼华岛为中心建设了大都城;后又延及明清及至于今,北京城都未曾离开永定河所形成的洪、冲积平原。
三、永定河为北京城的起源、发展提供了须臾不可或缺的水源
据历史地理学家、北京大学教授侯仁之先生论证,三千多年前北京最早的城市——“蓟”,就是依傍着蓟丘,吸着古永定河以潜流(地下水)的形式,补给莲花池水系作为城市水源地成长起来的。
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在其所作的《水经注》中说:蓟城西之大湖“有二源,水俱出西北,平地导泉,流结西湖。湖东西二里,南北三里,复燕之旧池也。绿水澄澹,川亭望远,亦为游瞩之所也”。
1995年10月,为纪念北京建城3040年,宣武区政府在今广安门滨河公园内竖了“蓟城纪念柱”。柱上书有16个汉隶大字:“北京城区 肇始斯地 其时惟周 其名曰蓟”。柱前有侯仁之先生撰写的碑文:《北京建城记》。
蓟城的城址为后世所传承,直到元代忽必烈接替“汗”位,才决定放弃这块“水流涓微,土泉疏恶”之地,在金中都东北郊,以原大宁宫所在琼华岛为基础,傍着水面浩大的“海子”(积水潭)建起了元大都城。而这自北京城西北蜿蜒而来的“海子”(包括今天所见的什刹海前海、后海、西海和北海、中南海),就是永定河在由北面的清河故道往南迁徙过程中遗留下的高梁河故道。
元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为满足大都城漕运的需要,在元代杰出的天文、水利学家,都水监郭守敬的主持下,引昌平白浮,并汇集北京西山诸多泉流,开渠筑堰名白浮堰,导入瓮山泊(今昆明湖),再循旧有渠道进大都城和义门(明清时北京城的西北门西直门),汇入海子(积水潭)。其下游从海子东端的万宁桥,再沿皇城东墙外南下出丽正门东水关,转而东南至文明门外,与金时的旧闸河相接直至通州。这就是由元世祖忽必烈命名的“通惠河”。
明初,被明太祖朱元璋封为镇守北平的王四子朱棣,在“靖难之役”中从其侄儿建文帝朱允炆手中夺得帝位,国号“永乐”。明成祖朱棣决定迁都北平,改北平为北京,并拟在元大都城的基础上,依据明临濠的中都城(今安徽凤阳)和南京城的规制修筑北京城。
明清两代,白浮堰早已断流,宫苑用水多来自西山诸泉,在昆明湖储蓄之后经长河进入积水潭、什刹海、中南海之中。宫廷用水则取自玉泉山,并由专用水车专程从西直门运送进宫内。西直门内曾镶有刻着水纹图案的石刻。因之,后人有“西直水纹”之说。
自蓟城伊始,永定河及其储存在地下的水源,一直是北京城日常生活的重要水源。
据史书记载,远在帝尧时代我国就已发明了凿井技术。而这种技术在古代的北京也已有广泛的应用。
1956年,为了配合永定河引水工程,曾在宣武门豁口两侧、和平门一带,发现了春秋战国和汉代的陶井150余座。之后,为了配合北京市区上下水工程和南护城河的加宽工程,又在陶然亭、广安门内大街、北线阁、白云观、宣武门内南顺成街,乃至和平门一带发现了65座水井。这说明远在2000多年前,北京就已经开始凿井汲地下水,成为供给居民日常生活饮用、灌溉农田的主要来源。
到了清代,朱一新在其《京师坊卷志稿》一书中,把北京城的胡同里有几口井都记得一清二楚。据他统计,北京城里有一半以上的胡同里有水井:内城有701眼,外城有557眼。两者合计共1258眼。另據上个世纪70年代的粗略统计,北京城近郊区有水井4000多眼。可以这样说,上述这些井的水源,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来自永定河储存在地下的水源所补给的。
新中国成立后,于1955年建成了设计库容为22亿立方米的官厅水库,不仅使永定河成为名副其实的“永定河”,还为北京西郊的石景山工业区,乃至天津市提供水源,并通过永定河引水渠补给北京市区,成为城市用水的重要水源地。
据有关部门统计,在自官厅水库建成之后的40多年来,它为北京提供了240多亿立方米的城市用水。
研究还表明,永定河还是北京西山诸多泉流的重要补给源。
如前所述,北京地区山脉和地貌形态的总体格局,是距今700万年前的“燕山造山运动”中形成的。巨大的自然力使地质时期沉积在京西山地的各种岩层,在抬升过程中产生规模大小不等的断层和褶皱。而且主要是呈东北—西南方向延伸的。而且,北京西山的山峰主要是顺着褶皱走向排列的,并形成了一系列东北—西南走向的连脉:有的是沿着褶皱的背斜轴延伸的;有的则是沿着向斜轴延伸的。例如,横跨在官厅和沿河城之间,作东北—西南延伸的一系列山峰,是大致顺着一条背斜轴延伸的;而京西的香山,向南跨越永定河与九龙山的连脉,则是顺着一条向斜轴即“九龙山向斜轴”延伸的。这条山脉以西的一些山峰,如妙峰山、清水尖、髫髻山、庙安岭,以及百花山,则是沿着庙安岭向斜轴延伸的。
考察发现,上述两个向斜轴,都构成了一个上端出露于永定河河谷,并接内永定河水补给埋藏于地下逾千米厚的含水层。而后穿越西山,从向斜谷东侧或南侧出露地表,形成泉流。如香山—九龙山向斜,凡是有奥陶系灰岩出露地表的地方,几乎均有泉流涌出。自北而南依次有:冷泉、黑龙潭、温泉、白家疃簸箕水、玉泉等。玉泉山的玉泉则是其中最大的泉流溢出点。
正是以“玉泉”为代表的众多的流泉,为北京西山离宫别馆的建设和寺庙的修筑,提供良好的水源条件。
玉泉山的玉泉清沏晶莹,山以泉名,即“玉泉山”。金章宗明昌年间在玉泉山麓建行宫,名“芙蓉殿”,并将其列入“燕山八景”之一( “玉泉垂虹”)。史籍记有“玉泉山西南麓有石洞,泉从中涌出,自上而下宛若流虹。其东麓还有裂帛泉,“泉迸湖底,声如裂帛”,又有泉自“玉龙洞出,内甃石暗渠伏流入西湖(今昆明湖)”。清时,在玉泉山建静明园,乾隆帝依据玉泉的水质,命其为“天下第一泉”。
据统计,当时玉泉山有名的泉流多达30余处。其中著名的有8处:玉泉、涵漪斋泉、迸珠泉、裂帛泉、试墨泉、涌玉泉、静影涵虚泉等。另据1928年、1934年的有关资料载,玉泉山诸泉在冬季的总出水量为2.05立方米/秒;夏季为3~4立方米/秒。其中以玉泉最丰,达1.41立方米/秒。
另据有关部门估算,自1951年~1959年仅香山—九龙山向斜,永定河渗漏(补给)量就达10.06立方米/秒。但是,自官厅水库建成之后,永定河中下游的水流日渐减少,甚至断流,自然也无法再经向斜构造补给西山诸多泉流了。1975年连号称“天下第一泉”的玉泉居然也销声匿迹了……
四、永定河在迁徙过程中所遗存的古河床是营造古典园囿的自然基础
水是生命的源泉,同时也是中国园囿形态和生机的源泉。人们纵然可以移山填海、巧夺天工,却难做“无米之炊”。没有水,一切园囿都将黯然失色。
如前所述,早期的永定河当它从山西、内蒙古高原呼啸而下,又切穿北京西山的崇峦叠嶂在三家店附近出山时,却受到了横亘在地表,且和西山相连的八宝山—公主坟凸起的阻隔,便不得不折向东北,通过老山—金顶山之间的豁口,与香山方面的来水汇合后,又沿着巴沟低地,经中关村—白庙凸起的西侧,继续向东北进入清河谷地汇入温榆河,并构成了永定河早期的洪、冲积扇的主体。古清河河道宽约3~4千米,最宽处可达7千米,最窄处也有1.7千米。据碳14测定为7200年(±150年)。
永定河在南迁之后,古清河便日渐萎缩,并在已给湮废的古河道上,留下了众多的湖沼、低洼地。
对此,最早见于文字记载的是元上都路刺使朵里真所摆的碑文中将之称为“丹稜沜”,而土人却称其为“海淀”。
“淀”是人们对华北平原北部浅湖的一种通称。旧日北京京畿曾有东淀、西淀、三角淀、溻河淀、延芳淀等,号称“九十九淀”。所谓“海淀”则是“其淀大如海”的意思。明蒋一葵在其《长安客话》一书中这样写道:“北所聚曰淀。高梁桥西北十里,平地有泉,滮洒四出,淙汩草木之间,潴为小溪,凡数十处。北为北海淀,南为南海淀。”又说:“延而南五里为丹稜沜。”文人王嘉谟则在《丹稜沜记》中这样写道:“帝京西十五里为海淀……又西五里为瓮山泊,又五里为青龙沜。河东南流入于淀之夕阳,延而南者五里,旁与巴沟邻,曰丹稜沜。沜之大以百顷,十亩潴为湖,二十亩沉洒种稻,厥田田上上,湖圜而驶,于西可以舟……”
起初,经营这片浅湖、洼地的人们,必然要选择附近的高地来居住。而今日海淀镇的所在,正是其理想之处。
自元至明,“海淀”二字兼为湖泊和聚落的通称。而海淀镇上所见巴沟低地上的自然美景,一经都下文人的吟咏赞赏之后,官僚、畗豪等也就趋之若鹜,追踪而至。于是辟园林、造别墅等,自明至清数百年间绵延不绝。其中著名的如明朝李伟的清华园和米万钟的勺园。但在明清易代之际上述诸园均已渐渐倾圮。清初,圣祖玄烨(康熙)又就清华园故址重加整治,名畅春园。自是以后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代前后百余年间,海淀附近名园并起。诸如清漪园、静明园、静宜园、圆明园、长春园、万春园、淑春园等,还有规模略小的如近春园、熙春园、澄怀园、蔚秀园、承泽园、朗润园、一亩园、自得园,等等。在海淀附近方圆数十里内形成了“举目所见皆为园林飞阁,连绵隐现于烟云树杪之间”。
这些园林的共同特点就是,在园中水面都占有很大的比重。盛极一时的圆明园更是一个以水为主体的水景园。在园中不仅溪流纵横、湖泊星罗,而且还有30多眼水泉滮溢其间。再加上数不尽的亭台楼阁、殿廊榭轩,计有百余景。
还值得一提的是,逶迤于海淀西的万泉河。这里因泉流众多而有“万泉庄”。清乾隆帝在这里建有“泉宗庙”,并将庙内外数十处泉流赐以嘉名:屑金泉、锦澜泉、跃鱼泉、晴碧泉、桃花泉、月泉、枫泉、藕泉,等等。而海淀附近这一独特的自然条件,还是成了“京西稻”的培育和种植基地。清康熙、雍正、乾隆在这里培育种植的“京西稻”,如今拥有300多年历史的贡米,已经成了中国农业文化遗产。
北京城里的什刹海(前海、后海、西海)和北海、中海、南海,犹如一块块硕大无朋的翡翠,镶嵌在北京城里,给这座历史文化古城平添了无穷的情趣。可它就是古永定河在南迁过程中的高梁河河床留下的遗迹。
据研究,高梁河故道宽1~2公里,碳十四测定距今1400年。应该说最先相中这片水域的是金大定年间在这里修筑“万宁宫”(后又改称孝宁宫、寿安宫、大宁宫)。这座离宫环湖而筑,琼林苑中筑有横翠殿、宁德宫、西园,还有瑶光台;湖中有琼华岛、有瑶楼;湖滨辟有稻田、荷圹,成了中都城郊著名的风景区。此宫建成后,金世宗完颜雍即每年前往。章宗完颜璟即位后又把它作为另一个宫苑。每年必有几个月的时间在这里居住,并处理政务。元世祖忽必烈即位称“汗”,又以此为中心修筑大都城。明永乐帝迁都北平,在这里建设北京城,并为清代所传承。
正是这碧水相连的“三海”,使恢宏严整、金碧辉煌的宫殿与波光潋艳、妩媚多姿的景色相互辉映,形成了一个极其美妙的人间仙境。
北京南郊的南苑(南海子),曾是北京历史最大的湿地,规模最大的皇家苑囿。公元1153年金海陵王完颜亮迁都燕京,南苑一带就是“春水捺钵”,休憩游猎处理政务之地。元建大都,这里便又成了帝王的“下马飞放泊”,即在冬春之交,供帝王亲幸近郊,纵鹰隼搏击,以为游豫之地。到了明代这里改称“南海子”,成为“周垣百二里”的皇家御苑。清代继之,称“南苑”,并在前朝的基础上“增设海户一千六百,人各给地二十四亩。春蒐冬狩,以时讲武。恭遇大阅,则肃陈乒旅于此”。同时,又大兴土木营建团河行宫,把这块水草丰美,獐鹿雉兔不可胜数的湿地圈为禁地。
然而,这片北京南部最大的湿地,正是古永定河在南迁过程中?水的故道。
有关?水的文字记载,最早见之于公元三世纪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中。但是就实测剖面所见,古?水不仅非常宽阔,而且切割也深。其北岸可抵八宝山的南侧,北京城的西南角,往东可达通州马驹桥、高古庄、张家湾一带;南岸经丰台镇、南大红门、大迴城、采育、凤河营,其河道宽3~4千米。河床中部的砂、砾石层沉积厚达12~20米。其上游(石景山附近)由于河道交叉重叠,河道形态并不明显;至南苑附近则形成了两岸高、中间底的蝶形洼地,深约2~3米;至马驹桥、大迴城以下,河流遂成漫散状态,分枝多而呈喇叭形展布。据碳十四年代测定为1400~1600年。现在地面上所见的海子、泡子,即为其在消亡过程中残留的遗迹。而源自莲花池的莲花河、凉水河,以及大兴区内的凤河等,仅仅是发育在其故道上的两条小河。
由于这里地势低洼,地下水埋藏浅而丰富。据史书记载,仅团河宫一带便有泉眼94处;一亩泉也有20余处。因此在这里便形成了“蒲苇戟戟水漠漠,凫雁光辉鱼蟹乐”的湿地景观。
现如今,历史上的“南囿秋风”,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为了追溯、传承南海子的历史文脉,重建南海子的文化景观,有关部门正在规划建设“南苑森林湿地公园”,建成后的公园,面积大致相当于4个颐和园(约10平方千米)。它既是北京目前最大的湿地公园,也是北京四大郊野公园之一,并將承载国家文化展示功能。
结语
把一条原本是“桀骜不驯,迁徙无度,灾害频仍”的自然河流——永定河,说成是“北京的母亲河”。这不仅仅是一种说法上的改变,也是人们在对永定河与北京城之间血肉相连关系一种最本真的认识,更是对大自然的一种尊重、一种敬畏。其在学术上、实践上的意义毋庸在此赘言。
时至今日,我们也无须去追溯永定河在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多少次水灾,给人们带来过多大的损失,而是要从生态文明的高度把永定河流域当作一个相对独立的生态系统,协调好人口、资源、发展和环境四者之间的关系,特别是水土平衡问题。既使流域内部的经济得到发展,又使流域内形成良好的生态环境。
据报道,有关部门已成立专门的机构,联合京、津、冀、晋四地联手治理永定河,负责全流域的生态修复,并提出:到2020年初步形成“流动的河,绿色的河,清洁的河,安全的河”;到2025年流域基本形成永定河绿色生态廊道,新增水源涵养林9.7万公顷;自然保护区、湿地公园以及森林公园建设逐步完善,河流生态水量得到有效保障,水功能区水质进一步改善,重要水源地水质达到三至四类。永定河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生态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