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成员

2023-09-28 00:46李心丽
都市 2023年1期
关键词:羊奶粉苏东妞妞

文 李心丽

张晓莲回家的时候提着一袋东西,进门的时候,塑料袋的响动吸引了苏象的注意,苏象非常关注地看向了张晓莲手里的东西,是两只罐子,苏象猜这应该是吃的,但一时间没有明白这是什么。

苏象笑眯眯地把东西接了过去,张晓莲则是习惯性地叫了一声,臭子,没有反应,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张晓莲换了拖鞋,抬头一看,发现了一双正看向自己的圆溜溜的眼睛,蹲坐在花盆里,本来是朝向窗户外看的,现在把头转向了屋里。

买的什么呀?苏鱼看苏象在那儿看,就问张晓莲。张晓莲说羊奶粉。你怎么好好的买羊奶粉干啥呢。几乎是同时,苏象和苏鱼问张晓莲。张晓莲说给臭子喝。这一说,她们两个一下子就会意了,表现出了一种惊喜,说难得啊,现在对它这么上心了。张晓莲说你不是说它不能喝牛奶只能喝羊奶吗,所以我就给它买了两罐,我们喝牛奶的时候,它总是凑在跟前嗅,大概是非常想喝,况且最近它也需要加强营养。

妞妞,来,喝奶了,苏象拿着奶罐冲着窗玻璃那儿叫,声音里充满着欢快和亲昵。他们家四口人,曾经商量着给这只猫起了名字叫三微,但真正叫的时候,非常随心所欲。张晓莲叫它臭子、三臭子,是随了苏鱼苏象的小名叫。苏东明叫它毛狗,是因为孩子们小时候他这样叫过,苏象叫它妞妞,是因为这个名字洋气。苏鱼则叫它阿猫,是因为想创新。而猫呢,不管是谁叫它,都会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你。有时候,如果它正好想玩,便会飞快地跑到你跟前,用爪子挠你。

人家明明是一只猫,你非要叫狗,什么意思呢,有一次苏象纠正苏东明,而且小时候不是用这个名字叫过我和我姐吗。苏东明一点也不介意,说是吗,叫顺口了,看到它,就不由得这样叫了。张晓莲说,我们不能乱叫它,这样它就不知道它到底叫什么名字,叫它的时候,它不知道到底是叫谁,说不定以为叫毛狗就是叫苏象。苏象说我才不叫毛狗呢,多难听。

什么好听呢,张晓莲说,像你们姐妹俩叫的,妞妞、阿猫这样就好吗。苏象说至少比你叫三臭子好吧。苏鱼这时也参与了进来,说你叫臭子像乡下人,张晓莲说我就是乡下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苏象说确实啊,问题是你在城里也生活了很多年了,还沾染着许多乡下的习气。张晓莲说问题是我就觉得叫个三臭子顺口,而且饱含着我的许多情感,不是吗,大臭子,二臭子,三臭子,叫个阿猫,叫个妞妞,反而觉得没有一点感觉。可我觉得叫妞妞非常顺口,带着我对它的喜欢。几个人讨论了半天,形不成共识,还是随了自己的习惯叫。向别人介绍她家的猫时,张晓莲说这是我们家的三臭子,苏象则说这是我们家的妞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的成员有这么多。

习惯也要改一改,苏鱼说。它的名字太多了,这不好。苏象说按说你才回来,你应该跟着我们的习惯叫,问题是你一回来不是自己就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吗。是啊,你们三个各叫各的,可你们叫的我都不喜欢,所以我不由得就叫它阿猫了。那你说习惯改一改是什么意思呢,苏象问。咱们再郑重地商量一次,苏鱼说,给它起一个咱们都喜欢的名字,然后统一叫它一个名字,这样它就知道它是谁了。已经给它起了名字了,防疫接种本上就写着三微,是你不叫,苏象说。苏鱼说,问题是不光我不叫,你们三个都不叫。我还不知道你,即使我们叫了你也一定会给它新起一个名字,你就喜欢创新,苏象说。

那有人叫它三微吗?苏鱼有一点心虚,三微好是好,就是觉得有些隔,仿佛仅仅是一个名字。

有啊,大姨和三姨就叫它三微,给别人介绍的时候说它叫三微,可在自己家里,名字却随便给它起,随便给它叫,可怜它不会说话,无法和你们理论,如果它会说话,一定要和你们理论一番。这时候苏鱼抱起了猫,把脸贴在猫的脸上,亲昵地蹭着它毛绒绒的身体。

你们小时候名字也可多呢,也没见着你们和我理论过,张晓莲说,特别是苏象,一会儿叫毛蛋,一会儿叫核桃虫,一会儿叫大象,一会儿叫臭宝。苏象听张晓莲这样一说,马上反击了,你们一个个都要给我起名字,核桃虫是奶奶一口一口地叫,毛蛋是三姨的婆婆叫,臭宝是你叫,大象是我自己要求叫,我想起来了,还不光这些名字呢,你有时候还冲着我叫狗儿子呢,要不就是妈妈的猫儿子。

那会儿我叫你你不是挺高兴吗,不管是叫你猫儿子还是狗儿子,你都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可没有一次不高兴过。有时候我也叫你核桃虫,你也是高高兴兴地答应,也没见得为这个和我理论。

谁说的,有一次你叫我核桃虫,我不高兴,说不喜欢这个名字。苏鱼说那叫我核桃虫吧,我喜欢你们这样叫我。苏鱼说她喜欢,可是你们也不叫她。我奶奶也是,也不知怎么能把我和核桃虫联系在一起。苏象想起了什么似的说。

苏鱼扑哧一声笑了,苏鱼说我太知道为什么了,我曾经问过奶奶这个问题,她说你小时候长得胖乎乎的,有一次给你洗完澡,说咱家孩子胖得像核桃虫一样,这样叫开的,倒也挺形象。你倒是跟奶奶有默契,起名字都是从形体上抓特点。苏象说胖怎么了,碍你什么事了。你小时候瘦得,好嘛,皮包骨头的。苏鱼说那是骨感,我倒希望我现在还和小时候一样,可惜现在一身脂肪。

苏鱼有一个好处,不怕别人揭短,这一点随了苏东明,苏东明话少,不爱动,即使你嚷嚷他,他也不为所动。而苏象呢,就不同了,脾性随了张晓莲,遇到不称心的事、不顺耳的话就要嚷嚷一番,这么多年了,张晓莲了解两个女儿的脾性,不管如何,都能包容得了。

我还没喝过羊奶粉呢,苏象说。苏鱼说我也没有喝过。张晓莲说这倒是,咱家谁也没有喝过羊奶粉,你们小时候喝的奶粉都是古城牌牛奶粉,那时候还没有听说有羊奶粉。苏鱼和苏象看了一下说明,就着手去给猫冲奶粉了。这一点张晓莲非常满意,苏鱼和苏象对待猫,态度与她是一样的,平常猫吃的猫饼干、猫酸奶、猫罐头、猫条等这些东西都是苏象在网上买,苏象买东西细心,要看下面的用户评论,了解哪个品牌的好,总是挑质量好的买回来。苏象说既然你想给它喝羊奶粉,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可以在网上买,说不定网上便宜一些。张晓莲说网上得在路上走几天,这不是想让它早点喝吗。

你真是一个好妈妈,听张晓莲这样一说,苏象用双手环抱了张晓莲的肩膀,亲了张晓莲一口。最近这几天,他们全家的关注重点都在猫身上,他们共同怀着一种对它的心疼和无以言说的愧疚,仿佛他们共同做了一件对不起它的事。每个人看它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前几天,张晓莲心神不安,有一晚上睡不着,只好又起来,起来后把苏鱼和苏象叫在一起,商量猫的事。是让它备孕,还是给它绝育。这件事一直没有形成共识,本来猫在六个月到九个月时是最佳的绝育时间,那时候苏象一直主张让猫生一窝,张晓莲自己一直犹豫不绝,这事就拖到了现在。猫已经十二个月了,腊月的时候第一次发情,看那样子也是非常难受。猫发情的时候,张晓莲曾给宠物医院的大夫打过电话,问过配种的事,她家的猫是布偶,大夫说他打听打听。后来一直等不到大夫的电话,张晓莲就打过去问,大夫说这个品种本城少,不好配。于是张晓莲咨询了一下关于做绝育的事宜。

猫第一次发情之后,张晓莲就一直提着心,不知道它第二次发情是什么时候,生怕放了寒假,苏象和苏鱼回来看着它难受心疼。好在年过了,它也没有动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晓莲觉得时间快到了,她只能在苏象和苏鱼都在的时候一起与她们做这个决定,主要是她需要她们与她一起去承担。

生一窝吧,苏象说,生一窝再说。配种是问题啊,省城有一家倒是行,问题是太费事了,况且生下几只的话也养不过来。张晓莲在这一点上一直忧心忡忡。送人啊,不是让你全养,苏象说。送谁呢,到时候舍不得怎么办,送人也得挑好人家,对猫好的,喜欢猫的,张晓莲说。再说我只能亲它一个,不能把我的爱再分给别的猫。苏鱼说也是,生下来几只的话咱妈顾不过来,我在网上看了,做绝育对它的身体有好处,还能延长它的寿命。

权衡再三,她们三个终于形成了共识,第二天就去给猫做绝育手术。

决定之后,张晓莲心情有些低落,但幸亏有苏鱼的那句话让她支撑住了,每当遇到难事,她总得心情低落那么几天。

猫并不知道她们做的决定,把猫包从柜子里找出来的时候,猫一下子就窜了过来,它知道这是她们要带着它出门了,它欢天喜地的样子像平常一样,张晓莲的心不由得痛了一下。

她们带上了它的猫粮,猫砂,还带了它用的碗。总之它平常熟悉的用品全都带上了,尽管没有咨询宠物医院的大夫,苏鱼在百度上做了一下功课,这样即使去了陌生的地方,它也比较容易适应一些。

血常规检查大概用了二十分钟,结论是手术可以正常进行。说手术时间是半个小时,张晓莲嘱咐了大夫半天,她担心麻醉的问题,大夫指了指正在打点滴的其他几只宠物,让她放心,这几只猫都是昨天和前天刚刚做了绝育,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这让张晓莲舒了一口气。

两个大夫抱着猫去二楼手术室了,手术室当然不能进去,即使能进去,张晓莲也不敢进去。她把注意力集中在正打点滴的这几只猫身上,有蓝猫,有金渐层,有田园猫,笼子前面都有一只输液泵,能报警。她看到那只蓝猫因为戴着伊丽莎白圈,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只橘猫适应不了伊丽莎白圈的限制,一直在不停地抓,试图想把那只伊丽莎白圈从脖子里扯下来。一位工作人员介绍,说猫跟人一样,脾性不同,有的猫要强,有的猫省事,为了转移橘猫的注意力,她拿了一只猫条试图喂它,但它根本不听招呼,继续转着圈子在那儿挣扎。苏鱼说网上说了,有的猫对伊丽莎白圈有过激反应,戴久了甚至会抑郁。

没有别的办法吗,张晓莲问。她可不想她的猫抑郁,这样本来就是无奈之举,再因为伊丽莎白圈的事抑郁,她受不了。没有好的办法,女孩说,为了防止它舔到伤口感染,只能给它戴着,如果人能看着它,保证它不舔,就把伊丽莎白圈给它拿走。哦。张晓莲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一个办法。不能像人的伤口一样,包扎一下吗,女孩说不行,没有戴伊丽莎白圈那样保险。

陆续有两家主人带着自己家的宠物进来了,一家是打“喵三多”,一家也是咨询做绝育手术。女孩很麻利地给那只田园猫打了疫苗,猫叫都没有叫一声,听说猫的痛感迟钝,她们家的猫几次打疫苗都没有叫过一声。这些从来不了解的事情,现在张晓莲不仅了解了,而且正在累积一种经验。苏鱼说经验是从经历中来的,她以前可从来不了解这个族类,也没想到她会喜欢它到了这个地步。

主刀大夫从二楼楼梯下来的时候,告诉张晓莲猫在二楼病房,已经打上了点滴,她们可以上去看,并把猫的随身用品带上去。

她看到它的时候,它的麻醉还没有过去,小身体静静地躺着,一只前爪上绑着输液管子,眼睛却是睁着的,大夫说猫都是这样的,是因为麻醉的原因。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它的身体有了反应,知觉渐渐恢复,之后试图挣扎着站起来,但因为伊丽莎白圈的原因,它感到了非常的不适。它大概非常不安,面对陌生的环境和自身所处的这种情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张晓莲和苏鱼、苏象的时候,它冲着她们叫了两声,大概想朝她们身边走过来。张晓莲便冲着它说话,想让它安心一些,苏鱼、苏象也在一旁安慰它。它的眼神一再流露出警觉和不安,但幸亏她们就在它身边。

中午的时候,母女三人回了家。下午,苏鱼和苏象又去了宠物医院去探视,回来说它冲着她们叫,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伤口疼。张晓莲提出点滴打完后让它回家里睡,但被苏象否决了,苏象说回来不安全。一共才三天,三天后再回来,万一伤口感染了,那可就更遭罪了。张晓莲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但想到她的三微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度过两晚,她心里还是不由得担忧。

那天晚上,张晓莲有一种不适,她站起来的时候,感觉有什么在她的裤管那儿嗅,以为是猫,但并没有。坐着看电视的时候,仿佛猫从沙发靠背那儿走过,她转过头去,并没有。平常有的那种响动依然有,那响动不用去看,都知道是猫制造的,只是总感觉响动有,但猫并不在。

第二天早晨,张晓莲醒得早,她冲苏东明说,你出门的时候带上我,我要去一趟宠物医院。苏东明说行。苏东明说也不知道还疼不疼,有没有想家。张晓莲看出苏东明也是一副关切的样子,也是真的心疼。张晓莲说它肯定无法理解怎么突然间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不能随便动,脖子里还有一个圈,那眼神一定是恐惧和慌张的。苏东明说可怜啊,张晓莲见苏东明有这样的态度,觉得苏东明这人还正常,能与她一起痛,痛感神经没有出现问题。

来到二楼的时候,张晓莲一眼看到了猫,已经打上了点滴。它的眼睛看到张晓莲的时候,亮了一下,之后就冲着张晓莲叫了。苏东明不嫌停车麻烦,也随着张晓莲一起来看猫了,大夫说她家的猫还算温顺,没有过激的反应,隔壁的橘猫躁动不安,一直在与脖子里的伊丽莎白圈对抗。

臭子,过来,张晓莲冲它叫,它也仿佛是终于见到了亲人的一副表情,苏东明的声音里也包含着亲昵,说不要怕啊,明天输完液体就可以回家了,它冲着他们俩叫,声音里充满着兴奋,张晓莲看到它的下腹部光光的,它病房的空间很窄,刚够它转动一下,大概觉得猫砂盆是熟悉的,它蹲坐在猫砂盆里。

有一段时间,它的眼睛一直盯着张晓莲和苏东明,边盯着他们,边叫。宠物店的护士递给苏东明一根猫条,让他给猫喂,苏东明要喂它,叫它过来吃,但它一点也没有吃的兴致。之后一会儿,它的注意力不在他们俩身上了,又去舔它的毛了。

据百度介绍,这算正常的表现,它正在恢复,短时间内它没有食欲,但输的液体会给它补充营养。张晓莲紧张的心稍微有了一些松弛,这一关终于过了,不管是决定,还是付诸决定后的行动,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要不停地纠结。某些时候,它不仅仅是一只猫,她把它当作了她的亲人,她家的一分子。

整整一上午,张晓莲待在这栋可以算作住院部的楼里,她的探视可是一点也不马虎,但她什么也给它做不了。在它闭着眼睛睡着的一会儿工夫,张晓莲去一楼看了看,不断有主人带着自家的宠物来,有打疫苗的,有洗澡的,有剪指甲的,诊室还怪忙的。张晓莲觉得自己待的时间有些久,便感到不好意思,之后又上楼看了看猫,它醒来了,看到张晓莲的时候,眼睛确实又不同了。

张晓莲觉得自己待着也是徒劳,就与它说了告别的话,说她准备回家了,让它不要怕,好好待着,明天他们就要接它回家了。它不知有没有懂,但它冲着张晓莲看,张晓莲说臭子,妈妈明天来接你。

它不在的那个空隙里,她们几个的话题总是离不开它,想到马上就能接它回家了,都有了一种兴奋。张晓莲确实生出了一种期待的心情,她希望明天早点到来,她竟然产生了一种时光停滞缓慢的感觉。其实在最初,她也像苏象一样想让它做妈妈,但后来又觉得生育也是一件疼痛的事,总之,为它的事,她权衡了好久,不管是做哪种决定,她都感到纠结。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她们把它接回了家。它依然带着伊丽莎白圈,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刚回家的时候它的注意力都在伊丽莎白圈上,想奋力把它从脖子里扯下来。苏象一直跟着它,不停地说,妞妞,听话,不要扯,戴几天就好了,它根本不听。过了不久,张晓莲听到苏象叫,看看,终于扯下来了。

不用给它戴了,苏鱼说,来,我看着它。苏象说那你看着,我给它想个办法,能用什么把伤口遮住,它舔不到就好了。苏象看到了门上挂的一只医用口罩,说用口罩把它的伤口遮一下,就拿了一条绑带,把口罩给它绑到了它的腹部。

呵呵,好像戴上了胸罩,苏鱼看它走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苏象也在笑。她们叫张晓莲出来看,张晓莲看到后,觉得苏象想的这个办法很好,医用口罩卫生,这样戴几天等伤口完全好了就行了,总比它戴着伊丽莎白圈好一些。

它眼中的那种戒备因回家好了许多,大概这几天意外的离家,在它心中留下了阴影,它粘张晓莲比过去更厉害了,张晓莲在哪儿,它跟在哪儿,冲张晓莲不停地叫。张晓莲在厨房忙,它跟在厨房,卧在一边看着张晓莲,张晓莲坐沙发上,它就卧在不远处,看着张晓莲,喵喵的叫声仿佛在叫妈妈。

晚上,苏象一直守在它跟前,担心它掀开口罩。它的习惯没有变,一有空就要舔它的毛。它的食欲还是不好,但行走非常自如,没有伊丽莎白圈的干扰,它又恢复了之前的轻快。轻手轻脚的,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在那儿。苏象只能跟着它。

妞妞,卧一会儿吧,我们得多休息休息。苏象轻声细气地对它说。

为了避免它有过激的运动,苏象尽量限制它跳跃,看着它要从沙发上下去,就把它抱下去,它腾跳的幅度还是不同于以前,太高的地方自己就放弃了。她们非常慎重地认为它是一个需要观察、照顾一周的病号,由于无法交流,除了观察它,谁也无法了解它的伤口是什么情况,偶尔从口罩里露出来,张晓莲看到伤口很好。

第二天,张晓莲又给它新煮了鸡胸肉,它的饮食恢复了以前的状态,每天一小块鸡胸肉,半个煮鸡蛋,苏象喂了它一根猫条,食欲没有以前好,但它到底还是愿意吃东西了。因为短暂地离过家,这记忆对它的影响还没有散去,它表现出与人更多的亲昵。它喜欢跟在人后面,喵喵地叫,它的变化很明显,比以前爱叫了,也比以前黏人了,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张晓莲觉得它的恐惧说明了它的智商和情感,它眼神中的那种不安是需要慢慢消失的。

张晓莲说臭子,对不起啊,妈妈也是没办法,是不是。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张晓莲,听一听张晓莲说的话,有时候把眼睛闭一闭,算作是对张晓莲的回应。

第三天,张晓莲觉得应该给它增加一些营养,就去给它买了两罐羊奶粉,家里谁也没有买过羊奶粉,谁也没有喝过羊奶粉,因了她的这个举动,苏鱼和苏象表现出了对张晓莲的赞许,现在她们觉得只要张晓莲花心思在猫身上,对她们照顾不周都没有关系。

苏东明看着猫把一只小球滚到了茶几下面,趴在那儿老半天够不着,就拿了一根棍子给它够了出来。像苏东明这样的人,都能把猫的事看在眼里,张晓莲看着有些感动。

妈,你知道吗,咱们觉得糖是甜的,但猫不是,猫觉得蛋白质是甜的,所以它喜欢吃含蛋白质的东西,它把蛋白质当作糖。苏象对张晓莲说。

它确实喜欢喝羊奶粉,它不喜欢喝水,但羊奶粉的碗里,每天都能变成空的,有时候张晓莲要给它冲两次。早晨起来后,它会冲着张晓莲叫,张晓莲就要去看它的三只碗,通常猫粮有,水也有,奶粉的碗是空的。张晓莲冲它说,要吃肉肉吗?臭子是要吃肉肉了是不?它就跟前跟后,张晓莲第一件事就是给它热一块鸡胸肉,切碎了放碗里,然后再冲两勺羊奶,它的早餐便开始了。

有一天,张晓莲起床,找不见猫,要去洗手池洗漱的时候,看到它在洗手池里卧着,四只小爪子都包在肚子下面,圆滚滚的样子非常可爱。张晓莲说,你藏在这儿悄没声息的干什么呢,你偷偷地在这儿干啥呢,它抬起头,看着张晓莲,张晓莲不去抱它,它就不起来。

抱着它,对它说话,后来渐渐成了张晓莲的一个习惯,她一会儿叫它臭子,一会儿叫它毛狗,有时候甚至叫它狗蛋,有时候叫它猫儿子,张晓莲能叫出来十几个名字,搂着它的小身子,就像对她的婴儿时期的女儿讲话一样。

寒假很快就过去了,把苏鱼送到机场,进候机大厅的时候,苏鱼冲他们挥了挥手,苏鱼说,阿猫,和爸爸妈妈回去吧,你们三口人都要好好的。一句话,让张晓莲的眼里涌出泪来,他们家的人,这一点是有共识的,从一开始,他们就把它当作了他们家的一个成员。

它哪里知道这又是一个短暂的分别,两个姐姐分别又要去遥远的地方。她俩一走,家里就空了。她们嘱咐三微,你在家陪着爸爸妈妈,放假的时候我们才能回家。

它不懂得这是分别,好在从一开始张晓莲一直在,现在张晓莲也在,只要张晓莲在,它就是心安的。张晓莲的溺爱表现在它身上,就是任由它从猫包里出来,在车里自由活动,它的细软的毛粘在车座上,落在了苏东明的身上、衣领上,有时候是眼睫毛上,有时候是鼻孔里,苏东明忙碌的手停不下来。

它喜欢卧在张晓莲的枕头边睡觉,像一个生怕找不见妈妈的孩子,苏东明说它这是看着你,通常它比张晓莲醒得早,醒来会冲张晓莲叫几声,张晓莲没有反应,它会换个位置卧在张晓莲身边。有时候如果外面有响动,它就跑到窗台上去张望,它表现出一种对外界事物特别的好奇心,窗帘挡着它,它朝着窗玻璃看向外面,有进出的车,有早起的人,什么声音都会吸引它。

如果说以前张晓莲的认知里猫是猫,现在她觉得它不仅仅是猫,她觉得它是她的孩子,有时候是她,有时候是她远古时候的祖先,她会把它想象成许多亲人,它的眼睛里有许多丰富的内容,传递给她。

就因为它不会说话。

张晓莲看电视,它卧在不到两米的地方,看着张晓莲,张晓莲在厨房里忙活,它卧在椅子上,有时候张晓莲忙久了,发现它不在身边,而阳台上有这样那样的响动传来,它像一个足球运动员一样,正在踢一只瓶盖子玩,张晓莲满心喜欢地看着它,像看到了谁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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