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CEP对中日货物贸易影响的实证研究

邓光娅 樊倩

摘要：RCEP囊括了东亚主要经济体、东盟十国和澳、新两个发达经济体，推动东亚、东南亚与大洋洲一体化大市场的形成，为中日经贸发展开辟了更广阔的空间。中日贸易规模逐年扩大，产业内贸易是近年贸易总体增长的亮点。RCEP协议的关税减让降低了两国贸易成本；原产地规则弱化了贸易成本放大效应；贸易便利化和投资规则强化中日供应链、产业链合作。文章采用 GTAP 模型，实证分析了 RCEP 下关税减让与贸易便利化的实施对中日货物贸易的影响。结果表明，RCEP对两国 GDP、社会福利、居民收入、资本回报率以及进出口均有正向影响，同时日本的各项宏观经济指标增长幅度高于中国；中日两国各产业产出情况表现出异质性，两国劳动密集型产业产出均减少；双边贸易方面，中国对日机电产品进口迅速增加，日本对中国纺织品进口增加。因此，两国应做好产业应对策略，用好原产地规则，落实贸易便利化措施，紧握 RCEP 这一机遇，以促进中日贸易发展。

关键词：RCEP；中日货物贸易；GTAP模型

《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gional Com- prehensive Economic Agreement，RCEP）的全面生效，将为我国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提供巨大助力。RCEP 生效后，中日双方适用 RCEP 关税条款。至 RCEP 协定生效后的第21年，中国对日本零关税产品比例最终达到86%，日本对中国零关税产品的比例最终达到88%，进口关税的相互削减，贸易成本的降低，将产生巨大的贸易创造效应。长久以来，中日两国互为重要的经贸合作伙伴，日本是中国的第二大贸易对象国、第二大出口对象国和第一大进口来源国，而中国一直是日本最大的贸易伙伴国，两国互惠互补的经贸合作早已深度融合，RCEP 的签署与实施，将为两国经贸发展注入强劲活力。

一、文献综述

与本文研究主题密切相关的文献主要分为以下两类。第一类文献是关于 RCEP 的经贸效应研究，目前学者一致的观点是 RCEP 在整体上对成员国具有正向的经济和贸易效应。学术界主要使用全球贸易分析模型（GTAP 模型）对贸易协定的经贸效应进行定量分析。早在 RCEP 未签订之前，张珺、展金永（2018）根据 RCEP 成员国关税削减的预测值来分析其对成员国产生的经济影响，结果发现 RCEP 会使得成员国的 GDP、社会福利、进出口贸易增加以及贸易条件改善，非成员国的各项经济指标会降低。在RCEP 正式签署后，孟晓华、许军（2022）基于各国关税减让承诺表的实际承诺水平来模拟 RCEP 所产生的影响，研究表明 RCEP 对区域内成员国的宏观经济指标和微观行业产出都具有明显的提升作用，同时区域外成员国因贸易转移效应会受到一定程度的负面冲击。RCEP 除了对成员国关税进行削减外，还对贸易便利化、投资自由化等方面作出相关规定。因此，魏景赋、阴艺轩（2023）在政策模拟时加入非关税壁垒的削减，发现非关税壁垒的削减将极大地促进成员国宏观经济与产业产出的增加，其经济效果要远大于进口关税降低所产生的影响。印度虽然在 RCEP 签署前退出，但成员国仍给予印度重返RCEP 的机会，彭水军、吴腊梅（2022）在模拟情景中将印度纳入到 RCEP 国家进行研究，结果发现印度的加入不仅会对其自身产生较大的福利，同时其他成员国的社会福利也得到不同程度的改進。김종권、Jong Kwon Kim（2022）也表明 RCEP 生效会提高韩国与其他成员国的贸易，同时韩国国内贸易也更加活跃。

第二类文献是关于中日贸易的研究，学者们大多从两国贸易关系、贸易差额、贸易结构等方面进行分析。Tamao Watanabe，Kazuo Ogawa（2014）介绍了历史上早期的中日贸易，两国贸易历史悠久，贸易基础深厚。张季风（2022）在总结不同时期中日贸易发展特征时发现，中国经济的蓬勃发展是驱动中日贸易合作健康发展的根本动力，同时，中日经贸合作适应中国经济不同阶段的发展需求，两者相互促进。随着两国贸易规模增长，中国对日贸易逆差日趋明显，中日贸易收支失衡问题加剧，陈继勇、王保双（2013）提出中日两国在国际分工体系中地位的不同是导致两国贸易收支失衡的根本原因。孙丽（2019）在总结中日贸易结构变化轨迹的基础上，提出中日贸易结构正在从垂直分工型产业内贸易向水平分工型产业内贸易方向拓展，两国在互补性商品贸易方面有很大发展潜力。张季风（2021）表明 RCEP 的减税和贸易便利化措施将促进中日经贸关系开辟更广阔的空间。

以往学者关于 RCEP 的经贸效应研究多集中于对所有成员国的影响，对两个成员国之间的相互影响研究较少，故文章选取中国和日本两个 RCEP 中经济体量最大的两个国家进行研究，分析 RCEP 对两国间货物贸易产生的影响。此外，在认真研读 RCEP 协议文本并分析各个章节内容后，笔者从定性分析的角度提出 RCEP 协定对中日两国货物贸易的作用机制，并使用全球贸易分析模型（GTAP）对作用机制进行检验，研究 RCEP 在关税削减和非关税壁垒降低时对中日宏观经济和微观产业产出的影响。

二、中日货物贸易基本特征

（一）贸易规模逐渐增加

中日贸易规模在2003-2021年间呈现跌宕起伏的状态。2003-2007年两国贸易蓬勃发展，贸易规模逐年增加，到2009年略有下降，主要原因是2008年的全球性金融危机，这次危机给中日两国的经济都造成了很大冲击，两国贸易也受到影响。2010年两国货物贸易迅速恢复，2011年突破三千亿美元大关，达到3428.34亿美元，创历史新高。2012年两国贸易受钓鱼岛问题影响，双边贸易开始回落，直到2016年落入谷底，2017年开始逐步恢复至三千亿美元之上，并在2021年创历史新高，升至3713.17亿美元。

在近20年的双边贸易发展中，中国始终处于贸易逆差的位置，逆差额在2011年和2021年达到高峰，分别为462.93亿美元和396.89亿美元。从进口额来看，中国自日本进口总额在2003年到2011年迅速增长，其间增长了2倍多，2011年后随着两国政治关系紧张而有所回落，但都保持在1400亿美元之上，并在2016年后逐步回升，至2021年超过历史高峰，达到2055.03亿美元。从出口额来看，中国对日本出口额在2003年仅有594.09亿美元，随着中国积极参与国际贸易，到2012年达到1516.22亿美元，之后年份有所下降，但降幅较小，并在2016年后逐步增长，2021年中国从日本进口额达到1658.14亿美元历史新高。

（二）产业内贸易蓬勃发展

表1列出了2022年中国自日本进口以及向日本出口的前十大类商品。进口的主要产品是机电产品、化工产品、贱金属及其制品、运输设备、光学、钟表以及医疗设备，进口产品比较集中，前五大类产品占总进口的85%以上，其中机电产品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排名第二第三的化工产品、贱金属及其制品分别占据13.17%和8.94%；向日出口的主要商品有机电产品、纺织品、化工产品，出口额分别为689.73亿美元、159.57亿美元、137.23亿美元。对比进出口产品类别发现机电产品、化工产品、贱金属及其制品这三类产品在进出口中都占有较大比重，这表明中日贸易商品结构比较集中，产业内贸易发达，将有利于双方深化产业链供应链合作，促进双边贸易发展。

从中日主要产品进出口结构来看，我国向日本出口的主要是劳动密集型产品和低技术密集型产品，自日本进口的主要是资本密集型产品和高技术密集型产品。中国的劳动力资源丰富且劳动力成本相对较低，在劳动力密集型产品生产具有优势，但劳动力质量相对日本较弱，制造业领域我国处于中低端水平，正在向制造业高端高质量方向发展，而日本长期处于制造业的高端位置，加大与日本的贸易合作，将有利于我国产业结构调整升级。

三、RCEP 相关规则对中日货物贸易的作用机理

（一）关税减免降低贸易成本

在 RCEP 协议签署之前，中日双边贸易适用 WTO框架下的最惠国标准，关税税率较高，一定程度阻碍了两国贸易发展。RCEP 使得中日首次达成双边关税减让安排，将降低中日双边货物贸易成本。协议实施的第1年，中国对日本进口产品零关税的比例达到25%，11年内零关税比例达72%，16年内零关税比例达83%，21年内零关税比例为86%；协议实施的第1年，日本对中国进口产品零关税的比例达到57%，11年内零关税比例达75%，16年内零关税比例达87%，21年内零关税比例达88%。两国间部分降税和完全不降税税目仅占比14%和12%。从总体上看，日本对中国的降稅幅度超过中国对日本的降幅。中国在11年内降税力度最大，比第一年降幅多47%，日本立即零关税比例最大，占总降税幅度的64%以上。进口关税的降低将促进中日两国企业贸易成本的降低，促使两国贸易规模的扩大与贸易结构的改善。

中日两国在劳动密集型产品方面均做出了逐步削减进口关税的承诺，并且削减的规模与力度都较大，在中国自日本进口方面，在协议生效的第1年、第11年、第16年、第21年将分别有14.6%，70.4%、81.4%、83.9%的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商品税目实行零关税；在日本自中国进口方面，在协定生效的第1年、第11年、第16年、第21年将分别有39.6%、69.2%、88.3%、91.0%的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商品税目实行零关税。两国对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大规模降税，将有利于日本优势产品以低价进入中国，同时中国最终消费品生产企业以更低关税成本获得日本高质量的中间产品投入，最终两国消费者的福利水平将得到提升。此外，对于高技术密集产品，例如机电产品、运输设备等，中国的国际竞争力不强，在某些关键核心技术方面还存在缺失，在生产过程中对其他国家部分高技术零部件的依赖性较高，在 RCEP 下，中日将对83.2%的高技术密集型产品实行零关税，这将极大地降低中日高技术中间产品的进出口成本，提高中国高技术密集型产品的市场占有率。

（二）原产地规则弱化贸易成本放大效应

当前，各个国家根据本国的比较优势参与国际分工，在全球价值链中占据一席之地，这种分工形式需要中间产品的多次出入境，即一国生产的中间产品在出口后，成为下一阶段中间产品生产的投入品，并再次出口加工直到成为最终消费品。中间产品的多次出入境使关税和运输成本不断叠加，造成贸易成本的放大效应，最终导致产品价格剧增，不利于各国优化资源配置。为避免中间产品进口关税多次累加情况，RCEP 实施原产地区域累积规则，即在确定产品原产资格的同时，将 RCEP 其他成员国的原产资料累积计算，满足最终出口产品增值40%的原产地标准，即可享受优惠关税。例如，RCEP 签署之前，中国企业从日本进口1个零部件，需要增加值35%才能享受出口至韩国的关税优惠，RCEP 之后，中国只需要增加25%，另外10%从日本增值，出口至韩国就可享受关税优惠。通过原产地累积规则，不仅拓宽了区域内成员国原材料进口渠道，还避免了域内各国中间产品多次出入境导致的贸易成本的增加，弱化了贸易成本放大效应，提升产品在区域内流动的便利程度，增加中日两国之间中间产品的利得。同时企业将扩大区域内中间品的生产，加大区域投资布局，区域累积规则克服企业单独增值有限的困境，将有利于东亚地区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

（三）贸易便利化措施及投资规则强化中日供应链

在货物贸易便利化方面，RCEP 协定简化了海关通关手续，并采用预裁定、抵达前处理、信息技术运用等更加高效的管理手段，对快运货物、易腐货物等尽量实现货物抵达后6小时内放行，提高日本零部件产品出口中国的跨境流动速度。在检验检疫方面，RCEP 制定了卫生和植物卫生措施，保护成员国之间人员以及动植物生命健康，此外，在承认标准、技术法规和合格评定程序中使各方达成谅解，减少非必要的技术性贸易壁垒，提高区域内货物贸易自由化、便利化水平，稳定和强化中日产业链供应链。

RCEP 的投资章节涵盖了投资形式、服务、投资者待遇、业绩的转移、征收以及投资促进、投资便利化等领域的规章制度，为投资者在区域内进行投资活动提供了较为全面的制度保障。就中日两国来说，相对于日本，中国劳动力成本低、产业链完整，有较强的生产能力，具有规模经济效应。相较于中国，日本处于价值链高端地位，产品附加值高，掌握先进技术，生产大量关键中间产品。因此，中日之间相互投资将促进双方优势融合，达到双赢局面，增强中日供应链韧性，加速中日两国供应链融合发展。

四、实证分析

全球贸易分析模型（Global Trade AnalysisProject，GTAP）是由美国普渡大学基于新古典经济理论开发的多国多部门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GTAP模型建立了集生产、消费、投资、储蓄等于一体的可用于计算的一般均衡模型，通过模拟设定不同的情景来分析某一对外贸易政策的变化带来的各种经济和贸易影响，因其模拟效果较好，受到世界贸易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等国际组织的使用。

GTAP 模型主要由模型主程序 RunGTAP 和模型数据库 GTAPAgg2两个部分组成。模型主程序根据新古典经济理论设定相关方程，并进行模拟运算。模型数据库中的数据主要是由 World Bank、OECD、US- DA 等国际权威数据库搜集整理所得，会依据各数据库的更新情况定期进行优化处理，使研究能够更贴合实际情况，以便达到更好的模拟效果

（一）模拟方案设定

1.地区、产业划分

本文使用最新的 GTAP10数据库，根据本文的研究目的，将数据库中的地区与产业部门进行划分。结果如表2、表3所示。

2.数据更新与模拟情形设定

GTAP10数据库的基期年份是2014年，由于 RCEP在2022年生效，为了使模拟结果更加准确，文章参考 Walmsley 的方法选用法国国际经济研究中心（CEPII）公布的数据对 GTAP 数据库进行动态递归。在情形设定方面，本文将对进口关税和非关税壁垒两个变量进行模拟冲击，故设定三种情景，S1：RCEP所有国家的进口关税下降50%；S2：RCEP 所有国家的进口关税下降90%；S3：在情景2的基础上，成员国间贸易便利化程度提高5%。

（二）实证结果分析

1.对两国宏观经济的影响

从整体上看，中国 GDP、社会福利以及资本回报率都在增长，随着 RCEP 国家关税的降低以及贸易便利化的提高，中国在 S1、S2、S3不同情形下的 GDP 变动分别为0.06、0.1、0.74，在 S1到 S2的过程中增加了0.04%，而在 S2至 S3时，GDP 增長速率变动了7倍之多，可见贸易自由化、便利化的提升对成员国经济的促进作用要远远大于关税水平的降低。居民收入变化与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变动具有同向的增长效应，并且在不同模拟情况下，居民收入的增速都大于消费价格指数的增长速度，这说明了居民在物价水平升高的同时，收入水平也在提高且提高速度更快。中国在不同情景中的进出口总额增速比分别为1.59%、3.08%、7.72%和0.87%、1.69%、4.46%，两者的增速在情形3时最快，对比进出口额增速可见，中国的进口速度要大于出口增速，表明 RCEP 的生效将促进中国从各成员国进口大量产品，同时也出口自己的优势产品。在贸易平衡方面，随着关税水平的降低，中国进口会远超出口，导致贸易支出较大，但随着非关税壁垒的减少，支出过大的局面将被扭转，贸易收入逐步增长。

日本在不同情景下的 GDP 增长率分别为1.2%、2.29%、5.15%，增速随着贸易壁垒的削减在不断地提高，同样提高的还有资本回报率、居民收入水平以及居民消费价格指数，除此之外，社会福利水平也在进一步的增加，其在 S1、S2、S3情景下分别为1.2148亿美元、2.2997亿美元、7.1775亿美元。从不同经济指标可以看出，日本在加入 RCEP 后对其经济社会的促进作用是极大的，不仅会带动国内生产总值的翻倍增长，同时居民收入和社会福利水平也在迅速增加。在国际贸易方面，日本进口额与出口额在 RCEP 成员国关税下降90%的情形下，其增长速率在5.07%和3.93%，在关税水平降幅相同的基础上削减5%的非关税壁垒时，其进出口增速为11.33%和7.04%，增速相较情景2时翻了2倍多。

对比中国与日本的各项指标得出，日本除了情景3下社会福利略低于中国外，其余在各种情形下的数据都明显高于中国。导致这种情况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中日两国人口基数不同，中国有着14亿多的人口，是日本人口的近14倍，人口规模庞大导致各项经济指标数据变化并不十分明显，但微小的增量都将带来巨大的经济效应，带动中国经济社会快速发展。

2.对各部门产出的影响

RCEP 成员国间关税的降低对中国各产业部门产出的影响有显著不同。在成员国相互关税降低50%的情况下，汽车及运输设备、化学橡胶制品、金属及金属制品、纤维及木制品以及机电产品这五类产业的产出减少，纺织品、农作物、皮革制品、矿产品、加工食品和动物及其制品的产出在增加。在 S2情景中，动物及其制品的产出为负，其他产业与 S1中的产出变化趋势相同。在 S3模拟情况中，中国除农作物、加工食品产出增加外，其他产业产出均降低。这表明随着 RCEP 协议生效的实施，中国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与中低端制造业将遭到东盟国家的激烈竞争，同时中国的高端制造业尚存在众多短板，日韩两国长期处于制造业的顶端，这使得中国的制造业转型升级迫在眉睫。

日本不同情形下各产业产出也不尽相同。在三种情形下，农作物、动物及其制品、加工食品、纺织品、皮革制品、纤维及木制品、金属及金属制品、机电产品的产出均有所减少，其中皮革制品下降得最为明显，不同情景下产出减少的比重分别为-7.6414%、-13.007%、-20.4792%。这说明随着 RCEP 的实施，日本的皮革制品产出将逐步减少，取而代之的将是进口其他国家价格相对低的产品，进一步提高资源优化配置。在减产的部门中大部分为劳动密集型产品，该类产品需要大量劳动力，而日本人口老龄化日益严重，无法满足生产所需，因而此类产品在 RCEP 进口关税削减时依靠大量进口来满足国内需求，其本国产出自然减少。日本在矿产品和汽车及运输设备产出在逐步增加，这表明了其制造业强国的地位。

随着 RCEP 各成员国关税的降低以及贸易便利化的提高，中日两国的行业产出变化也有明显区别。因此中国应紧紧抓住 RCEP 这一机遇，一方面要积极在区域内进行产业布局，降低原材料及中间产品成本，优化产业链供应链，增强优势产业竞争力；另一方面，加强与日本韩国高端制造业的合作与交流，依靠自身和外界的力量来突破高端制造业的技术壁垒，推动中国制造向高质量发展迈进。

3.对中日双边贸易的影响

从整体来看，中日双边贸易规模呈现出不断增长的态势，各个产业的进出口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加。在不同模拟情形下，中国自日进口的增量都超过向日出口的变动量，且两者之间的差额也在不断扩大。S3的情景中，机电产品、汽车以及运输设备、化学橡胶制品、矿产品、金属及金属制品中国自日本进口变动量最为明显；中国向日本出口变动最多的产品为机电产品、纺织品、化学橡胶制品、金属及金属制品，双方存在着相互依赖的产业内贸易，两国在制造业领域既存在着竞争，同时也存在着互补性。

从具体产业来看，在机电产品领域，S2情景下，中国自日本进口变动量为1.6亿美元，向日本出口0.76亿美元，存在着贸易逆差；S3情景下，自日本进口2.9亿美元，向日本出口的变动量为3亿美元，贸易逆差逐步转变为贸易顺差，这与中日机电产品相互进口关税的削减和贸易便利化提高有着密切关系。在纺织品领域，日本是我国重要的纺织品出口市场，不同情景下中国都是贸易顺差，S1至 S3的变动量差额分别为0.19亿美元、0.327亿美元、0.333亿美元。随着 RCEP 生效，日本将进一步降低对我国纺织服装业的进口关税，贸易成本的降低将极大地促进双边贸易额的扩大。汽车及运输设备方面，我国自日本进口变动量急剧增长，这主要源于我国对大约65%的汽车零部件作出了零关税的承诺，将有利于我国以低价从日本进口汽车零部件，组装加工成汽车进行出售，促进我国汽车运输行业贸易量的增加。

五、结论建议

（一）研究结论

基于 GTAP 模型关税减让与非关税壁垒减少对中日货物贸易的影响得到：

（1）在不同模拟情景中，中日两国的各项宏观经济指标显著提升。RCEP 区域内关税的降低对中日两国 GDP、社会福利、资本回报率、进出口规模都有积极的促进作用，且随着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提高而呈现出倍增的趋势，但中国的经济指标增长速率明显低于日本。

（2）RCEP 区域内关税与非关税壁垒的降低对中日两国各行业的产出产生重要影响。随着成员国间关税壁垒的不断降低，中国的矿产品、纺织品、皮革制品产出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减少，农产品和加工食品行业的产出会提高；日本的汽车及运输设备的产出增加，其他行业的产出也出现明显的减少。

（3）RCEP 协议的落地实施对中日双边贸易有明显的促进作用，进口关税的减让使得中国加大自日本的机电产品、汽车以及运输设备、化学橡胶制品的进口，同时增加机电产品、纺织品、化学橡胶制品的出口。

（二）政策建议

1.综合评估 RCEP 对中国各产业影响，做好防范应对策略

我国应充分评估 RCEP 下关税减让与技术性壁垒降低对中国相关产业的影响，以未雨绸缪的态度和行动应对协定签署所带来的贸易转移效应。以轻工产业为例，RCEP 部分成员国对我国轻工产品进行大幅度降税，且新增了关税降零税目，这进一步促进我国轻工产品的出口，同时日本作为我国第三大轻工产品的出口目的地，有助于我国轻工产品在日本市场的竞争力。面对国外产品需求的激增，企业必将降低需求成本，而国内日益增长的劳动力价格迫使企业寻求低成本，将加工制造环节向越南等人工成本更低的东南亚国家转移。此外，RCEP 的生效将促使区域贸易投资更加便利，国外优势企业为避开关税壁垒将会对区域内投资，使区域内竞争更加激烈。我国很可能同时面对国内企业的向外转移与国外企业区域内激烈竞争的情况，因此要提前做好准备，一方面要利用 RCEP 成员国优势在区域内灵活布局，调动域内经济要素，强化分工合作，推动产业链供应链发展，另一方面，加大创新能力，对标国际先进标准，增强品牌辨识度，提升品牌价值。

2.积极运用原产地区域累积规则，促进中日产业链供应链深度融合

与原有的双边贸易协定在两国间累积双方价值成分不同，RCEP 下的原产地规则设定了区域累积规定，即将进口产品来自 RCEP 所有成员国的价值成本计算在内来衡量其是否满足区域价值成分要求而享受优惠关税。这大大降低了价值累积的难度，使得产品享惠更加容易，提升产品在区域内流动的便利程度。

对于劳动密集型产品来说，中日兩国在该领域各有分工，相比中国，日本处于全球价值链顶端，在高附加值中间产品生产与贸易方面具有优势；相比日本，中国的劳动力成本较低，在最终消费品的生产与贸易上存在明显优势。RCEP 协定下，中日两国对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双边贸易做出了大规模的关税减让安排，这将扩大中日两国的错位分工，有利于中日优势产品以更低关税成本进入对方市场，加强双边贸易联系，强化中日劳动密集型产品供应链。

3.密切关注 RCEP 减税安排，充分发挥中日贸易潜力

RCEP 的签署使得中日两国首次建立自由贸易关系，中国对日本零关税产品的比例最终达到86%，日本对中国零关税产品的比例最终达到88%，这种大规模的减税将极大促进两国贸易发展。前文实证模拟表明，随着 RCEP 成员国关税的逐步削减，贸易协定所释放的潜力将对中日两国 GDP、社会福利以及进出口规模产生积极的正向作用 。我国应该 尽快推进 RCEP 优惠关税的落实，促进我国各产业更 加充分地参与市场竞争，充分发挥贸易协定的政策 红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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