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气活血利水汤配合脏时相调法针刺治疗宫颈癌术后尿潴留的临床疗效分析*

孙立盼，王翠娟，赵小辉，李美，郑春宇，付桐瑞

（1.河北省中医药大学，石家庄 050200；2.河北省沧州中西医结合医院，沧州 061000）

宫颈癌是妇科最常见的恶性肿瘤，在中国女性恶性肿瘤中排名第一，临床表现为阴道出血、异常排液、下肢肿胀疼痛等，严重威胁女性健康和生命安全[1-2]。广泛全子宫切除术是宫颈癌的根治性治疗方法，但手术容易损伤韧带和神经纤维，加之术后膀胱收缩恢复时间长，因此尿潴留的发生率高[3]。尿潴留可引起排尿困难和尿路感染、膀胱炎，延长患者住院时间，增加医疗负担。目前留置导尿是尿潴留的常规治疗方法，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症状，但如果留置时间过长易增加感染风险，因此需要一种有效的治疗宫颈癌术后尿潴留的方案。有学者指出在导尿等常规治疗的基础上增加中医治疗可提高疗效[4]，中医认为宫颈癌术后元气严重损伤，肾调节水液代谢的功能失调，不能有效调理排尿，导致排尿困难，治疗应以补肾益气、活血利水为主。益气活血利水汤具有补肾益气、活血利水的功效，可治疗心力衰竭、肝硬化所致腹水和全身水肿[5-6]。既往研究表明针刺可促进膀胱的自主运动，减轻排尿功能障碍[7]。脏时相调法针刺是基于子午流注理论指导下的针刺方法，配合子午流注“纳子法”在特定时段针刺相关穴位可获得更显著的效果，促使膀胱功能恢复[8]。本研究旨在为益气活血利水汤配合脏时相调法针刺治疗宫颈癌术后尿潴留的研究提供更准确的数据和临床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临床资料 选择2021 年12 月—2022 年12 月沧州中西医结合医院收治的112 例宫颈癌术后尿潴留患者。纳入标准：1）经组织病理学诊断宫颈癌。2）行宫颈癌根治术治疗。3）术后经超声及生殖系统检查诊断为尿潴留，残尿＞100 mL。4）符合《中医内科学》中“癃闭”诊断标注[9]。5）气虚血瘀证候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标准[10]：小便短少、面色淡白、疲倦无力、四肢不温，次症为心慌失眠、胸胁疼痛，舌淡暗或有紫斑，脉沉涩。排除标准：1）尿路结石。2）肝肾功能障碍和免疫疾病。3）术后并发盆腔感染、淋巴囊肿、术后出血、尿道阴道瘘等严重并发症。4）既往膀胱功能障碍。5）对本研究药物过敏。本研究已经获得本院伦理会批准（210115） 和患者及其家属书面知情同意。采用SPSS 23.0 软件随机分组，进行排序，按1∶1 比例分为观察组（单数）和对照组（双数），每组各56 例。将分组结果放入依次编号的不透光信封中，研究者按患者纳入顺序依次打开信封。

1.2 方法 所有患者均接受广泛子宫切除术、腹腔镜盆腔淋巴结清扫，术后给予留置导尿管，并给予热敷、按摩膀胱区、聆听水流声等物理刺激，每3 d更换1 次尿袋，每日会阴消毒1 次。对照组，在基础治疗上增加益气活血利水汤治疗，组方：黄芪30 g，山药15 g，白术30 g，丹参15 g，三七（打碎同煎）6 g，猪苓15 g，车前子30 g，大腹皮30 g，泽兰叶15 g，鳖甲20 g，牛膝15 g。随症加减：术后疼痛难忍者加延胡索、川楝子各15 g；术后发热明显者加连翘、郁金、黄芩各15 g。每日1 剂，每剂300 mL，水煎分两次服，连续服用2 周。观察组：在基础治疗上增加益气活血利水汤联合脏时相调法针刺，主穴选择水道、中极、关元、三阴交、至阴，申时针刺。患者仰卧位，局部消毒后，选用0.3 mm×40 mm 毫针刺入，中极、关元针刺时针尖向耻骨联合方向斜刺1～1.5 寸（同身寸，下同），平补平泻法，针感达前阴部，以下腹部有收缩感为宜。水道针刺时针尖向曲骨方向斜刺1～1.5 寸、三阴交直刺0.5～1 寸，至阴浅刺0.1～0.2 寸，均采用平补平泻法，以局部酸胀为度，得气后留针30 min，两组均治疗2 周。

1.3 疗效 痊愈，治疗后可自行排尿，残余尿量≤50 mL；好转，治疗后可自行排尿，残余尿量＞50 mL，但≤100 mL；无效：治疗后仍不能自行排尿或能自行排尿但残余尿＞100 mL[11]。以痊愈+好转为有效。

1.4 观察指标 中医证候积分：治疗前、后根据《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10]评分标准对主症和次症进行评分，0 分代表无，1 分代表轻微或偶尔，2 分代表中度或经常，3 分代表重度或一直，评分越高症状越重。

恢复自主排尿时间、平均每次排尿时间：记录两组恢复自主排尿时间（入组到拔除尿管恢复自主排尿的时间），平均每次排尿时间。恢复自主排尿定义为无排尿困难，单次排尿量＞200 mL，残余尿量≤50 mL，无尿不尽感。

尿动力学：治疗前后采用ZN999-Nidoc970A 尿动力学分析仪（北京海孚达科技有限公司）检测膀胱最大容量、最大尿流率、逼尿肌压力、残余尿量。

临床症状：治疗后采用膀胱过度活动综合征评分（OABSS）[12]评估排尿情况。OABSS 量表包括日间排尿频率、夜间排尿频率、尿急、急迫性尿失禁，总分0～15 分，得分越高，膀胱过度活动综合征越严重。

1.5 不良反应 记录两组不良反应发生情况，包括皮疹、流涎、泌尿系统感染、恶心呕吐、头晕等。

1.6 统计学分析 SPSS 25.00 录入和分析数据，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以均数±标准差（±s）表示，组内干预前后比较采用配对t 检验，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 检验。计数资料以例数及百分率（%）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或Fisher 确切概率法。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两组基线资料比较 两组年龄、身体质量指数（BMI）、FIGO 分期、病理类型、手术方式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两组基线资料比较Tab.1 Comparison of the baseline data between the two groups

2.2 两组疗效比较 两组均完成治疗，无病例脱落，进入结果分析。观察组治疗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P＜0.05），见表2。

表2 两组疗效比较Tab.2 Comparison of therapeutic effects between the two groups例（%）

2.3 两组中医证候积分比较 治疗后两组小便短少、面色淡白、疲倦无力、四肢不温、心慌失眠、胸胁疼痛证候积分较治疗前降低（P＜0.05），且观察组治疗后上述中医证候积分低于对照组（P＜0.05），见表3。

表3 两组中医证候积分比较（±s）Tab.3 Comparis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yndrome scor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s）分

表3 两组中医证候积分比较（±s）Tab.3 Comparis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yndrome scor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s）分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P＜0.05；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P＜0.05。

组别例数时间节点小便短少面色淡白疲倦无力四肢不温心慌失眠胸胁疼痛对照组56治疗前2.12±0.362.32±0.411.65±0.261.89±0.311.72±0.381.52±0.32治疗后1.45±0.23*1.68±0.29*1.21±0.32*1.32±0.26*1.25±0.30*1.06±0.21*观察组56治疗前2.19±0.322.26±0.391.59±0.341.82±0.361.69±0.321.49±0.30治疗后1.13±0.18*#0.96±0.15*#0.82±0.13*#1.02±0.21*#0.73±0.24*#0.79±0.18*#

2.4 两组恢复自主排尿时间、平均每次排尿时间比较 观察组治疗后恢复自主排尿时间、平均每次排尿时间均短于对照组（P＜0.05），见表4。

表4 两组恢复自主排尿时间、平均每次排尿时间比较（±s）Tab.4 Comparison of the recovery time and average time of each urination between the two groups（±s）

表4 两组恢复自主排尿时间、平均每次排尿时间比较（±s）Tab.4 Comparison of the recovery time and average time of each urination between the two groups（±s）

注：与对照组比较，*P＜0.05。

组别例数 恢复自主排尿时间（d） 平均每次排尿时间（s）对照组569.12±2.3541.35±8.19观察组565.02±1.41*34.18±6.09*

2.5 两组尿动力学和OABSS 评分比较 两组治疗后残余尿量、膀胱最大容量、最大尿流率、逼尿肌压力、OABSS 评分均较治疗前降低（P＜0.05），观察组治疗后残余尿量、膀胱最大容量、最大尿流率、逼尿肌压力、OABSS 评分低于对照组（P＜0.05），见表5。

表5 两组尿动力学和OABSS 评分比较（±s）Tab.5 Comparison of urodynamics and OABSS scor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s）

表5 两组尿动力学和OABSS 评分比较（±s）Tab.5 Comparison of urodynamics and OABSS scor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s）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P＜0.05；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P＜0.05。

组别例数 时间节点残余尿量（mL）膀胱最大容量（mL）最大尿流率（mL/s）逼尿肌压力（cmH2O）OABSS 评分（分）对照组56治疗前362.35±35.26435.16±36.0921.35±6.3534.15±6.0212.35±2.06治疗后152.35±20.19*345.12±26.01*15.21±3.90*28.15±4.65*7.98±1.24*观察组56治疗前363.05±36.09435.06±35.1920.51±3.0635.01±6.2712.11±2.04治疗后130.21±16.52*#300.12±25.47*#10.05±4.12*#22.24±3.26*#5.02±1.35*#

2.6 两组不良反应比较 两组均未出现泌尿系统感染、皮疹、流涎等不良反应，不良反应发生率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6。

表6 两组不良反应比较Tab.6 Comparison of adverse reactions between the two groups例（%）

3 讨论

宫颈癌根治性子宫切除术后膀胱功能障碍的发生率为8.0%～80%[13-14]，尿潴留是术后常见的并发症之一，定义为术后超过15 d 不能自主排尿或能自主排尿但残余尿量＞100 mL，术后尿潴留可导致膀胱过度扩张甚至永久性逼尿肌损伤，通过留置导尿预防尿潴留会给患者带来疼痛和不便，增加尿路感染的发生率，对患者产生许多不利影响[15-16]。因此，探讨治疗根治性子宫切除术后尿潴留，促使患者膀胱功能恢复的方法尤为重要。

中医认为尿潴留属于“癃闭”范畴，肾主水，纳气，与膀胱相表里，肾阳气化温煦平衡身体水液代谢，宫颈癌术后肾气虚损，阳虚阴盛，开少合多，不能温化水湿、化气行水，会导致血脉不畅、血瘀水停，膀胱气化不利，小便异常，无法正常排尿和膀胱潴留。本病虚实夹杂、本虚标实，虚乃阳气不足，实为血瘀水停。治疗应当标本兼顾，补肾益气以治疗本，活血利水以治标。本研究所用益气活血利水汤方中黄芪、山药、甘草3 味药补肾益气，其中黄芪健脾补中，升阳举陷，益卫固表；山药补脾养胃，生津益肺，补肾涩精；甘草益气补中，缓急止痛，缓和药性。配以桃仁、当归、泽兰、丹参、三七活血化瘀之品，活血祛瘀，利水消肿。辅以白术、猪苓、车前子、大腹皮补气健脾，燥湿利水，行气消肿，再辅以牛膝补肝肾、活血化瘀、利水通淋并引诸药下行，使药效达人体下半身，帮助疏通肾毛细血管，增加肾血流量，达到补肾益气、活血利水的功效。现代研究显示黄芪具有利尿功能，可缓解尿道括约肌痉挛，治疗腹部术后尿潴留[17]。猪苓含多糖类、甾体类、蛋白质等多种有效成分，具有抗炎、利尿作用[18]。本研究观察组在基础治疗上增加益气活血利水汤治疗，总有效率达96.43%，治疗后中医证候积分、OABSS 评分明显较治疗前下降，治疗后残余尿量减少，平均每次排尿时间和恢复自主排尿时间缩短，尿动力学显著改善，表明益气活血利水汤可显著改善宫颈癌术后尿潴留患者膀胱功能，促使尿液排出。

针刺通过刺激穴位可调节脏腑阴阳，振奋下焦元气，恢复膀胱气化功能，现代研究显示针刺刺激膀胱相关支配神经传导，增加膀胱逼尿肌局部血管的血液灌注，促进膀胱平滑肌功能恢复[19]。本研究选择水道、中极、关元、三阴交穴位针刺，其中水道于膀胱附近，可直接调整膀胱气化功能，利水渗湿、疏通水道，中极、关元、三阴交是治疗排尿异常的特效穴，中极补肾气、利膀胱，刺之能增强肾和膀胱功能，关元补肾培元温阳，三阴交调补肝肾，行气活血，疏经通络，针刺上述穴位补肾益气、活血通络、调节膀胱气化功能。脏时相调法针刺主要是基于子午流注理论而创建的针刺方法，《黄帝内经》曰：“谨候其气之所在而调之，是谓逢时”，《灵枢·营卫生会》记载“营在脉中，卫生脉外，营周不休，五十而复大会，阴阳相贯，故气至阳而起，至阴而止”。人体经脉气血运行流注各有其盛衰，以一天十二时辰流注十二经，从寅时肺经开始，逐经相传，终止于丑时肝经，周而复始、如环无端。子午流注理论注重“天人合一，天人相应”，强调因时制宜、因人给药，适时选穴，时空谐振，最终调和阴阳、经络气血，濡养脏腑，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20]。根据子午流注“纳子法”，申时气血流注足太阳膀胱经，因此在申时开足太阳膀胱经脉气所出之井穴——至阴，可更好地促经血运行以养脏，调节膀胱功能，取得更显著的临床效果。本研究观察组增加脏时相调法针刺，治疗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治疗后中医证候积分、OABSS、膀胱最大容量、最大尿流率、逼尿肌压力、残余尿量低于对照组，恢复自主排尿时间和平均每次排尿时间短于对照组，表明益气活血利水汤配合脏时相调法针刺可能发挥协同促进作用，具有增益效果。分析原因为益气活血利水汤内服调理脏腑气血，补肾益气，活血利水，外施针刺调理阴阳、气血和肾、膀胱功能，疏通经络，针药结合，内外兼施，治疗效果加倍。本研究两组均未出现严重不良反应，两组不良反应发生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表明益气活血利水汤配合脏时相调法针刺具有较高的安全性，可在临床推广使用。

综上，益气活血利水汤配合脏时相调法针刺可显著改善膀胱功能，促使尿液排出，进而更有助于改善患者临床症状，提高临床疗效，且无不良反应，具有较高的临床应用和推广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