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族织锦纹样感性因子提取及其再生设计

罗向东,杨林林,张希莹

(陕西科技大学 设计与艺术学院, 陕西 西安 710021)

土家族织锦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少数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之一。土家织锦纹样因其抽象的元素、丰富的题材及鲜明的配色在众多的民族艺术中散发着独特的艺术魅力[1],现今人们审美的多元化发展和追求个性的心理需求也给土家织锦的传播带来了新的契机。

近年来,关于土家织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服装应用、传承研究、广告设计、家具设计等方面,如赵茜子[2]研究了土家族“阳雀花”纹样在现代服饰中的衍生设计;黄一凡等[3]阐述了织锦纹样及其工艺,分析了土家族织锦的现状以及传承的思路,提出要“活态传承”土家织锦;莫玉鹤[4]探讨了土家族织锦在文创领域中的运用路径;李林薇[5]解析了织锦图案的艺术特点并分析了其内在文化含义;刘杨[6]深入分析了土家织锦图案的内涵并提出科技赋能的创新设计方案,但目前对土家织锦的感性评价及其与形状文法相结合的研究较少。本文采用感性工学和形状文法相结合的方法,收集针对土家织锦的感性评价,明确消费者的实际需求,探讨土家族织锦纹样感性认识与产品设计之间关系,以期为织锦纹样再生与发扬提供现实依据,为土家织锦的文创旅游产品的开发提供参考。

1 研究方案制定

20世纪80年代,日本设计届率先提出了感性工学的理念[7],将其定义为利用现代计算技术将感性和工学结合的产品研究方法。感性工学注重感性研究,即把人的生理和心理进行量化,采用理性的手段解决产品感性评价的需求[8]。感性工学着眼于探讨消费者与产品间的关联性,并将顾客的感性意象转变为设计方案或设计要素[9-10]。

形状文法是一种以形状运算为主的设计方法[11],即通过一定的规则变换产生新的图形,公式表达为:

SG=(S,L,R,I)

式中:SG的产生是S经过第n步演变规则得出的合集;S、L、R分别为形状、标记、推理规则的有限集合;I为原始形状。

形状文法是一种运用排列组合构造设计方案的创新方法[12],其应用需要明确分析主要形状的初始形态,并且每次的组合是任意规则的重组,从而产生具有无限可能性的创新构成。

本文提出一种基于感性工学[13]与形状文法的设计流程,以实现土家织锦纹样基本因子推演、再生,并利用丝巾作为载体应用[14]。研究流程框架如图1所示,首先,确定研究理论与对象,收集纹样样本,绘制刺激图样本,收集与确定感性词汇;其次,进行感性语意评价实验及结果收集与分析,确定设计要素;最后,将设计要素进行形状文法的演化,形成最终的设计与应用[15-16]。

图1 研究流程框架图Fig.1 Research flow frame diagram

2 研究过程

2.1 土家族织锦刺激样本绘制

以土家族织锦纹样[17-18]为研究对象,从实地考察、文献书籍以及网络平台上收集纹样,通过对文献资料的归纳整理,土家织锦纹样大致可以分六大类[19]:鸟兽类、花草类、生活器具类、几何钩花类、意向吉祥类、文字装饰类。每个种类选取3个样本,共提取18个纹样绘制刺激样本图。为减轻面料、色彩等因素对调查对象判断的影响,采用绘图软件以黑白矢量图形式绘制纹样刺激样本图,并将刺激样本图乱序排列,以增加各图之间的区分度,提高问卷的有效率。刺激样本图及编号如图2所示,其中鸟兽类为3#、6#、12#;花草类为2#、4#、11#,生活器具类为1#、13#、18#;几何钩花类为8#、9#、17#、意向吉祥类为10#、14#、15#;文字装饰类为5#、7#、16#。

图2 刺激样本图及编号Fig.2 Stimulus sample drawing and number

2.2 感性形容词对选取

以线上与线下相结合的方式进行形容词对的获取。线上征集主要从期刊、纹样网站等途径获取;线下则通过相关专业的教授、设计类学生、设计师的评价中获取。共收集相关词汇52组,剔除重复、歧义的词汇后,得出9对感性形容词:传统的-创新的、精致的-粗犷的、抽象的-具象的、丰富的-单一的、有趣的-乏味的、复杂的-简单的、神秘的-普通的、浪漫的-现实的、不喜欢的-喜欢的。

2.3 调查问卷的生成及评分方法

问卷调查的对象为年龄在18～45岁的女性,该年龄的群体具有个性的审美意识,同时也是主要的消费受众。调查问卷设置5级量表[20],每对感性词汇分别位于5级标尺的两端,分数越靠近标尺的两端则表示感觉越强烈。例如对于“传统的-创新的”,1表示非常传统,2表示比较传统,3表示既不传统也不创新,4表示比较创新,5表示非常创新。由于刺激样本较多,填写时间较长,为了更好地保持调查的有效率,提前向调查对象说明了填写规则和注意事项。

2.4 结果与分析

2.4.1 均值统计

在网络平台发放并回收了155份调查问卷,共获得1 395个评分(155份问卷×9对感性形容词),利用SPSS软件对问卷调查结果进行均值统计[21],各样本形容词对均值如表1所示。织锦纹样中鸟兽类(3#、6#、12#)及几何钩花类(8#、9#、17#)给人精致、神秘、具象、极简的印象;花草类(2#、4#、11#)及生活器具类呈现出抽象、大众、传统之感;意向吉祥类(10#、14#、15#)和文字装饰类(5#、7#、16#)呈现出传统、浪漫、有趣之感。

表1 样本的感性词汇均值Tab.1 Samples of the perceptual words mean

样本的喜爱度根据形容词对“不喜欢的-喜欢的”的数值衡量,该形容词对的平均值越高越受喜爱。各样本喜爱度得分见表2,结果显示最受用户喜爱的前3款样本分别是6#、15#、14#,位于最末尾的分别是3#、7#和5#。

表2 各样本喜爱度Tab.2 Preference of each sample

2.4.2 因子分析

为了进一步得出人们对样本的感性认识,将表1中的数值导入SPSS软件中进行因子分析。根据KMO和巴特利特的检验结果得出KMO为0.656(>0.5),表明各数值之间具有较强的关联性,适合进行因子分析。通过因子分析得出公因子方差表(表3)和总方差解释表(表4),由表3可知所提取的公因子对于原始变量的代表性较高,提取出的公因子载荷值均大于0.6,故因子分析可信度高,分析结果有效。总方差解释表4显示,共提取出特征值大于1的成分有3个,分为3个感性因子,累计解释率为76.794%,说明提取的3个主成分因子涵盖了样本的大部分信息。

表3 公因子方差表Tab.3 Common factor variance table

表4 总方差解释表Tab.4 Total variance explanation table

利用旋转后成分矩阵对词对进行分类,结果与因子分析后提取出的特征值大于1的成分分类相同,旋转后的成分矩阵见表5。成分1由“普通的-神秘的”“具象的-抽象的”“不喜欢的-喜欢”的3个词对组成,主要描述纹样体现出抽象的风格,故将其描述为风格因子。成分2由“单一的-丰富的”“大众的-独特的”“现实的-浪漫的”3个词对组成,主要描述了纹样独特丰富的特点,故将其命名为视觉因子。成分3由“传统的-创新的”“粗犷的-精致的”“乏味的-有趣的”3个词对组成,主要描述纹样独特的民族韵味,故将其命名为造型因子。

表5 旋转后的成分矩阵Tab.5 Rotated component matrix

2.4.3 聚类分析

利用K-Means聚类方法对18个刺激样本图进行聚类分析。如表6所示,将样本图聚为3类,第1类刺激图样本为6#、9#、11#、12#、15#,该类主要对应鸟兽类纹样,喜爱度最高,感性心理排名靠前的是"精致的”“神秘的”“有趣的”;第2类刺激图样本是1#、2#、3#、8#、10#、13#、14#、17#、18#,主要对应几何钩花类、花草类、意向吉祥类的纹样,整体喜爱度相对较高,感性心理排名靠前的是“大众的”“传统的”“浪漫的”;第3类刺激图是4#、5#、7#、16#,主要对应文字类的纹样,喜爱度较低,感性心理排名靠前的是“普通的”“单一的”“粗犷的”。由此看出,消费者在纹样的选择上更加倾向于风格精致的、神秘的、有趣的,其中代表纹样是台台虎纹样。

表6 聚类结果Tab.6 Clustering results

2.5 形状文法的推演过程

2.5.1 提取基本因子

根据表2各样本喜爱度得分可知,6#台台虎样本的喜爱度排位第一,故选取台台虎纹样作为目标纹样进行提取演绎。台台虎纹样的纹理是被高度概括的几何抽象图形,其排列方式是单一图案的重复、对称,这在织锦当中是常见的构建方式之一。织锦纹样不是单独的存在,“”字纹常作为辅助纹样出现。“”文字图案涵盖了其他织锦纹样的大多数几何图形特征,极具代表性。

首先将台台虎纹样分层进行整体因子拆解,分为大外形与内轮廓2个基本型;再将二者进行细分、拆解,可分析出其大外形是由三角形、菱形、长短线条组成,内轮廓由菱形、三角形、尖角长方体、七字形组成。台台虎的纹样拆解过程如图3所示。

图3 台台虎纹样拆解过程Fig.3 Taitai tiger pattern dismantling process

将台台虎纹样拆解出来的基本因子进行编号,形成原始基因库,以便后期的使用和描述,台台虎纹样基本因子编号见图4。

2.5.2 再生元素生成的过程推演

将拆解出来的基本因子按照形状文法的规则进行演变。演变规则用R表示,R1代表镜像规则,R2代表平移规则,R3代表旋转规则,R4代表复制规则,R5代表缩放规则,R6代表置换规则,R7代表增减规则[ 22]。A因子的演变过程如图5所示,A1是将A因子进行了R1上下镜像、R2平移、R3旋转规则后产生;A2是根据R2左右平移、R1上下镜像、R3旋转后形成;A3在经过2次R3旋转、R5缩放规则后演变后所得,可以看出演变结果不受局限,可灵活变换。

如图6所示,基于形状文法的演变规则对基本因子B进行演变,B因子演变过程中R1上下镜像2次后进行了R2平移形成了B1;B2是在R2平移2次的基础上进行了R3旋转;B3是在R3十字形旋转的基础上R2平移并R4复制后形成;B4是B因子在R3米字型旋转后再R3旋转和R5缩放并进行R7的增加规则演变形成。

图6 B因子演变过程Fig.6 B-factor evolution process

根据以上的演变规则可看出,形状文法的演变规则是在1个基本因子上进行多次不同方向、不同角度的推演,即本文产生的新元素是在基本因子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具有土家织锦纹样基因。这一规则同样也适用于不规则的图形,如图7所示,C～G因子的演变过程验证了这一演变规则,说明形状文法的适用范围是较为广泛且有效的。

图7 C到G因子演变过程Fig.7 C to G factor evolution process

2.5.3 方案设计及评价

再生元素产生之后,按照相同的方式进行再生,从而衍生出具有原因子及基本元素的新纹样,形成再生纹样基因库,再根据形式美法则中的对称均衡、变化统一方式进行设计运用。生成设计方案1和设计方案2(见图8),衍生图案既融合现代审美又符合土家织锦几何抽象的基本构图,构图既有对称感又有变化度,具有一定的识别度。

图8 设计方案Fig.8 Design scheme

通过模糊综合评价法[23],对2种方案进行综合评价,建立方案评价指标,通过12名专家打分法得到各评价指标权重和评语集,组织用户人群对设计方案进行评价打分,评价参与者为年龄18～45岁的25名设计专业在校学生和15位普通消费者。设计方案1和2的满意度比值分别为79.10%和82.98%,二者都获得了较高的满意度,设计方案2的满意度略高。

3 再生图案在丝巾上的应用

土家族织锦色彩文化“喜红”,红色代表热情、炙热、生命等寓意,火红的烈焰是土家人驱逐恐惧、迎来光明的希望,因此织锦中红色为主色的搭配很常见[24]。本文将大红色作为底色,配以高饱和度的黄色、绿色、紫色,色彩搭配鲜艳明亮、和谐统一,将上述色彩作为标准色进行纹样的色彩装饰搭配,使纹样更加具有指向性和神秘感,展现了土家族璀璨的民族文化[25]。

丝巾是现代人重要的日常用品,具有装饰的功能,受到各类时尚人士的青睐。将创新的设计图案应用在丝巾上,不仅可以提高丝巾的时尚性,还可以扩大图案的利用率和影响力,促进传统图案在现代生活中的传承。将衍生的图案设计方案2应用在丝织产品的最终设计效果如图9所示,丝巾整体视觉效果呈现精致、神秘感,丰富的色彩和明度之间的强烈对比呈现出积极向上的感受。

图9 丝巾设计成品图Fig.9 Silk scarf design finished picture

4 结束语

以土家族织锦纹样为载体,通过感性工学和形状文法相结合的研究方法,对不同类型的土家族织锦纹样进行感性评价,均值分析、喜爱度分析、因子分析和聚类数据结果研究得出,台台虎纹样喜爱度得分较高。因子分析得出的3个影响因子分别为风格因子、视觉因子和造型因子。选取台台虎纹样进行形状文法的推演,最后将满意度较高的方案应用到丝巾中,设计的丝巾色彩鲜艳明亮,纹样和谐统一,具有浓郁的土家风情。对于织锦纹样的再设计旨在引起社会和研究人员对土家织锦的关注,以期为土织锦纹样旅游产品创新设计的路径提供参考,传播与弘扬土家织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