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英 吕建林 黄娴 姚元谦
[摘要] 乙肝肝硬化(简称“肝硬化”)并发症主要包括消化道出血、肝性脑病、肝肾综合征、肝硬化腹水及自发性腹膜炎等。研究表明,中医药在治疗肝硬化并发症方面表现出较大优势,可有效提高临床治疗效果,延缓病情恶化,提升患者生存质量,减少患者因长期服用西药产生的不良反应。本文对中医药治疗肝硬化并发症的临床研究进展进行综述,为该病的临床诊治提供理论依据。
[关键词] 乙肝肝硬化并发症;中医药;临床研究
[中图分类号] R259 [文献标识码] A [DOI] 10.3969/j.issn.1673-9701.2023.24.031
乙肝肝硬化(简称“肝硬化”)是常见的肝脏疾病,是由某种病因或多种病因联合持续、反复作用于肝脏而引发的以肝组织弥漫性纤维化及假小叶、再生结节形成为特征的慢性肝病[1]。在全球范围内,肝硬化的病死率为2.4%[2];其主要原因是肝硬化病情进展引发的食管胃静脉曲张破裂出血、肝肾综合征、肝硬化腹水、自发性腹膜炎及肝性脑病等并发症[3]。在临床治疗中,西医主要以改善肝功能、抗病毒、抗纤维化治疗为主,但长期服用西药易产生恶心、呕吐、心慌、过敏等不良反应。中医注重治病求本,以整体观念辨证论治,在肝硬化并发症的治疗中表现出较大优势,可有效提高临床治疗效果,延缓患者病情恶化,提升患者生存质量,减少患者因长期服用西药而产生的不良反应。本文对肝硬化相关并发症的中医药治疗方法进行综述,以期为临床肝硬化的治疗提供理论依据。
1 消化道出血
上消化道出血是肝硬化失代偿期的严重并发症之一,5%~15%的上消化道出血为静脉曲张破裂出血,通常表现为呕血、血便,轻者可无症状,严重者会导致失血性休克甚至死亡[4]。对于因肝硬化而出现上消化道出血的患者,临床上常采用内镜或外科手术方式止血,也可通过中医药方法改善患者的凝血功能,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杨土英等[5]采用裸花紫珠颗粒治疗肝硬化上消化道出血患者,结果表明裸花紫珠颗粒可有效缩短患者的出血和凝血时间,改善其血流动力学指标。曹海芳等[6]运用止血散和清肠汤治疗肝硬化合并上消化道出血患者,结果发现患者的治疗有效率得以提高。占路娟等[7]研究显示,止血和络方可明显降低肝硬化合并上消化道出血患者的门静脉、脾静脉血流量。罗天赐等[8]利用Meta分析证实中西医结合治疗肝硬化并上消化道出血的临床疗效及安全性,结果表明中西医结合治疗可改善肝硬化并上消化道出血患者的总体状况、凝血功能、肝功能,减少输血量,降低并发症及不良反应事件的发生率。全碧泉等[9]用自拟复元止血散(由大黄炭、龙胆、丹参、槐花炭、三七、黄芪、白术、生地黄、麦冬、甘草、海螵蛸组成)联合西药治疗66例肝硬化合并上消化道出血患者,结果显示加用自拟复元止血散治疗患者的总有效率为96.97%,优于单用西药治疗患者的总有效率;且患者的各项生化指标改善程度也明显优于单用西药治疗患者。戴苏宁等[10]研究显示,参麦注射液联合三七粉应用于慢性肝硬化并发急性上消化道出血患者,其可快速止血、减少失血量,从而减低再出血的发生风险,提高临床疗效。
2 肝性脑病
肝性脑病又称“肝性昏迷”,是因肝功能障碍所导致的一种中枢神经系统功能失调,患者会出现意识障碍、行为失常及昏迷等一系列脑神经紊乱问题[11]。肝硬化并发肝性脑病的发病率为30%~45%[12];其治疗费用高昂,病痛持续时间长,病死率高,给患者、家庭和社会带来巨大负担。此病属中医“神昏”范畴,通过辩证论治,中医药可起到活血散瘀、通腑泄热、化痰开窍的作用。廖冰灵等[13]在内科综合治疗的基础上加用新清开方(由大黄、郁金、白术、败酱草组成)治疗慢性乙型肝炎后肝硬化合并轻微型肝性脑病患者,结果发现该方可有效提高患者的认知能力,对肝脏功能损伤的减轻、血氨及内毒素水平的下降、肠道菌群紊乱的改善有显著作用。骆建兴等[14]采用温肾方治疗肝硬化合并肝性脑病患者,结果表明该方可显著提高患者的有效率,缩短患者苏醒时间,推测可能与中药抑制高速泳动族蛋白B1、Toll样受体4含量,进而抑制炎症因子释放、降低血氨水平有关。周伟[15]运用安宫牛黄丸联合西药治疗28例肝硬化合并肝性脑病患者,结果显示治疗7d时显效22例,有效4例,总有效率为92.86%。周峰峰等[16]应用清开颗粒(由制大黄、石菖蒲、败酱草组成)治疗慢性肝病后肝硬化并发轻微型肝性脑病湿热蕴结证患者,结果发现患者的注意集中能力、精神运动的反应速度、精神运动的准确性及认知的灵活性等方面均有显著改善。马玉珍等[17]开展六味醒神颗粒(由胆南星、白术、石菖蒲、茯神、枇杷叶、法半夏组成)治疗肝硬化轻微型肝性脑病患者的临床疗效的随机对照研究,结果表明六味醒神颗粒不但能降低大脑屏障的通透性,还可调节肠道菌群,减轻大脑损伤,进而纠正患者的大脑认知功能障碍。
3 肝肾综合征
肝硬化会导致功能性急性肾功能衰竭。研究表明,肝肾综合征与循环功能障碍、全身炎症反应及肾上腺功能不全等相关[18]。肝肾综合征通常分为Ⅰ型和Ⅱ型,其中Ⅰ型预后最差,Ⅱ型常在各种诱因下转变为Ⅰ型[19]。除积极控制感染、预防肝性脑病等发生外,肝肾综合征患者可通过中医药治疗促进尿量排出,改善肝肾功能。姚耀等[20]在自拟温阳消饮汤治疗肝硬化合并肝肾综合征脾肾阳虚证患者的研究中发现,自拟温阳消饮汤可改善患者的肝功能、肾功能、血流动力学相关指标,降低外周血清腫瘤坏死因子-α、一氧化氮、可溶性细胞黏附因子-1的表达水平。罗彬等[21]采用丹红注射液联合西药综合治疗肝硬化合并肝肾综合征患者40例,结果显示中西结合法治疗患者的总有效率为87.50%,显著高于单用西药治疗患者的总有效率;患者的肝功能恢复等也优于单用西药治疗患者。姜斓等[22]将76例肝硬化合并Ⅱ型肝肾综合征患者随机分为对照组和观察组,两组均给予常规西药治疗,并在此基础上,观察组加用胃苓散加味方,结果显示胃苓散加味方联合西药治疗可改善患者的肝肾功能,促进尿量的排出,且安全性较好。陈红星等[23]用胃苓散加减方治疗30例肝硬化腹水合并Ⅱ型肝肾综合征患者,结果发现该方可调整患者的肠道菌群,改善其电解质代谢紊乱状态。刘美娟[24]运用温肾利水法治疗肝硬化合并肝肾综合征患者,结果表明温肾利水法自拟温肾利水汤可显著提高患者的肝肾功能指标,改善临床症状,疗效较好。
4 肝硬化腹水
腹水是肝硬化的常见并发症之一,其发病与门脉高压、低白蛋白血症、肾素–血管紧张素–醛固酮系统激活、抗利尿激素增多等多种因素相关[25]。约67.3%的住院肝硬化患者伴有肝硬化腹水,且腹水风险随肝硬化病程的延长而逐渐增加[26]。目前临床主要应用利尿剂、腹腔穿刺术等方法,但长期使用利尿剂易产生耐药性甚至导致难治性腹水,而发挥中医药在治疗肝硬化腹水中的作用显得尤为重要。阮博文等[27]运用柴胡当归散治疗57例少阳太阴合病证肝硬化腹水患者,结果发现该方的疗效可能与改善患者的肝脏血液循环、短期内修复肝细胞再生、降低门静脉压力有关。孙英英[28]观察温阳健脾方治疗肝硬化腹水患者肝功能及腹水消退的临床疗效,结果显示温阳健脾方可有效改善患者的中医证候积分并促进腹水消退。姜晓倩等[29]将96例肝硬化腹水患者随机分为对照组与治疗组,两组均给予常规西药治疗,治疗组在此基础上加用软肝化症汤,经2个疗程的治疗,发现西医配合软肝化症汤治疗后患者的肝区疼痛、脘腹痞胀、黄疸等中医证候积分、腹水减少及肝纤维化调控等方面均优于单纯西医治疗。叶青等[30]研究认为,肝硬化腹水为脾肾阳虚所致,用实脾饮合软肝煎予以治疗,疗效显著,安全性高。苏洪佳等[31]使用健脾散精汤治疗脾虚水停证肝硬化腹水,结果发现其可显著改善患者的肝肾情况,提高临床疗效。
5 自发性腹膜炎
自发性细菌性腹膜炎是在腹腔、邻近组织无原发感染病灶的情况下发生的细菌感染性疾病[32]。临床上,可采用抗感染、抗休克、调节肠道菌群等对症治疗方法,中医药在保护患者肝功能、改善肝血流参数、减轻炎症反应等方面也具有一定的优势。周顺等[33]采用化浊解毒消胀利水方治疗肝硬化自发性腹膜炎患者,证实化浊解毒消胀利水方能改善患者的生存质量,降低转氨酶水平,减少腹水白细胞,抑制炎症反应,提高临床疗效。龚芳华等[34]治疗30例肝硬化合并糖代谢异常伴自发性腹膜炎患者,在应用常规内科综合治疗的基础上予以七味白术散加减口服,结果表明在内科综合治疗的基础上,基于正虚病机以行气健脾法治疗肝硬化合并糖代谢异常伴自发性腹膜炎患者在临床症状、体征、李凡他试验,腹水细菌培养转阴率的改善情况均明显优于单用西药患者。候杰等[35]研究发现,茵陈蒿汤加减辅助治疗肝硬化伴自发性细菌性腹膜炎患者,可改善肝血流参数,对肝脏损伤有一定的保护作用,并具有抗炎作用。周莹[36]采用随机分组方法,选取符合纳入标准的肝硬化自发性细菌性腹膜炎患者共87例,对照组采用抗生素等常规内科治疗,治疗组在对照组的基础上给予芍丹承气汤灌肠;结果发现芍丹承气汤灌肠可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体征、肝脏功能、凝血功能、炎症及肠道功能,减少并发症的发生,降低短期内再次并发自发性细菌性腹膜炎的风险,且无明显不良反应发生。李晨龙等[37]将肝硬化并发自发性腹膜炎患者分为西医组和结合组,西医组给予常规治疗,结合组在西医组治疗基础上加用中医针灸,以温针足三里穴,电针支沟、三阴交、太溪穴等穴位,经过1个月治疗,结合组患者的凝血功能、炎症指标、疗效改善均优于西医组。
6 小結与展望
肝硬化常并发多种致命并发症,危害较大,且治疗费用较高,加重患者的经济负担,给患者带来生理和精神上的沉重负担。肝硬化并发症的相对高发性、特殊性及严重性都值得临床医师给予更多的关注,虽然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中医药可改善肝硬化患者的临床症状,降低并发症的致死率,但临床上尚未形成统一的标准,导致运用中医药疗法尚不普遍。今后,应不断完善中医药治疗肝硬化的治疗思路、评价体系,充分深入了解相关并发症的发病机制,使其在临床上更好地推广运用。
[参考文献]
[1] 中华医学会肝病学分会. 肝硬化诊治指南[J]. 实用肝脏病杂志, 2019, 22(6): 770–786.
[2] 商一扬, 许文涛, 郭晓钟, 等. 特利加压素在肝硬化并发症中应用研究进展[J]. 临床军医杂志, 2022, 50(9): 884–886.
[3] 韦炜, 洪依萍. 肝硬化门静脉高压相关并发症的防治原则[J]. 临床肝胆病杂志, 2021, 37(1): 22–25.
[4] 中华医学会外科学分会脾及门静脉高压外科学组. 肝硬化门静脉高压症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出血诊治专家共识(2019版)[J]. 中华消化外科杂志, 2019, 18(12): 1087–1093.
[5] 杨土英, 黄定鹏, 刘国华. 裸花紫珠颗粒联合奥曲肽治疗肝硬化上消化道出血临床观察[J]. 实用中医药杂志, 2021, 37(9): 1516–1518.
[6] 曹海芳, 祖红梅, 彭军宁, 等. 中西医结合治疗肝硬化合并上消化道出血临床观察[J]. 辽宁中医杂志, 2017, 44(9): 1922–1924.
[7] 占路娟, 毛建生. 止血和络方辅助奥曲肽、奥美拉唑治疗肝硬化合并上消化道出血的效果观察[J]. 中国中医药科技, 2021, 28(5): 817–818.
[8] 罗天赐, 李金芳, 路月红, 等. 中西医结合治疗肝硬化并上消化道出血的疗效及安全性的Meta分析[J]. 中国医药科学, 2021, 11(9): 31–35.
[9] 全碧泉, 周琛琛. 自拟复元止血散联合生长抑素治疗肝硬化合并上消化道出血的临床观察[J]. 中国中医急症, 2018, 27(12): 2203–2206.
[10] 戴苏宁, 毕卫珍, 张涛, 等. 参麦注射液联合三七粉治疗慢性肝硬化并发急性上消化道出血疗效观察[J]. 现代中西医结合杂志, 2016, 25(36): 4059–4061.
[11] 刘敏, 何文涛, 陈东升, 等. 非肝硬化门静脉高压患者肝性脑病影响因素分析[J]. 中华肝脏病杂志, 2019, 27(9): 673–676.
[12] ELWIR S, RAHIMI R S. Hepatic encephalopathy: An update on the pathophysiology and therapeutic options[J]. J Clin Transl Hepatol, 2017, 5(2): 142–151.
[13] 廖冰灵, 祝峻峰, 王灵台, 等. 新清开方防治慢性乙型肝炎后肝硬化合并轻微型肝性脑病的临床研究[J]. 上海中医药杂志, 2021, 55(2): 63–67.
[14] 駱建兴, 扈晓宇. 温肾方对乙肝肝硬化合并肝性脑病患者疗效及HMGB1,TLR4含量的影响[J]. 中国实验方剂学杂志, 2019, 25(15): 131–135.
[15] 周伟. 中西医结合疗法救治肝硬化合并肝性脑病的临床观察[J]. 中国医药指南, 2020, 18(13): 190–191.
[16] 周峰峰, 权黎明, 高月求, 等. 清开颗粒综合干预慢性肝病后肝硬化并发轻微型肝性脑病的临床研究[J]. 河北中医, 2019, 41(5): 673–678.
[17] 马玉珍, 毛德文, 覃艳新, 等. 六味醒神颗粒治疗肝硬化轻微型肝性脑病的临床疗效及其对血氨和内毒素的影响[J]. 西部中医药, 2021, 34(5): 7–10.
[18]李妍, 陆伦根. 重视肝肾综合征的基础和临床研究[J]. 临床肝胆病杂志, 2020, 36(11): 2401–2405.
[19] ANGELI P, MORANDO F. Optimal management of hepatorenal syndrome in patients with cirrhosis[J]. Hepat Med, 2010, 2: 87–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