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忆藿香情

钟芳

家中有个小院，面积不大，方方正正，从我记事起，母亲便在院中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其中最特别的要数从朋友家移栽来的十多株藿香，它长得郁郁葱葱，翠绿的三角状卵形叶片在阳光下舒展，通体散发出奇异的香气，让人闻着心生欢喜。

藿香是一种唇形科藿香属多年生的草本植物，茎部细柔毛，淡紫蓝色的花，青青的叶片飘散出一股悠悠的芳香。《本草图经》注曰：“藿香，岭南郡多有之，人家亦多种植。二月生苗，茎梗甚密，作丛。叶似桑而小薄。六月、七月采之，暴干，乃芳香，须黄色，然后可收。”由于藿香嫩茎叶清香爽口，所以成为一种饮食佳品，风味别致。

除食用之外，藿香更是一味常用的中草药。《本草正义》中介绍藿香芳香而不嫌其猛烈，温煦而不偏于燥热，能祛除阴霾湿邪，而助脾胃正气，为湿困脾阳，倦怠无力，饮食不甘，舌苔浊垢者最捷之药。我们常见的藿香正气丸就是用藿香做主料制成的，能缓解夏季暑热湿气造成的中暑症状。

母亲种藿香当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用它制作食物。偶尔我们身体不适，有感冒咳嗽之类的，母亲不会轻易给我们服药，她喜欢用藿香加上粳米一起煮粥，让我们喝下去。热气腾腾的粥摆在眼前，碗内洁白的米粒与片片翠绿的藿香叶混在一起，呈现出清爽的色泽。满满一碗藿香粥喝下去，几片叶子嚼过，鼻子通气了，难得的舒爽，人也立刻有了精神。

酷暑难耐的三伏天里，母亲必定会摘些许嫩绿的藿香叶子，洗净后，用烧沸的水沏一壶茶，放凉后就是风味独特的藿香解暑凉茶。母亲泡藿香茶有一番讲究，就是水不能太烫，要先将开水倒入壶中，冷一会儿再放入藿香，这样才能更好地保留藿香的青翠和香气。每当我们满头大汗地回到家里，总会迫不及待地喝上几口母亲备好的藿香茶，顿觉凉意弥漫，心脾舒畅。

平时，母亲会用藿香叶制作藿香饼。藿香饼可以制作成甜味的，也可以制作成咸味的，考虑到家人多喜甜食，母亲一般会用新鲜的藿香叶掺入蜂蜜裹面粉进行烙制，使之吃起来口味香甜而不失清新。母亲先将面粉加冷水调成糊状，掺上老面发酵，再从园子里采来新鲜藿香叶，放在淡盐水中浸泡一会儿，洗净切碎，放入面糊。接着，母亲打一个鸡蛋，加上一点蜂蜜或白糖，慢慢地搅拌均匀，待到调好炉火，就可以烙制藿香餅了。烙藿香饼的火，旺不得，也弱不得，火大了容易烙煳烙干，火小了不易熟，又耽误工夫，因而中火最好。待油锅烧热后，母亲熟练地舀起一勺面糊浇在锅心，再用锅铲从锅心处将面糊一点点向四周均匀摊开，伴随着腾腾的热气，白色的圆饼很快变成金黄色，又隐隐透出绿意，香气四溢。最后，母亲顺势锅铲一翻，将饼的另一面也烙至金黄色，一张藿香饼就做好了。

刚烙好的藿香饼是满口清香、外酥里嫩的一道美食。一盘金灿灿的藿香饼摆上餐桌，香气扑鼻而来，油亮之中透出新绿，怎会不令人垂涎三尺？我急不可耐地夹了一张藿香饼送到嘴里，只觉一缕清雅的香气伴着一丝甜润在口中慢慢溢开，清爽而鲜美，让我吃了一块还想再来一块。淡淡的幽香中，全家人围坐在桌前美美地享用这风味小食，细细地品味，大家直呼美味，连赞好吃。

在酷暑难耐的夏季，有母亲制作的藿香饼相伴，日子真是馨香阵阵，充满温情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