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民间剪纸的艺术特点及设计应用

万媛媛

（三明学院，福建三明 365000）

剪纸艺术是古老而悠久的民间传统，体现着传统文化的思想精髓与艺术特征，表达了乡村居民对生活的畅想与期盼， 被普遍应用在各类民俗、民风、节庆等活动中，发挥着祈福祛邪、装点装饰、氛围营造等功能。民间剪纸艺术特点鲜明，如南方剪纸秀丽柔美、精巧细腻，拥有较高的文化底蕴与艺术价值，在剪纸艺术史上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以福建为例，福建剪纸是南方剪纸的重要代表，其独特的沿海位置与民俗文化造就了它独特的剪纸魅力。其中以闽北的华安、南平，闽南的漳浦、泉州，闽中的仙游、莆田为分支，最为鲜明。 通过深入分析与探究乡村剪纸艺术，不仅能够弥补我国在剪纸艺术设计运用研究上的缺陷，还能发掘乡村剪纸艺术的人文魅力，传承与发掘剪纸艺术所蕴含的文化思想、文化理念及文化意蕴。

1 乡村民间剪纸艺术的概述

剪纸是一种以纸为媒介， 以剪刀为工具的“镂空艺术”， 是一种悠久而神秘的艺术形式，是根植民间的文化传统。民间剪纸的文化符号是点线面，表现载体是纸张，创作者可以借助想象，让活灵活现的人物、景物、动物浮现在纸张中，并且可以将自身所蕴含的思想理念与人文内涵，充分而全面地表达出来[1]。

剪纸艺术不讲比例与透视，形式简练，创意新颖，注重均衡与意韵，这与我国乡村地区所独有的自然风光、民风民俗、地理环境存在密切的关系，艺术家的创意与思想来源于民间，来源于日常生活、来源于对生活的体悟与感想，能够将拥有民俗意韵的语言符号、传统文化思想融入到作品中，寓意、潜藏意义十分丰富。 根据题材类型，乡村民间剪纸艺术通常被分为“辟邪”“驱害”“祈福”“求子”“祭祀”等类别；根据内容形式，又可划分为鱼兽、家禽、花卉、人物等类别；根据使用功能，剪纸艺术有灯花、喜花、墙花、礼花、窗花等形式。 适逢婚庆、佳节、做寿，人们将剪纸作品贴于门楣、窗户上，能够营造喜庆的氛围，丰富节日的色彩。

图1 北朝对马团花剪纸（残）及其复原图

剪纸艺术的发展历史悠久， 在古代文献、墓葬祭品中都有所体现。 1957 年我国新疆地区出土了我国最早的剪纸作品，即南北朝时期的《对猴》《对马》《忍冬》《八角》和《菊花》五幅剪纸。图一是北朝《对马》团花及其复原图，作品以“成双成对”的表现形式展现，说明人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掌握了纸的可折叠性，创造出对称与均衡的艺术手法。 这足以证明，当时的剪纸艺术已经臻于完善。 我国很多诗词歌赋、 古典文献都有剪纸艺术的记载和描述，如《史记》中的“桐叶封弟”典故，便与民间剪纸艺术紧密相关。唐代李商隐在《人曰》中也描述了剪纸艺术的外在表现形式，如“镂金作胜传荆俗”。到了清朝，剪纸艺术已经走向成熟，渗透到民间生活的方方面面，具有鲜明的南北差异。

北方剪纸以陕西、山西、山东为代表，造型简练、风格浑厚，不受细节拘束，多用于装饰家居，内容以花鸟、家禽、人物为主。 而南方剪纸以江浙、福建、广东为代表，以“凿”“刻”“剪”为主，通常应用在包装装饰和活动装点上。 在内容选取上， 多以 “吉祥花草”“家禽”“飞鸟”“历史典故”为主。

福建剪纸是我国南方剪纸的重要代表，具备南方剪纸的精致秀美、委婉丰富的特性，并且用途广泛，普遍运用在小孩满月、嫁娶作寿等场合，人们会将剪纸作品覆于被上、枕上、箱上以表祝福。 适逢佳节，又会将剪纸作品贴于陶瓷器皿及灶台上以“驱邪祈福”。其中最为人称道的是贡品贴花与礼品花了。 祭祀祖先、贺喜贺寿、喜庆佳节，不论是摆放贡品，还是馈赠送礼，人们都会附上一张艳美的“礼品花”，以增喜庆氛围。 福建乡村民间剪纸作品的应用范围非常广泛， 形式多样，并且寓意满满，并充分渗透到乡村居民的日常生活中，成为人民表达祈福祛害、节庆装点的重要载体。

2 乡村民间剪纸的艺术特点

我国剪纸艺术历史悠久、题材丰富、风格迥异、人文内涵丰富，从艺术表现的角度来看，乡村民间剪纸拥有较强的“主观意识特征”。[2]剪纸创作者通常是目不识丁的劳动妇女，他们凭借心传口授的形式， 掌握了剪纸艺术的技法与理念，怀揣着对幸福生活的期盼，用一把剪刀在纸张上任意遨游。这在某种层面上避免了工业化生产的刻板、生硬的模式，譬如被称为“龙山第一剪”的陈淑英女士，谁家有“迎亲嫁娶”等喜事就会奉上精美、生动、喜庆、寓意深刻的剪纸作品。 她不会描图、不识字，但她却喜欢钻研和琢磨，将生活场景搬到纸张上，描绘着自己对幸福生活的遐想。 很多艺人都像陈淑英女士那样，具有较强的主体意识，能够打破传统，不拘细节追求对生活场景的呈现，并且剪纸艺人的作品极富个性化与特征化特点，能够让人耳目一新。

从技法风格出发，乡村剪纸内容多样、形式丰富，多使用单一的、不加修饰的纸张，或自然、或清新、或奔放，彰显着古朴、靓丽、浑厚的乡村田园气息。 由于受传统文化思想的影响，创作者强调造型的“天圆地方”，注重构图的“圆满”。 在剪纸中，可以从思想内涵、造型形态等层面出发，通过分析轮廓对物象进行惟妙惟肖地刻画。以福建剪纸为例，福建剪纸以阴剪为辅、以阳剪为主，注重线条的配合与流畅，看似随意，但每条线都巧妙地、生动地、系统地连接起来，呈现出形象、生动、细腻的特征。 图二为福建尤溪的剪纸作品《渔》，描绘了渔民打鱼时的欢快景象，线条流畅优美，充满韵律。 究其原因在于福建剪纸注重作品的装饰性， 讲究作品的审美性， 构图对称、平视，画面美观大方、匀称自然，线条粗细均衡，柔和协调， 这些都是福建乡村剪纸的基本特征，同时也是其装饰风格建构的必要抓手。但由于材料与工具的关系，福建剪纸经常运用“锯齿纹”“月牙”等技法，也使剪纸艺术作品在装饰效果上，拥有独特的审美特性[3]。

图2 福建尤溪《渔》

在内容题材上，乡村剪纸取材丰富，普遍以乡村生活中的“物”或“人”为主，通过谐音的方式表达人们对幸福生活的祈盼。 例如用葡萄、石榴等象征子孙满堂；用松树、桃子等象征福禄双全；用莲花、连理象征百年好合。例如《并蒂花开》，该作品以石榴并蒂为内容， 取石榴多子多福的语义，祝福新人能够早日生下双胞胎。 又例如作品《连年有余》，取“鱼”和“莲子”，寓意富贵平安、幸福连年。 因此，可以说无论剪纸艺术的题材是什么，都离不开劳动人民对美好幸福生活的期盼。

总体来讲， 乡村剪纸艺术拥有主观意识鲜明、手法精致、讲究装饰、寓意丰富等特征，可以将乡土文化的思想内涵、人文风尚、生活场景描绘在纸张上，表达出劳动人民朴实、含蓄、热情的特征。伴随时代发展、社会进步，民间剪纸艺人的创作理念、创作技法、创作题材得到了优化和延伸，不仅拥有现代审美特征，还更加精巧细致。例如福建漳浦的剪纸作品《喜上眉梢》便运用了多种工艺技巧，将喜鹊、树梢刻画得惟妙惟肖，并且花瓣、羽毛的细节都被生动地刻画出来。

3 乡村民间剪纸艺术的应用思路

很多乡村剪纸艺术作品都纹样精巧、 装饰繁密，纹样的内涵与当地的人情、风俗紧密地结合起来， 使剪纸艺术不断成为当地民俗文化、传统文化、地域文化、历史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例如民间剪纸艺术中蕴含着丰富的视觉符号元素，这些视觉符号经过一代代民间艺人的“修改”“加工”“提炼”，拥有较强的视觉冲击力与传统韵味，呈现出独特的艺术美感。而将这些视觉符号融入到艺术设计中，以全新的方式展示在社会大众面前，能反映出人们对幸福生活的诉求。

3.1 剪纸艺术与纺织品的融合运用

纺织品是将纤维进行深加工，并根据生产需要编织而成的生活用品。我国是首屈一指的纺织品加工生产大国。 从古至今，纺织品都在社会生产、文化生活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根据文献分析， 古代纺织品的底图普遍以剪纸作品为主，艺术家根据剪纸造型，在纺织物上进行刺绣。因此，纺织品与剪纸艺术虽然是两个毫不相干的艺术领域，但两者的充分融合、应用，自古有之。因此将“乡村民间剪纸元素”应用到纺织品中，可以实现“实用性”与“装饰性”并存的效果。

例如我们可以将剪纸图案印在靠枕上，通过添加“比翼鸟”“牡丹花”等图案，让靠枕拥有“喜庆”“简洁”“美满”“幸福”的寓意，使简单的日常用品充满文化气息[4]。与此同时，我们也可将剪纸图案描绘在桌布、窗帘、枕头、被子上，让室内装饰别具一格、新颖靓丽，并富有浓浓的民俗特色、乡土气息与人文氛围。又例如将民间剪纸大师的作品、 有代表性的剪纸符号印在POLO 衫上，能够让服装样式风格独特、耳目一新，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利用现代图形与剪纸艺术的流畅线条，将现代元素与传统语义融合起来，可以为剪纸艺术的现代化传承提供新的媒介，同时也能迎合青年群体的审美口味，拓宽剪纸艺术的应用维度。[5]在题材、图案选取上，设计师可以将“海贼王”、“火影忍者”“一拳超人”“米老鼠”等动漫人物，或者油画、雕刻等艺术作品以剪纸艺术的方式呈现在服装设计中，让剪纸艺术所蕴含的民俗理念与现代元素得到充分融合与交融。 当然在纺织品应用中，我们还可以借鉴传统刺绣工艺，实现刺绣工艺与剪纸艺术的双向融合。即通过刺绣技法将剪纸艺术的外在轮廓、细节纹理、题材风格描绘在纺织品上，让剪纸图案拥有全新的纹理表现和全新的艺术气息。

3.2 剪纸艺术与工艺品的融合运用

工艺品是指通过手工或机器所制造而成的艺术品类， 它与社会大众的生活理念、 行为规范、社会活动紧密相关，拥有浓厚的民族特色与地域特征。 乡村剪纸艺术要想走出国民、闻名海外，就要实现自身的市场化、产业化发展。 将乡村民间剪纸与工艺品艺术结合起来， 不仅可以彰显地域特点与文化特色， 还能为当地工艺品的产业化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让人们在欣赏、购买工艺品的同时， 惊叹于民间剪纸的审美价值与艺术魅力。

首先，将剪纸艺术与古典家具相结合。 以福建家具为例，福建家具“雕工精细”“结构考究”，素以“透雕精微”著称，将福建剪纸艺术运用在传统家具中作为图案花纹，既可以丰富家具的表现内容，还能为福建剪纸艺术发挥宣传作用[6]。

其次，是将剪纸艺术与“艺术摆件”结合起来。 艺术摆件可以摆放在办公室或家中的展示架、桌子上，实用美观、精巧亮丽，透露着浓厚的文化气息。 而通过打破“剪纸艺术”的二维架构，使其呈现在艺术品摆件中，不仅能够继承传统文化理念，还能创新艺术品摆件的表现形式，引人关注与思考剪纸艺术所蕴含的人文思想。譬如将剪纸艺术应用在陶瓷作品中，以陶瓷作品的质地赋予剪纸图案全新的质感，可以提升剪纸图案的艺术表现力，让人思考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艺术价值、人文魅力及审美特点。 又比如将“铁艺”装饰品与剪纸艺术相融合，加强对铁艺纹样的创新与拓展， 能赋予铁艺作品强烈的视觉感染力，让铁艺工艺品更具传统文化气息、特质，拥有祈福驱邪的“丰富内涵”。

3.3 剪纸艺术与办公学习用品的融合运用

将乡村剪纸艺术应用在纸张、钢笔、U 盘、小刀等办公、学习用品中，可以极大地推广乡村剪纸文化，培养青年一代对当地地域文化、民俗文化、历史文化的兴趣与认知，使其产生共鸣。

首先在图案元素应用中，设计师应提炼剪纸艺术的内容题材、表现形式，使其融入到钢笔、橡皮、U 盘等日用品的装饰中，以图案点缀的方式，赋予“办公学习用品”丰富的文化内涵。然而在此过程中，设计师应深入分析办公学习用品的外在表现形式、用途及特点，灵活调整剪纸作品的色彩色调。 例如在黑色的橡皮擦设计中，我们可以选择红色、白色等色彩，但不选择黑色、灰色。

其次是剪纸寓意的发掘与应用。办公学习用品在学校中得到广泛应用， 还普遍出现在企业、政府机关、社会组织等场域。 因此设计师应根据用品的用途、场所，发掘剪纸艺术的寓意内涵，例如将祈求财富的剪纸图案应用在办公室内中，可以为使用主体带来心灵上的激励。 而在政府机关、社会组织等领域，设计师可以将象征廉政廉洁、砥砺前行、勇往直前等寓意的传统纹样，以剪纸图案的形式，呈现在办公用品中，使其在“文化思想”“文化意境”“文化意蕴”等层面，陶冶人的品性、感染人的心灵，引领人的行为。

最后是多种艺术手段的融入。在日常办公用品的设计中， 我们还可以结合多种艺术手段，如雕塑技术、陶瓷工艺，将其与剪纸艺术融合起来，拓宽剪纸艺术在办公学习用品中的应用形式，使其拥有更深厚、更丰富、更多元的文化特性。 总之， 为充分地彰显乡村剪纸艺术的人文魅力，推进我国乡村剪纸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我们有必要从剪纸艺术与办公学习用品的融合应用出发，彰显剪纸艺术的人文内涵，扩大剪纸艺术在社会生活中的影响力。

剪纸艺术拥有悠久而古老的发展历史，蕴含着博大精深的人文思想、文化底蕴，是民俗艺术与民间传统的杰出典范。 诚然，剪纸发源于中原地区，但却以其独有的表现形式、艺术形式，赋予了乡村剪纸鲜明的文化特性， 使其成为乡村生活的有机组成部分。 伴随时代的发展，我们应让民间剪纸艺术重回大众视野，让不熟悉、不了解乡村剪纸的社会大众， 特别是青年群体在感受、接触剪纸艺术的过程中，体悟到剪纸作品所蕴含的人文内涵、 乡土气息和风俗理念。 为此，我们应通过民间剪纸艺术在“纺织品”“工艺品”“办公学习用品” 中的应用， 探究其应用形式、表现方式、运用方法，扩大民间剪纸艺术的应用维度，努力使其成为展现新风尚、新生活、新时代的新艺术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