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汉克斯儿童题材绘画研究

摘  要：儿童时期是人生中较为欢快的时期，儿童题材绘画的背后往往交织着创作主体对美好时代的投射和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当前对于儿童题材绘画的研究较多，但对史密斯·汉克斯儿童绘画的研究目前还处于空白。本文探析史蒂夫·汉克斯的儿童系列绘画中的“天使系列”和“节日系列”等作品，研究其绘画中的力量，并对绘画中的美学特点进行分析。

关键词：史蒂夫·汉克斯；儿童题材绘画；视觉心理学；童真美

目前关于史密斯·汉克斯的绘画研究主要有三篇：西安美术学院的徐心怡的《史蒂夫·汉克斯写实主义绘画风格研究》，对史蒂夫·汉克斯的写实风格进行了详细的论述；厦门大学嘉庚学院张晓辉的《美国水彩画家史蒂夫·汉克斯水彩作品浅析》，对史蒂夫·汉克斯的水彩作品进行了简略分析；新疆艺术学院乔娜的《论史蒂夫·汉克斯人体绘画风格独特魅力》，对史蒂夫·汉克斯的人体绘画进行了分析。以及史密斯·汉克斯的自传——《前行：史蒂夫·汉克斯》，这一系列作品对史密斯·汉克斯的绘画几大特点中的写实和人体绘画这两个特点进行了深入分析。而对于史密斯·汉克斯的儿童题材绘画研究还处于空白，因此，本文将着重对史蒂夫·汉克斯的儿童题材绘画进行分析。

一、史蒂夫·汉克斯

生平简介与绘画风格的形成

史蒂夫·汉克斯出生于一个军人家庭，他在少年时期便展现出了一定的绘画天赋，这个时期他主要采用黑白色调描绘日常生活。在高中毕业以后，他进入到旧金山艺术学院继续学习，在这里开始创作大量的讽刺画来描绘善与恶。三年大学生活即将结束的时候，汉克斯经历了一次人生观的转变，“我对自己承诺，不再画讽刺漫画，不再把人物画成丑陋的样子。我慢慢地开始尝试美化人物形象，而不是丑化他们。”此后，史密斯·汉克斯绘画重点开始向女性转移。一直到其结婚，家庭生活对汉克斯的绘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女性肖像虽然还是主要主题，但新生儿占据了他更重要的位置，并随着孩子的成长发生着变化。纵观汉克斯的一生，从黑白绘画到讽刺画，再到女性人体和儿童题材绘画，这份对于少年时期的追逐间接影响了其一生的绘画主题。

汉克斯的绘画是写实的，但却不是纯粹的现实主义风格。我们知道，现实主义画家讲求最真实的表达，描绘眼前的场面，反对用浪漫主义表达内心的情感，但如果简单将写实归于现实主义是不严谨的。在《前行：史蒂夫·汉克斯》中有这样一段话：“艺术来自于一种内心深处的方向感，起源于对自己生活的重新审视。当一个人开始对创作的冲动追根溯源，开始探寻其中的神秘，他的艺术之旅就开始了。我并不是个摄影写实派，我认为自己是一个情感上的现实主义者。我想描绘的是情感，现实主义只是我采用的途径而已。”[1]封底这是史蒂夫·汉克斯对自己艺术风格的总结——情感现实主义，他的绘画表面看来是写实风格，但其画面中的隐含意思为表现其内心的想法，因此总结为情感现实主义。

具体到儿童绘画，我们会发现在汉克斯众多的儿童题材的绘画中，都非常注重儿童的姿态动作表情等对于情感的传达。如图1，小女孩孤身一人坐在台阶上，表情动作都充满了忧伤，似乎在表现自己与身后的大人格格不入，疑惑大人的世界怎么如此难懂。这样的情绪传达正是汉克斯情感现实主义的体现。

二、史密斯·汉克斯儿童

题材绘画中童真美的具体体现

对于孩童的喜爱是人类的天性，因为儿童代表着人类的未来和希望，隐喻着欢乐与美好。中西方绘画均很早出现儿童的身影。在我国，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绘画中便已出现儿童形象，但儿童真正作为画面主体是在宋朝时期。宋朝市民阶层兴起，風俗画开始出现，《婴戏图》等以婴儿作为主题的绘画开始兴起并达到鼎盛。在西方，婴儿出现在画面中，最早可追溯到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出现的圣母子画中出现了大量孩童形象。

史蒂夫·汉克斯在结婚后育有几个可爱的孩子，开始了大量儿童题材绘画的创作，汉克斯曾说：“几个小家伙成了我生活的中心，他们占据了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我的需求都变得不重要了，我发现自己从以自我为中心的状态进入到了一种新的自由状态。”[1]170汉克斯的儿童题材绘画深刻地表达着对孩童的热爱，对生活的热爱，洋溢着浓厚的生活情调，气氛温馨恬静，真实地反映出孩童的童真与童趣。下面分别以节日主题和天使系列两组绘画具体阐述汉克斯儿童题材绘画中的童真美。

（一）节日狂欢中的童趣

俄国学者巴赫金认为，“节庆活动是人类文化极其重要的第一性形式”。节庆活动显示了生活的本来面目，或者说回到了生活本身，回到了本真的生活世界[2]。节庆的狂欢对于孩童来说无疑是最开心的事情，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这一天都会是翘首以盼的时刻，汉克斯将这重要的时刻以画笔记录下来。画中的孩子穿着节日里的服饰，装扮得奇奇怪怪，在《最后的美国小牛仔》（如图2）这幅画作中，汉克斯为小孩穿上一件西部牛仔的服装，并在腰间穿有一头牛样式的衣服，这样滑稽的服饰吸引着其他小朋友的关注，人们注视着他，被这一奇趣的服饰所吸引。我们或许可以通过静态的画面联想画面之外的场景，想象着一个小牛仔的神气，一个小男子汉的勇敢，甚至促使他日后成为一名强壮的骑士。而在《小女巫》（如图3）中，汉克斯描绘了小女孩在参加万圣节时期的装扮，她穿着黄黑相间的女巫的服饰，背后还披挂有儿童喜欢的黑色纱网，脚上踩着一双红色的小皮鞋，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红色纸壳。在两只手都填满的情况下还将左手放到了嘴巴前，透露着灵气，让人产生怜爱之心，也充分地表达了儿童的纯真美好。两张作品的色调都是温暖的暖色调，阳光洒在马路上，营造出一种静怡与美好的气氛，也将孩童在节日里玩耍嬉戏而又有些羞怯的场面表达得淋漓尽致。

（二）天使系列中的美好

天使系列作品是汉克斯作品中最有力量的作品，具有抚慰人心的力量，有一种完整、单纯、和谐的美，从画面中可以感受到一种充盈的生命活力。汉克斯在书中记载，艺术与音乐一样，具有治愈灵魂与抚慰人心的力量。一对夫妇的孩子离世，却从汉克斯的绘画中看到了自己孩子的影子，这些画作抚慰了其内心的悲痛。甚至有一对夫妇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三个年幼的女儿，他们告诉汉克斯，《风中之烛》（如图4）中的三个女孩非常像自己逝去的三个女儿，“风中之烛”这个名字也因此具有了更深远的含义，这种情感的传递是崇高的[1]7。绘画能够治愈他人的心灵是一件神圣的事情，绘画艺术自产生时或许就带有治疗心灵的作用。人类也是先创造图画，再创造文字的，图画有着比文字更加直接传递情绪语言的功能。在中世纪，人们想要传播圣经，于是有了圣像画。在如今，因为画家想传达儿童的和谐与美好，于是创作了这些画作。在汉克斯的另外一张作品《倾心照料》（如图5）中，可以看到两个带有天使翅膀的小女孩坐在路边，背后的草地泛着金光，阳光照耀在小女孩的身上，有一种灵性而静逸的美，时间好像凝结，让画面永远定格在这一刻，时光是那样美好。

三、史密斯·汉克斯儿童

题材绘画中传递的视觉心理学因素

综上，史密斯·汉克斯的绘画具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它静穆、和谐，观赏其画如沐春风，汇聚着心灵的感动。这样的艺术形态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和文艺复兴的艺术文化，傅雷在形容文艺复兴时期拉斐尔的画作时，描述“这是缭绕着荷马史诗中的奥林匹亚与但丁《神曲》中的天堂的恬静”，“汇合着我们的心魂浸在超人的神明的美感中，这是一阙极大的和谐”[3]。笔者认为，傅雷对于文艺复兴时期拉菲尔的描述，用在汉克斯的绘画中也很恰当。

汉克斯绘画中的这种力量绝不仅仅是将画面进行简单的视觉组织所能达到的，而是在融合了心灵的感受后，运用视觉的法则，将画面中的光、色彩、姿态等完美融合，为所要表达的情感服务，传递着美与和谐，表达画家对于孩童的纯洁美好、天真无邪的怀恋。从以下三点分析汉克斯画面中的视觉心理学元素对于画面的作用。

（一）耀眼的光线

如果我们的探究指向引发视知觉的第一原因，那就必须首先想到光。要想引起人们对一个事物的注意，不必把它画得比别的物体大一些或色彩鲜艳一些，也不需要把它放在画面的中心。而是将光线照射到某些想要加以突出的物体上面，而不是照射到那些次要的物体上面[4]310。伦勃朗在画作中也大量运用这种手段，他根本就不关心运用这种手段取得的效果是否合乎写实主义的法则。例如，伦勃朗在《从十字架上降落》中，让最强烈的光线落到昏倒的玛丽亚身上，而那些站在她身边的其他人，相对来说就暗淡得多。

汉克斯在自传中这样描述：“阳光是我最喜欢的事物之一，任何阳光，不管是自然光、反射光，还是发散光我都喜欢。我着迷于阳光穿过物体的样子，着迷于它们与其他物体的交相辉映，着迷于阳光瞬间照亮整间屋子的画面，我的作品中阳光出现的频率要远远高于其他事物。”[1]169在光被应用于绘画初期，主要用于塑造立体感，绘画中用阴影、高光来表现物体的体积。随着绘画的发展，光开始出现主动性的作用，运用不同的表现手段使其具有象征意义。例如17世纪意大利画家卡拉瓦乔，他在绘画中大胆地处理光线，运用强烈的黑白的明暗画法，画面中往往有一束强烈的光线，突出主体，营造出一种神圣的氛围。当一束明亮的光线照射在物体上时，我们很难忽略从中表现出来的一种生命的活力。如在《风中之烛》这幅画中，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三个小女孩的头均被强烈而耀眼的光线照耀着，头发丝清晰可见，与背景形成鲜明的对比，营造出一种温暖而充满神圣的氛围，主观传递着儿童的单纯与肃穆。《倾心照料》亦然，画面中年龄较长的女孩在为年龄较小的女孩佩戴花環，两位小女孩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阳光洒在小女孩的脸上、身上，将洁白的衣服照耀得充满圣洁的味道，散发出一种治愈的力量，使观者生发出愉悦的心情。

（二）温暖的色彩

在绘画作品中，色彩是最直接且最能引发感受的元素，不同的色彩暗含着不同的心理特征，大部分人都认为色彩的情感表现是靠人的联想得到的。红色之所以具有刺激性，因为它能使人联想到火焰、流血和革命；绿色的表现性则来自它唤起了人们对大自然的清新感觉；蓝色的表现性来自它使人想到水的冰凉[4]310。我们还可以在色彩当中感受到温度的存在，这便是冷暖色的概念。对于温暖的色彩，我们可以感受到正面积极的心理情感，比如高兴、愉悦、幸福、温暖，等等；而冷色系一般代表了负面消极的心理情感，比如难过、忧郁、沮丧、失落，等等。

在汉克斯的绘画当中，我们可以发现暖色系绘画占据主流，温暖的黄色、深邃的棕色，以及受到光线照耀的暖白色等，这样的色彩会让我们感觉到温暖和舒适，向我们传达着幸福、温暖的感受。汉克斯的《纽带》描绘了妻子怀抱着刚刚出生的儿童的场景，妈妈深情地望向怀中的婴儿，婴儿安静地睡着。画面中除了黑白灰颜色外，有着不同程度的黄棕色，同时，高明度的色彩占据画面的主要位置。这样的色彩搭配使画面具有温暖人心的力量，搭配上这样的场景，我们能够感受到其乐融融。在汉克斯的《倾心照料》中，虽然画面整体是绿色的色调，但这种绿色也属于暖绿色，高明度，低饱和度，偏向于暖绿色调。同时，在画面中大量表现太阳光的照耀，光的存在使整个画面温暖起来。汉克斯画面中的光与色有着非凡的打动人心的力量，能够治愈受伤的心灵。

（三）细微的姿态

在人际交往中，除了用语言传递信息，肢体语言也能传递信息，并在很多时候还可以暴露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信息。除了对话之外，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大部分使用肢体来传达思想和感情，丰富和准确的肢体语言具备强大的表现力，因此肢体语言所传达出的信息优于其他表达方式。在艺术中，肢体语言的表现方式因艺术门类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状态。例如舞蹈者的肢体语言，舞蹈者是通过有组织和有节奏的肢体语言来传达情感，演员在表演中加入恰当的肢体语言可以更加生动地诠释角色。在雕塑作品中，对人物肢体语言的生动表达都是艺术家们极其重视的[5]。在心理学家的研究中发现，儿童斜眼而视往往是不信任的表现；嘴巴含住手指，往往是含羞的表现。因此，在绘画中，画家也可以通过捕捉儿童一些细微的动作来表达其内心的情感。

在汉克斯儿童题材绘画作品中，我们会发现充满着一些细微动作的表达。例如在《小女巫》中，画家捕捉到了女孩在穿着小女巫的衣服参加万圣节游玩时，将左手放到了嘴巴前，同时眼神中流露着羞怯的表情，静静地看着观者，不禁使人产生怜爱之心。又比如在2001年创作的《门口的天使》，画面中“小天使”依靠在门前，头发散落在脸庞也没有整理，两只手紧紧地扣住自己的翅膀，脸部朝向马路的方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这张作品或许传达了一个“小天使”开始走出家门，但是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道路猜测着即将发生的事情。通过小女孩的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翅膀的细节，感受到她对于前路的害怕与迷茫。通过这样一个个微妙的动作，汉克斯生动地传达着儿童的纯真和对未来的期待。

四、结语

在社会文化呈现多元化发展的新环境下，在现代主义如火如荼的发展时期，现代的艺术理念不断出现，艺术的边界不断被打破，更多的艺术家开始尝试新的理念。史蒂夫·汉克斯却坚持运用写实的手段来表达内心的想法，始终坚持描绘生活中点点滴滴，对于孩童的喜爱使他绘制了大量儿童题材的画作。在他儿童题材的绘画中，充满着对儿童童真的描绘和对未来美好的向往，汉克斯巧妙地通过光线、色彩、动作等传达着自己强烈的情感，画面中大多具有耀眼的光线、温暖的色彩和精微的动作。观者在观看画作时，始终能够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治愈力量，汉克斯的画作仿佛是一束撒向大地的光，照亮着在黑暗中前行的人们。

参考文献：

[1]汉克斯.前行：斯蒂夫·汉克斯[M].陈虹余，译.长春：吉林美术出版社，2016.

[2]叶朗.美学原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227.

[3]傅雷.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114-117.

[4]阿恩海姆.艺术与视知觉[M].滕守尧，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19.

[5]林明.绘画中人物肢体语言精神性的表达[D].天津：天津美术学院，2020.

作者简介：王佳帅，河北科技大学美术专业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