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随着流媒体平台的发展,媒介作为情感的中心地位进一步加深。在后情感主义观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追求“快适伦理”。资本借助“他人导向型”情感通过网络虚拟主播进行情感操控,使网络虚拟主播的受众变得极其狂热。在圈层中,受众内在的“饭圈”文化与圈层认同以及外在的资本推动构建起了网络虚拟主播的亚文化圈层,并且具有高度的群体认同感。由于是新兴产业部分监管政策较为滞后,网络虚拟主播目前处于较为无序的状态,这也給网络虚拟主播提供了软色情与低俗内容的灰色地带,值得我们警惕其对青少年的不良影响。
关键词:后情感主义;网络虚拟主播;亚文化圈层
自电视时代开始,媒介就已然成为情感的中心。随着流媒体平台的快速发展,媒介作为情感的中心地位更为稳固[1]。在媒介当道的社会中,情感极易被大众媒介以及相应我们所处的社会情境所操控,从而变为传统情感的替代品,这种变异后的情感被称之为“后情感”。后情感可以理解为一种替代或虚拟的情感。当今的西方社会已进入“后情感社会”,我国社会同样有所体现。在梅斯特罗维奇看来文化产业已经渗透进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其操控,“不仅认知性内容被操纵了,而且情感也被文化产业操纵了,并且由此转换成为后情感”[2]。当下的流媒体平台让文化产业的传播按下了加速键,我们的认知性内容极易被其左右。虽然我们的生活被文化产业所操控,许多情感都是被精心制作出来的,但这不意味着人的情感会消失。相反这是一种对于社会、文化以及生活膨胀的一种见证。在后情感社会中的情感,主要都是“他人导向型”的情感——一种求同、快速转变且难以辨别真假的情感[3]。
流媒体平台作为当下的新媒介,让这种“他人导向型”所产生难以判定真伪的情感在媒介中被放大。媒介在当下也被赋予了更加深刻的内涵,无论是场景、介质、渠道还是场景的产品化都指向了媒介产品化[4]。从这个角度也说明了在当下流媒体时代圈层化与媒介,特别是与流媒体之间的紧密关系。圈层可以通过流媒体平台对自身进行价值定位,并且在圈层构建中可以快速与精确地去定位目标受众。网络虚拟主播是技术发展下的产物,网络虚拟主播的发展源于科学技术的迭代更新。在当下网络虚拟主播已经可以通过微表情、肢体动作、舞蹈、唱歌等多种方式与受众进行互动与交流,并构建起网络虚拟主播的亚文化受众圈层。这种方式实现了对于特定亚文化受众群体的精确捕捉。这也使得网络虚拟主播可以形成圈层化演进的趋势[5]。随着元宇宙概念的爆火,作为虚拟人的一部分,网络虚拟主播也进入到大众视野中形成一股网络虚拟主播热潮。大量的互联网用户与资本涌入,让网络虚拟主播形成小众却在其圈层十分火热的奇妙景观,直至目前网络虚拟主播的亚文化受众圈层仍处于狂热与无序当中。
一、由实入虚:
从网络真人主播到网络虚拟主播
2005年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网络直播平台9158以网络直播视频聊天室的形式诞生了,在资本与利益的驱动下,网络视频聊天室也逐渐变成了以打赏为主要目的的直播秀场,而在网络直播秀场之中的核心角色就是网络真人主播。随着移动平台与4G、5G等通信技术的发展,观看直播的准入门槛逐渐降低。许多流媒体直播平台相继涌入:YY、斗鱼、腾讯电竞、虎牙、哔哩哔哩等都开展了相关的直播业务,由此网络真人主播行业进入井喷阶段,直播行业也逐渐成为一种职业。网络直播建构了一个能够同时在线的、即时参与互动并进行信息分享的场域,这正体现了社会化媒体中两个重要的特征:参与和分享。对于网络真人主播的受众群体来说受众是自我情感满足的消费和在互动中与网络真人主播产生情感共鸣的消费。并且这种消费更容易在以社群为中心的网络圈层文化中蔓延[6]。粉丝对于偶像的喜爱是十分狂热的,而这种狂热也一直延续至当下虚拟偶像的热潮中,令人咋舌的巨额打赏屡见不鲜。
相比网络真人主播来说,网络虚拟主播概念的诞生则要晚得多,2011年YouTube平台上一位叫做Ami Yamato的视频制作者开始使用偏向欧美动漫风格的虚拟形象进行创作。虽然Ami Yamato的内容与形式与现在网络虚拟主播有所差距,但是仍可以被视为网络虚拟主播的雏形。于2016年,Kizuna AI制作了第一个视频并上传到了YouTube平台,Vtuber这个新词语也逐渐进入到了流媒体平台用户的视线中。Kizuna AI与Ami Yamato不同的是,Kizuna AI的外形是以日本动漫为基础构建的角色造型,这也更符合ACG亚文化受众的喜爱。Kizuna AI凭借在当时较为精细的建模、较为流畅的动作捕捉技术以及具有亲和力的文本内容都使得Kizuna AI的知名度在ACG亚文化圈以及YouTube平台上逐渐提升。许多制作公司瞄准了Kizuna AI的高人气与商业价值,在2017年涌现出了一大批网络虚拟主播。网络虚拟主播构建起了自己的亚文化受众圈层。
虽然网络虚拟主播在Niconico动画与YouTube等平台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亚文化受众圈层。但是直到2019年,网络虚拟主播在国内仍不算十分流行——甚至在国内还未形成相对稳定的圈层。在当时虚拟主播亚文化的受众自发地成为字幕组,他们将网络虚拟主播们在Niconico动画或YouTube平台的直播全程或者片段进行剪辑、翻译并且在国内的流媒体平台进行上传。由于这种形式均为录播,缺少了直播的关键因素——互动,并且片源的清晰度、翻译的准确度也难以保证,所以在这种情况下Vtuber在中国大陆地区很难引起更多人的兴趣与关注。这种状况在2021年有所改变。“元宇宙”概念的出圈也带火了虚拟人的概念。目前来看,元宇宙中的用户或者说是原住民应当由真实世界真人的数字替身与纯虚拟人物共同组成。在这一点上,虚拟人就成为了元宇宙至关重要的一部分。而虚拟人是指采用图形渲染、动作捕捉、深度学习等计算机技术构建,以代码与数据形式运行,并具有外貌、表达、交互等多重人类特征的拟人化形象[7]。按照不同的标准,虚拟人又可以通过技术划分、人设划分、设计风格划分、商业模式划分、产业应用划分、视觉维度划分等不同维度进行区分。虚拟主播属于虚拟人的其中一个种类。虚拟主播指的就是以虚拟形象在流媒体平台上直播的人。世界范围内主要有网络虚拟主播活跃的流媒体直播平台一般为国内的bilibili平台和国外的YouTube平台,也正是因为大多数网络虚拟主播都在YouTube平台上进行直播与互动,所以在除中国大陆以外国家与地区网络虚拟主播一般被称为Virtual YouTuber或者VTuber。本文讨论的网络虚拟主播是指在塑造之初目标就是在流媒体直播平台上通过Live 2D或者其他3D动作捕捉技术、结合绿幕等手段使得真人能够通过虚拟形象进行直播互动。而像基于VOCALOID为基础,通过语音合成程序为开发的音源库后并辅以虚拟形象的洛天依、言和、乐正绫、SeeU、Miku、IA、Kagamine Rin/Len等,或者仅有艺术作品但是缺少固定“皮下”(扮演网络虚拟主播的真人)控制的虚拟形象均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内。
二、狂热与无序:
网络虚拟主播的圈层构建现状
“快适伦理”堪称后情感社会的一个显著标志,它凸显出后情感社会日常生活的伦理状况。作为一种虚拟的情感形态,后情感在当前有其适合的表现方式[8]。这一点在网络虚拟主播的圈层中尤为明显。由于直播的强互动性与主播行业天然的“媚粉”性质,受众极易获得快适的情感,即使这是一种通过包装的虚拟情感。虽然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对网络虚拟主播的感知不强,但是在虚拟主播亚文化圈层中其部分受众可以用狂热二字来形容。
例如彩虹社旗下的虚拟主播VOX,即使其直播语言为英语也不妨碍他在中国大陆的首场网络直播中俘获超过90万的粉丝,在首播的第一个小时其直播收入就轻松突破100万人民币,这是许多网络真人主播难以企及的高度,受众狂热程度可见一斑。而这并非网络虚拟主播的个例,乐华娱乐与字节跳动联合制作的网络虚拟主播A-SOUL在珈乐生日会单场直播中获得了12000位舰长的成绩,仅开通舰长这一项收入折合人民币就高达200万元,这个成绩刷新了bilibili直播的历史营收记录。在粉丝狂热的背后,更多呈现一种无序感。网络虚拟主播的受众群体年龄普遍较小,其中包含大量的刚成年或未成年受众。年龄较低的受众尚未形成较为成熟的价值观与人生观,情绪与行为容易被他人煽动。在后情感社会中随着电视和网络这两种大众媒介分别充当核心媒介和新兴媒介,情感很容易被大众媒介产业及相应的社会情境所操控,网络虚拟主播所引导的情感让受众误以为是真情实感的流露,从而被其操控。
在粉丝圈层狂热与无序下,国内网络虚拟主播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根据艾媒咨询的数据统计显示[9],中国直播主播的人才需求量不断增长:2021年中国直播主播人才需求量为480.0万人,预计2025年达900万人。网络虚拟主播同样可以满足中国直播的人才需求。Bilibili作为国内亚文化聚集程度最高的平台,自然也是最大的网络虚拟主播平台。据bilbili平台官方数据统计,目前共有超过32000名网络虚拟主播,相比前一年的数据增长超过了40%,虽然这个数据与网络真人主播人数相差甚远,但不可否认的是目前网络虚拟主播正在高速发展。在后情感社会中精心构建出的“包容性”与“开放性”让人难以拒绝,这也使得个体会迅速地加入一个又一个圈层并不假思索地去遵从圈层中群体的行为。在社会公共性格“他人导向型”的推动下社会完成了网络虚拟主播亚文化圈层的初步构建,并且整个圈层处于一种狂热与无序的状态中。
三、狂热与无序:网络
虚拟主播的圈层现状的成因探析
(一)外在成因:形象契合与人设稳定
自20世纪80年代《铁臂阿童木》在中國大陆首播之后,以日本为主的二次元形象源源不断进入国内观众的视野。无论是《名侦探柯南》《火影忍者》《七龙珠》《多啦A梦》《海贼王》等一系列二次元形象成为了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童年记忆。随着流媒体平台的兴起,以动画为首的ACG二次元形象依旧不断地涌入国内。据统计仅bilibili平台2021年一整年就引入了超170部动画作品。此外ACG作为一种外来亚文化在国内也逐渐本土化形成了国内自身的亚文化圈层,2021年一整年就有超130部国产动画作品在bilibili平台上映。由此可见,ACG二次元形象在国内的受众并非一蹴而就,而是早已生根发芽数十年。而目前较受欢迎的网络虚拟主播大多数都是日系二次元角色形象,ACG二次元形象除了有受众基础外,还有另外一个优势——避免由于虚拟形象的细节过于精细与逼真,但又与真人形象有所区别,从而造成恐怖谷效应。21世纪初上映的电影《终极幻想:灵魂深处》让人物形象从动作到发丝都尽可能地贴近真实的人,造就了一个非常真实的虚拟角色荧幕形象AKI,但是这种过于贴近真实人的虚拟角色并未得到观众的认可,反而使部分观众陷入恐怖谷效应中去,最终电影的票房以惨淡收场[10]。作为要与受众进行互动的网络虚拟主播来说更需要注意避免让受众跌入恐怖谷效应中去,所以将人物形象设计成二次元风格的日式动漫人物形象也使得观众获得一定的“安全距离”。同时与现实生活差距较大的形象也可以掩盖表情公式化、动作不流畅等一系列技术缺陷,避免圈层受众过于出戏。
除了外形契合之外,另一个重要因素就是网络虚拟主播人设的稳定。近几年“塌房”一词在互联网语境的改造下成为网络流行语。2021年更是被称为真人偶像的塌房元年。对于真人偶像来说,他们被资本打上了许多近乎完美人设标签,而这些人设与标签都是后天贴上的,是粉丝幻想中完美的人的现实映射。于是真人偶像的行为举止与日常生活都被严格要求,无论是抽烟、喝酒、恋爱甚至是形体的胖瘦与造型的大幅度改变几乎都是不被粉丝允许的。当真人偶像的人设形象不断地与粉丝幻想中的人设形象不符的时候,粉丝就会逐渐意识到这种人设是一种商品化的、荧幕化的商品性形象[11]。在这时粉丝的自我意识会突破后情感主义语境下的快适伦理,粉丝群体对真人偶像的幻想也会随即崩塌。真人偶像塌房事件频频发生也不难以理解。与真人偶像后天树立的人设与标签不同的是,网络虚拟主播的人设与标签,甚至是人物形象都是基于粉丝幻想所打造的,这是一种先天的人设与标签——一种在虚拟形象形成之前就诞生的属性。身高、体重、肤色、发型、音色、性格都是在立项之初对受众进行市场调研后才进行塑造,并且会充分地听取受众的意见。部分虚拟形象如《恋与深空》中虚拟角色沈星与祁煜的人物形象公布后未得到受众的好评就进行了返厂重置,对人物形象与建模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由此可见,虚拟形象相比真人形象更可以满足受众的幻想。由于网络虚拟主播是虚拟产物,不会有恋爱、抽烟、违法等容易造成粉丝“塌房”的行为。在当下真人偶像、网络真人主播频繁“塌房”的现状下,网络虚拟主播人设的稳定性与极强的可塑性成为吸引圈层受众的重要成因。
(二)内在成因:“饭圈”文化与圈层认同
人是一种社会动物。无论在现实社会还是网络世界中,个体都渴望找到集体从而获得认同感。虽然个体在思想与思维方式上有着较大差异,但在网络世界中依然能找到与自己有共性的群体,“饭圈”文化的形成正是如此。在爆炸的信息量中个体为了高效地获取特定信息形成了独特的社群圈层,在狂热的圈层受众或资本的号召下,社群圈层内部形成了一套独特的自我管理体系与精准的任务分工,实现了内部的圈层认同与情感共鸣。
“饭圈”文化不仅会出现在网络真人主播与真人偶像当中,同样“饭圈”文化也会出现在网络虚拟主播中。网络虚拟主播虽然形象是虚拟的,但是“皮下”扮演者与背后的资本仍由真人掌控。梅斯特罗维奇认为他人导向性情感很难区分真实与虚假,这个现象在网络虚拟主播中更为明显。圈层受众极易在“自我感动”的状态下产生盲目的从众心理,在极个别狂热粉丝与资本的裹挟下圈层受众会有一种趋同心理,产生一种网络虚拟主播这么努力,必须要对其进行金钱上支持的想法。当看到“上舰”人数越来越多的时候更加会产生一种群体认同。这也不难解释网络虚拟主播单场直播营收破一百万、两百万人民币的奇观景象。
为了建立一个文化圈层,圈层受众需要持续互动,并且建立对该圈层主题的共同理解,从而形成基于尊重与信任的社群关系[12]。在“饭圈”文化的影响下,网络虚拟主播圈层受众需要持续互动从而产生圈层认同感,其中最直观地体现就是对于网络虚拟主播的喜爱,并且由于网络虚拟主播的虚拟属性,使其与网络真人主播,或真人偶像产生天然的隔阂,这有利于网络虚拟主播圈层受众对于圈层边界的划分,将本圈层去他者划出明显的界限有利于圈层认同的形成,再通过对本圈层受众进行重新命名巩固并加强圈层内部身份统一和对网络虚拟主播的热爱,也就是圈层中经常提到的“圈地自萌”。在自己的圈层中为了寻求更强烈的圈层认同感,许多受众会像“饭圈”中其他圈层一样对自身圈层的文本进行二次创作,以网络虚拟主播VOX为例,在bilibili平台的二次创作视频最高点击量破百万。圈层的出现让受众可以打破时空的限制,畅快地对圈层内的文本进行解构与重新诠释,并由此获得情感上的愉悦。圈层中的受众也可获得更加“碎片化”“快餐化”的快适之感,在圈层内部形成一种内部循环,圈层逐渐固化、拥有较为相同的三观,且对所在的圈层有极强的圈层认同感。
(三)外部推手:资本推动与政策滞后
网络虚拟主播引导的情感操控离不开背后资本的推动。随着动作捕捉技术、立体声技术、2Dlive技术的成熟,网络虚拟主播的制作流水线化、制作成本不断降低,再到不断扩大的市场规模、真人偶像失格事件的不断发生,外形与人设对网络虚拟主播圈层受众的不断讨好,网络虚拟主播逐渐获得Z世代的欢迎。据HypeAuditor报告显示,Z世代占虚拟KOL粉丝的11.2%,有着可持续性。网络虚拟主播受其程序设定规范,本体与扮演者的割裂也使得涉及其本体的负面新闻风险得以显著降低,有着高灵活性。根据量子位的预测在2030年,我国虚拟数字人整体市场规模将达到2700亿。其中,得益于虚拟IP的巨大潜力,以及虚拟第二分身的起步,身份型虚拟数字人将占据主导地位,约1750亿,并逐步成为Metaverse中的重要一环。而网络虚拟主播属于身份型虚拟数字人,网络虚拟主播的蓝海也加速着资本的介入。
自2016年以来,国家陆续颁布一系列与虚拟技术、虚拟产业相关政策,明确支持虚拟现实技术的大力发展。2019年,虚拟现实更是被列入国家“鼓励类”产业,加快了核心技术的研发应用,此后每一年国家都颁布了至少一项与虚拟产业相关的文件,去年更是推出了六个相关政策文件。但这些政策的颁布更加注重虚拟技术的发展。对于网络虚拟主播的监管与规范处于滞后状态,灰色地带也促使资本的无序,而这种无序也是网络虚拟主播圈层狂热与无序的原因之一。
四、结语
首先,虽然依靠着科技的发展,网络虚拟主播可以让圈层受众有更好的沉浸式体验,但归根结底,科技智能构建网络虚拟主播的外壳。无论是情感表达,还是高效互动都依然需要依靠“皮下”扮演者的驱动,但是两者的形象又大相径庭,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割裂之感。这种割裂感不仅体现在外形上,同样体现在网络虚拟主播的情感中。在后情感主义社会中的情感已经成为一种情感的替代品,是一个虚拟的、他者构建的情感。圈层受众对于网络虚拟主播的喜爱究竟是对于“外壳”的喜爱还是对于“皮下”扮演者的热爱,或者是二者皆有?当部分圈层受众将“皮下”扮演者作为虚拟偶像的一部分时,自然而然地会把对于网络虚拟主播的情感投射到其“皮下”扮演者的身上,但又面临着“皮下”扮演者的真实形象无法满足圈层受众情感投射的悖论,一定程度制造了虚拟和现实的混沌。这种对于虚拟和现实的混沌还体现在圈层受众的日常行为中。社会公共性格导向经历了“传统”“自我”“他人”的流变后,在人为操控建构下的开放与包容下让人难以拒绝,从而激发出网络虚拟主播圈层受众的狂热。而网络虚拟主播借由技术加持不断地加强互动的沉浸感,不断去模糊现实与虚拟的边界,让圈层受众获得更强烈的快适之感。但在这种快适的“美好”背后往往会使圈层受众加深对现实世界的不满,甚至产生逃离现实生活,沉迷于虚拟网络世界的消极心理。圈层受众与网络虚拟主播的互动,与现实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交流有极大的不同。当圈层受众过于依赖网络虚拟主播所营造出的狂热偶像崇拜的互动交流中,圈层受众与现实生活就会处于半脱钩状态,从而影响现实社会中正常的人际交流。
其次,相比真人形象,虚拟形象可塑性更强。当下许多网络虚拟主播都有“一键换装”的能力。服装、配饰甚至是物种都可以随心切换。在后情感主义社会中这种能力可以在情感基于环境的变化而快速变化的大背景下及时抓住圈层受众的注意,但同时也给软色情与低俗形象提供了温床。部分网络虚拟主播会塑造较为猎奇的造型博得受众眼球,结合网络虚拟主播受众圈层年龄普遍较低,并且有大量的未成年人受众,这种“擦边球”的影响后果不言而喻。
我们已经身处于后情感社会,后情感主义是一种操控,让人们追求快适伦理。网络虚拟主播的形象是其圈层受众对“完美”的情感投射。网络虚拟主播可以有着精致的外形与完美的人设。但本质上网络虚拟主播是其扮演者与背后资本共同营造出的虚拟和包装的情感,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构建起网络虚拟主播圈层。在圈层中只有关于网络虚拟主播的内容与赞美,受众的情感极易迷失于其中并被其操控。对于网络虚拟主播我们必须更加理性地看待其背后的商业逻辑与资本运营,此外我们也不能够忽视网络虚拟主播背后隐藏的关于软色情、低俗,包括对于其扮演者工作待遇的相关问题,让网络虚拟主播圈层从无序走向有序。
参考文献:
[1]西尔弗斯通.电视与日常生活[M].陶庆梅,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4:58.
[2]李林容.电视娱乐的情感体验及“后情感主义”[J].新闻知识,2012(6):15-17.
[3]沈宏芬.后情感主义理论:梅斯特罗维奇的社会情感批评[J].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5):122-128.
[4]栾轶玫,刘宏.渠道、介质与場景:媒介产品化的进路[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8(11):129-133.
[5]喻国明,滕文强.发力情感价值:论虚拟偶像的“破圈”机制——基于可供性视角下的情感三层次理论分析[J].新闻与写作,2021(4):63-67.
[6]袁奂青.网络直播对网红与粉丝关系的影响研究[J].新闻爱好者,2019(5):91-94.
[7]洞见研报.2022年虚拟人行业研究报告[EB/OL].[2022-05-05].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31981799111834747&wfr=spider&for=pc.
[8]李林容.电视娱乐的情感体验及“后情感主义”[J].新闻知识,2012(6):15-17.
[9]艾媒咨询.2022年中国虚拟人产业商业化研究报告[EB/OL].[2022-04-26].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31131983589613194&wfr=spider&for=pc.
[10]范秀云.恐怖谷理论与动画电影中的逼真人物形象[J].当代电影,2014(6):187-190.
[11]方俊,曾德燕.微博粉丝情感劳动的形成、瓦解及问题探析[J].中国青年社会科学,2021(6):32-39.
[12]吴舫.“何以为家”?商业数字平台中的同人文写作实践研究[J].中国青年研究,2020(12):30-37.
作者简介:梁天翼,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戏剧与影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