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经济发展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

张雪青 唐几江

摘   要：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迅猛发展，快步从农业大国转向工业大国，产业结构也得到了巨大调整。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平台经济日益繁荣，平台经济发展不仅与各产业相互融合，更是实现了跨区域的发展。因此，研究平台经济发展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可以为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提供一定的参考价值。基于此，选取我国2013—2019年的省际面板数据，运用空间计量模型实证考察平台经济发展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平台经济发展对我国产业结构高级化以及产业结构合理化产生显著的促进作用，并且对东部、中部以及西部地区产业结构发展的影响存在差异。

关键词：平台经济；产业结构升级；产业结构合理化；产业结构高级化

中图分类号：F12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23）14-0018-04

引言

党的十九大指出，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这就意味着以往靠人口和资源拉动的经济增长方式面临变革，产业结构的发展亟待优化。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发展与政策引导，我国产业结构的调整也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就，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与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得以提升。但是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产业结构仍相对落后。面对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新冠疫情的冲击影响，如何实现产业结构升级，是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近十几年来，平台经济的发展掀起了很大的浪潮，平台经济的发展改变了原有的经济发展模式，不但实现了线上交易，且实现了跨区域的交易。那么平台经济的发展对产业结构的升级是否具有积极作用？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当前，我国平台经济迅猛发展，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新动力和新引擎。2020年，全国电子商务交易额高达37.21万元（人民币），同比增长4.5%；全国网上零售额达11.76万亿元，农村网络零售额达1.79万亿元。可见，平台经济的发展已经不仅仅是一种经济现象，更是逐渐发展成了一种产业。已有研究认为，平台经济对提升行业生产效率以及缓解生产要素错配都有着重要作用，因此在我国现阶段经济发展中，大力发展平台经济是至关重要的。那么平台经济能否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促进产业结构升级的机理是什么？这些问题的研究在推动产业结构升级的道路上显得尤为重要。

一、理论框架与机理分析

本节将对平台经济发展推动产业结构升级的机理进行分析与梳理。

（一）平台经济推动企业创新的作用

首先，平台经济给予消费者更多的选择机会，从而会促进区域间产品的竞争，推动中小企业的创新，进而会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其次，平台经济的出现，开阔了企业的市场，促进了产品专一化企业的形成，从而推动了产业结构升级。

具体而言，随着平台经济的出现，消费者的消费模式从单一的线下消费变成线上与线下消费相结合的新模式，并且线上平台消费已经逐渐占据了消费渠道的主导地位[1]。这种模式的出现，给予了消费者更多的购物选择机会，从而形成了线上和线下的竞争。这种竞争由线下同一区域的企业竞争，转变为线上线下企业的竞争。这种竞争不仅是同一区域线上线下企业的竞争，同时也是不同区域的企业聚拢在一个互联网平台上进行竞争[2]。随着市场竞争逐渐加剧，根据理性人假设，企业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而对未来生产与交换施加影响，势必会进行技术创新或更新管理模式。因此，平台经济的出现增强了区域间的竞争活力，促使企业积极创新，从而促进产业结构的升级。

其次，对于单个企业来讲，平台经济的出现，扩大了企业的产品市场，使得企业的产品不仅可以在区域内流动，还可以在其他区域流动，其他区域的消费者也会一定程度上产生对企业产品的需求，从而促使追求利润最大化的企业扩大特色产品供给和生产，企业也势必会大力生产其优势产品，形成企业产品的专一化，进而促进产业结构的升级。

（二）平台经济的空间效应

从空间效应的角度来讲，电子商务等平台经济的出现，有助于消除區域市场的壁垒[3]，如由于市场分割阻碍的要素跨区域的流动；同时，区域的发展会通过外部性影响周围其他区域的发展。

随着平台经济的发展，给要素区域间的流动提供了机会，使得要素流动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区域限制、当地政府限制等壁垒，实现了更加高效的运转。要素合理的区际流动具有明显的空间溢出效应[4]，会提高要素在空间上的配置效率。而提升要素配置空间配置质量，将带动产业结构的升级[5]。

同时，当地经济的增长会通过外部性带动周边其他区域的发展[6]，带动周边区域企业创新，从而推动产业结构升级。这可以从学习效应的角度来解释。由于区域间的经济合作日益密切，区域的先进技术和管理模式将会通过学习效应溢出。由于企业追求利润最大化，同时也存在着市场竞争，邻近区域则会学习这些先进的技术和管理模式，进而带动周边区域共同创新，推动产业结构的升级。

二、研究设计

（一）模型构建

为了更加直观地反映平台经济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和效应，基于省级面板数据，构建一个如下的空间经济计量模型：

Factorit=a+■■ωijEpit+β×Controls+μit

其中，t代表时间，i代表地区。被解释变量Factor为产业结构升级指标，核心解释变量Ep为平台经济的发展水平，Controls是除平台经济发展水平之外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其他一系列控制变量，β1、β2为其对应参数，ωij为空间地理权重矩阵，μit为随机扰动项。

（二）变量的选取

1.被解释变量选取。一是产业结构合理化RIS。在以往研究中对该指标衡量多使用结构偏离度来衡量，其公式如下：

E=■■■-1=■■■-1

其中，E表示结构偏离度，其值偏离０越大，表明产业结构越不合理；Yi表示第i种产业生产总值；Li表示第i种产业就业人数；n表示产业总数。

二是产业结构高级化AIS。产业结构高级化是衡量产业结构升级的变量，以往学者大多根据克拉克定律采用非农业产值的比重来衡量产业结构升级。但是，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以及信息化数字经济的推动，服务业增加值在经济发展中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传统的这种方法衡量产业结构显然已经不够准确。基于此，干春晖[7]采用第三产业产值与第二产业产值之比作为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度量，这个比值越大，则说明产业结构越高级。

2.解释变量的选取。模型中的解释变量为平台经济发展水平。关于平台经济的发展水平，目前还没有较为完善系统的测度方法和指标。在现有的研究中，张俊英[8]用“互联网+”指数来衡量平台经济发展水平等。本文认为，平台经济的发展水平应该是体现平台经济运行的结果，因此采用电商平台交易额Ep来衡量平台经济发展水平。

3.控制变量的选取。借鉴以往研究，选取以下控制变量：经济发展水平GDP，产业结构不断升级会促使经济水平的提升，而且地区经济发展越好，就越有助于推动产业结构的升级。经济开放度Open，一般情况下，对外开放水平的提高会促进地区的科技水平以及竞争力的提升，产业结构也就越高级合理。借鉴林毅夫的计算方式，用进出口总额占GDP的比重来表示；固定资产投资Fi；外商直接投资Fdi；政府支持Gov，我国的产业发展政策一般都由政府牵头，用地方财政的一般预算支出与地区生产总值的比值来衡量；城镇化水平Ur，一般城镇化水平越高的城市，其工业与服务业水平也越高，用地区城镇人口与地区年末总人口之比来进行测度。

（三）数据的来源

由于我国平台经济的发展较晚，国家统计局官网2013年，才开始对各省的电子商务相关数据进行核算，又由于新疆、西藏地区部分数据缺失严重（如三次产业的就业人数等），因此本文计划使用2013—2019年我国除新疆、西藏以外的29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检验（由于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并未将我国港澳台的纳入研究范围）。实证检验中所用的原始数据均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官网。

三、实证分析

产业结构合理化与产业结构高级化经过莫兰指数检验，均存在一定的空间自相关性，因此必须要考虑采用空间计量模型。此外，将数据进行标准化，再采用Wald Test与LR Test检验，进一步对产业结构高级化与产业结构合理化的数据进行空间相关性检验，并根据检验结构综合判断最为适合的空间计量模型。

检验显示，对于产业结构合理化（RIS）的分析，全国、东部以及西部地区的数据更适合使用空间杜宾模型SDM，中部地区更适合使用SEM模型；对于产业结构高级化（AIS）的分析，全国、中部以及西部地区的数据更适合使用空间杜宾模型SDM，东部地区更适合使用SEM模型。

关于产业结构合理化（RIS）的实证分析见表1。

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是平台经济发展水平。从我国总体的角度来看，我国平台经济发展水平对我国RIS的回归系数为3.172，在5%的水平下显著。这就表明我国平台经济水平的发展对RIS起到了正向作用。通过发展平台经济，可以增添区域间的竞争活力，突破区域壁垒，提升生产要素的配置效率，从而促进RIS。在各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中，人均GDP对RIS呈现出显著的负相关关系，这可能是由于当收入高到一定程度后，劳动的供给量并不会持续增加，反而会下降，这就会提高生产活动的成本，从而抑制RIS的发展。城市化进程也对产业结构产生了显著的抑制作用，其中的原因可能是，高度的城市化对农村与城市的分隔作用导致城市、农村间要素流动受阻，从而对RIS产生抑制作用。而经济开放度、固定资产投资、外商直接投资以及政府支持，对RIS并无明显影响。

分区域来看，平台经济水平对我国东部、中部以及西部的RIS均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对东部的促进作用是最大的，可见，平台经济的发展在东部地区最活跃，对RIS发挥的作用也最大。控制变量中，人均GDP对东部和中部RIS均存在一定程度的抑制作用，但对西部地区却存在显著的正向作用。其原因可能是西部地區工资水平本身较低，提高工资以后，劳动的供给就会增加，就导致了生产成本降低，从而推动RIS发展。经济开放度对东部以及中部地区的影响并不显著，但对西部的RIS的确存在着显著的抑制作用，其中的原因可能是由于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较低，大多产品都没有太高的附加价值，开放程度加大带来的负面效果已经严重超过了其带来的正面效益，开放程度高加大了这类产品的需求，从而对RIS产生抑制作用。城市化进程对东部、中部以及西部地区RIS均产生较为显著的负面影响。其他控制变量中，固定资产投资、外商直接投资以及政府支持对我国东部、中部以及西部地区的RIS并无明显影响。

关于产业结构高级化（AIS）的实证分析见表2。

从表2中的全国总体情况来看，平台经济发展水平对AIS有着显著的促进作用。近年来，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出现了“服务业之谜”。平台经济的发展很大程度解决了传统生产方式中信息收集、处理难题以及范围小的问题，降低了生产成本，从而促进了AIS发展。

分地区来看，平台经济的发展对东部地区AIS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对中西部无显著影响。从控制变量来看，人均GDP与中部地区AIS呈现明显的负相关关系，与东部地区AIS却呈现显著的正向关系；经济开放度对东部地区AIS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对中部地区有抑制作用、对西部地区影响不显著；外商直接投资对东部、中部地区的AIS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这其中的原因可能是外商投资用于服务业发展的资金相对不够。政府支持对东部、中部、西部的AIS均无显著影响，说明政府的干预在AIS方面的局限性，要多发挥市场的作用。城市化进程、固定资产投资对AIS并无明显影响。

四、结论与政策建议

基于上述研究，本文认为，平台经济的发展确实带动了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并且对于我国东部、中部以及西部的影响存在差异。要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就要充分抓住平台经济发展的机遇。据此本文得出以下政策启示。

首先，要充分认识平台经济发展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重要影响。平台经济的发展产生了线上交易，从而打破了区域壁垒，促进了生产要素的流通，降低了生产成本，提升了生产要素的配置效率等，促进了产业结构的升级。因此，要大力促进平台经济发展，注重开展平台型经济形式以及相关产业的培育，把平台经济从一种现象变成一种可以推动经济大发展的动力和产业；同时，引导各行各业积极向平台经济的模式转型，加强产业间的联动。

其次，要充分认识到平台经济发展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是存在区域差异的。由于东部、中部、西部的发展条件与资源禀赋的差异，平台经济的发展对东部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要显著大于中部以及西部地区。这主要是由于中部西部的基础条件限制了平台经济发挥其优势。基于此，对于不同的区域，要因地制宜，制定适合当地发展的政策。东部地区要进一步加强开放，同时政府要适当干预，发挥市场的作用。而对于西部地区，要加强产业的发展，引进优秀人才，积极引导相关产业的发展。

参考文献：

[1]   韩文龙.数字经济中的消费新内涵与消费力培育[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5）：98-106，170.

[2]   余文涛，吴士炜.互联网平台经济与正在缓解的市场扭曲[J].財贸经济，2020，41（5）：146-160.

[3]   李建琴，孙薇.电子商务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传导机制研究[J].产经评论，2020，11（4）：63-75.

[4]   白俊红，王钺，蒋伏心，等.研发要素流动、空间知识溢出与经济增长[J].经济研究，2017，52（7）：109-123.

[5]   王欣亮，刘飞.创新要素空间配置促进产业结构升级路径研究[J].经济体制改革，2018（6）：51-56.

[6]   赵增耀，章小波，沈能.区域协同创新效率的多维溢出效应[J].中国工业经济，2015（1）：32-44.

[7]   干春晖，郑若谷，余典范.中国产业结构变迁对经济增长和波动的影响[J].经济研究，2011，46（5）：4-16，31.

[8]   张俊英，郭凯歌，唐红涛.电子商务发展、空间溢出与经济增长：基于中国地级市的经验证据[J].财经科学，2019（3）：105-118.

[责任编辑   若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