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元素与中国传统元素的创新融合研究

摘要：赛博朋克起初作为科幻文学的一种体裁，起源于20世纪70年代的科幻小说新浪潮运动，拥有自身独特的文学理念，具有强烈的反乌托邦和悲观主义色彩，在当时引起一片轰动。同时，赛博朋克作为一种与其他文化不同的亚文化现象，促进了不同文化之间的融合，并且由于具有独特的科幻元素和哲理意义，因此在全球范围内受到了普遍欢迎。文章主要探讨赛博朋克元素，梳理其元素特征，归纳其视觉要点，探究赛博朋克元素与中国传统元素相融合的设计思路。从赛博朋克元素中极具代表性的视觉元素和艺术手法入手，对其元素特征和表现方式进行分类研究，归纳总结出赛博朋克元素的艺术特征，从而得出其设计方法和应用思路。引入中国传统元素，以《山海经》为例，分析其中的传统元素，探究二者相结合的可行性，从而形成完善的理论体系。赛博朋克可以与各式各样的事物或文化结合，从而形成一种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将中国传统元素与之融合，会变得更加生动有趣，能够更好地被大众接受。二者的融合也能帮助人们打破对传统文化的固有看法，使传统文化更好地适应当今社会的需求，并为其传播和发展作出贡献。

关键词：传统元素；赛博朋克；文化传播；《山海经》

中图分类号：J95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3）17-0-03

1 赛博朋克的概述

“賽博朋克”（Cyberpunk）一词，从字面来看，由“赛博”（cyber）和“朋克”（punk）结合而成。cyber一词来自诺伯特·维纳的“控制论”（cybernetics），punk意指朋克文化，是基于一定的社会背景和文化语境所诞生的一种新式文化，极具个人意识。赛博朋克兴起于美国科幻作家威廉·吉布森的科幻小说《神经漫游者》（Neuromancer），并迅速引起了大众和学术界的关注，由此逐渐演化成具有特定人群的亚文化。在信息技术飞速发展和消费社会铺张的背景下，赛博朋克科幻文学由此诞生，它描绘了数字时代人们不得而知的一面，“高科技，低生活”便是其文化的核心内涵，它是对当代文化和科技迹象的想象性延伸。随着大众媒介的发展，赛博朋克逐渐从文学领域延伸至其他不同类别的艺术领域，如电影、游戏、平面艺术等。

真正促使赛博朋克文化从文学逐渐向视觉艺术发展，起于菲里普·迪克的科幻小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此后改编成电影《银翼杀手》，被认为是最接近赛博朋克文学立意的科幻电影，成为赛博朋克经典视觉风格［1］。近年来，出现了许多同题材影视作品，如《头号玩家》《爱，死亡和机器人》《阿丽塔：战斗天使》等，深受大众喜爱，促使人们对赛博朋克视觉图像产生了特殊的爱好。它与赛博朋克文学所传达的内涵一样，都在描绘一个“反乌托邦式”的未来景象——现实与虚拟的错综交会、阶级层次的悬殊、社会自然系统的崩溃等，展示了一幅“末日图景”，有着极端的隐喻。

2 赛博朋克的视觉元素

赛博朋克作品中描绘了高端科技与低等生活、虚拟空间与现实存在、强权控制与边缘流荡、阶级层次悬殊等矛盾分明的场景，也可以看到场景环境的极度矛盾感，如迷幻的霓虹灯与交错复杂的电线电缆、此起彼伏的高楼大厦与破烂不堪的街道、歌舞升平的都市与极具黑暗的贫民窟、科技感十足的全息投屏与炫目夺眼的广告牌、充满东方韵味的视觉形象与其他多民族文化交融等矛盾冲突的构成。

2.1 色调多为科幻色彩

赛博朋克的视觉图像以青色、蓝色和紫色为主。而人们往往会对以青色、蓝色为代表的冷色调产生一种恐惧感。从《银翼杀手》的海报中可以看出，其色彩搭配以冰冷明亮的冷色调为主，虽然赛博朋克视觉图像具有丰富的人造光源，呈现出各式各样的色彩光芒，但是冷色调的搭配向人们传达了肃穆和惶恐。在《赛博朋克山海经》中，画面以冷色调为主，整体氛围偏于昏暗，给人一种神秘而又庄严的感觉，这与《山海经》神话传说色彩相吻合。

2.2 人造光源与拥挤的霓虹灯广告牌

赛博朋克的视觉图像整体氛围偏暗，无自然光照射，天空也是阴雨连绵，人造光源充斥整个画面。通过运用一些极端的反差效果，向人们展示一幅“末日”景象，意在提醒人类，向人类发出警告。在赛博朋克视觉图像中，昏暗的街道内店铺狭窄拥挤，充斥着大量的霓虹灯广告牌。这如同麦克卢汉所提出的“内爆”现象，在信息爆炸的时代，如此爆炸式的信息洗礼，并没有带来实际意义上的宣传，反而一直在消解信息的意义，即便广告牌有相当多的细节展示，放在整个画面中也显得格格不入［2］。并且，霓虹灯广告牌中不仅排满了日文，还包括中文繁体，这些作为东方文明的象征符号，在众多赛博朋克作品中都有各种文明文化混合的体现。在这一现象的背后，并不是人们所想的全球化带来的一次文化大洗礼，而是存在各个方面的冲突因素，特别是西方与东方之间的文化对立以及二者之间的敌对态度［3］。

2.3 全息投影和数码电子屏幕

全息投影和数码电子屏幕同样是赛博朋克中不可忽视的元素。数码电子屏幕一部分广泛设置在摩天大厦的金属表面，另一部分则与全息投影结合应用，悬浮于空中。它不同于广告牌的消费倾向，更多的是一种宣传和监视，是被控制的一台“监视器”。在人工智能高度发达的时代，人类将毫无隐私可言，只能沦为统治阶层的奴役，丧失自由，从而被完全控制。就像《赛博朋克山海经》的主角祙一样，周身被各式各样的电子屏幕及全息投影所笼罩，仿佛它就是世间的主宰，一切皆在它的掌控之中。

2.4 画面的强烈反差

赛博朋克视觉图像无论是构图还是内容，都具有强烈的视觉对比效果。就构图而言，呈现出鲜明的对立关系，下面是斑驳迷离、纷繁杂乱的城市街区，上面是星罗棋布、遮天蔽日的摩天大楼群，形成了层次分明、权力与欲望的强烈对比。从内容来讲，更是大相径庭，大片成群的贫民窟，满是潮湿、阴暗和肮脏，街道上更是遍地的积水和泥浆。而在它们的背后是繁华的摩天大厦，灯火明亮的城市街道，享受着优质的人工智能服务。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没有使大众的生活得到改善，反而背道而驰，大众生活日渐贫民化，而这也正与“高科技，低生活”相应和。

2.5 生物科技

赛博朋克视觉图像更加突出科技的作用，特别关注生物科技和人机界面技术的结合，让人直接与电脑关联，或植入数据库、控制中心平台，如在《神经漫游者》中，杀手莫莉植入手指的刀片。在赛博朋克的世界里，技术已经深入人们体内，包括思维和意识都被其所控制。而在《赛博朋克山海经》中，祙全身都已被生物科技所覆盖，周身植入了线缆及义肢科技，大脑与电脑数据库相连接。赛博朋克强调技术侵入人体的文化，以科技代替人体，如义肢、植入芯片等。技术与皮肤紧密相连，轻轻触碰即可获得反馈，“无处不在，与我们完全亲密接触。不在我们体外，而在我们身边，在我们皮肤之下，在我们的思维里”［4］。

3 赛博朋克与中国传统文化的融合应用

中国传统文化在传承与传播的过程中存在一些弊端，不能只是单一角度的传播，而是要基于文化本身的特有属性实现创新发展。这就需要采取创新性的转换方式，赋予其适应时代的文化理念，不断地进行自我更新，更好地顺应时代发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通过吸收外来文化中有益的养分，扩充自身的理念，做到洋为中用，在增强自身文化软实力的同时，让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具备新的生命力。之所以扬弃传统文化，消化吸收异域文化，是因为它们都是传统文化现代化的基础和养料［5］，并且“想砸烂一切传统文化建立新文化，是粗暴的，也是很难实现的，但是躺在传统文化的交椅上，不去吸收別国的东西，不但难以创新，还将导致自身的萎缩”［6］。

因此，为顺应时代潮流，赛博朋克作为一种新兴风格，自然也应该有助力传统文化发展的一席之地。在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们无论是审美能力还是消费观念都在改变，这就要求传统文化实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与诞生于信息时代的赛博朋克结合，重塑传统文化的表现形式，给传统文化披上新的外衣，从而打破人们对传统文化的刻板印象，更好地满足大众的需求，实现文化传播的最大化。

新一代青年群体所追捧的赛博朋克风格，在遇到中国传统文化元素时，二者会碰撞出独特的火花。就像波兰插画师Michal Dziekan所绘制的插画《赛博朋克2077》，他将许多东方元素融入其中，包括服饰、建筑、美食、文化等。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这四大传统元素与《赛博朋克2077》中的游戏场景巧妙搭配，丰富了故事情节，同时视觉画面十分震撼。

在全球顶尖的创意节Pause Fest上，由国内Lei Alucard团队所制作的创意短片《赛博朋克山海经》一经发布便受到了广泛好评，它是以中国传统神话题材《山海经》为原型进行的设计。短片以《山海经》中记载的人物孟涂和祙为主角，演绎了未来感天界人间。书中描述：“祙，其为物人身，黑首，从目。”“祙”意为鬼魅、精怪，这种怪物长着人的身子、黑色的脑袋、竖着的眼睛。作者将祙的形象进行拆分重组，其身穿具有中国传统元素的礼服，头戴中式官帽发簪，坐在中国明式家具上，再与赛博朋克元素结合，其身上满是数据端口，背后则插满了机械缆线，全息投影技术也应有尽有，设计出了一个符合现代审美的新形象，科幻感、神秘感十足。

Solide Studio工作团队在设计和平精英的游戏场景时，也别出心裁地将中国传统元素融入其中，在人物角色的设计上，以古代士兵、骑士、军师和将军为原型，将身上的盔甲、战袍、兵器等古代元素与赛博朋克元素如全息投影、机械装置、数码屏幕等搭配融合，从而形成独特的视觉形象，呈现出震撼的视觉效果。同时，在场景设计中颇具心思，将赛博朋克风格与中国传统元素古代长安城，代表西安文化的兵马俑、明城墙、大明宫、钟鼓楼等融合，碰撞出独特的火花。

除此之外，汉服自出现以来便在不断发展，然而在现代汉服体系中，很多风格被一次次更新迭代，这使人们对汉服产生了审美疲劳。因此，可以将它与赛博朋克结合，实现传统文化与未来科技跨时空的结合。赛博朋克中含有未来科技感的元素与汉服文化相结合，取代汉服曾经的优雅与古典，转向大胆未来的科技效果，凸显科幻色彩，展现出一个古代人与全新科技跨时空交流的场景，以此让传统汉服再一次散发不一样的光芒。而在插画领域，也可以将中国传统文化与赛博朋克结合，表现出具有中国本土韵味的“中式赛博朋克”，使其符合新一代青年群体的审美观念，从而更好地传承下去。

如今，小红书上的博主都在不断尝试将赛博朋克与中国传统元素融合，包括十二生肖、戏剧脸谱、建筑文物、城市街道等，受到了广泛欢迎，让人们意识到传统文化有其独特的一面。在赛博朋克风潮下，重庆从原本的“山城”“江城”“雾都”成为如今被人称赞的“赛博朋克之都”。在“赛博朋克”流量的带领下，实现了与地域文化的融合再造，从而驱动城市的文化生产力和综合竞争力持续提升。

4 结语

赛博朋克作为一种新兴风格，无论是在设计领域还是在实践领域，都会源源不断地提供新观念和看法。赛博朋克的视觉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具有巨大的创作空间，拥有独特的魅力。同时，赛博朋克赋予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不同风格的表现形式，改变了传统文化在传承中停滞不前的状况，并且在流行之际，根据中国本土的文化结构，构建了属于中国的“中式赛博朋克”，也推动着传统文化的传承与传播。

参考文献：

［1］ 姜振宇.赛博朋克的跨洲演变：从菲利普·迪克到陈楸帆［J］.南方文坛，2019（4）：29-34.

［2］ 马歇尔·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M］.何道宽，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51-53.

［3］ 乔治·奥威尔.一九八四［M］.唐建清，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201-210.

［4］ 布鲁斯·斯特林.镜影：赛博朋克文学选［M］.张羿，译.北京：北京时代华文书局，2023：85-90.

［5］ 岳春燕，李红兵.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传播的五个维度［J］.边疆经济与文化，2022（11）：80-81.

［6］ 陈旭麓.陈旭麓文集：第4卷［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110-125.

作者简介：邵鹏亮（1999—），男，江苏徐州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视觉传达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