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公益慈善组织——隐秘而伟大

文｜李健 中央民族大学基金会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经常听到一些抱怨：公益慈善组织就那么几个人，能做多少事呢？在学界也有人发现慈善组织的“矮数化”现象，即大多数公益慈善组织经历了多年的发展但始终壮大不起来。尤其是近年来兴起的社会企业思潮更是常常将资源不足作为慈善组织的固有缺陷挂在嘴边。上述观点背后反映了一种将规模与影响力挂钩的思维定式，认为公益慈善组织必须达到一定规模后才能实现社会目的。这些看法在实践中也的确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一些资助或购买服务通常以规模作为门槛，将小型公益慈善组织拒之门外，理由是他们很少制定战略、规划或进行评估。许多规模较小的公益慈善组织为了盲目追求规模而扭曲自己的“初心”，陷入资金募集的“鸽子笼”，这分散并限制了它们对使命和宗旨的承诺，更增加了机构运作的风险。

本文认为，小型公益慈善组织至少在社会创新方面，恰恰拥有大型慈善组织所不具备的优势，它们就像毛细血管，隐秘而伟大，发挥润物细无声的作用。中小型公益慈善组织在支持人们和社区时有3个显著特征：工作以人为中心（而不是以服务为中心），以关系为基础，并在当地建立网络（建立受益人社群链接），公益慈善组织充当了将他人团结在一起的“黏合剂”。尤其是在经济下行时期，小型公益慈善组织以其“轻资产”运作得以持续发挥作用。

即便在发达国家，小型公益慈善组织也是慈善事业的主体。根据NCVO发布的《2022年英国公民社会年鉴》，英国共有165 759个志愿组织，其中近96%是收入低于100万英镑的微型、小型或中型组织。这还不包括那些收入低于5000英镑，不必在慈善委员会注册的非营利组织。2019年美国非营利组织就业报告显示，美国有150万个非营利组织，年收入在50万美元以下的非营利组织占到66.7%。尽管目前还缺少专门的中国公益慈善组织收入数据统计，但按照年入100万元人民币来计算，小型公益慈善组织也可能占到90%以上。

来自资助方的一些趋势也似乎支持了小型公益慈善组织的社会创新先锋角色。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现在更多支持一些小型公益慈善组织10万美元以下的项目。这一举措能够让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更多充当机构企业家的角色，它们会评估系统障碍和机会，确定具有最大系统影响的创新。马里兰州正在提出一项动议，提出规模较小的公益慈善组织将有资格获得规模较大的浮动补助，这样做将有利于它们获得更大份额的捐款。600多家非营利组织公开宣称支持这项立法。

从事慈善行业20年的顾问艾德里安·思格尔顿（Adrienne Skelton），也是一位自由撰稿人，他在《慈善时代》（Charity Times）上发表的一篇文章面向慈善组织和资助者提出了一些建议。

对于慈善组织：

重新回到你的初心。你为什么存在？你解决什么问题？一个简洁、令人难忘的目的（或使命）声明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锚。与组织成员共同发展和完善它，并确保每个人都围绕它保持一致。

以你的目标陈述为基础，找出你想要带来的改变（或结果）。保持简单，从两点或三点开始，花时间建立你的信心，并理解如何有意义地衡量变化。

尽量将所有报告建立在这些关键结果的基础上，并尽量减少你收集的额外信息量。探索你的资助者是否能与你的成果合作，而不是相反。

对于资助者：

继续向支持小型公益慈善组织转变，以建立其影响力、管理能力，这包括支持他们定义核心成果并建立数据能 力。

创新。加入这场资助小型公益慈善组织运动，将它们聚集在一起，共同设计一套可以集体交付（和衡量）的共享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