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式营造与社区共治机制建构—以—马鞍社区宏泰路28号院为例

文｜成鸿庚

五社联动关键之一在于形成一种基层社区共治的良性机制，通过联动行动将基层治理的有效力量团结在社区共同体中间，从而增强社区内在能力和社区外在韧性。然而，社区内部管理和禀赋的差异性导致中国的社区在特征层面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样态，街区社会情况和经济发展态势也同样导致五社联动可能形成不同的行动模式，如何在一种异中求同的基本遵循中探索社区共治的可行线索呢？本案例追溯了一个国有企业老旧职工公寓小区五社联动改造始末，期冀从这一典型案例的某个侧面出发对于这类老旧小区的改造升级提供若干启发。

一、老旧职工宿舍的突出问题及其破题

泰宏路28号院（即建安公寓），属华西集团（四川省工业设备安装工程集团有限公司）职工宿舍，修建于1998年，属老旧院落，有4栋房屋，74户住户，200余人。现今院落建有党支部、自治小组、议事会和志愿队，院落有党员22名。

泰宏路28号院以前主要存在几点问题：院落环境卫生差。改造前，墙边堆满废弃的木料和砖头，墙壁上布满蜘蛛网，花盆摆放凌乱，树木没有生机，窗台堆满垃圾，整个环境显得杂乱无章。邻里之家常年杂物堆放，空间未合理利用。泰宏路28号院暂未设置智能快递柜，整个院落的快递都是放在邻里之家，占用了非常大的一块地方，显得杂乱无章，导致了院落的居民不能合理利用空间。院落文化缺失。泰宏路28号院是华西集团安装工程公司退休职工宿舍，居民大多是曾经奔赴全国各地为祖国建设作贡献的一代人，退休后，居民大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院落文化并未传承下来。院落骨干能力薄弱。改造前，泰宏路28号院没有党支部、自治小组和议事会，居民骨干在院落管理之中发挥的作用非常小。比如广告公司经常进院落张贴小广告，无人管理，严重影响了院落的环境。

泰宏路28号院落居民年龄结构呈现老龄化，院落骨干能力薄弱，院落文化缺失，院落公共空间基础设施较为老旧且卫生环境差，难以满足居民对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2021年6月10日，党工委委员杨芳、社发办主任吴晓慧，马鞍社区党委书记何凤琴、党委副书记蔡娜及居民骨干开展了区级示范院落创建第一次联席会，确定了院落改造的初步方向。在金牛区政策推动下进行社区情况摸底后，街道党委政府、社区居委会、社区居民联动专业社工机构——成都市创想社社会工作服务中心开始思考如何改变建安公寓现状。从政策要求出发，各方达成基本共识：撬动院落居民，调动多元主体共同参与到社区发展治理，提升院落居民的公共空间环境的品质，是探索五社联动社区发展治理创新格局的一条参与式更新的新路径。

二、参与式营造的实践路径和行动机制

泰宏路28号院的改造工作从营造目标、方案规划、具体行动到后续维护是全流程共参与式的。专业社工机构介入后很早就确定了基本的目标，即以“共建、共治、共享”的方式激活老旧院落环境治理内生动力。因此，这种自下而上的参与式营造不仅能够关注到实体环境的改变，还以微景观更新的方式，通过开展工作坊协同规划，培育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能力和居民对院落的认同感、归属感，最终实现人人参与、人人尽力、人人共享的守望相助的幸福社区家园。下面从行动路径角度详细介绍泰宏路28号院参与式营造的具体实践。

参与式制定营造方案，聚焦环境治理公共议题

从社区研究工作开始，社工师联动社区居民开展入户访谈，进行居民问卷调查，一步步将社区问题确定下来。进而着手评估泰宏路28号院的软硬件，盘点院落的资源、问题与动力，并一一向社区居民问询确认，从而进一步去论证院落更新的规划理念是否与马鞍社区的真实需求相契合。“活动室是泰宏路28号院人流聚集最多的公共使用空间，应该从功能性着重营造”“院落管理太差了，应该成立一个自治小组”“对于废弃的农耕园，应重新使其焕发生机”等，通过一次次座谈会和居民走访，居民的真实需求不断地蹦出来。项目通过社区规划师不断引导，更多贴合居民的意见被提了出来。居民们进行参与式的讨论，大家的焦点回到了院落的活动室、中庭及农耕园的微更新，并就各种可能性提出假设及营造思路，为后期的微更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此外，2021年8月17日下午，泰宏路28号院内开展了区级示范院落创建推进沟通会，通过此次实地走访和探讨，提高了建安公寓居民骨干的参与感，为后续的微幸福示范院落项目的落地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至此，通过这种参与式制定营造方案的过程，基本的社区公共议题被确认。

在地资源梳理，确立院落特色品牌营造方向

在马鞍社区党委的指导下，创想社社工与院落居民骨干、院落党员及志愿者们进行院落资源梳理的过程中，每到一处就有居民不断地向志愿者倾诉着对院落微更新的诉求。原有的邻里之家堆满快递，杂乱无章，未能合理使用；院落中庭未得到合理应用；农耕园如今已经是杂草丛生。随后，成都市创想社社会工作服务中心根据院落背景及居民们的意见，立足生态环保，以“微幸福”示范院落为抓手，积极开展院落整治和氛围打造，并且以成都著名作家巴金先生的《家》《春》《秋》三部曲结合院落实际情况，从文化、空间、居民参与等方面营造美好温馨的院落，创建属于泰宏路28号的院落品牌——“家·春·秋”。

资源无碍畅通联动，协同推进院落特色主题化打造

在具体行动路径中，泰宏路28号院确定以主题化的方式形成院落营造特色品牌，从社区问题出发以不同的角度进行微更新，最终实现“家·春·秋”社区空间主题营造。

1.第一部曲：家

家，即邻里之家，泰宏路28号院居民们交流沟通、会客的场所，居民们在这里开展垃圾分类宣传、签署垃圾分类倡议书、召开环境治理表决会和院落事务商议会等。因为泰宏路28号院属华西集团安装工程公司退休职工宿舍，他们大多是曾经奔赴全国各地为祖国建设作贡献的一代人，居民们集思广益，提炼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文化核心——“在岗建设国家，退休建设家园”，并将内容上墙。经过居民们的共同努力，邻里之家焕然一新，温馨宽敞的空间环境、热情洋溢的活动氛围，带给居民眼前一亮的活动体验。邻里之家共计议事50余次，居民的参与度非常高。现在，泰宏路28号院又多了一个丰富精神文化生活的“家”。泰宏路28号院的居民们不仅可以在这里阅读、学习、听音乐，随时给自己充电，还能及时与院落工作人员沟通自己在生活中遇到的问题。作为院落便捷生活服务的重要组成部分，邻里之家的进一步打造，拉近了邻里之间的感情，提升了院落居民的幸福指数。

2.第二部曲：春

春的主题营造围绕活动园地展开，是居民们共同经营的花园和果园，这里充满生机。春天，万物复苏，花园的花草树木都争先发芽，充满了生机。你可以看到成片的三角梅，它像花季般的少女超凡脱俗、婀娜多姿，无止境地燃烧自己，静静地生长开花，悄悄地妆点着大自然的色彩。夏天，花园里的葡萄熟了，小朋友们都喜欢在树下乘凉，听长辈讲着建安人的故事，传承其精神。数九隆冬，地冻天寒，那傲雪而放的蜡梅花，开得那么鲜艳。阵阵清香，沁人心脾。与此同时，在传统节假日时，居民们会在这里开展元宵节煮汤圆、诵读红色经典等活动，形式丰富多彩，居民们在活动中显示出春意盎然的激情。

3.第三部曲：秋

秋，即邻里生态角。原本只是院落后面的一块空地，大家不想闲置，居民们就提议开垦种植共享蔬菜。在社会组织的协助下，居民志愿者们自主清理垃圾、修剪树枝、除杂草、运泥播种、安装栅栏，如今20盆菜有了自己的主人。邻里生态角的打造，使泰宏路28号院原来的垃圾死角不见了，环境变得更加整洁干净，院落更加有特色。秋天，这里硕果累累，居民们感受到了丰收的喜悦，对院落的归属感和认同感更强，居民们的公共意识也大大增强。同时，邻里生态角激活了社会最小的细胞——邻居，大朋友小朋友都喜欢这个生态角，通过一系列活动形成了“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守望相助”的邻里文化，真正形成了“远亲不如近邻”的邻里关系。

经过大家坚持不懈的营造，创建了属于泰宏路28号院的院落品牌— —“家·春·秋”，成立了绿色生态服务队，持续开展院落的环境维护。整个院落变得更加整洁有序，植物茂密，平面绿化与立体绿化相结合，形成结构美观、层次分明的院落绿色环境，生机盎然，欣欣向荣，构成了一道新的院落风景线。同时，居民的幸福感和获得感也大大增强。

三、参与式主题化社区营造的经验与启示

泰宏路28号院的微景观更新，以“家·春·秋”为院落治理品牌，坚持党建为引领，在社区党委的指导下，院落党员带头，以“微幸福”示范院落为抓手，根据院落实际，撬动院落自组织、社会组织、周边商家等多元参与，制定营造方案，协同优化院落空间环境，下沉小区的服务资源，居民邻里之间的关系更加融洽，居民们建设家园的热情大大增加，居民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让自己的院落变得更有安全感、获得感和幸福感，同时也带动了其他院落营造自己的家园。泰宏路28号院以主题化的策略诠释了参与式社区营造如何促进社区共治机制的形成。

参与式微更新充分调动了多元主体共同参与到社区发展治理，初步探索了“五社联动”社区发展治理创新格局。同时，为贯彻区委、区政府《金牛区关于推进幸福美好生活十大工程的实施意见》重大决策部署，更好满足市民对幸福美好生活的向往，不断擦亮“乐活金牛”金字招牌，在更高的起点上推动高质量发展、创造高品质生活、实施高效能治理提供了宝贵的实践经验。这种从社区共同头疼的公共环境议题入手，重塑社区邻里关系以及社区协商渠道的良好方式，能够拼接出社区共治的基本路径，从而驱动一个社区自组织薄弱、议事规则缺失、共建基础较差的院落逐步获得治理能力。

主题化社区营造能够使得行动路径更加聚焦具体，富有针对性的改变促使社区变美迅捷发生。泰宏路28号院的改造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从文化角度摘取巴金先生的著作名称，为自身社区营造确立一个富有生活诗意的名称。这看似简单且烦琐的设计实际上却在潜移默化中给社区共治带来了一种内在精神元素。探索其背后的运作机制可知，这种简单直接的主题式概括很容易让社区居民记住并形成集体认同感，从而在集体行动中获得某种共同的感知力，促使社区参与式共建目标清晰且持续。此外，这种主题式的营造路径还能够快速地让参与各方固定社区“美”的可能性，使得社区现今以及日后都能够为维护这样一种“诗情画意”的社区共同体而规范自身行为，成为一种无形的约束力和规范力。

四、面向诗意栖居的社区

著名哲学家海德格尔曾经以“诗意的栖居”生活方式生活在遥远的南黑森林。他认为人在不断的创造中才能实现诗意的栖居，即人居住在一个地方，应当以自身为能量场创设散发出不同的色彩和图案。现代人总是在生活和生计之间的幻想中摇摆不定，不过从诗意的栖居角度，依然可以通过共同创造在每个人所属的社区空间内实现这种美好。泰宏路28号院是一个初步的探索，也是一次社区在面向一种更为理想化的居住生活的努力，至少可以证明：在不断变迁的社会中每个社区居民都在寻求更加美好的生活状态，并且通过协同联动能够达到。泰宏路28号院将继续完善院落居民公约，组织院内居民共同维护院内公共环境，实现院落的长效治理。同时，充分调动多元主体共同参与到社区发展治理中，利用现有的“家·春·秋”3个活动场所，开展更加丰富多彩的活动，增进邻里关系，最终实现人人参与、人人尽力、人人共享的守望相助的“幸福马 鞍”。